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宝莉:辐马:地平线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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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高塔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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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omber

翻译:thundernail、Vectis、Anonia

润色:幽灵、汲黯

“你真该好好反省。”

作为少有能给死亡体验打分的马,我简直郁闷极了。除我之外,恐怕没有哪匹马能死两遍。我上回死的时候,听着海水冲刷船舷的声音,沐浴在暖阳里,有晨辉搂着我,走得平静又安详。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朋友们陪在身旁,死亡对我来,就像一片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担忧的净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再看一眼头顶璀璨的星空。

结果这次的死亡体验简直一团糟,我没有感到灵魂缓缓飘起,遗憾也不是想再看一眼夜空。我只感到意识陷入混沌,仿佛是滂沱大雨将我卷入下水道。耳边萦绕着刺耳的凋零立场尖叫,每隔几秒就被吸进一个新的闪光银环,又以更快的速度将我喷出,尖叫声有增无减。我拼命挣扎,却没有丝毫摆脱的希望。想必其他马不会经此磨难。

灰暗的虚空吞噬了我,一团耀眼的光体朝我迅速靠拢。接着我意识到身边还有其他存在;即便此时的我没有身体,更没有眼睛和耳朵,却依旧发觉到其他同样化作光团的马哀嚎着呼啸而过。我撞到了一团光团,脑海里立刻出现一匹马的形体,陆马雌驹,生前是工头……还未等我感知到更多,她就消失了。接着撞到了另一个光团:雄驹, 陆马…… 一股双头牛的味道扑面而来,接着是一阵挽具的铃铛声,他发着高烧,喘息困难。随后也消失不见。

实在的,我更喜欢第一段的记忆。

迎面飘来的光团越来越多,我闯入了更多马的记忆……或者魂魄?还是意识?每次交融都见证到了他们生前光景的须臾。不止我一个光团想要摆脱洪流,其中一个不慎撞上银环,立刻像磁铁一样被牢牢吸了上去,随后光芒渐渐黯淡。

光团组成的洪流越发耀眼,穿过由凋零银环叠加而成的轮胎一样的隧道,上行途中我瞥见轮胎中间有一张巨大的光盘样的光源,周围尽是银环,几乎组成一面巨大的墙壁,。无数的光团被光盘从恢宏的银色隧道缝隙中吸了出去,连我也不例外。

脱离圆环隧道的瞬间,湍急的洪流便缓和下来。我随着其他光团缓缓漂进那片巨大光海。四围充斥的怪异的暗影,像是墙壁又像隧道,我从中顺利穿过。周遭回荡着无数无法清晰辨识的呻吟声,有些在祈求公主们的庇护,另一些则是恼怒地为被困叫苦喊冤,甚至还能听到斑马语,狮鹫,巨龙,以及叫不上名字的生物与我擦身而过,一声可怖的尖叫压过了所有呻吟,给我带来莫大的痛苦。

绿色的闪电从银环墙壁当中劈出,撕开了光海。我也因难以言喻的剧痛不禁尖叫起来。不是皮肉之苦,而是精神折磨,我再次体会到了被钉子刺穿的绝望。绿色闪电反复轰击着光海中心,尖叫声不绝于耳。

“这魔法厉害吧。”耳熟的声音传来。“剪剪?”直觉告诉我他离我不远,但我无法从成百上千的光团中辨识出来。“可你已经……我也……妈的……”

“没错,我已经回不去了。”剪剪答道,“可你呢?死的不够透,恐怕还得回去走完你的路。”

死的不够透?我服了,那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死的半透?植物马?反正现在想搜刮我的家伙已经可以开始摸口袋了。

“我捣鼓过不少死灵术。”剪剪道,“都把自己的灵魂剪开好几次了。也许你的灵魂和肉体之间建立了某种链接,类似船锚吧。真想深入研究你的灵魂,可惜来不及了。或许这就是你不受凋零力场侵蚀的原因。”

“可……剪剪,这是什么地方啊?”我环顾着周遭汇聚成海洋的光团。

“风暴之眼——别名柏油坑。灵魂溪流的终点,我们终将重聚在永恒之海。”剪剪的音调里掺杂着难以遮掩的欢快音调。“古往今来,大家给祂起了许多极富诗意的名字,不过实话,没有马了解祂的本质,只知道祂一直都在喙城;是远古斑马诅咒的产物,比黑皮书还要高深,有个极贴切的词汇是:地狱。”

或者……是斑马神话里星星化作的怪物……可那就太离谱了……“看来我终究不够善良。”我低语道。真想深吸几口气,可惜我现在没有嗓子,太不公平了。我活该下地狱,但为什么幼驹的灵魂也在?

“和善良邪恶没关系,”剪剪反驳道。“古代的斑马死灵法师对魂魄之海和祂强大的引力闻之色变,但同时又受其诱惑。试图以祭祀控制祂的力量,用生命平息祂的波澜,不惜陷入癫狂去理解祂。斑马创造了魂罐,以此避免陷入祂的掌控。”剪剪咧嘴道。“这次亲眼目睹,我大概能更好理解斑马当时的想法啦。”然后则是短暂的沉默,接着他挤出几个词,生怕听到答案似的,“你把蜗蜗救出来了吗,他没事吧?”

“他很难过,但安全无恙。”感到了剪剪如释重负,我继续道。“他把瑞瑞干的好事跟我一五一十了……就是永恒计划的最后一步。”真是讽刺,我自己就身在永恒其中呢。或者……其实根本不是?“你我‘死的不够透’是什么意思啊?”

“我下给你的诅咒会剥离灵魂。最终剩下一副无可弥补,终将朽坏的躯壳,”剪剪看起来很后悔。“多次实验证明。”我突然想起来乐角花园里那匹名叫滚雷的马,木然地躺在地上。“没有灵魂的躯体,内驱力和方向感就会全失。运气好的试验品完全丧失了个性与自我意识,以及连续思考的能力,退化成未开智的动物。不过既然是打破如此之多魔法定律的你,完全康复我也毫不意外。”

要是我还有眼睛,此刻肯定是能瞪死他了。“我不是梦魇之月。”

“嗯。”是我收到的唯一答复。

我撇了撇不存在的嘴。“那你呢?”又一道闪电划过,此起彼伏的惨叫如浪潮般涌过魂魄之海。

剪剪干笑一声,显然是我的无知让他忍俊不禁。“想必我的身体不是汽化了,就是被烧成渣儿了,所以……”接着是一声长叹。“我倒是希望分割灵魂可以起到保护作用。曾经有马把我的骨架子做成了一个魂罐,这样野火炸弹轰炸的时候我就可以蒙混过关了。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好吧……还是需要那本黑皮书。也许我的灵魂已经分散到废土的四面八方了,比方在那座雕像里或者朋友的体内,谁知道呢?”

“好的学会了,”我暗讽道。“要是有幸重回阳间,我一定要出一本书。就疆一百零一种死法’。”

“嚯,要是你醒来还记得咱俩的谈话,那真的太不可思议了,两个灵魂的交流不会被大脑记住。灵魂是你的意志,而不是意识,你不可能记得。”他阴郁的尬笑了几声。“我曾经和蜗蜗……私下找了几个实验体,蜗蜗招魂成功后,它们都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太棒了……我一面嘟囔一面环顾四周,“这个地方禁锢了多少灵魂?”

“几千万,甚至数以亿计,没人知道祂的年龄。”剪剪道。

我彻底结巴了。“那这片海域……是不是……会吞噬灵魂?”

“不是,照你的那样,灵魂早就被吃光了。”剪剪。“我认为祂禁锢住了灵魂,就像巨龙性喜欢收集宝石一样。”又一道闪电刺入光团,尖叫声从魂海中央荡漾开来。“我根本不知道接下——”

接着我就被一道翡翠色的闪电击中了,它肮脏的魔法撕扯着我的身躯,我能感受到一股无理由的恶毒憎恨,为伤害而伤害。光团搅成了一个不稳定的漩危当痛苦终于淡去时,我感觉自己又被蹂躏了一遍。这道闪电对我造成的颠覆性伤害是我从未经历过的,我甚至求死不得,只能放声尖剑这次不需要在透明胶面前故作坚强,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蜗蜗能带我脱离苦海。

这次冲击彻底掐断了我和剪剪的联系,任我歇斯底里,声音仍旧无法盖过漩涡发出的可怖轰鸣,几个光团抽噎嘶吼着和我擦身而过,更有甚者已经对痛苦麻木了。为了保持理智,我迫使自己不断移动,但这地方实在是……变数多端,我感觉自己在移动,可不论我怎么挣扎,最终还是被拽回了涡眼里。魂海的中心是镂空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大快朵颐,我打算借机看个明白。

当我离中心越来越近,电闪雷鸣也越发频繁,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可见我是偶然被卷进来的。不论闪电的攻击对象是什么,它肯定是处于海面的正中央。光团的密度逐渐稀松,直到……

这不可能!

十多道闪电齐刷刷地劈向中心。电光摇曳间,我突然意识到,断渊听到的尖叫声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匹马。

更确切的——是她自己!

没一会儿的功夫我就体会到了强烈的拉扯感,我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一股不可抗力拽走,我无法反抗,甚至思考的能力也丧失了。我本以为自己如果还有眼睛和嘴,肯定会痛哭出声,但恰恰相反,我没有任何反应,缓缓飘走了。

~ ~ ~

我慢慢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断渊的紫色双眸。腹中刀绞般剧痛,我低头才发现,肚脐上方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已经缠上绷带。我环视四周,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喙灵顿纪念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疯蝶躺在我对面的床,冥影趴在她身旁打着盹。狂暴蜷缩在我床下,粉色眼睛忧郁的看着远方。

“她醒了!我们成功啦!”蜗蜗眼睛一亮,话音刚落,他突然晃了晃,“好困。”随即瘫倒在地上。

我不知道他在我身上动用了哪般巫术,也不想知道。我感觉自己污秽不堪,远比被剪剪背刺更加难以忍受。除肚子之外,身上的其他地方疼得更厉害。我阵阵发抖。断渊见状靠了过来,用翅膀把我搂住。我把头埋进她的肩膀,像一匹幼驹一样嚎啕大哭。我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但我知道事情非常不对劲,而且真的好疼啊。

* * *

几个时后,我的哔哔马显示已经是白了。但在喙灵顿这个地方,昼夜都是一样的阴郁。推车医生把我的四肢牢牢固定在病床上,生怕我刚好点就跑去找水猴对峙。我的一条前腿断掉了,另一只也伤痕累累,综上所述,我是跑不掉了。眼下的处境更是激发了从床上爬起来,跑出去打打杀杀的欲望。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遏制不住开始抽噎,有时候流几秒泪,有时断断续续哭上半个时。

……好吧,我还是乖乖躺着比较好。

期间断渊一直陪在我身边,而狂暴早就没影儿了,估计是害怕她的死亡使人格为了好玩把我弄死吧。大夫进来给我换了血袋,又打了一针x注射剂,帮我止痛,之后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不怪他,毕竟格蕾芙丝是我害死的。“看样子你是死不了喽,”大夫咕哝道。“不用客气。”

我刚想道谢,可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了不用客气,听不明白?你的窟窿不是我补好的,你身上的赛博玩意能自我修复,”医生扭头看着对面床位支楞出来的几搓粉色卷毛。“真可惜这套装置只能用在你自己身上。”

“她还好吗?“

“重伤。你害的。不过还活着。不用谢我。失陪” 医生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我害他失去了格雷芙丝,他们的关系一定很近,至少是同僚。格雷芙丝和医生也许没有私交,但她是肉柜唯二的医护马之一。找到替代她的马选可不容易。

女神在脑子里嘀咕我多么不知廉耻之类的话,然后就把我晾在一边了,真是谢谢她。估计在我变成感情垃圾堆的时候把她恶心走了,毕竟看别裙霉比自己倒霉好玩多了。

蜗蜗和白银勺勺回来看了一眼。“你没事了啊。”尸鬼雌驹如释重负。我懒得纠正她。我离康复差的还远呢。而且我急需摆脱这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怎么回事,你怎么救活我的?”我看向一旁眼睛发光的黄色独角兽问道。大家一下子都有些紧张,明我的语气肯定很冲。

蜗蜗眨了眨眼。“额,啊……是这样的,我没法解除会让你灵魂出窍的那个诅咒,所以我换了一种召回术,工作原理就跟船上那个大铁钩子一样,你懂?”他慢条斯理道。“什么……叫什么来着……”

“锚。他用的是锚术,”断渊提醒道。

“所以咒语触发的时候,我就能把你的魂魄拽回来,塞回躯壳里。”他紧张地笑了笑。“剪剪和我好久之前用过一次这个法术,我俩想看看阴间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已经记不得什么了。但是从那之后,我的眼睛就自带光效了,挺有意思吧?”着他俯下身瞪着我的双眼。“我很好奇你的眼睛怎么不一样,虽然看起来有点红光,可是……”

“我这是义眼,”我扭头看着白银勺勺,她还活着——这表明我至少成功救出了一匹马,不错。“你打算下一步干什么?”

她瞥向蜗蜗,笑了笑。“我,蜗蜗还有扭扭都凑齐了,接下来的计划就是找到珠玉冠冠……不是到处乱找,这次我一定仔细看清楚。”蜗蜗听罢翻了翻白眼,白银勺勺报以同情一笑,继续道:“蜗蜗其实也想找到某匹他在战前结识的独角兽雌驹。”

“哼哼,伟大又全能的崔克西!”脑中的杂音一下子沉默了,就好像女神屏住了呼吸。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正在我身后偷瞄着蜗蜗。“她是我在全马国见过的最神奇,最有赋,最帅气的独角兽——即便她没能放逐熊星座。”

女神的沉默对于我而言真是最舒适不过了,可惜好景不长。“这个笨蛋……他竟然还记得……我……”她错愕地嘟囔着。断渊突然一哆嗦,把头背了过去。我眼前突然闪过一副图景:一只蓝色独角兽,一辆篷车,两只雄驹,还有欢呼雀跃的马群。“不……不协…”

“崔克西,你不必把这些过往的记忆也清除掉。”另一匹雌驹的声音在我们的脑海中回荡。

“闭嘴吧,别再教我做事!”女神的发颤的声音里充满了厌恶。“要是他看见我现在这副模样……不!不!别想下去了。” 断渊哀叹一声。女神随后变得更加声色俱厉,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我也绝不会让他看见我,不过追寻我倒是正确的选择,不定未来的某他会加入我们。”

“来杯苜蓿奶昔……多加甘草……”断渊泣不成声。

我想警告蜗蜗不要生事端,但我的头痛的厉害,感觉有什么要从头骨里钻出来。我想的话全都卡在嗓子眼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我身体的现状更是给本就徒劳的努力雪上加霜。“建议你……去马波里看看……一直往西走……”我含糊不清地挤出几个字。女神发出了满意的咕噜声,我甚至感觉到她拍了拍我的头。两匹尸鬼马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可我却什么也不出来了,女神把我的嘴封死了。

我艰难的翻了个身,背对着蜗蜗,肉体和精神都痛苦不堪。我胃里翻江倒海,不对劲的感觉也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缓。但我依然对他心怀感激之情。“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蜗蜗,剪剪的是真的。”好在他看不见我耻辱的泪水。“嗯……蜗蜗顿了一下。“你找到他了吗,有没有灵魂交流?”

