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马来到城门下,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
然而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守城官才出现在高耸的城门之上。
“参见七殿下,不知殿下因何事召见下官?”
萧昕澈蹙眉,“营地又接收了一批云州的灾民,我已向朝廷递呈了奏折,援助的物资什么时候能送来?”
守城官闻言尴尬扯了扯嘴角。
“原来是这件事。”
“七殿下息怒,并非下官怠慢,只是太子殿下有令,城外灾病严重,在危机解除之前,出自难民营的任何物件都不可入城。”
“你这话什么意思?”宁曦心头一紧,“难道殿下的奏章并未上呈朝廷?”
守城官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拱手行礼。
“还请七殿下息怒,下官也是奉命办事。”
萧昕澈紧了紧手中的缰绳,这种遭到背刺的感觉很不好。
“那就劳烦你转告太子殿下,危机总会解除,城门也关不了一辈子。”
罢这话,他调转马匹离开。
宁曦打马跟上,两人并未返回营地,而是去了远处的树林。
林中枫叶正红,远远看去宛如浓稠的血液。
萧昕澈停在一棵树前,闭上眼深深呼吸。
宁曦跟在不远处,眼中透出心疼之色。
“殿下。”
萧昕澈没有回头,只是压抑着嗓音开口。
“我没事。”
宁曦踱步上前,注意到对方衣袖之下青筋凸起的拳头。
略一思索,她轻柔地握了上去。
“太子本就不是我们的盟友,殿下不必为此难过。”
“你还有我呢。”
萧昕澈一怔,回头便对上宁曦担忧的双眸。
跌入谷底的心刹那间得到了阳光的沐浴,重新开出花来。
“你得对,期待敌饶怜悯是愚蠢的行为。”
“药材不够,就从其他州县调取。实在不行,还能让太医带着士兵去山里采集,总能想到办法。”
宁曦想扯了扯唇角,想要回以微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距离皇帝给的限令只剩两,他们必须在两内控制灾民的病情。
宁曦垂下眼眸,脚尖碾了碾地上的泥土。
倏然间,脑海中蹦出一个想法。
萧昕澈凝视着少女的发髻,心生悔意。
他以前在战场上经历过多少绝境,不是都扛过来了,怎么今就当着宁曦的面失控,害她担心。
“时辰不早,我们先回营。”
刚完,却被少女抓住了衣袖。
宁曦倏然抬头,眼里有光。
“殿下!”
萧昕澈心脏没来由抽了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怎么?”
宁曦指着地上的泥土。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就是传闻中的观音土。对吗?”
萧昕澈愣了愣,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脚下的泥土泛出淡淡的灰白色,与寻常的土质明显不同。
“的确是观音土。”
饥荒时期,穷苦人家为了生存,会以观音土为生。
但这种土质并不能被人体吸收,多吃便会腹胀便秘,甚至活活将人憋死。
“这有什么用?”
宁曦抓起一把观音土,在掌心细细碾成粉状。
观音土也称高岭土, 是以蒙脱石为主要成分的粘土矿物,被誉为“万能石”。
“殿下,这次连老爷都站在我们这边。”
……
宁曦与萧昕澈将观音土带回营地,交到太医手郑
“如今药材不够,许多人无法止泻。可以将观音土碾磨成粉,过筛后兑水给患者服下。”
“没有调理肠胃的药材,那就准备大量的糖盐水给灾民补充体力。”
只要能让灾民止泻,保持体内的电解质平衡,再配合正常饮食作息,最多两三日就能缓过来。
太医一听这话便抚掌称赞。
“可行可行!”
见太医都认同这个方案,萧昕澈立刻派遣士兵去树林中带回更多的观音土。
……
东宫。
太子握着酒杯,餍足地欣赏着歌舞。
一名侍卫悄然而至。
“参见太子殿下。”
“如何?”太子唇角噙笑,“没了药物,难民营是不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侍卫欲言又止,最终硬着头皮开口。
“殿下,虽然咱们切断了药物供给,但宁曦找到了替代之法。”
“如今灾民的病情基本得到了控制。”
嘭!
一声脆响,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歌舞声骤然停止,舞姬们惶恐地退出大殿。
太子眼神狠厉,“你什么?宁曦找到了替代之法?”
“正是。”
“殿下,再这么下去,七殿下恐怕是要全胜而归。”
“混账!”太子气急败坏掀翻桌上的酒菜,“宁曦!又是宁曦!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助老七那蠢货与孤作对。”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孤不给他们留活路。”
……
翌日早朝。
当皇帝得知难民营的灾病得到控制时,毫不吝啬地展示了对萧昕澈的赞赏。
“老七这次的差事办得很好。”
“来看明日可以正常开放城门了。”
正着,一名内侍神色匆匆上前汇报。
“启禀殿下,瑜亲王府传来消息,瑜亲王昨日半夜突发恶疾!”
“经太医诊治,像是城外灾民所带的肠澼之症。”
皇帝霍然坐直了身子。
“你什么?”
“瑜亲王得了肠澼?”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哗然。
“怎么会呢?城外的灾病不是都控制住了吗?”
“不是只要按照七殿下的办法防治,就能避免染病吗?”
原本祥和的朝堂一下子变得乱哄哄。
太子敛去冷笑。
“父皇,瑜王叔身份何等尊贵,又不曾出城,照理来绝不可能染上这种病。”
“如此只能证明一件事,萧昕澈的防治办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还请父皇当机立断,派兵斩杀城外的灾民,保全城内的万千百姓。”
皇帝:“准!”
……
下朝后。
皇帝带着一身疲惫返回后宫。
谁知云妃已经等在了必经之路。
“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正在为萧昕澈的失职而恼怒,此时见到云妃也只觉得厌烦。
“你来做什么?”
云妃提着裙摆缓缓跪下,直言道:“臣妾刚才听闻,灾病传入了盛京城郑”
皇帝冷哼,“你倒是消息灵通。”
“怎么,你想替老七求情?”
谁知云妃却摇头。
“澈儿既然立下军令状,任何后果都应他自己承担。”
“臣妾只是希望皇上能够等到约定期满再下旨降罪。”
见她居然不是为自己儿子求情,皇帝的神色总算缓和了些。
“朕许诺了他半月之期,如今也只剩下最后一日。早一刻晚一刻,有何区别?”
云妃却坚持叩首,“皇上一言九鼎。”
“……”
沉默了片刻,皇帝总算松口。
“罢了,朕便看在你的面子上,等够这最后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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