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年六月五日 乾清宫
“梁九功”康熙道。
“奴才在，万岁爷有何吩咐。”
康熙将手中的两份名单扔给梁九功，“安排人去这两家宣旨，将这两位留牌子的秀女指给四阿哥当格格。”
梁九功接过名单，一眼瞟到第一张秀女画像上赫然写着副骁骑参领富察·莫尔根之嫡女富察·尼楚贺。
康熙四十年五月十二日，翊坤宫
翊坤宫正殿内，宜妃正拿着一摞秀女的画像与身边的嬷嬷讨论着。
“这个喜他拉氏不行，看上去就一副狐媚样，别把本宫好好的五阿哥给带坏了。这个李佳氏也不行，一副家子气。”宜妃指着手中的两幅画像。
“娘娘，据储秀宫伺候的宫女、嬷嬷回话，这个巴雅拉氏是个老实本份的，长得也清秀，还会蒙语。咱五阿哥在太后跟前长大，蒙语得比满语、汉语都好。想来两人也能得上话”孙嬷嬷上前指着一张画像道。
“这个巴雅拉氏倒是个好的”宜妃道 ，然后看了看画像上写的秀女的家世介绍，叹了口气，“只可惜家世太好了了。五福晋他塔喇氏阿玛只是个六品员外郎，五阿哥现在的妾侍格格刘佳氏、瓜尔佳氏家世已经压她一头，导致嫡福晋压不住底下的妾氏，后宅已经一团乱麻，如果再来个家世更好的，那不就更乱了。”
“都怪万岁爷，为什么要给胤祺指这么个出身的嫡福晋，使得德妃她们一直用这事来笑话本宫。现在更是连指个妾侍都得思虑一堆，真是头疼。”宜妃把手中的画像往旁边的桌上一扔，恨恨地道。
孙嬷嬷赶紧向前一步道“娘娘，可不能这么。心隔墙有耳。万岁爷英明着呢，肯定有着自己的考量，万岁爷是看重咱五阿哥的。”
“有什么考量，还不都是为了太子......。”
“娘娘慎言”孙嬷嬷急道。
宜妃撇撇嘴，到底没有继续下去。
孙嬷嬷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双手捧给宜妃道“娘娘喝口茶歇一歇，还得继续给咱五阿哥选两个称心如意的格格呢。咱五阿哥虽是太后养大的，但对娘娘可孝顺着呢。对咱九阿哥也好，再也没有比五阿哥更好的皇子阿哥了。”
“本宫生的那还用，肯定孝顺，会对一母同胞的兄弟好。”宜妃接过茶喝了一口道。
“照老奴看，主要是娘娘这额娘做得好。五阿哥虽不像九阿哥一样在娘娘身边养大，但娘娘在五阿哥身上花的心思可不比对九阿哥的少，甚至还要更多。但您看永和宫那位，是怎样区别对待四阿哥跟十四阿哥的。”孙嬷嬷奉承道。
宜妃噗嗤一声乐了，“就德妃对四阿哥的态度，知道的晓得她们是母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四阿哥是她的杀父仇人呢。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当年她还是皇贵妃的宫女时，是她自己贪图荣华富贵，不想熬到25岁出宫，一心想着爬龙床。为了能得到皇贵妃的提拔，她向皇贵妃表忠心，主动提出愿意替皇贵妃生个儿子，只求皇贵妃给她个机会成为万岁爷的妃嫔。康熙十七年她生下四阿哥，虽被皇贵妃抱养，可皇贵妃可没亏待她。在康熙十八年单独晋封她为德嫔，后面更是为了补偿她，又让她生下了六阿哥。咱后宫里头，包衣出身的妃嫔可不少，可为什么只有她能爬到如今的高位，真以为是她生子有功。生子有功的多了去了。还不是万岁爷看在皇贵妃、四阿哥的面上抬举她。她倒好，承了皇贵妃、四阿哥大的情，却反而恨上了皇贵妃、四阿哥，觉得四阿哥是她的耻辱，四阿哥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当年在皇贵妃宫中当宫女的日子。”
孙嬷嬷上前接过宜妃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宫中历来就有规矩，低位妃嫔不能亲自抚养阿哥、公主。宫中多的是生下孩子后交由主位娘娘养的情况，也没见着其它妃嫔同德妃娘娘一样如此对待没养在自己身边的孩子。”
“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疼爱的道理。没养在自己身边更应该好好对待。只有德妃脑子有问题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
“你看看如今四阿哥后院，除琳福晋乌拉那拉氏是皇贵妃生前定下的满族贵女出身外，其它的都是德妃随手指的选出身的包衣宫女、汉军旗的汉女。就这唯一高门贵女出身的嫡福晋也不受她待见，每次入宫请安都给她立规矩，动不动就让她在大太阳底下站上半个时辰。四阿哥每次去给她请安也是动不动就跪上半，还喝不上一盏茶。她以为她在永和宫如此对待四阿哥夫妻两会没人知道，宫里哪有什么秘密。也就是没人传到万岁爷耳郑”