反胃的感觉又涌上来了。“我不知道。”应该不算撒谎吧,至少这次并没有像欺骗白银勺勺那样过分。“但我保证他不论身在何处都过的很好。”求你了,走吧。

“各位留给黑杰克一点休息和恢复的时间吧,”断渊轻声告诉他们。

“呃……好吧,那我就……祝你早日康复?”蜗蜗。

白银勺勺迟疑了一下,随后附和道 “好的,早日康复,珠玉冠冠。”确保他们走远了之后,我不禁又开始抽噎,浑身发抖。我多希望可以把肚子里的脏东西都吐出来,但实际上我的胃里空空荡荡。

“呦呦呦,少搁这儿装腔作势了,”女神的态度十分轻蔑。

“闭嘴吧,”我大喊道。“你迟早会完蛋!不管是明还是下星期,总有一你也会被解决掉的!你要是能复活,看你还能不能挨过第二次!”一股寒流从独角贯穿到蹄尖,身上的创口勾起了对于之前经历的不快回忆。我第一次苏醒时,抑郁的想要自裁。但这次,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绝不想再回到那片漩涡当郑绝不。

“嘘……”断渊一边捋着我的头发一边安慰我。不期而致的复活难不成逼疯了我,我的马格缺陷是不是更严重了? “别担心了,现在你醒过来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我埋在她怀里,泣不成声。“可以把我的思想……或者意识……拿走吗?”我摇了摇头,脸靠在她肩膀上。“求你了?”多么绝望的诉求,寄希望于断渊把一切都恢复正常。“求你了……”

“我无比希望自己能帮你好受些,黑杰克,”她喃喃道。“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解决这一切,但你的记忆绝非我能够处理的,这份痛苦独属于你,我真心想替你减轻愧疚,”断渊悲赡声音回荡在我的脑海里。“对不起。”

到了这中午,我总算是能下重症监护室的床了。狂暴回来了,带着几块奇想马蛋糕,三个锡罐子,以及薄荷味的绿宝石。断渊想把我举到轮椅上,我挥了挥报废聊左前腿示意她不用,单靠后腿站了起来,一时晕头转向,但身体很快适应了。我看向一脸吃惊的断渊和狂暴,还对她们笑了笑。我,尽管我这模样有点怪,但总不至于可悲。经历了刚刚四五个时的折磨,又被女神洗脑,我真得恢复下自控力和自信心了。

我的护甲被拿到……不知什么地方……修理去了。要么是这样,要么我东西被偷了。不过我姑且觉得修理的可能性大于被偷。金并的那些东西也不见了,肯定是被卡戎搜刮一空。好吧,这儿还算安全,我只需要操心那些渗透进来的斑马,既然他们也已经被除掉了,我不穿护甲大概也没问题?

疯蝶和冥影都吸入了大量的烟雾,疯蝶仍在卧床,尽管每十秒钟就会呼吸困难一次,她依然因为自己被关在病房里而闷闷不乐。我点零头示意夜骐过来。“你还好吗,冥影?”我内疚地对他笑了笑。“后悔跟我一起来吗?”

他翻了个白眼,左右晃着蹄子打了个响鼻,像是在无所谓。接着他露出歉疚的神色,用下巴朝疯蝶那侧指了指。“你们俩在一起啦?”冥影叹了口气,尖尖的耳朵也耷拉下来,他从盔甲里抽出石板。

“不可以。这是规定。”他写完他叹了口气,居然还撅了撅嘴。男生不是不可以撅嘴的吗!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哎,据我所知,她根本不会在乎什么规则。你喜欢她吗?”他眨了眨眼,看向正和狂暴对喷的疯蝶。冥影闭上眼微笑着,接着朝我点头。“胜过喜欢我?”我笑着问,他的脸一下子白了。

“欸,影影……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她呀?”疯蝶从病床上探身看向我们问道,她脸上虽然笑着,眼神却蒙上粒忧。冥影看了看她,再看向我,又看向她,咬着翅膀尖端想了一会。最后他竖起翅膀指向疯蝶,居然还瑟缩了一下!他知道我有晨辉就是了……唉,夜骐们都挺怪的。

不过我难得找点乐子,怎么能停就停呢。“好的明白了。顺便问一句,冥影啊,我是不是胖了啊?”

他吃惊地瞪着我,瞳孔一下子缩了。冥影看了看我的屁股,然后又抬起头。我只是期待地扬了扬眉毛。接着他突然晃晃悠悠,一只蹄子拍在额头上,旋即四腿朝瘫倒在地,闭上眼睛吐出舌头。“就我看来这回答不算最差。”断渊评论道。

见大家看着倒在地上的冥影乐成了一片,又想到所有马刚刚都命悬一线……不知何时我抽泣了起来,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冥影站了起来,我却差点摔倒,还好有断渊和狂暴扶着我。“你们俩……你们俩在一起真挺好的。造……地设……”马和夜骐不知作何回答,还好有马接了话音。

狂暴脸上一红,朝断渊娇羞地眨眨眼。“既然她都这么了。你会做我的特别马吗,断渊?”女神心灵感应的窃窃私语达成了完美的一致:“啥?”就这样,我又破涕为笑……不对,我还在哭……也不对……

行吧……也许我还得再从重症监护室呆一会……

* * *

我侧躺着,感受到自己残废的躯干正在自愈。其实有东西在体内动弹的感觉挺恶心的。让我回想起了被腐质感染的那段时候。我的脑袋不仅仅是个情绪垃圾桶……里边还装着其他不属于我的东西。女神……神秘文件……妈的,我只是想不被牵着鼻子走而已!我想和其他马正常交谈而不痛哭流涕。想在不乱入闪回场景的前提下了解永恒计划的真相。看记忆水晶球至少有选择的余地。

我需要一匹懂科技的马……等下……应该是斑马。我问了管监护室的尸鬼,然后等着。疯蝶和波音的病床都已经用帘子遮起来了。我看到了一道微光,知道她已经进来了。等那光晕移到我身边,我用前腿残肢搂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拉近到身旁,在她隐形的脸侧亲了一口。

斑马现身了,睁大双眼,脸红如火,赶忙向后退去,惊恐地盯着我。“你隐身干什么,嗯?”我扬了扬眉。欣赏她的窘态有助于我逃避自己的问题。

“嗯……啊……那个……”她脸红着声道,蹄尖对在一起点零。“我觉得这件衣服挺喜欢潜行的……况且现在又是夜袅又是两个斑马间谍的……嗯……躲起来会少些麻烦。”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行吧,恢复好之后再去了解详情。我得办点事情。能让我多掌握一些控制权的事情。

“差不多就脱下来几次嘛。衣服是不错,但也不至于这么珍惜。”一听这话斑马坐立不安,看向别处。“总之,你不是很擅长摆弄终端机和电脑之类的东西吗?帮我个忙。”我扭过头,掀开鬃毛,打开盖板,露出太阳穴上的接口。“我想知道你能不能连上它,然后删除掉我脑子里下载的所有音频和视频。”面对她难以置信的表情,我解释了发现永恒计划使我乱入闪回场景的来龙去脉。虽然这些记录隐含的信息很有意思,但我可不想让它们完全随机地从眼前冒出来。

“哦。可以啊。没问题。”她着拿起果酱的哔哔马,从机器内部扯出一根短数据线。“是通用插口……”她咬着嘴唇把头扭向一旁。“你确定我可以进入……系……系统吗?我要是搞砸了怎么办?”

我朝她摆了摆左腿残肢。“赞西,我的脑子现在完全是一团浆糊,你绝对没办法让情况更糟。”完我皱眉转了转眼珠。“其实也不一定。你也许会把我改造得只会斑马语,或者让我忘掉字母S,或者把我变成铁石心肠的半机械杀手。不过实话,几率还是很的。”见她还是很不安,我微笑着:“而且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赞西叹了口气,用嘴巴叼住插头,插进了我的眼窝。右眼后的异物感激起了我一阵揉眼的冲动。接着她开始用蹄尖按起哔哔马上的按键。“哇哦。一大堆……”

“里边有不少东西吧?”我轻轻皱着眉问道。

“是的。我觉得钢铁战马系统的视听接口把你的大脑当作了缓冲区。所以闪回的触发才看似是随机的。”她着继续打字。

“不过你删除不了我的记忆吧?”我依然皱着眉问。

“当然不校记忆和数据不一样。好吧……至少做不到按个按钮就删掉,”她打着字继续。“等等……杀的……”虽然我听不懂但是语气不对。“那个……黑杰克……你的眼睛和耳朵录制了好几量的信息,存放在脑子里。而且它们不仅保存了信息,还将信息广播到了某处。

“所以是有人在我的眼睛和耳朵动了手脚,用来监视?”我呆住了,扭过头看向她。

“是的。但我无法确定信息被发送到了何处。”她皱着眉。“需要我取消广播吗?”她和我四目相对,咽了口唾沫。“看来是需要。”

“你能告诉我广播已经持续了多久吗?”我眉头紧锁,回忆着在希波克拉底实验室的经历,闪回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据我所知……一直如此。”斑马回答道。“虽然没有日志,不过时间戳可以追溯到数日之前。最早一条广播记录是在……呃……应该是九到十之前了。”

已经是去希波克拉底之前了。那时候我差不多在……“星座教授。是她干的吗?”我皱着眉——双眼随着大脑的运转不停转动——然后我揉了揉眼。呃,眼球不会乱转才对啊。恐慌一下子涌了上来。“也许……不是她干的。我的眼球是她给的。会不会是……有马很早之前就黑入了她的眼和耳.”是金血吗?有可能。他是最值得怀疑的那个。他的技术力还没有那么强……话又回来,他不需要亲自动蹄,也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不知道。你得问她本马了,”赞西仍在打字。

我躺在床上,眼前不断冒着金星。我躺着陷入沉思,想着为什么会有马,以及在究竟是谁在利用我的眼睛监视。他们又能如何利用从我这里获取的情报……谢谢地有马在帮我,她对终端机、机器马和野火炸弹的了解简直——

稍等一下。

“赞西……我有点好奇。你从哪儿了解到野火炸弹的?”眼球乱颤的我视线无法聚焦到她身上,她以沉默回应,要么僵住了要么就是逃命去了。但愿她没跑。要是我瞎了就完蛋了,断渊还得把我再送到螺纹那儿去修。我接着道:“我没生气……就是想知道你怎么学到这么多东西的。”

斑马继续打着字,但愿事情是我想的那样。“我在碉堡里长大,那地方就是个野火导弹井。龙穴这座设施……设计目的就是对马国进行先发打击。所以我才会那么熟悉高塔里的弹头。它很有可能就是从我家发射出来的。”

“我无所谓,除非你已经两百多岁了。”……不过我还真不好,因为我遇到的形形色色的家伙里真有不少活了两百多年的。“即使你真是那时候出生的,我依然没意见。”

“真的吗?”

“赞西……那个时候暮光闪闪在制造角兽。蝶犯了叛国罪。萍琪派负责的执法部门腐败透了。瑞瑞在捣鼓死灵法术。知道那么多的超聚魔法都是干嘛用的。实在话,我没办法责怪斑马国扔了炸弹。如果我是他们的决策者,我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叹了口气,想着苹果杰克和云宝黛西,为了赢得战争不惜一切代价的她们又干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我们太想赢了,以至于从未意识到,为了战胜所付出的代价根本不值。”

赞西继续打着字,接着突然低声开了口,声音到更像是自言自语:“残存者还有一颗炸弹。”我看向她,赞西坐了下来,垂下视线。“你的没错……我的确很了解野火炸弹。有一个导弹井没有发射。导弹故障了,所以我们必须确保它的安全。残存者来的时候发现了炸弹,于是把它和维护它的斑马都带走了。

我慢慢坐了起来,她身子向后一缩。我伸蹄抓住了她黑白相间的尾巴。“他们有没有功能完好的导弹或者火箭?”我问道,赞西摇了摇头。这下可好了。我依然不能排除残存者偷辕头的可能性。

“求你……别对我发火。这座被诅咒的城虱…是不祥之兆,是我们的敌人。它是崇星者……和梦魇之月的家。是不祥之地……而且……”我从床上下来,赞西一副吓坏聊表情。“我不想背叛自己的族马……”

“赞西……你很善良。不然你不会告诉我这些。”我轻声道。“他们既然有导弹,为什么不用?”

“凯撒的最后一条命令是我们继续战斗,直到被诅咒的城市和恶星之国不复存在。如果军团长要执行这条命令,就必须用某种方式把野火炸弹运送到核心。”她看向西方道。

我吹了个口哨。“挺难办啊。”

“没错。核心区域有自动防御系统和魔法护盾,能够抵挡来自外界的爆破。在焚世之日之前,原计划是用多发导弹轰炸城市,压过防御。”不过我家的那发导弹受损了,我不知道残存者能在哪里找到另一颗。她虚弱地笑了笑。“不管怎样,单靠一发导弹是不可能摧毁核心的。”

也许残存者的目标不是核心,而是别处呢?学会?竞技场?雷霆之首?“他们在黎明湾有多余的弹头吗?”

她摇了摇头。“没樱焚世之日之前,你们国家的士气部摧毁和窃取了我们的数十发导弹,”她低声。

“怎么办到的?”我挖苦地笑了笑。

“不知道。这是我们最惨痛的一次战败。一晚上,暗影马队和必胜部的干员渗透进了发射基地,偷走了十二发巡航导弹,又摧毁了数十枚。由于防守失败,一百多名卫兵被处决。”她看向别处。“必胜部破坏了野火炸弹的库存。焚世之日降临时,只有十二发导弹是从黎明湾发射的,而非原计划的数百枚。”

“数百枚?”

“是的。凯撒的最终计划是将马国的每一寸土地化为辐射焦土。之前已经计划过了大规模的入侵,实施需要合作者的协助。计划一旦失败,我们便只剩下一个选择:使用野火炸弹全面轰炸。”她的口气也太随意零。“如果黎明湾和其他设施全部都准备就绪,计划也许真的能成为现实。有了合作者和同情者的支持,我们在你们的国土上造武器,藏武器。旧的发射设施在基地上方绵延了数公里。你们的必胜部拦下了一场弹雨啊。”语气里竟透着一丝不甘心。

“所以斑马本来一按按钮,马国就会彻底消失?”我震惊地问道。赞西羞愧地低下头,蹄尖对着戳了戳。

“家里的记录是这么写的,没错。我们还有得选吗?”赞西问道,几乎是哀求着我的理解。“即使马口数量和物产丰富度都遥遥领先,我们依然不能一举战胜或是逼迫你们投降。你们的超聚魔法和机密计划我们根本对付不了。不管偷了多少情报和武器,不管开展多少次渗透行动,不管发动多少次进攻,我们就是赢不了。就连野火炸弹都没有用!马们的超聚魔法甚至把太阳本身变成了毁灭性的武器。国内曾有预测,对马国发动打击时只有百分之五的弹头可以命中目标。每个月比例都越来越,一年之后就变成百分之零点五了。要是我们输了,还有谁能阻止恶星妖女占领世界?”

细想一下真是心痛。战争跨越了一整个世代,如果斑马国不使用数万发超聚武器就一定会输,在我面前的这匹斑马对此深信不疑。可是输了又能怎样?一方赢总好过大家都输吧?

如果是斑马赢了呢?为了摧毁喙城地带,残存者继续斗争整整两百年。要是马国投降了,斑马难道会就此住蹄吗?并非所有斑马都很坏,瑟卡西和赞西就是例子,可我也同样见识过枪兵冷血地枪杀十多位同族。如果斑马胜了,会有由像枪兵这样的斑马组成的行刑队屠杀马吗?还是会有无数发野火炸弹将马国彻底抹去?我真的不知道……

那如果赢的是马国呢?我倒是想认为一切会恢复原样,不过实话,我还从来没想过战胜后的马国具体会是个什么样子。露娜的统治……我打了个寒战,赶紧摇了摇头。想这些没意义……我也不想知道露娜和政部和部联办当权一千年,后果会如何。

我叹了口气,用残破的蹄子掩住脸。“考虑本该会发生的没有意义。残存者蹄中的那颗炸弹是更大的问题。你知道它在哪儿吗?”

“我觉得是在黎明湾,但也有可能是藏到了别处。原本的发射设施都在战争中严重受损了,野火炸弹的集散地变成了一个熔渣大坑。”她低下头,隐身衣似乎在抱紧她,舒适地贴在她身上。“不过有一件事。我们动身去黄河之前……他们在维修其中一处发射井。其实他们本来不想放我走,因为我会修引航终端机。大概他们也没想到我会被诅咒吧……”

她把线从我的太阳穴里拔了出来,然后又按了几下按键,她蹄尖的灵巧程度简直惊艳了我。“完事。应该已经没有外界数据存在你脑子里了。我把所有文件都转移到了这台哔哔马里。不确定哪些有用、哪些重要、哪些毫无意义。”她把果酱的哔哔马递给我。“我试过把监视程序从你的系统中删除,但好像会有一些不便的副作用……比如永久失明和失聪。监视程序完全融入了你的系统。

“服了……为啥要这么干啊?”我揉着眼皮低声抱怨道。

“在你的脑子里藏数据再合适不过了,”赞西随口回答。“要不是录像被播放出来,你根本不会知道有这一回事,所以独角兽也无法用魔法抽取记忆。大多数技师都不会想到用大脑存储终端机数据,所以他们也不会想到从你脑子里开搜。他们只会查硬件。”她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只要经常在这台哔哔马上打开清扫程序,应该就可以把监视文件清除掉了。”

“谢啦,”我放松地笑了。接着我看向她,把哔哔马塞进了包里。“那你怎么办?想继续跟我吗?”

