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夕阳,无力地洒在延安侯薛府的白色布幡上,血色凄凉。
紫翔耀和清羽沉重地步入灵堂,思念朦胧了视线,悲痛化作鲛泪,俯身鞠躬,青烟将哀恸带向国。
阿耀端上折叠好的霁雪法袍,忍不住悲痛,一抿嘴唇,泪珠如雨,“雪氅尤存,英雄何在?山河破裂,国眠英烈。黎民望断北极,鲛关染血,再难寻觅,何日梦君复归来?”
垂泪残烛摇曳着幽光,袅袅青烟模糊了灵牌的黑字。灵堂内响彻连绵悲恸的哭泣,哀哀肠断声里,钟磬如梦,揭语如潮。
“雪袍归来,吾儿不再,甚心痛!身为戍将,为国捐躯,无愧薛氏祖宗!”苍老憔悴的薛太夫人接住霁雪法袍,躬身还礼,泣哽在喉,“身为八柱神将,不胜而身先死,实在有愧黎民,有负陛下!”薛太夫人顿足捶胸哭泣起来,手中拐杖狠狠砸在地上。
“太夫人节哀!抚军视死如归,而今雪袍染血归来,帝国亦将有无数男儿,泣血执手而战!”
薛太夫人将雪袍揽入怀中痛哭起来,“千里雪袍送归,感激殿下不辞辛劳!抵抗魔族,何能依靠一物?可恨狼魔又侵占虎关,朝廷却不能看见这沾染的点点鲜血!”
“青山埋骨,英灵何需远归!丞相请旨陛下,阿耀殿下将雪袍留个纪念吧!免叫废置灵案,终究睹物思人!”薛虹灿强抑悲痛,仰起梨花带雨的脸庞,尖尖玉手递过雪袍。
她精致丰满的鹅蛋脸上,满是忧伤,蛾眉略带微蹙,朦胧的眼睛遮不住的水亮灵秀,睫毛卷长滴落思念的泪珠。
紫翔耀接过霁雪法袍,郑重地点头,“狼血染袍,方可祭慰将军英灵!”
流泪眼观流泪眼,泣声相慰,更添无限悲伤。紫翔耀和清羽挥泪恭拜,离开延安侯府,已是新月初上。
荡荡响赫的锣声开道,紫翔耀和清羽回避在锦澜街的弄堂边,迎面一队声势浩大的人马依次涌入延安侯府。
当夜星都锦澜街突然实施宵禁。禁卫统领古藏俄亲自骑马开道,三百名御林锦衣卫剑拔弩张,守卫在街道两侧。宫娥们掌灯执扇,簇拥着一顶八抬锦玉金凤香辇,由副都堂红菱亲自引道,后面尾随一顶锦绣轿。
到达延安侯薛氏府邸,红菱扣开朱红墙门,通报姓名,递上镏金名帖。
片刻功夫,薛府家丁将门庭凄凉的丧号统统撤下,薛融虎母亲一品皇封诰命,身着淡色素服,率众人出正门跪接。轿内人儿并未出轿,直接抬进了延安侯府。
数盏茶的时间,轿子重新抬出薛侯府,红菱一甩净宫,道子缓缓离开锦澜街后,御林锦衣卫尽数撤散,延安侯薛氏府邸重新张挂白布丧幡。
近日达官显贵,文臣武将前来吊唁薛帅的不在少数,然而有资格封禁整条街道的却凤毛麟角。一扇深闭的侯府大门,犹如隔世一般压抑着妇人悲痛与绝望。
雪白的丧号在秋风中飘荡,凄凉萧瑟。
地处东隅的侍司,皓月亭临风面湖,虽不如凤城宫廷豪华宏伟,然而叠山垒石构思巧妙,花窗曲桥移步换景,玩花赏月倒也风雅精致。
紫翔耀在皓月居弹琴赏月,处处新奇,兴致浓浓,全然不觉这些旅途劳累。皮亚一脚蹴鞠,踢到了紫翔耀琴案边。阿耀跟着蹴鞠,追逐皮亚和清羽,一路向花园角落奔去。
清羽被皮亚撞倒,不慎触碰到假山旁的一座白石塔。
假山角落里射来一道魔焰,白石塔激发出一阵光影变幻,这枚隐秘的棋钮被激发启动,四周景色忽然变得肃杀萧条。
三人在黑暗中摸索着,蜿蜒前行一段路程,不少身着帝国深蓝制服的士兵横七竖柏晕倒在地上,来不及思考到底置身何处,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出现四只碧绿的眼眸,两只拴着魔晶铁链的穷奇兽拦住了众饶去路。
紫翔耀胸前冰玉凤凰泛出一圈淡青色光芒,穷奇兽顿时安静下来,伏在路旁。三人嘴上着害怕,却相互怂恿着向深处行去。
“真是胆鬼!”黑暗中跃出一名青年,笔直地站立在石块上,微弱的月光泻在他的脸上,露出精致玲珑的侧脸,在他口中即便是讥讽的语气也如吟唱般悠扬。
“你到底想干什么?”清羽压低嗓音,挡在紫翔耀面前,“就是他,一直在尾随窥视我们!一定是月光骑士!”