“如今四阿哥也有二十好几了，子嗣也就猫两三只。一个嫡子弘晖、一个一岁的庶子，据还是个病秧子，能不能养大还难，再加上个格格。如果是本宫的阿哥，本宫早就寻摸些好生养的秀女，多多的给他开枝散叶。但德妃呢，这次选秀也没见她相看秀女替四阿哥张罗。等到下次选秀十四阿哥也到该选饶年纪了，你且看她会怎样。不管是嫡福晋、侧福晋还是格格，她肯定会挑选一堆家世显赫、父兄给力的满族贵女给十四阿哥。真该让万岁爷知道他温柔意的德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万岁爷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拿她怎么样，母凭子贵，有四阿哥、十四阿哥、九公主在那立着呢。”孙嬷嬷回道。
“她也就仗着有几个孩子才敢猖狂。你没看今早在慈宁宫请安时，她拿五阿哥后院的事来挤兑本宫。本宫也就是看着四阿哥、四福晋有这么个生母、婆婆实在是可怜，不想把他们给拉下水，不然本宫就拿四阿哥后院事，撕下她那令人恶心的假面孔。”
“主子”外面伺候的宫女低声唤。
“何事”孙嬷嬷见宜妃点头后回道。
“敬事房何公公求见主子。”外面宫女回禀。
孙嬷嬷帮宜妃整理好衣服，扶着她在桌边坐下后，朝着门外喊“请何公公进来”。
一名身穿绿色宫装的宫女领着一位面白无须二十岁左右的太监进来。
“奴才何全忠给宜妃娘娘请安”太监朝宜妃跪下磕头。
“起来吧。何公公此时到本宫这来有何事。”
“回娘娘的话，万岁爷今晚翻了娘娘您的牌子，奴才师父顾问行顾总管吩咐奴才来知会娘娘。”
“孙嬷嬷，看赏。”
孙嬷嬷给何全忠塞了个荷包。
“奴才谢娘娘赏赐”何全忠接过荷包行礼谢恩后，退了出去。
“吩咐厨房按以往万岁爷过来时的样子预备着”宜妃对一旁候着的一等宫女云韶吩咐。
“嬷嬷快过来帮本宫给五阿哥挑选好格格人选，趁着这次万岁爷过来求着他应下，免得好的都被荣妃慧妃她们给选走了。”
.......
当晚康熙来到了翊坤宫，宜妃陪着用完膳，到一旁消食，康熙问宜妃。
“爱妃最近在忙啥呢。”
“臣妾还不是跟以往一样，忙着处理臣妾负责的那一部分宫务。”
“朕怎么听爱妃最近很是忙碌，宫里人来人往的。”
宜妃心里咯噔一声，想着又是哪个嚼舌根的跑到万岁爷面前我坏话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最近不是在选秀吗，臣妾想着给五阿哥选几个称心如意的，便召见了几个秀女，过来相看相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万岁爷您可得替臣妾把把关，臣妾选出来几个，但挑花了眼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您可得替臣妾做个决定，给咱五阿哥选两个，万岁爷的眼光向来都是极好的。”
康熙被宜妃的马屁拍得一阵暗爽，咳嗽一声，“拿来给朕瞧瞧。”
孙嬷嬷忙把之前挑选出来的几张秀女画像捧给宜妃，宜妃转手拿给康熙。
康熙翻看那几张画像后，从中选出两张“爱妃眼光不错，挑选的人都是合适的，就这两个指给老五当格格吧。”
宜妃接过那两张画像后，向康熙行礼“臣妾替五阿哥谢万岁爷了。”
念头一转又想起早上德妃给自己带来的不快，“万岁爷这两个就定下来是给五阿哥的了，不能再改了。回头荣妃惠妃德妃姐姐她们向您要人选，您可不能再把这两个定给其他阿哥了。”
“她们几个也在给阿哥们挑选伺候的人吗？”康熙问道。
“那肯定啦。多子多福，姐妹们都想着给阿哥们挑选些好生养的秀女，好开枝散叶，多给万岁爷添些孙子孙女呢。”
“您这两见到几位姐妹，她们肯定都会向您求阿哥们的侧福晋或格格的人选。”
“朕倒要看看她们的眼光怎样，选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
第二，康熙在乾清宫召惠妃伴驾。由于大阿哥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已于康熙三十七年年过世，惠妃在秀女中挑选了一些继福晋、格格的人选，向其请旨给大阿哥定下继福晋、格格。
傍晚，康熙陪荣妃用晚膳。荣妃也趁机与康熙敲定了三阿哥的格格。
第三，康熙翻谅妃的牌子。在伴驾期间，德妃不停地向康熙灌输十四阿哥是多么地崇拜皇阿玛，是多么地孝顺皇阿玛，全程没有提过一句四阿哥，更没有提到要给四阿哥挑选秀女。
早上，康熙离开永和宫回到乾清宫，挥退所有伺候的宫人后，对着空气声道“去查查德妃与四阿哥。”
空气中飘来一声“喳”
......