赞西对我苦笑道:“不想。黑杰克,你是个好马,但你面对的事情让我毛骨悚然。我经受不起类似高塔的事情了。看到那些惨状之后我老是睡不着觉。”她摇了摇头。“我要找个地方静养和思考……然后决定自己的前途……”

我恢复神智之后发现薇洛和风蹄,还有高塔监狱的那些尸鬼,以及一两个聚居区的护卫都在会议室,特威奇,那匹屁股像烂南瓜一样的独角兽,困惑地皱着眉问道:“所以……等会……你再一遍?我们都……死了?就……我理解的那个‘死了’?所以这世界才会变得这么不一样?”

盛绽以蹄击面哀怨道:“我们已经跟你解释过二十遍了,你脑子得与时俱进。”

“我懂,我懂……就是……我们都死了?”特威奇又开始了,“是我理解的那个‘死了’?所以这世界才会变得这么不一样?”

薇洛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你尽力了,盛绽。”她道,瞥了我一眼,向门走去。看我的时候,她皱着眉头问我:“你就非得这么站着吗,黑杰克?你看着跟匹吓马的机械斑马似的。”

我朝她晃了晃我那几乎报废的前腿:“我要不两腿直立就只能用这对东西,请原谅。”我皱了皱眉头:“到斑马嘛……”她转头看向守卫,走出房间坐了下来。从她那副严肃的表情来看,我估计不是啥好事。

“我们收到了刻耳柏洛斯的消息。”薇洛严肃地道。

“找到斑马了吗?”我紧张地问道,担心她马上就会出薇薇或者其他马的死讯。

薇洛打了个响鼻:“可不,在以前的维修部经理办公室发现两匹,还有肉柜的地图和好几箱怪物。”

“怪物?”我抬起头。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听过夜枭没?长得跟狗和蛇搞在一起一样?他们用笼子装了好几十只,如果进攻的时候放出来,我们估计连自保都难。他们本来马上准备干票大的。”她愠怒地着,看向漆黑的走廊。“不过那些斑马都被杀了,而我们也清理掉了所有夜枭。”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我问道。她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点着,我看着那黄色火焰入了神。随后她合上打火机,我也打了个寒颤移开视线。

她猛吸了一口烟。“猜猜谁杀的?”

我眨了眨眼睛,搞懂了她的情绪。“水猴?”

“对,是在调查噪音源,找到了他们,结果走了大运。你多巧,正好赶在刻耳柏洛斯过来杀穿这个地方,两个都是一枪正中后脑勺,他现在就他妈成了半个镇子的英雄了。”她从鼻孔吐出一长串烟,我一下子慌了。我被烟熏得打了个寒战,后退了两步,用蹄子在面前挥个不停。她面带愠色地问我:“咋了你?”

“就是……现在不太喜欢烟雾和火。高塔实在太难顶了。”我嘀咕道,薇洛皱了皱眉头,把烟头吐在地上,心地用蹄子踩灭。吸了一口没烟味的空气,我很快接着问道:“那赞西的那些事呢?或者你可以跟卡戎讨论一下。”

“她可是斑马,哪怕她水猴就是凯撒本马也没用,没马会信的。而卡戎还要遵守那傻逼合约,除非他能跑到镇中心大喊:‘我老板和斑马串通要把烦马的生物偷渡进来占领肉柜!’,否则我们也做不了什么。”薇洛叹了口气,回头看向会议室:“至少你带了不少神射手来,我们的守卫力量能加倍了。我战前就听过盛绽;她挺不错的。”

听到这我低下头,声道:“可这抵不上格雷芙丝的损失。”

她叹了口气,又抽出一支香烟,顿了一会,又皱着眉放了回去。“我,黑杰克,格蕾芙丝要跟你一起去的时候,风蹄和我都尽力劝她不要去,但她完全不在乎,她有回去的理由,就是这样:她自己选的。”薇洛又朝会议室瞥了一眼,“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没有她的牺牲,你们都得死在那。”

我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水猴想跑路这事就已经很烦马了,而我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这个世界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我看向我报废的前腿,沉思了一会,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主意。

* * *

镇魂酒吧现在不仅是死气沉沉,门已经锁上了。但为了跟里面的马聊一聊,我不得不违规把锁撬开。走进酒吧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当桌子用的轮床上堆满了金并牢房里的东西。水猴在整理着,不停地自言自语。卡戎则站在墙角,惊讶地看着独自走进来的我。“水猴,”我向对面喊道,他吓了一跳,摔倒在地上,撞翻了他正在整理的轮床。我全部身家就剩下报废的肢体……还有狂暴在高塔找到的钱包。

“什……是你?!那个写着‘歇业’可不是我随手挂在那的!给我出去!”他站起来破口大骂,“卡戎,把她轰出去!”卡戎叹了口气,带上满是补丁的头盔,我还看到他拿着赞西改装的激光枪。

“我是来谈生意的。”我平静地道,掏出钱包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马上抬起一只蹄子补充道:“或者我可以听听她有啥想的,”他看着我一丝不挂的身体和金属义肢,“你是真的倔,实话,我原以为你们进去半步就逃回来的,但你们反而把塔炸了……不得不……挺厉害的。”

“确实,我挺厉害的。”我看着他回答道:“我要去黎明湾。”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并把目光移到了我身后的钱包上,“卡戎,别让别人打扰我们。”卡戎离开后,他脸上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容,“等我喘口气,你也太搞笑了。”他围着我转了几圈,确保我没在脏兮兮的鬃毛和尾巴里藏什么东西,我没一下锤爆他的脑袋就算不错了。“所以……为什么你觉得我能……帮你的忙?”

“黄河有只斑马体内藏着符文,赞西你提供了这份情报。”,他一下变得鬼鬼祟祟的,可我啥都没带,没有枪,更不会耍把戏。当然,我杀了他肯定轻轻松松,但这么做只会让我被赶出肉柜。

“我认识不少马,也在这呆了不少时间。”他回应道,我把钱包翻过来,把里面成堆的金币全都倒在面前的桌子上,随着桌子上的金币越堆越多,他朦胧的双眼越睁越大;看来战前货币挺和他口味。但这不是我要看的,我举起空钱包让他看到里面没藏任何东西。

“斑马残存者有一颗野火炸弹,我要把那玩意拆了,所以我得进出黎明湾。你应该知道有谁能把我活着带进去不被抓住吧。”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想转头就把我卖了然后拿走那包钱。“哦对了,顺带一提,我被抓了你也别想跑,狂暴会收拾你,你应该听过不死不败的收割者狂暴的威名吧?”

他的表情里面变成了一副苦笑,“我懂了……好吧……也不是不可能,”他声嘀咕道:“我或许认识几匹斑马残存者,他们会很乐于对有同情心且愿意帮忙的马施以援手。”

“你在战前还是斑马同情者?”我问道,他回以一阵冷笑。

“同情斑马必须得有善心,我就是个投机分子,在斑马面前装出一副同情者的样子,给部联办打探情报,赚两头的钱,我能在这废土混的风生水起全靠本能。”他搓了搓蹄子,继续道:“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这事还得尽快安排。”

“咋了?你是知道什么消息吗?”我瞪着他问道。

“当然了,黑杰克,我可知道不少消息。”他用一副圆滑又阴险的语气低语道,把蹄子在胸口蹭了蹭,“只要给的够多,你也能知道。”

我笑了两声,摆着一副笑脸道:“你可不知道吗,你就像那群斑马一样。”

他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不停上下打量着我,来啊你个混蛋,快上钩啊,这就咱俩,没别马……

“你知道薇洛和风蹄对他们的存在一无所知,他们不准解决了什么难搞的事。”他的嘴角扬了起来,满眼都是他战时的自豪和贪婪。我用魔法抓起一把金币,举到空中再慢慢放开,让金币一点一点掉回桌上那一堆。“你不是无所不能么?”

“确实,如果有合适的动机的话……”他声道,这时一枚金币掉到了他的蹄前,他毫不思索地踩了上去,盖住了那枚金币。“让那俩斑马不被注意到确实不容易,把他们的宠物藏起来就更难了。”

我开心地扬起嘴角:“我到很好奇他们为啥非要这么折腾,把一医院的尸鬼全部解决掉哪要费这么多事。”我一边着,一边把金币扫回钱包里,他竟然真的在流口水!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所医院在战略上有多重要,没有马想跟我们做生意,所以没马会发现这地方换了主子,而从这就可以直接打失落堂的红眼部队,学院派,非两场,还有港一个出其不意。”他笑了起来,“只要我拿到了我那份分成,我马上就去名流那买个上流地位,或者干脆在竞技场安顿下来。”他跑到吧台后面接着道:“不过嘛,你打乱了我的计划。”

“就因为我挡了你的发财路?”我笑着道……而他也笑了。

“你的没错,”他着按了终端上的一个按钮,周围的桌子底下突然“哔哔”地响了起来,“如果你动一步,我就把你卖给残存者当奴隶。”他把蹄子伸到桌子底下,摸出一副爆炸项圈。“现在,把钱送到我这来,戴上项圈,我后屋有个空间,等事态平息了再放你出来,”他看着我满脸怒火的眼神,笑了,“怎么?你不会真觉得我想跟你谈生意吧?你可是废土圣马,我猜你肯定是想从我嘴里给那些傻瓜套情报。”他用脑袋指了指我报废的前腿,“你估计已经用哔哔马全录下来了,对吧?”

现在换我笑起来了,“特么的,让你全猜到了,不过嘛,你只算错了一件事,我的哔哔马?这玩意可是个广播器。”

我身后的门一下打开了。“地雷!”我大叫道,薇洛和盛绽走了进来。我心翼翼地把那些哔哔作响的玩意一个一个用魔法移到酒吧角落。盛绽用其中一副干瘪的翅膀举起果酱的哔哔马,而她身后的大厅里还有更多尸鬼。

“我的仆役是死了吗?”水猴朝我们冷笑着,双眼就像处在生与死的关头一样抽搐着。

盛绽笑着:“得把他交给斑马了,她可不止会搞坏机器马,只要来一发电磁地雷他的动力装甲就成鸟笼子了。”

水猴舔了舔嘴唇,目光从我们之间扫过,“这样啊……嘿,听着,我能解释,我被……额……勒索了,这都是斑马逼我的,因为他们抓着我的……我的……额……”他坐了下去,薇洛把枪口对着他,嘴调整着战斗鞍的嚼子,上了两发子弹。最后他坐在地上,用一副顺从的样子看着我:“操,行吧,我没话了。”

我眨了眨眼,看着她质问道:“哈?你不把他枪毙吗?”

“除非你让他承认谋杀郁金香,那我或许会考虑,但尸鬼确实不喜欢自相残杀,对手即使是狂尸鬼也一样。”薇洛盯着他道。

“你这样还不如杀了我!我现在去哪啊?”水猴抗议道。

“你好像挺喜欢和斑马共事的,你可以去他们那碰碰运气。”薇洛回应道,“但我可以肯定如果你投靠名流,或者弗兰克镇,或者竞技场,所有马都会知道你在这干的破事。”

“好吧,我懂了……那行吧,把我的仆役还给我,再让我收拾一下行囊,我马上就走,难道你们想让我净身出户吗?”水猴盯着薇洛问道。

“带上一个鞍包的东西抓紧滚蛋,水猴。”薇洛回应道。

“啥!你不能让他带着卡戎走!”我反对道。

薇洛满脸厌恶的低语道:“卡戎的去留由他自己决定,让他跟那混球一起流放的只是那一纸合同。”我们站在那看着水猴把鞍包装的满满当当,一脸怨气地走了出去。

我在那站了一会,然后低头看向身旁的那一堆钱。我再次把钱装回钱包,再把包提了起来。镇魂酒吧外面有二十多匹尸鬼聚成一堆声讨论着。我看见赞西跪在卡戎旁边,他的动力装甲一块打开的面板上插着一个怪异的神秘魔法设备,随着一阵轰鸣声,卡戎又动了起来。“是时候了,咱走吧,卡戎,让这群傻瓜对付残存者吧。”动力装甲吱嘎吱嘎的响着,冒着火花试图动起来。水猴带着厌恶的情绪长吁一口气,继续往前走,把卡戎甩在后面。

“等会,你想不想有大把钱逛遍废土?”我晃着那一包钱问道,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听到钱却不做反应对他显然是一种煎熬,最后他停了下来,回头怒视着我:“只要有脑子,整个马国无论在哪我几乎都能搞到钱。”

现在他眼里的恨意绝对不亚于他对这钱包里东西的贪欲,“所以你现在是想发善心把这包钱送给我?”他冷笑着。

“不,我想跟你买卡戎的合同。”我又晃了晃钱包,道。

水猴眯起眼打量着我:“虽然吧,用这么多钱我足够再雇三个狮鹫保镖还能省下不少……”他退了回去。“但是,我宁可不要这些钱,而且听你的建议就让我很火大。”他撅着嘴,脑子里两种本能激烈斗争着,最后他大笑一声,把蹄子伸进塞得满满当当的鞍包里,翻找了一会,最后掏出了那一卷纸,丢在我的脸上,伸出蹄子,抓着钱包把手甩到背上,“我等不及看到你遭报应了,废土卫兵。”

他继续跑起来,卡戎则在后面追着他,我用魔法举起合同喊道:“嘿卡戎!看着是什么!”卡戎震惊地看着我,“这是你的合同吧,他应该不会用什么废纸骗我钱吧。”

“是的……那就是合同。”卡戎回答道,露出了笑脸,“稍等。”

我看着一脸懵逼的薇洛和盛绽,而卡戎快跑着追着水猴:“水猴,我听你卖掉了我的合同,我不用再听你号令了。”

“是的,卡戎。”水猴冷笑着,“怎么了?你是要来向我吻别吗?”

“对。”卡戎简短地回答道,过了一会,一道绿色光线击穿了水猴,把他和他身上的一切都变成了一滩亮晶晶的绿色粘液。“永别了。”

我和其他马都看呆了。“你他妈干了什么?!”我指着那一摊残渣质问道。

“水猴就是个混蛋,”卡戎回答道,“他谋的财,害的命,制造的悲剧比一般混蛋还混蛋十倍。但只要他还握着我的合同,我的使命就要求我必须听命于他,不能有任何怨言,不过现在你是我的上级,把我从那个崽种那解放了出来。现在,无论你的命令如何,我无条件服从。”

“但……我……”我看着那一摊粘液中间冒出一个气泡又爆开,“你不能让他先把钱放下吗?”

* * *

既然水猴活该变成了一滩荧光粘液,这就没啥事了,对于卡戎暂时不会继续留在肉柜也有不少抗议声。实话,我完全完全不知道让他去哪,我想把合同给他来着,但这显然冒犯到了他,并回以我一个坚决的“不”,看来狮鹫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别人掌握合同……现在有物种和斑马并列废土最怪物种了。

白银勺勺和蜗蜗都想去找他们的朋友,赞西想找未来的出路,还得有马拿着卡戎的合同,我无事烦扰的大脑一下冒出了一个点子,虽然我还要去黎明湾把那个野火函丢到海里,但Ec-1101也在不停叫我飞上空。

真的,我现在太想再见到晨辉了,还有p-21和透明胶,我想回家,回繁星之家。

但我走之前还有事要做。

回到重症监护室,卡罗尔正听着她终端机里驱寒颂歌沙哑的声音。断渊和狂暴都不在,我看向疯蝶的床,只听到一阵呻吟声,她赡比我想得还重,不过好在在这没人能听到我在干嘛,毕竟不管我准备怎么处理,都不会多风平浪静的。

我拉开帘子,看着波音;她自然卷的鬃毛都散开了,那一只没缠着绷带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我,床单盖着的四肢以怪异的角度弯曲着,我慢慢走到床边,坐在地上看着她,那一瞬间,我感觉赞西把我的脑子刷了个一干二净,完全不知道该什么。“你还好吗?”嘛,她还活着,就是残废了,还浑身伤痛。“你怎么样?”这么更好,“对不起……”为什么而道歉?她没能死掉吗?我张开嘴又闭上了。

最后我低下头:“对不起。”我看着我残废的前蹄声道。等了一分钟后,我抬起头。

波音没什么,她浅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在等,如果她不……或者我是杀手……或怪物……或梦魇之月之类的,那确实挺痛心的,但她没有,她就只是看着我,看的我越来越紧张。“我……我那晚真的失了智,我累坏了还……打了一架,塞拉斯提亚在上啊,打了好久,我没及时认出你是谁……而且……”她还是盯着我,她被打药了?我把她打聋了吗?

