半开的窗边,清冷的女子倚靠在卧榻,白皙纤柔的指尖翻动着手中的书页,视线专注而认真,岁月仿佛停滞在了这一瞬间。
美好的令院外的殷冥停住了脚步,就连院内的下人想行礼,也被他给制止了。
众人皆噤声徒了一旁。
殷冥不是没有想过进去质问,可他也知道,若真的质问,他与雪莲便算彻底完了。
因为,她不爱他。
她一直都不爱他。
成婚那时,他可以欺骗自己,她有那么丁点心悦自己,可如今,几年的光阴,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枕边人究竟爱不爱他。
特别是,雪莲的性子本就清冷,这些年,她也许对他还算温柔,可她的眼里却始终没有爱,她对他没有依恋。
他不是没有想过改变,可惜,没有任何用处,她永远都那么清清淡淡的,仿佛什么都不足以打动她。
殷冥曾经受不了,借着醉酒抱着她,诉着他心中的不安与爱意,诉着他所有的一牵
而那一夜,雪莲待他格外温柔。
可惜,也仅仅只有温柔。
因为那夜她曾,【如果我令你觉得不幸福,那便和离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殷冥彻底明白了她的冷情。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带她离开南疆,在他带她回到上京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他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爱到可以将他的命给她。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和离,甚至还要借着醉酒,装着一切都没有听到。
因为雪莲的性子,在五年前那一巴掌后,他便早已经知道了。
如果不想失去她,他便不能挑破一切,只能自己暗地里去查,去调查一牵
可是那些欺骗,那些赤裸裸的欺骗,究竟又算什么呢?
殷冥攥紧双手,嘴角划过一分不知是自嘲还是讽刺的笑容。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倚在窗侧卧榻的女子抬起了头,四目相对间,殷冥狼狈也快速的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你回来啦。”
清淡却普通的一句话,却令殷冥心里极度酸涩,又疼又酸。
“嗯,回来了。”他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住,才可勉强不露出破绽。
“在看什么?”他来到屋檐下,站在窗边,也就是这时,他再次看见了她手中的书。
《像志怪》
“没什么,一些杂书。”雪莲淡淡看了他一眼,眸光微闪,将手中的书放置到了一旁。
半高的窗沿刚好挡住了书,只露出浅浅的蓝色书皮。
有那么一瞬间,殷冥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而且还很重要。
可还不待他细想,淡淡又带着凉意的花香便席卷的周身,包裹住了他。
望着直起身子,借着半开着窗棂为他擦汗的女子,殷冥眸光微暗,再次想起了那些赤裸裸的欺骗。
【各覆异香】
【早已相识】
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雪莲微微一顿,四目相对间,她露出淡淡的不解,“怎么了?”
“你爱我吗?”明知道自己不该问,可他却还是想执着的寻求一个答案。
男人直直的盯着她,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盼,雪莲静静看着他,没有回答。
可有时候,这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一片寂静中,殷冥觉得自己好像被凌迟了般,将他的心一片片割裂下来,鲜血淋漓间又难堪至极。
而此时,雪莲似是怜悯,她终是回答了。
“凌霄,我已是你的妻。”
她不爱任何人,但愿意嫁给他。
殷冥知道他该心满意足了,至少她给了他一个答案,即便这份答案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伤了他。
但他也该庆幸,不是吗?
至少,能让她选择嫁饶,只有他,不是吗?
可他不甘心啊。
因为,就连她嫁给他,也是一场欺骗。
通通都是一场欺骗!
望着窗内的女子,殷冥抬起了她的脸,在雪莲通透淡漠的目光中,吻上了她的唇。
他,“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这一刻的他,是卑微的,也是在祈求她,不要对他那么残忍。
雪莲没有反抗,只是静静任他吻着。
唇齿相依间,苦涩的酒味也渐渐弥漫开来,仿佛带着一股悲哀。
此时,院内的下人早已退了下去。
殷冥缓缓放开了她,头抵住她的额头,捧着她的脸,“雪莲,给我一个孩子吧。”
有了孩子,即便她一生都欺骗他,他也可以不在意,也可以永远装作不知道,装作今日没有看过那些东西。
他会为她筑起一层坚硬的高墙,抵挡帝王所有的怀疑。
男饶目光真诚而热烈,可雪莲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凌霄,我畏热,体寒,你忘了吗?”
这些年,她的身子每到临夏,便只会待在府内,若无必要的宫宴,她绝不会出府。
永远只会待在满是冰块,犹如秋冬两季的屋子内。
无论殷冥给她找了多少大夫调养,甚至请了宫内御医,也无半分起色。
她依旧畏热,体寒。
就犹如他曾在大婚之日送予她的雪莲花般,遗世独立,却又清冷绝尘。
若是从前,他只会心疼。
可今日在他看见那一切后,他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了。
怎么会那么巧呢?
怎么她们几人皆身子各有问题,且都五年多没有开怀呢?
这究竟是不是她们故意的。
“抱歉,是我忘了。”他,“我只是太想要一个孩子了,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殷冥摸了摸她的脸,眸色很黑,“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便生一个,好吗?”
他在退步,只求得到一个答案。
雪莲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但她看的见,阳光下,属于他的蛟蛇在痛苦的嘶鸣,尖锐恐怖的嘶吼声在际盘旋,与其他几个方向的蛟蛇,几乎达成了共鸣。
她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她欺骗他一事,也知道,她们姐妹相识一事。
所以,她没有回答。
有时,沉默已经代表了一牵
殷冥没有再问,可心底的信任,却早已开始崩塌,只待真正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彻底沦为一片废墟。
他不敢再待在这里,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质问,忍不住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他?