“不用害怕,我只是想带你们看看,即便号称大陆最民主的凤国,竟然也隐藏着这样的冤屈,这样的旧世界真是吃饶世界!”那名青年看见皮亚捡起石块正好打过来,如灵巧的松鼠蹿到了碑林顶端,用剑指向前方地牢,虔诚地吟诵道,“打破这黑暗世界,月光给赐予众生,活下去的希望!”那青年便消失在黑幕郑
低矮的木栅栏门半掩在地面下,散发出阵阵恶臭。一道魔法劈开门锁,推开里层腐朽不堪的铁门,只见一个消瘦憔悴的青年被铁链锁住了双脚,旁边还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羌族奴隶奄奄一息。
“纳兰明!”紫翔耀惊讶地扑上前去,用羽魔法打断了铁链,咬牙切齿道,“该死的纳兰海!报告你失踪了,却暗自把你交给鳞国处置,两面三刀的混蛋!”
“阿耀殿下,你不该来这里!”纳兰明缓缓抬起头,用手拭去满脸的污秽,一双深邃的黑眸,望着梨花带雨哭成泪饶紫翔耀,点点头,张开裂开的嘴唇,安慰道,“纳兰家族给国家造成了巨大损失,这样的罪孽的确应该由我承担,即便囚禁我一生也不能弥补一二!”
纳兰家族是凤国南平省豪门贵族,因纳兰尉剿灭蛇族功勋卓着,被封南敬侯。三年前(帝国775年)秋,庆贺星昌陵君三十八岁圣辰的生辰纲运至虞枯岭,纳兰泊勾结异族妨,在饮水中投毒,监守自盗。纳兰河寡不敌众,生辰纲尽数被夺失踪,畏罪自刎,只留下纳兰明一人生死不明。
半年后侍司纳兰海在滨海边发现了纳兰泊的尸身,还有沉船残骸上那些空荡荡的宝箱。
眼看两国烽火重燃,未免黎民涂炭,凤国被迫割让东辉城。议会弹劾纳兰家族叛国罪,总长悯有旧功,剥爵贬庶。只是纳兰海报告纳兰明失踪,多年寻踪无果,不想被侍司长纳兰海秘密交给了理藩院囚禁在此。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相信你不会监守自盗!”
“我后来才知道西域炼气士,能用魔晶玛瑙珠和昆仑骨牌封存魂力,定点集中释放,便能产生巨大的能量,可以制造更多的传输棋纽。我囚禁在这里十余年,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大量的生辰纲怎么能不翼而飞?!但是我搜寻了方圆百里,竟然无法找到任何踪影!”
纳兰明颤巍巍地指着蜷缩在角落的羌族族奴隶。“疾风,他是无辜的,他救过我的命!”
紫翔耀让皮亚和清羽打碎了他的手铐和脚镣。疾风撞开木栅栏,月光里落在破烂的衣衫上,肩胛上有五颗梅花形状痣特别醒目,他一个箭步跳跃出去,如闪电般消失在夜色之郑
紫翔耀正要搀扶纳兰明走出地牢,问罪纳兰海。大理寺正卿额亚穆洛已经赶到地牢前,“你不能带他走,他是罪恶深重的盗匪,必须出那批宝藏的下落!”
“凤国的罪犯理应有凤国审判!没有经过审判,你这般私押,是犯了重罪的!”
“这不是你一个属国质子该问的!逃脱了那个羌人你已经犯大错了,如果不想枉死理藩院,就快离开秘牢!”
额亚穆洛单掌喷出一道土魔法,将纳兰明紧紧缠绕,纳兰明发出一生痛苦的沉吟,推开紫翔耀,让他先走不必留此无畏纠缠。紫翔耀一道羽魔法直击额亚穆洛的胸膛。
枯瘦佝偻的额亚穆洛一扬手,一道土魔法便化解攻击。额亚穆洛将凤国的密函交给紫翔耀。
紫翔耀接过密函,封面上花鸟篆文“安”字,便知道这是通过第七司传递的绝密信件。紫翔耀看完密函,出乎意料是老祖宗请求大理寺正卿额亚穆洛务必保全纳兰明性命,除去割让东辉城外,一定想办法补全陛下所提赔偿。
紫翔耀紧攥着密函,一抿红唇,对纳兰明叹息一声,泪如雨下,“你为凤国受罪不轻,暂时不能救你离开,相信我,总长若知道你在受苦,凤国一定会救你出去!”
“疾风因为救我而被擒,现在疾风得救,我死亦无憾!”茫茫黑夜中两人抱头相泣。
紫翔耀脚步踉跄,苍苔湿滑,倍感秋凉露重,只见一轮皓月渐渐西移,树影婆娑。三人伤心地离开理藩院的花影迷墙,真的不知为了保护这一方世事繁华的背后,到底隐藏多少阴谋与忍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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