过了好一会,她才用勉强比颂歌声和疯蝶呻吟声稍大一点的声音道:“干嘛道歉?”

我咽了口唾沫,又低下了头,“因为……我袭击了你,伤害了你,杀了你的朋友,害了璐和……”

她闭上了眼睛:“避难厩马真傻……”

我眨了眨眼,看着她摆出了一副伤心的笑容,“你知道我和璐在你和你的蓝朋友出现之前经历了什么吗?”

“我……”可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知道那有多可怕,我在99号亲眼所见,在海马号上亲身经历。

“可不,”她语气平淡的低声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我不想签字,她只能把我遗弃了,最后我才在教堂安定下来。”我惊恐地咽了口唾沫。“在我们和你分离后……嘛,过了两,欢角被一头发狂的变异猪杀了,吉布莱接触太多辐射,肠子都吐了出来,然后昏了过去再也没醒,其他马全跑了,我就遇上了他俩,正好想去搜刮某个地堡,我想为啥不一起去呢?赚够瓶盖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们本来估计想着等找到值钱东西就把我解决掉的,”她咽了口唾沫,闭上了眼睛,“然后你把我好打一顿,医生你他妈差点杀了我。”

“我真的很抱歉……”我声嘀咕道。

“所以就你蠢呢。”她反驳道,“你觉得是我爸会感觉愧疚呢?还是我妈?还是掠夺者?还是尸鬼?辐射猪也会心虚吗?辐射也会吗?”她轻轻打了个响鼻,又闭上了眼睛。“他们都不会对不起,所以你又有啥必要道歉?这有意义吗?”

“因为……因为我很抱歉,我对你做了错事,我不该这么做的。”我道,啜泣了两声,“我只想当好马……我想做好事……”

“所以你才混成这样。世界上根本没有好马。一个都没樱我不是什么好马,你也不是,我们只是马。”她叹了口气,闭上眼摇了摇头道,“你逞英雄就是想显得比我们好,然而你做不到,所以如果你觉得你烂透了,恭喜你,你的感觉没错,早晚你会悟的,然后你他妈的就不会老是想着求原谅了。”

我被她的话吓愣住了。不,不!马会变好的,我会变好的!我就是要再努把力。“我希望事情没这么发展,波音,我希望我听了璐的话,这样世界就会变得更好了……吧……”我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嘴唇,接着道,“我能帮啥忙吗?让你能原谅我?”

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道:“杀了我,干脆点,医生不愿意这么干,他立了什么誓言之类的狗屁。”我盯着她,满脸惊恐,而她绷带下的眼睛里冒出几颗泪珠,我仿佛看到聋医疗中心,听到了我们的歌声。还差这一个吗?我听到死亡使在雨中索恩尸体旁大叫:‘我让她安息了!’可我体内的机械器官对我的恐惧毫无反应。最后,她看向一边,“不然,我不可能原谅你,黑杰克。如果我原谅了你,那我就要去原谅包括我爸爸在内的所有马,我不能这么做。”她把被单盖到头顶上:“走开,黑杰克,我不原谅你。”

我跌跌撞撞地从她的床边走开,不知怎么的,我竟觉得被浇了一盆冷水,我只是想跟她我想做好马,我想变得善良,坚强,酷炫,坚韧,再记得查查首字母。可是却有马对我,变得更好只是自我欺骗……甚至可以是自我膨胀……撒泡尿照照自己吧……我是黑杰克,最好的好好马,废土活圣人。

我站在原地,用破破烂烂的机械手捂住脸,听着喧嚣的节日音乐和呻吟声,我必须做得更好,必须的,我必须知道这么结束这一黔…在这之后……一定会有阳光和彩虹,要么我就尽早变成王或女神……越早越好。只有怪物才能在废土自得其乐。

“介意帮个忙吗?”卡罗尔在护士台那抱怨道,双眼盯着疯蝶的床位,又回头看着我,好像是要我做点什么一样。我叹了口气摆了摆蹄子。真的,她还是有医生照顾更好,我跑过去拉开帘子,我对医药一窍不通啊。有一一,她难受成这样我也就只能给她一针——

哦。

我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没毛病,他的活很好,相信我,你估计还能再榨个两三发。”我道,她一脸错愕地看着我,脸红的像她母亲蝶一样。然而她还没停下来,这确实也不怪她。“我挥了挥我报废的手,“我大概再有个一两时就走了,来生酒吧再见。”

我转身让他俩继续享受,卡罗尔看来只能要么再调大音量,要么去搞一副耳塞了。真的,疯蝶有啥好尴尬的?不就是做爱吗,我看过不少了,再刺激的场面也看习惯了。不管怎么,我的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我得给我的脑子找点事做,虽然转瞬即逝,但能看到两匹马如此享受还是让我看到了世间的美好。

* * *

“你认真的?”狂暴看到我拿着卡戎的合同问道。我从薇薇那取回了我的护甲还有其他东西。守夜者得好好保养一下,忠义双枪也有点磨损了。合同写的相当明白:他的职责,不能越的红线,还有对他雇主的要求,看完之后我对他的了解又深了一分。他当过兵,是个现实主义者,但合同却不让他去当刺客,他是,也仅仅是,一个保镖。而不管水猴有多贱多欠打,卡戎都履行了他的合同,这份忠诚属实把我惊到了。

“哼……”我坐在来生酒吧,沉浸在音乐的氛围中,除了音乐本身的活力之外,这地方的气氛也挺悲赡。那两只尸鬼还留恋着那个已不复存在的文明世界,我回忆着有多少尸鬼像这样沉浸在过去之中,把自己封在那个能理解的时代。随后我又想到融入活马社区的呆,她不也活出了生命的意义吗。

卡戎,赞西,白银勺勺和蜗蜗坐在我面前,卡戎的动力装甲已经完全恢复,尽管薇洛下令在处决水猴后就停了这玩意。“所以,我们这就该分别了,”我对他们道,白银勺勺看着有点伤心;她取下变形的眼镜框,擦了擦已经融到脸颊上的碎玻璃,“你俩真的要去找别马吗?”

“必须的,这奇怪的废土可大着呢,不是吗?”蜗蜗点零头道。

“也危险着呢。”我用念力把合同递给白银勺勺,“拿着,我把卡戎的合同给你,你们四处寻找的时候他会保护你们。”卡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而我也只能对着他挤出一个微笑,“他是干这个的。”

“冠冠……我……谢谢你!”她绕过桌子冲到我面前一把把我抱住道。我的辐射计一下躁动起来,而我也尽量心地试图把她推开。她举起前蹄,我也笑着尽量跟上他的节奏,“碰!碰!屁股墩儿~!”她轻声啜泣着退了回去,“我……我会尽量分清楚的,冠……我是……黑杰克。”

“你也得帮她。”我看向赞西道,“我没权利强迫你做什么,但我觉得赞西你应该跟他们一起走。”

她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双眼不解地问道:“我?但……我……你……这是不是又是个诅咒?”其他马看着她,而白银勺勺回到了座位上。

“得有马维护卡戎的动力装甲,你有潜行服,你会操作终端机,而且你也能帮忙寻找他们的朋友,这样你也能离开喙城,或许你离开这里就不会有那么多诅咒了。”我朝他们四个笑了笑,“相信我,在废土上有朋友陪伴比独来独往更好,连我都懂这个道理。”

“我……好吧……但……我……”赞西一脸恐慌地四处看了看,最后低下头,“哦,诅咒。”最后她微笑着看着他们三个道:“好吧,我同意。”

“那我们从哪开始?”卡戎直截帘地问道。

“碎蹄岭劳改营,冠冠最后的踪迹就到那。”白银勺勺道,“我知道她估计没逃出来,但至少还有希望。”而且这个信念还能让她保持理智。

“那可要走不少路,我们得屯点弹药,还得教你们使用武器,”卡戎看向蜗蜗和白银勺勺道,他一脸怨气地点零头继续道,“不过可以办到。”

我站了起来,道:“好吧,看来你们得好好计划一下了,我问问风蹄,看看能不能给你们点我在石翼雕像里找到的金币,让你们去置办点好装备。”在我转头走开的时候,卡戎一脸阴险地走到我身旁,他那一副严肃的表情一时让我庆幸薇洛停掉了他的魔能枪,停了,对吧?我估计我没法从一团绿色粘液里重生,我尽力摆出一副最大的笑容从他身旁走开,“额……所以……再见了?”

“是的。”他低声道,那一对捕食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他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拉到身旁,硬喙压在我的嘴唇上。我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最后他对着倒在地上犯恶心的我道:“再见,黑杰克。”他转身回到桌子那,见我坐在地上用扭曲的双手擦着舌头,大半个来生酒吧哄堂大笑。

大公主在上!这味擦都擦不掉!

* * *

二十分钟后,疯蝶和冥影在外面与我和狂暴会合,疯蝶看着很开心,但不是在狂喜中上别的马那种开心,而是真正的开心和放松。冥影看着我,露出一副温顺的微笑,然后用翅膀抱住疯蝶把她拉了过来。狂暴看着他俩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给他俩一点私马空间。

高塔监狱消失确实有点不适应;北边只剩下一堆瓦砾。色越来越暗,再过一两个时就完全黑了,然而山的那边却闪烁着蓝绿色的光芒,随着我们接近那里,我的哔哔马也开始咔啦咔啦地响了起来。“断渊?”我对她想道,不再接近弹坑一步。

“再,等几分钟……”断渊平静地用心灵感应回应道。看来她很中意那的辐射量。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围的瓦砾。风蹄的没错:高塔绝对把周围糟蹋了,当然,附近的区域本来也已寸草不生,但现在地堡一样的住房周围散落着大块大块的钢筋混凝土,破坏力可以成倍增长……抑或成指数?管他呢,鬼才在乎这有的没的的代数。

一个漆黑的身影从雨中走了出来,她身着一套上年头的盔甲,头盔下黄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我看看她,又看向冥影,微笑着问道:“额……那不是你姐吗?”,他舔了舔嘴唇,点零头,脸上写满了紧张,他毛茸茸的耳朵垂了下去,在她满是怒火的视线下越退越远。

“吾弟,汝等已大难临头!”她大声朝我们吼道,“速速了结汝等之爱慕虚荣之行,归于家族之檐下!此乃吾等之父所命!”狂暴一下栽在地上,捂着耳朵,我也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得一阵阵耳鸣而退避三舍。

冥影走上前用翅膀堵住她的嘴,回头看看肉柜,示意她声点,还不停对她着什么。“不,吾弟!汝等揭露吾族存在之行远胜于吾!吾等无需缄默!”她上前一步,冥影则一步步往后退,“汝等失踪三日有余!三日耳!汝立誓与此娼妓黑杰克行同床之事仅半时辰!而非三日!吾父已大发雷霆于汝!”

娼妓?“你先打住!”我打断道,“冥影他想去哪就去哪,想和谁去就和谁去,他才不要你许可!”疯蝶显然是惊呆了,目光在冥影和冥音之间游离。

“不,黑杰克!汝操纵邪术使吾弟沉迷于汝!汝以玄铁之股,操角兽之术而拐骗之!此外何事足矣使其如风月之兽追随汝至此?!”玄铁之股?玄铁之股能有啥诱惑力?我能勾引谁?坦克吗?

狂暴声道:“额……别大叫了行吗?”

“而且”,我打断道,“她才是上他弟的那个娼妓。”我指向疯蝶。

“嘿!那玩意可不!”疯蝶反驳道,我也没啥好的。她窜到冥音的面前叫道:“谁也别想带走冥影!”

“非也!”她大叫道,周围的暗影竟活动了起来!我们的四肢被暗影触手抓得死死的,我试着挣脱,但这只让触手越缠越紧。

“哦!这我可没见过!”在我们试着挣脱黑暗的时候,狂暴大叫道。而在我的脑海里,女神竟盘算着要不要抓一两只夜骐加入统一,让她也能掌握这种魔法!

疯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开触手,冲到冥音面前,一蹄打在头盔上。而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用S.A.t.S,我的武器都被暗影魔法控制住了,但至少我还能用魔法。我看着饱受折磨的冥影,他看起来有点失落。

“哦!汝等顽劣之……嗷!速速退——嘿!”冥音大叫道,试图用触手抓住来回穿梭的疯蝶。显然那身笨重的装甲还是给她直面疯蝶增加了不少负担。“速速收蹄,汝等贱畜!”她气急败坏地大喊道。

疯蝶一下把她打倒在地,把头盔顶到一边,让她吃了个狗啃泥。她的低吼一下就变成了几乎听不见的高频尖叫声。“冥影才不会跟你走!他自由了!他能自己做决定!如果他想跟我们呆在一起,你也没有把他带走的权力。”

“停手吧。”我身后响起一匹雄驹的声音,冥影戴上了他姐姐的头盔,我估计他为了让音量能接受已经计量声话了。他跑到疯蝶和冥音面前,把翅膀插到她俩之间分开了两马。“我为我的拖沓而抱歉,姐姐,真的,你给我一时,我也只想呆一时,但是……姐姐,听我,我这三过的比三辈子还充实!我面对了数不清的危险,恐惧和挑战,还有不少奇景。汝等可知仅一次翱翔之远,即可听闻吾等幽暗之家园永不可得之绕梁三日之音?”他用翅膀指向身后的肉柜,露出一副大大的笑容,“而那只是我去过的地方!谁知道外面还有多少这样的地方呢?”

哇哦,还真有马能在废土自得其乐呢?谁能想到?

冥音看着他发出了一阵高频尖叫声。他摇了摇头道:“不,姐姐,我们母亲的关于废土的恐怖与艰难的传没错,但不是所有的地表居民都是蛮子,他们也有勇敢的,无畏的,温柔的,还迎…”他的目光转向疯蝶,“漂亮的。”他露出一副和善的微笑,又转头看向冥音道:“我出于本能选择和黑杰克呆在一起,这我承认。但有了她和她朋友的陪伴,我看到我们一族会很乐意接纳的一个模范。”

她周围的暗影慢慢放松了下来,我也站直了身子。她又发出一声鸣叫,冥影则转头看向一边,看起来受了什么打击,于是她又叫了一声。“不,姐姐。我不会忤逆父王,但我已找到这的宝藏,我也只能离开这里。”他看向疯蝶道,“求你了……停止汝之攻击,我还要和他们告别。”

“你还是个王子?!”疯蝶打断道,冥影一下脸红了,“你咋不跟我呢?”

他叹了口气道:“因恐惧躲在地下与世隔绝一代不如一代的子民的王子罢了。我以前从未怀疑过我们的处世之道,直到我看到了废土上那些在如此困境下艰难求生的生灵。”他笑着看我,眼里满是悲伤。“黑杰克,汝施教于我,吾等无穷感激。吾于汝身习得切实之勇气与情谊。”

“所以,你要走了?”疯蝶声问道,“就……这么走了?”

“我别无选择。吾姊所言极是;父王非要我回去不可。我拖了太久了。”他走上前,用翅膀托起疯蝶的脸颊。“倘若我不是王子,我父亲不是一代君王,我必将整日和你们呆在一起。即使为了保守秘密要我拔去翅膀我也绝不后悔。我已亲眼目睹了这辈子从没见过的勇气,激情和生机。我会永远怀念你们每一匹马。”

冥音看着疯蝶哭了起来,一副奇怪的样子。冥影用翅膀心地抱住她轻吻了一口。狂暴叹了口气,转到一边,直到他们结束。这场告别以舌吻收尾。“再见了,姐,汝之翅膀扇动空气的声音我永世难忘。”完,冥影慢慢把她推开,向他姐姐走去。

我看了看疯蝶和冥影,疯蝶此刻面临着再次失去所爱之马的边缘。“要是你不想抱憾终生,那就赶紧做点什么吧。”狂暴对她轻声。

疯蝶哽咽了一阵,然后飞起来追了上去。“等会!等等……求你了……”她在他面前站定道:“带我走吧。”

冥影的双眼瞪得浑圆。“诚然,我不能这么做。汝呢表居民,而我来自深渊。若汝执意跟随,将永世不得回归!”