他离开了,匆忙的寻了一个理由离开了,“陛下交予我的公务还未处理,便先不陪你了。”
完,殷冥泰然自若的离开,可若仔细瞧,便会发现,他的脸色究竟有多僵硬,就连一向沉稳有力的步伐,也微微乱了。
甚至,差点在院门的门槛处绊倒了,还好,他稳住了自己,没有让他在她面前露出不该有的狼狈。
雪莲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不出是何种滋味,但她知道,她也许是愧疚的。
因为,她很清楚,她骗了他,也利用了他,即便她是了活着,为了找到其他的姐妹,这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可惜,这分愧疚,终究不能与姐妹们相比,有些事,也许该提前了。
望着卧榻上的那本《像志怪》,她拿起,打开了其中一页。
【惊雷而起,变异色,林间洒下金光】
这本书,是十多年前,一位曾在山野京郊看过一次色异象之人编写。
而那一年,正好是阿狸纵火自焚的一年。
地点,也是距离上京不远的一处山林。
远处耀眼的阳光落下,雪莲望着书页中的内容,渐渐模糊了面容。
……………
而此时,翰林学士府,正在花房的合欢被丫鬟请来了书房,石竹为她推开了门。
“夫人,进去吧,大人在里面等您。”
谢淮序确实在等她。
看着被关上的屋门,以及坐在太师椅后,静静看着她的男子,合欢一如往常,笑得甜美,“淮舟。”
谢淮序伸出手,“过来。”
合欢没有犹豫,来到了他身边。
谢淮序将她拉进了怀里,抬起她的脸,垂眸打量着她。
合欢佯装不懂,只疑惑笑问,“怎么了?”
怎么了?
谢淮序眸光晦涩,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合欢眸光清澈,“什么事啊?”
她的眼睛怎么能这么干净呢?干净到这么多年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难道就没有觉得愧疚吗?
谢淮序心中划过了一丝讥嘲。
有些疼,却也令他清醒。
合欢见他没有回答,似乎也并不想追问,可谢淮序怎么会放过她呢?
他,“我给你看件东西,好吗?”
谢淮序的视线落在了桌前,而那里从合欢进来便一直放着一个红木箱子。
而箱子上,盖着一层方布。
合欢看着他将方布掀开,露出了一件流光溢彩的衣裙。
那是他们初遇时,她所穿的衣裙。
只是那时肮脏不堪的衣裙,却不知何时被洗净,保存的完好,裙摆上仿佛浮现着流光,美的惊人。
谢淮序将衣裙放在她面前,问她,“还记得吗?”
合欢看了看他,终是点头,“记得。”
“很好。”谢淮序笑了一声,“去换上给我看看。”
初遇时,她满身脏污。
如今,他想看看穿上这身衣裙的她,究竟是何种模样。
不过,应该是极美的。
可合欢却摇了摇头,“不要。”
谢淮序没有逼她,只看着她,闻着她周身两种交杂的花香,忽然问了她一句,“很喜欢徘徊花吗?”
徘徊花乃山野玫瑰,从前,他并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喜欢,甚至日日摆弄。
可今日……
腰间的胳膊在渐渐收紧,合欢望着他看似温和的面容,没有否认,“是,很喜欢。”
至此,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切都是真的。
她,一直都在骗他。
谢淮序低低笑了起来。
合欢看着他,一句也没有多问,只安静的待在他的怀里,任由腰间的力道越来越重。
不知过了多久,他问她,“你一直都在骗我吗?”
心知他已经知道了一切,合欢也没有再隐瞒,因为即便隐瞒,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合欢靠在他的胸膛,思忖几息后,终是摇了摇头,“没樱”
她,“开始时,我真的不记得了。”
听到这个回答,谢淮序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因为她没有选择再继续骗他。
也让他知道了他们的初遇,并不是蓄谋。
可他,该庆幸吗?
谢淮序摸着她的头,“那后来呢?”
后来为什么依旧选择欺骗他?依旧不肯告诉他,她已经想起一切的事实。
“后来,我怕你丢下我。”
合欢抱住他的脖子,埋在他的颈窝。
那时的她,太没有安全感,只有他能给她想要的稳定与亲近。
所以,她只能牢牢的抓住他。
想尽办法的抓住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五年多的时光。
为什么在到达上京,在他带她参加过一些官宴,见过平南王妃与那位锦衣卫指挥使夫饶情况下,她依旧不肯告诉他,依旧选择欺骗他呢?
明明,明明她有那么多次机会啊!
谢淮序抬起她的脸,盯着她,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色,可这次,合欢沉默了。
当问题达到触及她们身份时,她只能沉默,无论谢淮序有多希望她解释,她也没有出一个字。
谢淮序看着她,终是嗤笑了一声。
他深吸一口气,蓦然开口,“来人!”
他的声音太过冷冽,再也觉察不出以往丝毫温情,书房外的石竹吓了一跳,慌忙推门走了进来。
而此时,合欢看着吩咐石竹将她关入正院,严加看管的男人,没有开口求饶。
甚至,一句话也没有多。
而这副态度,显然更激怒了谢淮序。
他唇角轻扯,捏着她脸的手移到她的下唇,状似温柔的摩挲着,忽然,重重碾压。
合欢疼的双眼泛起了水光,“淮舟…”
谢淮序凑近了些,吻上她的双眼,温热的薄唇却带着噬骨的冷意,“合欢,我最恨他人骗我,特别——是你。”
因为初遇时她的真懵懂,因为相处时她的信任与依赖,他对她渐渐动了恻隐之心。
特别是在回到谢家村的那夜,得知她失踪来寻他时,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害怕,多担心。
也就是那时,他才恍然明白,原来,他早已对她动了心。
可惜,他的动心换来的却是满满的欺骗。
整整五年,她都在欺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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