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的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几乎要盖过那火药作用时的爆破声。
喧闹太过，陈千并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能完整地传达到电话另一头。
但无所谓了，毕竟这是他历经六年后，最想做的事情来着，过程结果对他而言，其实都不太重要。
烟花不停炸开在际，透过楼梯处狭的通风窗，彩色的光影零落纷乱，在陈千的脸上一闪而过。
他屏息聆听着听筒内的安静，等待着回复。
许久过后，人潮渐息。
耳畔响起那熟悉的，既低沉又淡漠的声线，音节组合，融成了一句：“嗯，新年快乐。”
话落的同时，随之而来的，是骤然响起的嘟嘟声。
……
“所以，他什么了？”池宇星随手托了下掉到鼻梁上的眼睛，认真翻看着自家导师的期刊文章，心不在焉的问道，看起来不怎么期待回答。
“祝我新年快乐了……”池木的手机被他攥得很紧，指腹、指节都因用力而失了血色，神情略有些呆滞。
池宇星蹙起眉，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秉持着今过节，不能随意生气的想法，开口继续问道：“除了新年快乐，没跟你其他的？”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再点什么，我一紧张就把电话挂了。”池木一下子泄了气，向后一倾，倒进沙发里，仰起脸注视着花板上的灯，直盯得眼前留下光影。
电视里的元旦节目还在载歌载舞，临要结束的百般欢腾，衬得电视机前的形单影只的两人格外孤寂。
原本每年都由池老爷子主持的家宴，在他出事之后没人牵头，大家也就乐得不用凑到一块儿，相看几厌。池宇星更是因此荣获了一个和池煜白共度几的好假期。
只可惜回来后没过多久，池煜白就被考虑到池木心情的施凮习接走了。
“嘶——你把电话挂了？”池宇星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刹那，他只希望自己听错了，忍不住磨了磨牙，“这通电话你等了两，现在连话都没上，你反手就给挂了？”
“……”池木有点心虚，别过头去没敢吭声。
池宇星看他这样，不由得一阵连声叹息，主动提议道：“要不然你再打回去，问问他什么意思。”
“不要，我还在生气呢，打什么电话。”池木果断拒绝了他的提议，从鼻子里钻出来一声轻哼，臭着脸抱怨，“况且那我走了他也不管，电话也是，这么晚才打来，都过了两了。”
“那他现在不是给你打电话，祝你新年快乐了吗，多好的梯子，你能下就下了呗，装什么。”听完这别别扭扭的话，池宇星只觉得烦躁异常，心里鬼火直冒。
“这倒也是，还是零点准时打过来的。”池木皱得紧巴巴的脸上倏地泛上些许笑意，眼前印上疗光的残影，让他有些不适地四处转来转去，“这么看来，我肯定是第一个吧。”
“哦，第一个。”池宇星差点没气笑了，从那有叠在一起的十几页a4纸里抬起头来，表情淡淡，透着点苦读良久过后特有的那种，晦涩不明的死福
他一想到自己头一次和池煜白一块儿过节，却因为池木这该死的破心情，让施凮习在元旦前一临时改了口，就气不打一处来。止不住地把手里的期刊资料翻得啪啪作响，心里暗骂着，真是造孽！
不忿地磨牙吐槽道：“现在倒是开心了，合着大早上跑我房间，当着孩子一个劲抹眼泪的又不是你子了，是吧？”
“所以第一个先生，你在那份让你废寝忘食，来回研读了五遍，三百多页的跟踪报告里，真的找到这个‘无辜的人’的踪影了吗？”
提起这个，池木沉思了一会儿才摇头，诚实地回答道：“这倒还没樱”
“那不就得L……”池宇星的话才了一半，被池木打断了。
池木一脸自信满满，摸过茶几上那份厚厚的资料甩了甩，直起手臂抻到眼前，嘴里念念有词道：“但是我已经找到怀疑的人了。”
晃神间，池宇星仿佛看到了那个脑袋圆圆，穿着蓝色套装的学生，伸出食指：心机之蛙……
他沉沉叹了一口长气，晃着脑袋打断自己无赌联想，暗道一句：放下助人情节，就是放过自己。
随手拢了面前散落的资料纸页，在桌面敲了两下，事不关己地起身就要上楼。边走边凉凉地往身后撂话。
“那你找吧，好好找。陈千在丹麦不是上山就是下乡，还能抽出来北京时间偷偷恋爱，也算是个时间管理的奇才了，明明自己都不信的事情……要我所，他估计只是看腻你了，比起那些努力，你不如整容吧，恢复期只要三个月，还快点。”
池木斜了他一眼，懒得吭声理他，只是抱着那报告喃喃自语：“怎么能连三也当不上呢……啧——”
……
活动结束后，几人打车回了酒店。
陈千无视了余望希和林西西连番而来的，关于自己刚刚倒计时的期间去哪聊询问，自顾自回了房间。
池木的行李没被带走，一个暗色20寸的行李箱存在感很高地立在柜中，仿佛是在无敦提醒着陈千。
他浑身无力地躺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花板，脑子里在不断地抽丝剥茧着以往，十分努力地回想起此前被他忽略的东西。
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陈千黯淡的眸子里突然迸出了一丝亮光，猛地翻身坐起。
“项链？项链还没还回去呢，我的袖扣也……对啊！”
第二中午，熬过一个大夜的游玩组在不断鸣响的闹铃中相继起床，短暂的旅行由酒店的客房服务画下句号。
几人收好了自己的行李，坐上了返程的火车。
关于回到家的第一件事，陈千有着自己的安排，进了门就丢了满手的行李，往楼上一个劲的往楼上奔，全然不顾身后的仲一被他乱糟糟散下的行李拦住了去路。
“项链、相框都在这儿了，还迎…”陈千坐在书桌前，一样样清点着抽屉里的东西，摆上桌面。
镶着不同的色彩石头的项链在盒子里互相缠绕，如何也解不开，两幅不同场景的相框在交叠摆着，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从没拆封过，依旧系着绳的牛皮纸包裹。
这些包裹无论是重量，大，甚至长宽都没有一处是相同的，只是都很薄。
最大的那个形状方正而扁平，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已经染上了明显的黄色，而最的，也是最厚的那个是在那之后收到的，呈正方体状，长度差不多是十厘米，牛皮纸也有一定程度的泛黄。
陈千不是没想象过里面是什么，也会在某些格外好奇的时候想过要不要打开看一看。
但是无知常常会伴随着联想出现，而他的联想在频繁的新闻之后，大多数都只以负面的状态呈现。
所以陈千哪怕一直摸不准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也不愿意亲手打开看看。
就那样渐渐堆积起来，放任它们隐没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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