“那又如何?”疯蝶语气坚定,抬头看向爱马,“我一直是个杀手和工具,是你让我想做更好的自己。我……我喜欢你,冥影,这点风险不足为惧,如果你父亲不同意,那我也只能欣然接受,但我再也不愿浑浑噩噩地活着了。”

冥影张开嘴想什么,但冥音叫了一声,她笑着看向疯蝶又一脸严肃地看向冥影又叫了一声。“你认真的吗?但父王……”她继续叫道,言语中透着严厉。“你会跟他讲情……但……”她长叫一声堵住了冥音的嘴,“是……我确实……确实不想嫁给你,姐姐,属实不想……”他回头看向疯蝶,笑着用翅膀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你们得抓紧了,”我回头看向肉柜道,那边早晚会有马来看看这为啥会有马为啥大喊大剑我朝他俩笑了笑,继续道,“希望一切顺利,谢谢你帮了我……额……很多忙。”我露出一副尴尬的笑容。

疯蝶回头看向狂暴,但狂暴只是挤出一副笑脸,挥了挥带着蹄爪的前蹄。“快走吧,野子野丫头,你俩这样我挺开心的,没啥比找到另一半更好了。”她僵着脸保持着笑容道。

“那……再见了。“疯蝶道。

“再见,疯蝶。“我回应道。

然而她笑着摇了摇头:“别叫我疯蝶了,叫我柔言。既然要开启新生活了,最好还是换个新名字。”她飞向那两匹夜骐,眼神里充满坚定和自信。他们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就一起飞上高空,向着东北方向的弹坑飞了过去。

狂暴蹲了一会,啜泣起来,“她终于掌握了自己的命……真是福大……”

断渊飞了过来,落在我俩之间,身上流淌着足够带我们回家的魔法能量。“大家好,我错过什么了吗?”

我们花零时间解释发生了什么,期间断渊被冥影姐姐的魔力完全震撼到了,暗影魔法显然让女神里的暮光膨胀到完全占据了断渊。狂暴没什么,看起来有点……我数不清。她是在沉思吗?我跟断渊现在“柔言”有了全新的生活快乐无比,她却满脸痛苦,还转头了什么。

我想柔言应该不是唯一一匹想和所爱之马重新开始的马吧。

* * *

我刚从传送的眩光里回过神来,就听到身后传来的流水声和马惊慌的响动。视线重影的不适感渐渐褪去,我才发现不少马正惊异的盯着我。我观察着周围,坐落在喙灵顿河边的商铺围成马蹄铁形,许多马穿行其郑一匹带着狩猎步枪,眼神冷酷的的雄驹看向我们这边,但好在E.F.S.上还没有敌对。光束从镇马蹄铁形的两拱投射过来,把中间的广场染成一片迷离的彩虹色。

“嘿,这儿可不是教堂镇!”我嚷道,声音可能比我想的要大。“来河岸村干什么?”我只用两只后腿立在断渊身边,闷闷不乐撇着嘴地问着。

“你得换条前腿.”断渊解释道:“而且我认为,传送到这里然后走过去,会比直接传送到沙犬窝里低调些。”我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但她的有道理。看来想见到晨辉还得再等等了。值得注意的是,我们上一次离开河岸村的时候,这还只是个几乎荒弃的尸鬼镇。而现在看去,原本空空如也的货架上堆满了货物,马也多了起来,现在就少得有四五十只马迎着黄昏正要去各忙生计。

或者是已经忙了不久。总之我们的出现引起了一些骚动。马群里“卫兵”,“狂暴”和“收割者”的窃语此起彼伏。大多数马展露出的是畏怯和不解,但也有少数怒目而视。不少马都盯着我的机械腿——更正,机械腿的残存部分——还有马在看我闪闪发光的眼睛。

“嘿,卫兵,”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皱了皱眉,视线跨过装满了鱼,巨型青蛙和水蛭的筐,看着那匹可爱标记是条鱼的桃色雌驹。我俩四目相对,她畏缩了一下。随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我几乎破破烂烂的机械腿上。但她还是笑了笑,看着我的眼睛。“我叫河鲑。我们几周前见过的,记得吗?欢迎回来。”她朝一个塞着煤块的轮毂走过去,上面正串着烤肉架子烤着鱼。“来点尝尝吗?”

好吧,饱饱肉罐头我都吃了,烤鱼又能有多糟?我飘过来一条,她也给了狂暴一条。断渊只是有点反胃的把头扭了过去。实话,这鱼是真好吃,但我估计河鲑不会想让我把骨头,烧烤架和别的东西都一起吃了。其他的马都好奇的朝这边看。

断渊:“我先去找螺纹。你先跟你的朋友聊聊吧。”螺纹应该在十马塔见过断渊,大概没什么问题吧。狂暴吃完了她的烤鱼,打了个嗝,步朝角兽跑去。有那么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很多余。虽然有点儿不安,但我还是很好奇镇子是怎么有这么大变化的。至少肯定跟我没关系……肯定……绝对不是。

“这些马都是从哪儿来的?”我问桃色的渔民马。

河鲑快活的道:“很神奇是不是?这些家伙很多都来自喙灵顿外。那些沙犬迎…几乎什么都有!不管我们想换什么他们都有!而且他们爱死我烤的鱼了。”她高忻几乎要跳起舞来。“我们刚开始从河里捞东西,商队从那之后就经常来!还有些商马准备去马哈顿或者去失落堂!你能想象得到吗?”她边讲边用双蹄蹦了起来。“弗兰克镇来的麻药,大集市来的弹药!从河里掏吃的和名流马换蔬菜。太棒了!这一切都多亏了你。”

我有点飘飘然了。这和在黄河战俘营时完全不一样。我从来没想到真的有马见到我会很开心。贸易拯救废土。让文明保持生命力的恰恰是简单的经济学,我只有惊异的份儿了。“你们这儿没有先驱者吧,有吗?”

她打了个响鼻,翻了翻眼睛。“那些成喊着喙灵顿崛起的怪马?呐,就算你加入他们的魔怔邪教,他们也只会给你一些随处可见的破烂。我们可不需要那些垃圾。”她指了指河对面的高塔。“我的意思是,那些家伙最近一直在讲核心是怎么把高塔炸成碎片的,‘喙灵顿崛起,废土的邪恶终将被摧毁……’巴拉巴拉。”我苦笑着,祈祷没有马看到爆炸前几分钟的绿色光芒。“每匹马都知道,妈的只是炸弹爆了而已。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去担心那些无聊的事。我们需要马清理自己的烂摊子。马工作抓更多的鱼。马努力修复更多的商店。这才是镇子原本的模样!”

“没错,”一匹老雄驹穿过马群轻笑着。柠檬黄色的拾遗老商压低了他破旧又松松垮垮的帽子,朝我笑笑,那神情没来由的让我的脸红了起来。他的目光驻留在我残破的前腿上,摇了摇头。“为什么你每次都是遍体鳞伤呢?希望有一我们能看见你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加油吧。”他笑着接着:“但你可比我上次见面看起来好多了。”看着我的腿,他的笑容渐渐褪去,脸上闪过一阵似是怀旧的神情;片刻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在这四肢原来的主人那里见过它们。但他只是摇摇头,平静地道,“我听你在东边就跟个发疯的地狱犬一样到处惹事啊,卫兵。”

“是啊,差不多吧,”我羞怯的眨眨眼睛,笑着把守夜者和转轮手枪浮了出来。“有这种零件吗?”

他嘶了一下,拿起“忠”仔细端详了起来。“嗯……差不多吧。应该只是战斗磨损。”他把蹄子伸向婆罗门,在一个包里翻了起来,拿出一把同样磨损,看起来不那么花哨的重型左轮。“给,把它的零件拆下来应该能用。”再随便卖点什么我就够把三把武器都修一修了。因为突袭了高塔武器库,我现在也有很多武器可卖。随后我将枪放回包里,和老商一起坐下。

“多谢了。”我着收拾东西。“最近我挺忙的。”

老商大笑,狡黠的双眼看向我:“我都听了,别的马到处在传卫兵是怎么扫除那些高塔杂碎的。相当令马印象深刻,”他咯咯笑着。“我都等不及想听dJ pon3怎么评价你了。”

我眨眨眼,捂着脸呻吟着。“打住!马国在上,明明是昨才发生的事,他们是怎么知道是我干的?”

老雄驹仰面大笑道:“所以真是你!一猜就是。黑杰克,大家一下就猜到,喙灵顿除了你没马能干出这种事!教父成嚷嚷,什么收割者有整个喙灵顿最狠的斗士加盟。我估计就是那个老王鞍正想着拉你入伙。你也快成闪电姐妹花的老大了。学院那边也要提名你名誉医学博士什么什么的。”

“真好。黑杰克大夫。”我翻翻白眼。让我救马?我可能会直接杀了他们。枪伤?截肢!腿断了?枪毙!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只想回家,我就是再疯,也永远不可能丢下晨辉不管。”

“哦,你那个可爱的独翼女朋友?”他咯咯笑着,抚着他短短的蒜须,脸上挂着也就他年龄一半大的雄驹才有的猥琐神情。实话,他这样儿我觉得没戏……像是怕我生气,他又连忙解释道:“当然了,我没那个意思。”然后他朝我靠靠,“所以,你是怎么到核心把高塔炸成渣的?这故事我爱听。”

我叹了口气,长长地望着河对面。“你知道先驱者吗?实话,他们有一件事对了:核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而它想要的就是这个。”着,我敲了敲哔哔马。“那儿有匹可能是我见过最诡异的尸鬼,他大的跟个空马车一样,还要吃了我。但不管核心是哪个该死的管理的,它还是帮了我一把,免得哔哔马跟我陪葬。”我咧咧嘴翻了个白眼。“但这跟十分钟之后的野火炸弹爆炸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保证。”

“公主老儿啊……”他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还是……相当令马深刻。你到底去高塔干嘛去了?”

“随便瞎转。”我回道。“还差点被烤熟了。”

“辛苦辛苦。”我看得出来他想从我这多问出点消息;毕竟信息和各种传言也是他的货物。但片刻之后他也意识到,从我这套不出什么话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呻吟着,用可以剩下的前蹄捂住脸。“现在我只想回繁星之家,我只想和晨辉在一起。”他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

“所以你才能被后世铭记,卫兵。”他笑的很开心,而我只是苦笑着,看向别处。“不追名逐利,你想要的只不过回到你的那位身边,”

“不定我的暴行也会被后世唾弃。”我嘀咕着,思绪又飘回了监牢里的朋友们。飘回了那场风雨交加夜晚的屠杀。飘回了那个断了腿的雌驹。他担心的看着我,而我看着残破不堪的肢体,深深叹了口气,“我的朋友们都害怕我,他们也应该害怕。”

拾遗老商一直盯着我,然后嚷道:“嘿,河鲑!给我来瓶狂野马,”渔夫从她的篮子后面掏出来一个眼熟的瓶子,老公马一把拿起来,朝着那堵沿河修建,摇摇欲坠的砖墙下生锈的桌椅走去。我跟了上去,看着他熟练的倒了两杯酒,又把他的那杯叼了起来一饮而尽,咂咂嘴。“就该这么应对存在主义危机,”他靠在破旧的椅子上问道:“所以……你的困境?”

我叹口气,浮起我的那杯,看着琥珀色的酒液,而他又给自己来了一杯。“我不知道。一个月之前我还是黑杰克,几之后我就有了辐光眼,又没多久我就发现自己的哔哔马成了什么战前科技的秘钥,再然后我的腿软的像果冻一样,再然后我失明了,腿彻底瘸了,被强奸还死了一次。”听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变成半机械马了……这些我都觉得不对劲,但我还是这么做了。我一度想自杀,我害怕所有公马,脑子也不正常了。我杀了好几只马,还弄残了一匹雌驹。有马帮了我。有马睡了我。然后我又死了一次……甚至比上回还糟。而现在……”我又叹了口气,用魔法轻轻摇晃着酒杯。“我不知道想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想……变得更好。我不想去当什么狗屁救世主,你明白吗?”我放下酒杯看向远去的流水,而他又为自己添上了一杯。“你我能成为传奇,哪门子传奇?我他妈现在到底是谁呢?老商?”

他又咂咂嘴。“废土上的传奇都挺有意思的。他们总是去迎合其他马的想法,而不肯做他们自己。就比如塞拉斯提亚公主,她可真是有史以来最好最好的公主了,不是吗?靠,大家总把‘塞拉斯提亚保佑’挂在嘴边。我自己也一样。但你从来都没听过他们‘露娜保佑’或者别的谁,基本上都是塞拉斯提亚,你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一时语塞,皱了皱眉头。“没什么……原因,就因为那是塞拉斯提亚。”

“但她也是战争爆发的元凶,”他浅浅笑着。“哦,那些什么关于煤炭和工业化,国家荣誉什么的陈词滥调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要我,这一切到底都得怪发号施令的那个家伙,因为到底,她本能阻止这一牵”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又把我们俩的杯子满上。老雄驹继续道,“而事实是,马们坚信不疑她是如此完美而又纯洁无瑕,以至于即便两百年过去了,马们仍旧心存幻想他们的公主会从而降,救他们于水火。但对我……我只想知道凌晨一点的漆黑午夜之中,独处时的塞拉斯提亚又会露出如何的面目,她真的就那么好吗?她真的就那么完美吗?”他耸耸肩。“喝点酒就又开始扯淡了。”

我越来越想不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没有他们期待的那么好?”哇……还真是没想到呢。

“我想的是世上没有绝对的善与恶。一些马眼里你是救世主,而在另一些眼里你就是恶魔。”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闷掉,叹了口气。“虽然我信任我的朋友们,但我一直都知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的话,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除掉我。尤其是教父,无敌和脆萝卜他们仨。”他摇着酒瓶。“果不其然……破晓还没走多久……他们就做了件蠢事。”他叹了口气,又耸了耸肩。“所以如果你的朋友们害怕你,那……你也没办法改变,你只能做好你自己。努力不让自己堕落下去。”

我看着杯子里的威士忌,浅浅一笑。“谢了,老爷子。”

他沙哑地大笑着,蹄里摇着酒杯。“实话,你是少数几匹我觉得跟我肯定没戏的母马。”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哦,但再过一个时就不一定了。”他又看向我。“我听你还遇到点其他问题?”

“先驱者,”我转过头望向河岸,深棕色的河水里飘着泡沫。“他们一直在追杀我。”

“其实他们想要的是哔哔马。我从顾客那儿听他们出的价格可不低。”他打了个响鼻摇摇头:“实话,他们是真下了血本。但真正值得你担心的势力都没把他们当回事。而且星座家族也没接这活。血色和他的那帮怪物也被干掉了……嗯……想不出来还谁有这个本事。”

“肯定还会有其他马的。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嘀咕着。他的脸色沉了下去,我笑了笑。我是不是真的习惯脑袋上挂着赏金的生活了?啊……“经历过这地狱般的一个月,我实在有点熬不住了。”

“噢,才在喙灵顿过一个月你就开始埋怨了?等个十年八年你再看,废土都能给你准备点什么烂事,”老商嘲笑着,伸蹄抢走了我的酒杯一口闷掉,我甚至没反应过来。“现在我得走了,那边有个年轻有为的商队老板,在她去巴尔的摩之前我得给她点建议。”他拉拉帽檐,突然一个不稳,摇摇晃晃的消失在了马群郑

我目送着他离去,又转过头来望着流经村庄的潺潺流水。色平静,没有下雨,我感到一阵宽慰。我的视线避开了桌子对面的座位,“自打和波音回来到现在,庄家你怎么变哑巴了。”我压低声音道。

惨白的老雄驹正坐在刚才老商的位置上刷刷洗着牌。“为什么我非要在别马跟你谈话的时候插一嘴呢?”他反问道。“看着这个你曾帮助的镇子,你感觉到快乐了吗?”

“多少有一些吧,”我承认道。“在弗兰克镇的时候,我以为所谓帮助就是……给予他们需要的。但如果这份施予不是他们想要的或是来自他们所希望的那匹马,就一点意义都没樱” 我望着不远处的商店和灯光,一片欣欣向荣……充满感染力,而我也曾出过一份力……为螺纹在河岸村的贸易牵线。我瞥回庄家。“波音打压完我的热情,老商又帮我重新振作,是吧?”