七日后选秀结束，上记名的秀女直接留在了宫中，成为了皇上的妃嫔。落选的秀女直接回了家自行婚配。留牌子的秀女有的被直接送到了各皇子阿哥们的后院，有的回到家中等候指婚的旨意，如果没有等到旨意的，又要等着三年后下一轮选秀的再一次复选和指婚。
.....
乾清宫中，康熙问一旁的梁九功“德妃有给四阿哥指伺候的格格吗？”
“暂时还没有听到这样的消息，可能德妃娘娘还在琢磨四阿哥的格格人选吧。”梁九功心翼翼回复。
“还在琢磨人选，选秀都已经结束了，秀女都已经回家了还琢磨个什么。”
梁九功低着头不敢吭声，心里腹诽“德妃娘娘，奴才已经对得起您往日的孝敬了，已经在万岁爷面前替您遮掩下诸多不利的消息了。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可怪不到老奴的头上。”
“都退下”康熙吩咐。
乾清宫中伺候的宫人都躬身退了出去，并把门掩上。
“让你们查德妃跟四阿哥，都查得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查了一部分，得到了一些信息，正要向万岁爷回禀”空无一饶大殿中突然闪现一道黑色人影，手中捧着一个折子，上前放到康熙面前的桌上后，又行礼消失不见。
康熙拿起折子翻开查看，看了一会后，脸上阴沉了下来。
“好，好，好得很，朕竟然不知道老四后院的女人，除琳福晋外，宋氏、乌雅氏、伊氏等竟都是包衣奴才宫女出身，李氏、武氏等俱都是汉女，不要满族贵女就连汉军旗的都没有，都是德妃精心挑选赐的，还对外宣称四阿哥喜欢汉女。好你个德妃，你就是这样作贱朕的四阿哥的。”康熙气得一把把折子扔到桌上，打翻了一旁的茶盏。
门外的梁九功听到屋内传来咣当一声后，连挥手让屋外候着的人兔更远，以免谁听到了什么不得聊信息给传到外面去。
过了一阵，康熙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又重新拿起折子，擦去上面沾上的茶水，继续向后看。
“四福晋进宫请安，竟然每次都谎称睡下来，让她站在屋外等半个时辰，都不让她进屋坐着等。一年四季上的茶水都是井水。”
“四阿哥给她请安，每次跪下问安她都顾左右而言它，不让他起身，每次都得跪上一盏的时间。午膳时间去请安都不会留膳，让他饿着肚子回府用膳或是饿着肚子回衙门继续办公。这是亲额娘能做出来的事。”
“什么，四福晋生下弘晖后一直没有再怀上，竟然是她让接生嬷嬷在给四福晋接生时动了手脚，让四福晋以后都无法再生育。她还指使李氏给老四其它女人下手，让她们都怀不上孩子，想以此来控制四阿哥后院。难怪老四子嗣这么少，竟然都是德妃导致的。”
“德妃，你实在该死。”
“表妹，朕对不起你。你一直放不下老四，让朕对老四好。我以为让他回到德妃身边，身为亲生额娘她一定会好好对待老四，谁知道她竟这么作贱我们的四阿哥。”
“你一直想把老四记到你的名下，可为了太子，朕一直没有同意。”
康熙独自在乾清宫，呆坐了许久。“四阿哥现在不能记在表妹的名下，不能再出现第二个嫡子。保成跟保清现在已经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保清下面还有老八他们几个帮衬着，保成就只有老四，老四可是朕给保成准备的孤臣。”
“现在还不能动德妃。子以母贵，如果动谅妃，四阿哥、十四阿、九格格的处境会很艰难。”
“德妃，希望你不要再找死。”
康熙对着空气道“继续查德妃，事无巨细，给朕往死里查。”
“喳”
........
“梁九功”康熙高声喊。
门外，梁九功忙跑着推门进去，行礼“万岁爷有何吩咐。”
“把选秀留牌子但还没指婚的秀女名册拿来。”
梁九功忙唤人过来清理打翻的茶盏，给康熙上新茶，自己快步跑去拿来名册呈给康熙。
康熙接过名册研究了半。
“出众的基本上都已经被指婚了，剩下的人中只能挑出这两个上等的来了，等下次选秀再给老四多挑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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