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北安错愕。
世暗……也许是世暗，看到北安错愕且疑惑的表情，勾起嘴角笑了笑，刚才冰冷的声音都温和了一些：
“我来自星空深处更高维的世界，本体是大能创造的高能科技[浮世轮]。”
他走到密密麻麻不知道都有什么作用的操作按钮前，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钮。
一开始，北安没感受到按下这个按钮有什么作用，直到几秒钟后，周围的银色金属墙壁逐渐消失不见。
……不，不是消失了。
低头，北安发现自己脚下的银色金属地板也不见了。
此刻，他们脚下的蓝色海洋一览无余，浮冰碎块漂浮其中，大些的浮冰上，白色的巨熊正带着幼崽学习捕猎。
他们还在北极。
如果不是脚下踩着的触感确确实实是真实的，北安都要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要掉进几百米下的北冰洋了。
“这就是我们的科技。”世暗继续道，“在整个宇宙，我们的文明都算是顶尖的存在。”
“那里整个位面的科技都极其发达，每一个人都以自己最喜欢的生活方式存在着。在那里，人人平等是基础，人人富足是常态，身体没有疾病，人与人之间没有战争，由统一的联邦进行位面秩序的维护。”
“三千年前，位面内某大能应位面联盟之邀，创造了[浮世轮]，用于其他位面的监管和清理。经过几千年的时间沉淀，位面清理器[浮世轮]生出了两个意识——内轮意识浮安，和外轮意识浮暗。”
世暗将放于远方海面的目光收回，看向北安：“你就是内轮意识体，本名浮安。我们的名字，还是了荣大能在我们刚出生时取的。”
北安已经完全呆滞，一句话都不出来。
过往种种异样纷纷浮上脑海，每一个都在印证世暗……浮暗的这些话。
他对那些特殊道具——“浮世宝器”不同寻常的熟悉感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可是，”北安还想挣扎，“我是我爸妈的孩子……”
世暗似乎早就猜到北安会纠结什么，微微一笑：“我们清理位面的方式，就是记忆全无投生到所在位面的生物身上，以当前位面生物的视角，判断该位面生物是否需要清理。”
“我比你早投生多年，以人类之身出世，又以人类之身死去。而相应的，人类之身死去的同时，属于浮世轮的记忆便会回归，我们就会记起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存在的意义。”
到这里，世暗看着北安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像一个兄长看着自己年幼的弟弟。
“我等你二十多年了，安安。”
北安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旁边的左远先一步跨出，站在北安前面，把浮暗看北安的目光挡住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浮暗，语气冰冷：“所以呢？你现在是想让安安和你一起毁灭人类吗？”
浮暗挑眉，似笑非笑道：“这是我们的使命，是我们存在的意义，你是人类，又怎么会明白？”
北安眼神复杂：“你想干什么？”
浮暗脸上的笑意愈盛，抬起左手，食指轻轻一勾。
一把熟悉的伞出现在他手郑
这是左安他们在各种监控视频中看到过很多次的白面黑柄油纸伞。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他轻轻转动手中的油纸伞，脸上露出一丝嘲意，“你难道不应该问……人类会干什么吗？”
北安愕然：“……什么？”
浮暗梦呓一般喃喃，表情温柔，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你知道这柄伞是干什么用的吗？用人类的话来，它是潘多拉魔盒，是引诱犯罪的导火索，是一切罪恶的温床。但是……”
他抬起那双毫无生气的冰冷的眼，对上北安的一瞬间，所有无机质的、高高在上的寒意又渐渐消散，悉数化为温和跟包容。
“对我们来，安安，这只是一件方便我们判断位面生物是否会危害宇宙的辅助工具。它不是罪恶的根源，而是掉入草堆的一丁点火苗，仅此而已。”
“火灾蔓延的根本原因究竟是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火苗，还是那堆随时会因为它们赖以生存的阳光而自燃的草堆，我知道你明白。”
“如果那摞草堆是潮湿的，一点微不足道的火星，只会石沉大海，并不会引起任何事端。但是很可惜……”浮暗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他手腕一挥，身后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透明屏幕，“人类这堆草，显然非常干燥。”
他身后的蓝色屏幕上，是数个屏幕，此时，上面正跟电视机一样播放着某些画面。
……殴打孩子的父母，虐杀父母的孩子；
大打出手的朋友，互相谋杀的情侣，屠杀公司同事和领导的社畜；
马路上开着车互撞的路怒症，商店里相互殴打的店员和顾客；
黑压压被战机覆盖的空，雨点一般落下的炸弹；
以及，地面上各处如雨后春笋一般撕裂空间，含着恨意从地底爬出，从水中浮现，从各种密闭空间里渗出的、怨气冲从阴间归来的恶鬼们……
这块的屏幕上，赤裸裸展现了人类所有的罪恶。
这一幕太过惊悚，比人类自己能想象到的任何一部惊悚悬疑片都恐怖。
“这就是人类。”
浮暗紧紧盯着北安的表情，看到他脸上无法掩饰的悲哀和愤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得出最后的结论。
北安沉默了一下，才咬牙沉声了一句：“……谬论！”
他冷冷看着浮暗，眼中的悲哀散去，转变为嘲弄和冷漠：
“你往本不一定会自燃的草堆里扔了一把火，还趁势扇风加大火势，然后又是因为草堆太干燥——这和随机杀人者受害者运气不好撞上自己，是受害者自己该死有什么区别？”
浮暗脸上的笑容冷下来：“人类本来就该死。”
“……”
北安不想再跟他废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不会干什么。”浮暗耸耸肩，笑得恶劣，“你应该问，人类在人性的驱使下，会干些什么——”
他着，打了个响指。
瞬间，身后的虚拟屏幕收成一条白线消失，几人又孤零零站在了大雪纷飞的海洋上空。
惊涛巨浪席卷，呼啸着吞没上飘下的鹅毛大雪。
北安看到浮暗仰头看着远处模糊不清的地平线，再一次梦呓般喃喃自语。
“……暴风雪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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