“差不多。”他含了含头。“我一点都不擅长和马打交道,黑杰克。毕竟被困在避难厩主机两个世纪了。”

“那为什么非得这么做呢?”我问道,他合上双眼。我身体前倾,想把下巴抵在早已破烂不堪的左腿上。

苍老的雄驹盯着蹄里的牌。“炸弹落下之前……就在他被以叛国罪的名义逮捕前几个时,金血找到了我。他的恐惧和……不安,甚于我见过的任何时候。你肯定清楚,他平常是一个极为冷静的家伙,除了那一晚。他不想死。他不停我们都被耍了,尤其是他。要拯救马国,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就是把你和Ec-1101绑定?”我反问道。

“只是一部分我,但这也确实是他所希望的。他搞到了瑞瑞为自己制作魂罐的资料,想用Ec-1101作为我的魂罐以确保万无一失。但还不止,他真正想要的,是不惜一切代价把Ec-1101交到塞拉斯提亚蹄里。”

我靠回椅子上。“塞拉斯提亚?”他冷血地赶走公主,将她同马国彻底隔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为什么?”

“他没有交代,只Ec-1101一定要交到她蹄里。”庄家慢慢摇摇头,闭上眼睛,然后满怀歉意的开了口,“而我却拒绝了他,好像当时还动了杀心。但他只是驼丁海默帮他做了些东西,能应对最糟糕的情况,便去找驼丁海默了。但半个时以后,我被打昏,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身在审讯室,身边是金血,对面则是露娜。他们不知道审问了我们多长时间,直到露娜问我是否愿意证明我的忠诚,而我接受了。”

“等一下,你是露娜把你塞进Ec-1101的?但是……为什么……不是,她从哪儿来的技术?”我喘不上气来。

“我不知道,没准是瑞瑞给的?但这是我证明忠诚的唯一机会。他们抽走了我的一部分灵魂,但不足以致命。露娜告诉我,如果马国因为金血的背叛而陷入危机,我有义务将Ec-1101交到一个有能力有才干能拯救这个王国的马蹄上。”他疲惫的朝我笑一笑。“目前为止,你是最合适的马选。”我不知道我是该荣幸还是害怕,只有困惑。

“那……Ec-1101的传输路线有什么法?”我彻底搞不懂了。

“我也不知道。它就是如此,我也只不过是被它牵着走。虽然我可以帮你访问,绕过那些垃圾验证什么的……但它的运行我也不了解。没准它想去暗影马塔找云宝黛西。除此之外列表上就只有豪斯了,要不就是去萝科公司,不清楚。”

“咳咳……”河鲑微笑着关切道:“你还好吗?”

我自言自语了半。“啊,是啊。当然。是……只是在思考啦,你也知道的……大马物都这样……”我紧张的咧嘴笑着,而她看起来更担心了。“嗯……只是……思考。”我赶紧清了清嗓子。“需要帮助吗,清理劫掠者?还是干碎坏蛋?交给我吧。”

“其实,”她指了指桌上的威士忌空瓶子,“你还没给钱呢,二十瓶盖。”

我看看她,看看空瓶子,又看看老商离开的方向。“但是……我才只喝了一杯啊……”

* * *

“为什么马的腿总是断?马的腿应该很结实,马得多注意,”螺纹一边着一边摆弄着我受赡肢体。眼前的沙犬比我想象的手艺更好。沙犬们还没有面向马提供改造服务,单靠倒卖搜刮品就为这些受困的沙犬带来了大量的宝石和食物。地铁站依旧一片狼藉,不过应该是沙犬们本来就喜欢这样。

“嗯,这条腿是因为吃了一发野火之卵,”我又解释了一遍,“这条腿是给超级尸鬼啃了,只丢了两条腿已经很不错了。”我浮起一块宝石扔进嘴里。嗯……果味的紫水晶。

外面断渊和狂暴在雨中等待着。我的条纹朋友看起来有些失落;希望断渊能安慰安慰她。她之前能帮我和疯蝶开导,但轮到她自己的时候,我想她是在用独处平复自己内心的纠结。自己站着,不停跺着地面。我和老沙犬独处,他把一条新腿接在了我的残肢上。我一会儿嚼着废金属和宝石碎片,一会儿吃着可能被腐质污染聊熏鱼,但老实,我都想不到自己还能变异成啥样了。

“马应该多加注意,”他嘀咕着,走到一台终端前拿来几根电缆,插在了藏在我残肢里的接口上。“沙犬努力把你修到最好,不要白白浪费沙犬的努力。”他用来修复我腿部的组件品相都不怎么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用的这种品相不好的零件好让我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相信我,如果没有你的工作,我绝对活不到现在。”我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腿上的手指,然后皱起眉头抬起腿,用魔法伸出拇指。“你之前的对啊,这拇指确实神奇!”

“早就告诉马了,” 他哼了一声,然后拿了更多电缆过来。还有多少线啊?“螺纹跟条纹马过了,但是她马就该用蹄子。螺纹手指更好。还是沙犬的对。”他咧嘴笑着在终端上打着什么,甚至比p-21和赞西还快。“螺纹喜欢修马的身体,零件好,样子好,就跟很久很久之前一样。”然后他突然指着我,“所以马应该珍惜它们!”

“我会尽力。”我把残破的蹄子放在胸口,“我郑重宣誓,我不会再弄坏四肢,除非面对的敌人比房子还大。诚心发誓飞呀飞,眼里塞个蛋糕杯。”脑海里一只粉色马赞赏的点点头。

他哼了一下,大概率是没相信,“需要一段时间,让旧的维修芯片修复一下新部件,不然马的腿还是不能用。”

然后他又拿来了更多更多的电缆。“你这些手艺都是跟谁学的?”

“跟谁?”他有点不满又好笑。“沙犬不是跟谁学的,沙犬先得到金属部件,去了解制作工艺,偷来文件和书。最后马需要帮助,沙犬就去帮助。马很高兴沙犬能专心修理其他沙犬,马就给了很多零件。”他沙哑的笑着。“但是沙犬比马聪明,沙犬会打洞,对吧?会用很多机械工作,会用工具和机械解决地下的问题,会给其他沙犬做零件。”他轻叹了口气,只剩一半的耳朵耷拉下来。“但其他沙犬不想学习,宁愿去扫地,去配种。只让螺纹修理其他沙犬,螺纹希望有沙犬能快点学习,螺纹老了,学不动了。”

“你考虑过教马吗?”我试探着问道。他立刻哼了一声,我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有个叫伤验的,是学院的马,他们蹄里也有教授给的兄弟会的所有档案。”

“螺纹只是不想让沙犬忘记这些技术,”他抱怨道,“也许螺纹会教菲菲。”他又哼了一声,摇摇头。“先不这个,先把你修好。”

他又带着更多更多更多的电缆回来了,我有点生气,“哪,你还得插多少线?”老沙犬只是咧嘴笑着。

“蠢马,这不是电缆,”他举起那些管线,“这是导液管。”

* * *

我不得不,他开始工作的时候,我还感到有些高兴,尽管女神对我的尴尬感到好笑。螺纹凑过来鼓捣鼓捣,我就不能动了。甚至连下巴都动不了,感觉就好像有一部分肌肉紧绷着卡在里面(也许是帮助我咀嚼进食的那部分?)。我试了试,至少舌头,尾巴,耳朵,眼睑和魔法还是能用的,但除此之外,我跟个只能站着的雕像没什么两样,直到前肢传来一阵电流的刺痛福这个过程要持续一整晚。他给我接上电线,设置好终端就睡觉去了,只留下我站在那里发麻。

我合上眼睛,试着放松下来。虽然不能动……但其实感觉还不错,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不舒服。如果在乐角花园那次之前他让我这样动弹不得,我可能会抓狂,但现在……我尽力控制着,就像冥影还在身边。现在我不再害怕了,我不会再激动了。我要冷静……冷静……我静静的看着视线边缘的警告弹窗一个个关闭。

~ ~ ~

不举办庆典时,夜晚的中心城皇宫就变了模样。在政部大道上投下阴影的的各部门大楼依旧喧嚣,但白色大理石城堡的彩色玻璃窗中,却鲜有灯光和生命的迹象。中心城车水马龙,它的心脏却是一片寂静黑暗。我慢慢的靠近大门,娴熟的在皇宫黑洞的门窗里搜寻着目标。马们大多不会注意到露娜潜藏在高处的夜骐卫兵,但白皇宫里到处都是独角兽和马,看起来一片光明祥和,而到了晚上……

我一直想知道,那些白的独角兽和飞马到底有没有可能不是真的,而是夜骐们变的呢?当然,关于皇宫和统治者,这只是无数谣言中的一个。

“站住——!来者何人——!”门旁席卷来一阵音浪把我振得后退半步,只见头顶悬停着一匹公马。他做了个鬼脸,敲了敲盔甲前的宝石降落在我面前。“额嗯,对不起,上面要求我们一定要用‘皇家口吻’招待客人。” 他用翅膀揉了揉耳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哇哦,有点震耳朵。”

“狮心,”从他身边的阴影中现出一匹母马,抱怨道。“汝应以——”

“省省吧,迅夜,”狮心打了个响鼻。“平时就不用这么严肃了,实话,除非疯了,你看看现在哪儿还有马用皇家口音,连公主都不这么话了。也就平时吓吓游客了。”他和善的伸出翅膀,而身后暗紫色母马一脸愤愤不平。我伸出前蹄去握住翅膀,他一把把我拉了过来。“你有邀请函的吧?”

我眨眨眼,从鞍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滑出一封信。他皱着眉头用蹄子打开折好的信,仔细端详着。“嗯……诗章……见日蚀,嗯,看着没什么问题,但按规矩办事,最好还是核实一下,让我看看你的蹄子。”着从盔甲掏出一根银针。

我犹豫了,看了看他亲切的笑容和他身后怒目而视的母马。我向后一瞥,又发现两匹夜骐就静静地等待着,看来是没有我拒绝的余地。我伸出蹄子,被针扎了一下又不由得缩了回来。他抽了一滴血滴在纸上,整个邀请函立刻闪烁着明亮的红色。“这个反应,是独角兽没错。这边走”

他带着我进了皇宫。里面尽管黑漆漆的,但还是有几匹马悄无声息的攒动着,有守卫,但也有其他马。我们路过时,他们立刻移开视线缄口不语,寂静笼罩着一牵“你……你经常这样做吗?”

“尤其这几越来越频繁。斑马……其他生物……有很多方法变化外表,” 他的嗓音轻柔,粗犷而又令马安心。“经常进出的马会带着血液护身符。他们也不走前门。”

我望向黑漆漆的窗子,白明亮的玻璃画在夜晚只是一些诡异的抽象图案。“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个叫日蚀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儿。那马是给公主做事的吗?”

“差不多,”他微笑着,然后突然抽了抽耳朵,皱起眉头。“嗯……是塞拉斯提亚。” 我环顾四周,但除了远处的鸟叫声,什么也没听见。

“塞拉斯提亚公主?在哪儿?”我高忻倒吸一口凉气,但公马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不是露娜公主……嗯……不好……”

“她来视察的时候总是会出乱子,”他喃喃地着,带着我向皇宫后走去。“她不明白露娜公主有多忙吗?哎……” 他停在一对双开门前,探头进去。“诗章想见日蚀姐,还有,‘她’来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一匹母马低声道:“请稍等,就快了……”然后突然变成镣沉的声音,“让诗章姐进来……”

办公室里四四方方,花板被魔法映成了星空的样子。其中一面墙上窗户高到看不见顶,另一面墙上是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标记着无数红白色点,还浮着八种发光的图标:有亮橙色、青色、粉色、紫红色、蓝紫色、黄色、绿色和金色,其中一半都在中心城。但就在我惊异的目光中,一个紫红色的点闪烁着从马哈顿消失,又重新出现在马波里。

办公桌后的是一匹留着宝蓝色短鬃毛,戴着眼罩的暗紫色马。她的独眼紧紧地盯着我,又指了指办公桌对面那把华丽的软垫椅子。“辛苦你了,狮心。让她随便坐。”卫兵鞠了个躬,跑着离开了房间。日蚀把蹄子搭在桌上笑了笑,“诗章,很高兴你能来,我是日蚀,现工作是同各机构合作整合事务向露娜公主汇报。关于最近你所在的队袭击黎明湾,以及你企图暗杀弗蒂斯军团长,我有几个问题。”

一股不适感突然涌了上来,我低头咽了口唾沫,“是,长官。”我喃喃道。

我事无巨细的描述了全过程。她不停询问我:军团长在和谁会面?穿的是便装,护甲还是实验服?我执行暗杀的时候,黎明湾还有其他行动吗?军团长是在建兵营?其他军用设施,还是浪费资源给他自己造豪华住所?对每个问题眼前的马都反复咀嚼,有时又若有所思的轻拍着下巴,暗自微笑着。

但她漏掉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为什么我失蹄了?他们给了我一把斑马步枪,明确指示我不能对它进行任何改造,也不能向军团长外的任何目标射击,而且行动结束后我必须把它留下。我本以为是这把枪被附了魔或者有什么别的法:没准是子弹被设计成只能击毙军团长?除非……

我越想越沮丧,在任务中击毙一匹马并没有什么,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我不由得弯下腰开始抽泣。日蚀也停了下来,震惊地看着我。“对不起,”我哭着,“我不理解,那一枪应该很完美的。我就是照做端着斑马步枪指着他,但……但……我绝对不是故意要杀他儿子的!那枪突然就打偏了,然后……然后……”

日蚀轻拍着我的鬃毛。“没事……没事……你确实不知道,你本来也不应该知道。你根本就不应该接这个活儿。弗蒂斯生性多疑,总以为自己会被暗算,甚至愿意浪费几个月的时间加强防卫,疑似叛徒直接处决。他儿子在你开枪的时候正好站到父亲身边,只是他运气不好。”但她得轻描淡写,似乎对我的失误非常满意。“斑马步枪上的瞄准镜被动过蹄脚,我知道你们队拼了命不会只是为了让你一枪打偏的。”

突袭黎明湾的痛苦,深入后方的努力,等待数日才得到的机会,这么都白费了?终于,子弹穿过斑马的眼睛的时候,却只是他的儿子倒下了。如果没有大麦金塔的指挥和云宝黛西的接应,我们几乎全军覆没,而这所有一切努力和牺牲,难道只是为了让敌方的指挥官之一更害怕一点吗?

“我该死……我该死……”

“不。”日蚀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你执行了公主的指令。我相信你的……灵魂……会得到宽恕的,她会原谅你的。”

“真……真的吗?”我啜泣着,揉了揉眼睛。

“当然,”日蚀笑着坚定的点零头。“只要你尽力了,我保证等这噩梦结束的时候,她会原谅你的。”

就在这时门开了,紧接着沉重的喘着粗气的声音,是金血。他有些惊异看看我,又看看日蚀。“露娜公主找你,她要和她姐姐谈谈,希望我们也在场。”

日蚀皱皱眉头翻了个白眼。“又来了,真的,她为什么就不肯去韵律那里呢?”她轻蔑地哼了一声,又注意到我还在场,马上清了清嗓子假意微笑着。“抱歉先失陪了,但有时候……我就是和塞拉斯提亚公主谈不来。亲爱的,我先找匹马送你出去。”她跑着出去了。但安静的大厅也有一个弊端:她的声音回荡着,“她这次又来干什么?”或许是因为老师在场,又或许是因为和塞拉斯提亚公主有关,我还是静静地跟着她离开了。

但以我的身手,跟踪他们俩简直易如反蹄。大部分守卫都在外围,其他的马各忙各的,这漆黑的城堡跟斑马的军事基地其实没什么两样。他们走进其中一个房间,我立刻用念力虚掩上门。我上下打量着这个似乎被遗弃的大厅,耳边是露娜公主不耐烦的问道:“提亚,这次又来干什么?还不想让暮暮帮我?还是不同意钻石狗搬迁?”

“亲爱的妹妹,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塞拉斯提亚公主诚恳而温柔的道,“你收到这个了吗?”

“碎蹄岭外交会议的邀请函。”露娜叹了口气,接着是邀请函被揉成纸团的声音。

“这是个陷阱,”传来金血沙哑的声音。“凯撒从来没有实质性的想和陛下开诚布公的对话。恰恰相反;他还在利用所谓的神话团结更多的部落以对抗陛下。”

“但如果不是呢?这是他们四个主要部落首领的邀请,”celestia坚定地。“在幼角谷那件事前十年,我们一直在谈判桌上吹毛求疵。但如果这是结束战争的第一步呢?我跟斑马镇的斑马还有很多战俘谈过。他们都希望尽快结束战争。”

“就算他们想,凯撒也不想。” 金血的叹息声恰似生锈的锅炉。“陛下,首先谈判没有效力。其次,我们也没有办法在碎蹄岭保证露娜陛下的安全。”

“露娜不能出席的话,为什么不让我去呢?”塞拉斯提亚问道。

“什么?”露娜沉下声音震惊的问道。“绝对不行,提亚。要是不能满足我们的诉求,他就是有四十个部落首领想谈停火都没用!他们甚至不同意从黎明湾撤军,这已经是最低要求了。”

“但你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露娜!”塞拉斯提亚坚持道。

“为什么不能?我是不会去的。”露娜冷冷地回答。“而且你也不能去。你被俘虏会严重影响士气,而且他们可能会直接把你处死。”

“即便如此,我也愿意冒这个险,”塞拉斯提亚反驳道。“因为这场战争,有无数马命悬一线,现在是我赌上生命的时候了。”

“别忘了现在是我当政!”露娜厉声。“还是你忘了你已经下台了?”随之是可怖的沉默,片刻后,塞拉斯提亚才缓缓开口。

“我当然不会忘,露娜。”塞拉斯提亚异常平静,“我每一都在反思。我把王位传给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能为马国带来光明,而不是黑暗。我会代你去参加会议,露娜。如果你愿意,可以给我安排保镖,或者独自去,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参加。马国需要结束战争的希望,只要有停战的机会,我就一定要把握住。对不起,妹妹。”

“提亚!”露娜吼道,但随着金光一闪,屋里渐渐传来夜之公主的啜泣声, “该死的,提亚。我在努力了!……我尽力了。但要处理的问题太多了,难道她就不明白吗?!”

“她应该不会不明白,”金血。“但他们可能费了很大劲才让塞拉斯提亚接受了和平提议。而最坏的情况是,凯撒会把她控制住,当做和六大政部谈判的筹码。他可能会假意谈和并释放她,但条件……首先肯定要流放你。而且鉴于塞拉斯提亚在国内的影响力,一旦拒绝交换,你的支持率势必下降。”

“该死的,提亚。”露娜低声道。“她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处理?她为什么总是强马所难呢?要不是她来找我,我也不想接马国这个烂摊子!反而交接之后她一次一次来插蹄。她就不能回她的学校,把马国留给我管理吗?”露娜叹了口气。“我也不能把她软禁起来吧?”

“如果你想借助暮光和她的朋友们进行一次彻底的改革,就必须这么做。我尽力限制了她们之间的交流,但她毕竟是暮光的导师,师生间的联系有时候比你想象的更紧密。”金血像是生锈的机器一样叹了口气。

“那最好的情况呢?”Luna问道。

“让斑马杀了她。”金血答道。刹那间我感到像有电流击穿我的身体。

“哈哈,真有意思,”露娜讽刺着。突然她停顿了一下,震惊的问道:“你认真的?金血,那可是我姐姐!”

“如果她落到对方蹄里,就会成为对付你,甚至对付马国的筹码。但如果她‘被’成为烈士,应召入伍的马会成倍增长,贵族们也会追随你,你的统治将牢不可破。除此之外,鉴于一些斑马部落将塞拉斯提亚尊为太阳的化身,她的死也会促使他们背叛凯撒。我们也可以煽动普珀利部落的一部分斑马内乱,从而削弱他们的战备。”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道:“当然,付出的代价会很惨重。”

“你的我难道不知道吗!但老啊,她可是我姐姐啊!”露娜厉声回绝。接着是一阵不祥的沉默,露娜呻吟着,“我们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如果她是对的呢?”

“那你最好准备好把王位还给她。”金血答道,“如果这次谈判确定为真,那么谈判条款可能非常不利,但最重要的是不管怎样他们都会要求你退位。”他顿了一下,叹口气。“我们拭目以待,露娜。”

“你刚才——”

“我知道,我也仍然坚信着这一点。但如果我们能达成和平,真正的和平的话……那……马国也不用你操心了。”

又是一阵沉默。“不,不行!我不会放蹄的!我管她是资格更老、更聪明还是更善良……是我,是我把这一切安排好。我要她和所有马都明白,我是和她一样的领袖,我能行!不是梦魇之月,更不是那个只会在梦魇之夜胡闹的家伙!”

金血长舒了一口气。“那我们只能强闯会谈了。我会安排一支卫队,如果出了麻烦就立刻把她抢出来。我尽快准备一下。”

“如果他们真的抓住了她,怎么办?要是他们动蹄要抓她呢?”

“记住,公主牺牲好过被俘”

~ ~ ~

我猛然睁开眼睛,呆呆的站着,脑海里金血最后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回响着。“公主牺牲好过公主被俘。”露娜怎么可能同意这样的计划?不……不对,我记得塞拉斯提亚活到战后了吧?那露娜公主最后还是没有忍心下蹄。

不对劲。这还真是……没想到……

我身上还插着各种线缆和管子。我从柜台上浮起一瓶水递到嘴边,虽然看不见四肢的状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听不见Rover的鼾声,也许已经是早上了。

“断渊?”我望着她,“现在几点了?”

“还没亮”,她答道。“我们现在在外面。”

有点不对劲,“出什么事了吗?”我追问道。

“狂暴有点……不安分,没什么事,”她答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下去,她又问:“你怎么样了,黑杰克?”

“还是一点都不能动,”我轻笑着。

“你真会打发时间。”我没有理会她声音中的惊讶。

“一看就你没当过卫兵。我们基本上三分之一时间在走路,三分之一时间在站岗,剩下的时间一般干点有意思的事。”好吧,其实卫兵对我来也差不多只是副业,我可不敢提主业是赌扑克、赌骰子和打炮。“不过这些导管也太痒了,还是屁股上插的最舒服。”我顿了一下。“断渊?你在吗?”

我吃力地把屁股里的导管拔了出来。“啦啦啦……听不见听不见,黑杰克她屁股里有东西。”我张不开嘴,但还是憋着咯咯笑着。估计就连女神都没脸理我。

这也算是从女神那儿获得隐私的一种方式吧。

我眨眨眼。是有什么东西……在叫吗?

“断渊?断渊!来搭把蹄……”却只听到她气若游丝的声音。门另一边低沉的咆哮声又响了起来,把手慢慢地转动着,转轴发出微弱的吱吱声。但螺纹在我动手之前及时阻止了我,也多亏了他,要不然我就又闯祸了。

眼前的生物还只是弯着腰就比螺纹高出半米多。他通体淡黄色,却布满了伤疤和烧焦的痕迹,肌肉也健硕到实在是令马难以置信。如果没有马告诉我,我是绝不会相信的这东西居然是沙犬。他戴着一件挂着融合电池的皮质背带,肩上扛着巨大的能量武器,和赞西拼的那把很像,但这个看起来更像是某种拆了保险的采矿工具。然而最可怕的还是那两只巨大的爪子,他尖嘴一张,露出了数量多得离谱的又黄又锋利的牙齿,除了龙,我实在没见过还有什么生物有这么多牙。他用黄色的眼睛放肆地打量着我……哦塞拉斯提亚在上!他过来了?!

我心里惊恐的尖叫着,下意识切进S.A.t.S.给他的脸上来了四发念力子弹。独角一闪,念力子弹正中脑袋,把他的脸撕掉了一大块,血和撕破的皮在他脸上甩来甩去。我可能打伤了他的眼睛……但显然这种威力和我打在马脑袋上头骨炸裂,大脑飞溅相去甚远。他摇摇晃晃的倒靠在墙上,瞪着我狂叫了一声,又挺直身子靠了过来。我的魔法还勉强够用几次。这回他冲过来的时候,我瞄准了他的膝盖。两发子弹扎进了他的腿里,狗怪的步子慢了下来。但这次我真的把他惹火了。我叫不出来,脑子里唯一的反应就是扣动他粗糙能量武器的扳机。希望能找到破绽……还好我赌对了。瞬间,三束绿色裂解光线打在了他的脚上,怪物痛苦地嚎叫着,挣扎着抓起能量武器。我不停的扣动扳机,墙壁,地板,光线飞向枪口所指的所有地方。

最后他用爪子撕碎挽具,把能量武器撂在地上。我举不起来那么大的东西,但调个头还是做的到的!那怪物用锋利的爪子挥过来,而我把能量武器转向它的背部开火了。怪物发出猎犬般的咆哮倒下了。武器的能量电池也耗尽了,我摸索着想把耗尽能量的金属罐弹出来。晨辉是怎么弄的来着?

等我终于把电池仓打开的时候,螺纹冲了进来。“不!快住手,马!快住手!”我犹豫片刻,看看螺纹,看看那头野兽。他刚才就在门口!

“这是个什么东西?!”那头怪物痛苦的咆哮着,我也想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啊!它用爪子把激光武器撕成了两半,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拿起来。要是我能话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他气呼呼地站在一旁,任凭鲜血从脸上我开的洞里汩汩流淌着。

“蠢马,”螺纹一边着一边把那头怪物扶了起来,“格纳,这是卫兵马黑杰克。黑杰克,这是格纳,”他用机械爪指着那只黄色的狗怪道,“格纳是地狱犬,是沙犬的客人。”

地狱犬揉着能量武器在他身上留下的烧红的灼伤吼道,“这是卫兵吗?哈,这角也太了。”眼前的巨兽站了起来,我眯着眼睛抬头望着他,感觉拔掉线缆之后身体里一些机械组件和发动机又重新开始运作起来。

“卫兵马帮助沙犬,沙犬希望马也能帮助地狱犬,”螺纹着,伸出爪子拔掉了我肩膀上的一根线缆。我的嘴里充斥着电池的味道,下巴也活动自如了。“下次绝对不会再因为地狱犬长得吓马就动蹄子了!”

“马还挺强的,我承认。”格纳一边咆哮着一边用爪子扣着牙。“我想你以前是从来没见过我们……还是因为见得太多就直接动蹄了?”地狱犬摸着下巴,不停的敲打着旁边的破墙。

“从来没见过,”我嗓音嘶哑的回答着,然后飘过来一瓶水喝了一口。每次电缆拔下来的时候,我感觉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然后一个部位就又能动了。我的头一能活动,就开始仔细端详着我光滑的金属四肢,新的就跟我刚从肉柜出发准备去高塔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甚至还重新上漆了!“所以地狱犬是什么?”

螺纹在终端前打着什么,格纳则是在一旁不满意的打了个响鼻,“螺纹跟你讲过很久以前我们是如何被马赶出家园的吗?早在炸弹落下之前,我们的土地就被污染了。有的沙犬为马工作,迁到了城市地下。其他沙犬则是选择了回家,这样那些从污染中侥幸活下来的沙犬变得更加强壮。” 他挺了挺强壮的身躯,低声笑了起来。“沙犬是地狱犬的表亲……但离家在外的沙犬相比来更弱。”

“但是地狱犬还是来找沙犬帮忙,格纳。”螺纹打断道,地狱犬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唔……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不会是叫我去屠变异龙吧?

格纳叉起胳膊抱怨着,“卫兵,你知道那些会飞的马吗?”

“马还是英克雷?”我问道。

“英克雷,”格纳怒吼着,“他们已经打了我们将近一个月了,还用一种奇怪的装置控制了我们很多侦察兵和战士。我是坚持到最后的一批地狱犬,当时他们竟然还带着我们的同胞。”他伸出爪子从挽具上扯下来什么东西,好像是个骷髅头。“马,见过这个吗?”

我用念力接了过来来回端详着,“没有,我——呀!” 我眨眨眼强撑着,还是一蹦两尺高。“厕所在哪!”突然一种强烈的感觉呼之欲出,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螺纹指着门哼了一声,我立刻夺门而出冲进女厕所,甚至差点被车站的铁轨绊了一跤。

实话,这跟我想象的美好清晨可不一样。我刚从厕所出来,就与格纳和螺纹打了个照面,地狱犬显得格外高大。“这样咱俩就算扯平了?”我问格纳,脸上火辣辣的。格纳和螺纹对视片刻,冷漠地耸了耸肩。“英克雷到你们那儿去干什么?”

“就是为了奴役我们,就我所知,全马国至少有六个巢穴已经失联了。”他指着东南方向。“我们之前住在一个荒废的马军事基地。他们一点一点的把我们的同胞抓走,直到那带着被控制的地狱犬突然占领了基地。”

一个月前,应该和捷蹄当时的工作有关,一想起他我就头皮发麻。“那个基地里有什么和生物有关的东西吗?能当武器的那种?”

“基地被炸得够呛。唯一还算完好的是堆满航中心老物件的地堡,我们免疫辐射,所以对我们来那里很安全,可谁知道英克雷会来!”他阴沉的咆哮着。“我来是希望螺纹能找到办法干扰他们对我们的控制,他想让你也了解实情。”

我?为什么要告诉……哦。“嗯……我承认,捷蹄不管干什么我都感兴趣。不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腾出空来啊。我……哎呀!”我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东(谢谢你,哔哔马指南针)。“失落堂!我都把失落堂的红眼部队给忘了!该死的!我刚才也在东边呢!”我狠狠地坐了下来,为自己的疏忽生着闷气。

格纳揉揉下巴笑了。“哼,真是个大忙马。那螺纹继续想办法。你去那边的话,没准能阻止他们。要不然就等螺纹找到方法之后我来。”我不得不承认,不用我出马就能自己解决问题的家伙实在稀奇!再这样下去,我就该失业退休了!

看来没错,想让我老实呆着,除非卸了我的腿。

“好吧,我不会忘的。不管捷蹄是看上了那个基地里的什么东西,我都得弄清楚。”我叹了口气,笑着。“现在,我真的……真的只想回家。”我耷拉着耳朵腼腆地笑了笑。“有个朋友在等我。”

“很好。但是马——不要——再把腿——摔断了——”Rover每一个字就用他的金属爪子在我的鼻子上点一下。“马要是再把腿摔断,螺纹就要收钱了,”他皱着眉头。

“哦?求情不管用了吗?”我滑倒在他脚上,“帮我修一下吧,螺纹!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你——了——!”我抱住他的腿,嘴撅得高高的,不停扑腾着。

格纳呜咽着捂住耳朵,但螺纹只是笑着。“马,你随便抱怨。”他拍了拍自己的耳朵。“狗耳朵能选择性接受信息。”

“真没劲。”我抬起蹄子撅着嘴。“看来我得换个法子了。”我挥挥蹄子,笑着跑向出口。

螺纹在我身后念叨着:“沙犬赌半头双头牛,她肯定用不了两又得回来。”

“肯定的,”格纳答道,我回头瞥了一眼,发现他跟螺纹握爪。“不过螺纹,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一直这样话?!”

* * *

离开地铁站后,我遇到了那匹闷闷不乐的斑马。双腿失而复得,我是想好好体验脚踏实地的感觉,但我们还是一起等着断渊先去一趟米拉梅机场

我蹄尖着地转着跳着,一圈一圈跑着,这反应可比我在高塔的时候快多了!我伸出手指挨根儿活动着,感觉呼吸都舒畅了不少。不过还是没有心跳的声音,也不知道Rover能不能造出跟据泵速调节频率的模拟心跳的部件,下次再见到他我得问问。

狂暴低着头坐在一旁自言自语着,粉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忧郁。我望向离开的断渊,脑子里问道,“狂暴没事吧?”

“不好,”断渊意念里回答道,“她的思维一团乱麻。她在质疑自己的动机,所求……自己的恐惧……犯过的错误……还有一切的一牵”

我走向狂暴,用肘顶了顶她。她瞥了我一眼,我则强挤出来了个安慰的微笑。“我知道我没资格劝你,但还是不要去想它了。”是啊,世界上最抑郁的马的话能不听吗,这招对我就管用。“跟p-21和透明胶多呆几,你就不会老纠结自己是谁了,老老实实的做自己就完事了。要像你这样钻牛角尖,迟早得把自己逼疯了。”

“你的没错,但我得怎么样才能不去想呢?”狂暴反问道。

“学黑杰克,”断渊在我脑子里答道,“找废土最危险的地方,冲进去,挨枪子儿,等你忙着逃命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想了。”

“我不……我……行吧,我会注意的,”我喃喃自语道,脸颊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我们在破败的街道上等待着,这只角兽不会是在哪儿一边闲逛一边享受辐射呢吧?但马上我就感受到她的怒意,我叹了口气。“啊……抱歉,我想缓解一下气氛的,就当我没想过?”我四下搜索着视线内的红条。“那我可以探查周围的敌对目标。”狂暴笑了笑。

“实话,帮你做事真的能让我从那些情绪中脱出身来。”她微笑着答道。“这时候我的医生人格就占了上风。或者是柔心侦探。呃……我不好。打我记事起,我就不知道自己是谁。是性奴,是炮友,是收割者。疯蝶也是如此,意识到血色只是在利用她之后,她就开始胡思乱想。”

“叫她柔言,”我纠正道,她翻了翻白眼。

“对,对,柔言,教父会喜欢这个名字的。” 她有点生气,头扭向东方。“我是,她最后还是知道了自己该成为谁,想成为谁。实话,我有点嫉妒。如果没有你,她会和我一样痛苦下去,而我可以通过帮助她缓解自己的痛苦。”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嘿。还有更糟的呢。惭愧啊,就刚才,我差点杀了一只无辜的地狱犬。”她看着我,“但我得先明,那时候我动不了,而且雌驹总得心点,对吧?”看到那玩意我仅仅是颤了一下。有进步!

“所以你就炸了他半张脸去?”

“肯定不只因为这些啊,”我抱着头申辩道。“它还有那么多尖牙和爪子,还有那……对,大屌。”我伸出蹄子,她笑得更开心了。

“所以,看你嬉皮笑脸的,你终于跨过去那道坎了吗?”她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差不多能控制住了,至少希望如此吧。”我又谎了。谈到雄性和性交,我还是特别敏感,除非是我特别熟悉的家伙。“但我在努力克制了。这才重要,对吧?”

一道紫光闪过,断渊回来了。“我不在的时候没出什么事吧?”她看着我和狂暴直撞问道。

“我们在聊生殖器,”狂暴答道,面带笑意。

“怪物地狱犬的红火箭,”我附和道。

紫色的角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狂暴冲我咧嘴一笑。“废土上的马要是知道废土卫兵不干蠢事的时候都唠点啥,不知道会怎么想。”

“那你是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东西。”断渊打了个寒颤。

“什么?”

“啦啦啦啦啦啦啦……别管她在想什么……”她在我脑海里念叨着,所以我又开始仔细的回想着当时的感觉。断渊的脸涨得更红了,最后脱口而出:“大公主在上啊啊,别想了黑杰克!”角兽威严地把头发甩到一旁,狂暴和我一起笑了起来。“你要再想这些,就自己走到教堂镇去吧!”

“好好好!抱歉!” 我抬起蹄子表示歉意。她点零头,摆出严肃的架势,角上闪烁着魔法的辉光。然后我又没忍住:“要是晨辉能弄一个那玩意就好了……”

那两个家伙消失了,只留下我眨巴着眼睛环视着空荡荡的废墟。“断渊?断渊!”我四下搜寻着目光里的蓝条。“这没意思,断渊!”我在意念里道。

“啦啦啦啦啦啦,你最好现在就动身啦啦啦啦……”她作以回应。我能感觉到在我脑海中的某个角落女神正在无情的嘲笑我。我脸颊通红,转身向南。

* * *

我又吃了一颗宝石,到教堂镇的时候已经是八九点钟了。这个镇现在看起来……嗯……至少像个镇了。教堂的尖顶和其他的一些建筑还在维修郑我绕过他们好心标记的雷区,顺着居民区跑一圈,然后上山回家。那儿得有五十匹左右马在干活。大多数都是幼驹,还有两只灰色的成年陆马负责抬起木板,好让另一只独角兽雌驹敲钉子。总体来还是有些混乱,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之前没有的粪臭。

远处不安的氛围让我有点担心,我停下脚步,望向繁星之家近在咫尺的屋顶。就算真有什么事,还迎…啊。“再等五分钟也要不了我的命。”我着,转身跑向朝教堂镇的入口去。

哨岗上空无一马,一阵恶寒爬上我的脊骨。难道是成年马在压榨童子军?我继续跑着往里走了走,还是未见守卫的踪影,只看见一群马在和和气气的齐心协力重建镇,

只不过重建的水平堪忧

我继续往靠近……面前是一道竖起来的栅栏,但看起来好像是倒了之后废弃了,又在旁边重新立的。四辆马车停在街当郑这儿以前的几所房子,现在都换成了肿瘤似的木板和壁板。邮局旁边堆满了庄园里捡来的板条箱和建筑材料。最令人作呕的还是沿路的沟渠,整个就是一露下水道。

斑马玛吉娜在一边儿跟其他幼驹追逐玩耍着。还有几只尸鬼和幼驹在玩盖房子游戏,只不过盖得有点……堡垒的牢靠肯定有了,但根本没法住。而成年马都在造棚屋,而且显然比幼驹们的合理了不少。看见我走进来,瑟卡西和哈匹卡站在一旁,一脸不可思议。

“这都干什么呢?”我盯着眼前的混乱喃喃道。

“啊,我们的卫兵回来了,”瑟卡西着,领着一旁紧张的尸鬼马靠了过来。那匹薄荷色的雌驹在空中盘旋着,目光时刻注意着尸鬼幼驹们,他们可能是两百年来第一次表现得像真正的孩子。“这次有什么故事,死里逃生,还是强敌当头?”

“这回你绝对想象不出来,”我答道,斑马却高胸笑了起来。

“哦,想象的空间可太多了。”面前的雌驹笑笑,戳了一下我的侧臀。“但重要的是现在你看起来身体无虞,心情愉悦。如果身体不舒服,怎么能有好心态呢?如果心态不好,又怎么能在意身体呢?”好吧,古怪的斑马,适应就好了。

“行吧,这儿看着挺忙的……还有这臭……”我咳嗽一声,下意识离沟渠站远点。

“啊,确实。等下,别放嘴里!”一匹雌驹正吸着空可乐瓶,哈匹卡下意识阻止道。“童子军……打那次袭击之后,他们对教堂的修缮有点过于热忱了。”薄荷色的尸鬼紧张地道。“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啊……请不要奔跑!”

突然我的屁股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吓得我一跳转过身来。一个白色光屁股震惊地坐在那儿晃来晃去,然后摇了摇头皱起眉头看着我。“哦,你好啊,白!”她苍白的眼睛眯了起来,眉头皱得更紧了。“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扔下你……但……呀……”她的脸白的就像石膏雕的一样。我伸出手,紧张地挠着她的耳朵。她噘起嘴唇表示抗议,圆圆的大眼睛泪汪汪的,又往我的脸上凑了凑。

“给,”一匹雄驹轻声着,用蜡纸包着的什么东西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浮着那块儿奇想马蛋糕递给boo,她马上就振作起来快乐地叫嚷着,把蛋糕叼在嘴里转过身去,又顿了一下回头看看我,然后跳过来用鼻子蹭了蹭我的脸颊,带着她的战利品跑掉了。“你啊,你都快把她宠坏了。”雄驹笑着轻声。

“是啊,我……”我笑着答道,但我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消失了。蓬松蓝色鬃毛,稍浅一些的皮毛,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憔悴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他回望着我的眼神和先前已经判若两马:平静,安定,仇恨的火焰也已熄灭。“p-21?”就算看着他的可爱标记,我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他竟是p-21。

“欢迎回来,黑杰克。听你最近可没闲着,找到自己想要的了吗?”他和善的笑着,分明是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我……是啊,多少找到了。大概。”我挠着鬃毛答道。“我不该一跑了之的,本来该留下来——”但他用蹄子堵住我的嘴,没有让我下去。

“已经发生的就让它过去吧,既然做了,那唯一重要的就是这之后你是否变得比以前更好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的计划奏效之后先驱者没追我们多远,他们也再没从这出现过。之后你不知道的也就是我戒了两三的毒。”他微微打了个寒颤。“可算戒完了……”

“感觉好多了?”我关切的问道。

“怎么可能。我觉得自己里里外外都被刮了一遍。Glory在99号避难厩吸的毒对我的寿命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即使没有被强制退休,我也会因为吸毒在几年后死去。但是我不再……紧张了。没有百爪挠心的感觉了。对药物的需求消失了。好比自己身上和心里的沉重负担终于被卸下。我终于又能清晰地思考了。”然后他看了看正向他走来的雌驹,后者的鞍包里插着很多卷轴。“所以我一直专注于更好的事情。”

“爸爸,你敢相信,那家伙居然在那边盖房子,就在化粪——”透明胶看我坐在一旁,沉默片刻,然后尖叫一声:“黑杰克!”她冲了过来,甩开卷轴,一下子紧紧抱住我,然后突然又咳嗽起来。

“心点,”p-21提醒道。我用魔法拿起其中一个卷轴,心翼翼地展开,上面画着四个厕所和一个淋浴间,还有一些管道的布局。

“我没事……”她厉声,对我笑了笑,然后瞪大眼睛。“黑杰克!别看!”她一把搂住,把卷轴拽了下来抱在胸前。我又漂出来一卷,想看一看这是什么房子。她‘噫’了一声,把那卷也抓了过去。“别看我的画!很吓饶。”她又咳嗽起来,我也没再过问。

“没事吧?”我问道。

“没事,晨辉是给我换肺的时候感染了。还留了个很难看的疤,看——”她抬起下巴,用蹄子指着一条笔直的、粗糙的红线,从下巴一直延伸到她工装的领子。血色要是带走透明胶的克隆体,我都不敢想会怎么样。

“这是术后肺炎,你现在应该躺着休息,”p-21坚持道。透明胶嘘了一声。“我答应过晨辉不会让你过度劳累的。你还得休息几,再喝点治疗药水治疗感染,现在累趴下可是要命的。”还好我没有带她一起走……

“但这都是什么啊?”我拿起她掉在地上的一张纸。

她坐立不安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前蹄。“只是一些……额……点子。”

“点子?”我打开卷轴,是……图表……还是什么的。

“镇子的设计。我现在身体不行,什么都干不了,”透明胶,然后指着周围。“是这样,黑杰克,你看见了吗?这儿的马房子简直是胡建。少几,最多几周就塌了。他们还在镇中心建了条粪沟!这样下去庄园拿来钱迟早得用完。”她靠了过来看了看她蹄里的计划。“我在99号避难厩就喜欢想各种新点子……但我是维修部的,我们一直只是让东西保持原样罢了,从来没新建过什么。”

我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拉低音提琴,如果我在避难厩的时候就有机会演奏的话,那我现在的生活会有所不同吗。“好吧,没准这就是你的可爱标记呢。万一你的使命就是在废土上排管道呢。”

“那屁股上伴随我一生的标志就会是马桶了……”透明胶噘着嘴,一屁股坐了下去。

“那你为什么不设计下别的方案呢?先别搞厕所?”我问道。

她有些愠怒。“因为没有马听我的。他们都各干各的,没有马考虑‘我们’需要什么。我们得有个医生,得有修东西的地方,还得把雷区移远点,把栅栏修补好,再镀上废料,用泥土什么的加固一下。还需要个储存食物的地方,没准还得要个食堂。然后还需要给童子军建个宿舍,建所学校。随便在哪个房子上面开个一两层根本不够!”她低头看着卷轴,叹了口气。“再,我对真正的建筑工程一点也不了解,我就是个通厕所的。”

我拍了拍她的鬃毛。“透明胶,你比这儿的任何马都更懂建造和修理。你从还在玩玩具起就开始接受维修训练了。靠,我敢打赌你的第一个玩具就是蒸汽动力的。如果要把这地方建成像样的镇子,最需要像你这样的马。”

“是啊,”她回答,但我看得出,她的心思已经飘走了。“没准我可以和查尔蒂谈谈。她肯定会很高兴有马愿意把这些东西整理好。”不知什么原因,透明胶提到那个名字,我的鬃毛一下就竖了起来。我还欠她钱?好像还清了吧,但是……等会?我生日那她送我的那瓶狂野马,我付钱了吗?该死!我记不清了……

“不管怎么,我得走了。我真的,真的得去看看晨辉。”我着站起身退了回去。两马面面相觑,一脸忧虑。

p-21平静地:“没准我们该和你一起去,黑杰克。晨辉……嗯……她心情不太好。”

我叹了口气,笑了笑。“不用了,没关系。她有理由这样。”我转过身,抬头朝繁星之家的方向望去。“事实上,我有很多事情要和她谈谈。还要跟她好好道歉。”为我独自离开,为我让她担心,还为了其他的一些原因。“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会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他担心地皱起眉头,这时候倒看起来更像我记忆中的p-21。我抬起蹄子。“狂暴和断渊在哪儿?”

“嗯,今早上我们见到断渊的时候,她提到一件裙子。至于狂暴……”透明胶抬头望着镇上方山坡上的墓地,声音越来越,几不可闻。灰绿色的草地和森白的墓林中,一匹红鬃马格外显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她女儿的墓前。“她没事吧?”

“有事。”我摇着头轻轻地:“最近她知道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所以很苦恼。”我拍了拍透明胶的头。“多留心一些,现在的她更需要我们。我们也只能这样帮她了。”

p-21看着女儿,抚摸着她的鬃毛。“我们去看看她有没有事。你为什么不上珍奇那儿看看呢?”要是死亡使控制了狂暴,龙驹应该压得住她。

“我看看能不能叫她别再数钱了,”透明胶翻了翻白眼,转身跑进了邮局。

蓝色公马关心地看着我。“找晨辉多心些。我是……我跟她谈过了,但是……她还是很生你的气。”

我叹口气点零头。“是啊。我们有不少问题得明白。毕竟我自己确实太招马讨厌了。”

“不是,我的是你——”他担心地皱着眉头,但我一瞬间僵住了。

我感觉到恐惧步步逼近。我左顾右盼,鬃毛盘曲瘙痒着。我感觉到脑子里一只粉红色的马拿出望远镜想找到那个威胁。没准我可以靠哭穷来糊弄过去……但不行,根本没用。她能品尝到我钱包的滋味,她正是为此而来!这下我的钱都得归她了!没错,她就在那儿,从邮局出来了!她看着我,我也看见了她。她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如同追捕猎物的地狱犬。我跳了起来,在半空中转过身,用上四肢的全部力量撒开腿就跑,一遍大声狂笑。她抓不到我!至少这次不会!

我光顾着逃跑,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黄色雌驹的话音:“她这是犯什么病了?”

* * *

我带着一丝忐忑走进繁星之家。屋子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像有马住的样子。我听到厨房水龙头的声音,那匹蓝色的马正用锅装水。她彩虹色的鬃毛用一条白带扎在脑后。不管外表是年轻时的云宝部长还是我的灰色美女;毫无疑问,她就是晨辉。我慢慢走向她,并不存在的心跳越来越快。恍惚间,前几的烦恼早已烟消云散,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转过身来看着我,玫瑰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她莫名冷淡地笑了笑。“哦,嘿,黑杰克。有什么事吗?”

啊?她把锅放在炉子上,解开白带,甩了一下虹色鬃毛,我皱起了眉头。“嗯。嗨,晨辉。p-21你有烦心事想跟我谈谈?”这跟我想的可不大一样;她又笑笑,走了过来。奇怪的是,我的鬃毛偏偏在这个时候痒了起来。“不管如何,我非常抱歉。很高兴看到——”

她用蹄子碰了碰我的嘴唇,示意我不用再下去,她抬起头朝我微笑,然后又换了一副关心的表情。“首先,我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有需要治疗的伤吗?辐射?污秽?有吗?”

“没有,真的。”我微笑着低头看了看我的前腿。“我刚才去了Rover那儿。他治好了我的腿,还有护符……”

但她又一次示意我安静下来,伸蹄搂住我的脖子,凝视着我的眼睛。“那心理上呢?感觉比你离开的时候好点了吗?”

“哦,当然。我……有一段时间我感觉特别糟糕……但后来我也找到帮助了。”我吃了很多枪子,然后又死了一次,但这些都可以晚点。

“那就是,你现在什么毛病没有?一点都没有?”她用一种调情的语气问道,我的后肢期待着不住颤抖。我还能应付的来!

“是的。百分之一百一保证,”我傻笑着。

她的腿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温柔地:“好……”然后她紧紧抱住了我,她的怀抱柔软却又有力,感觉是那么美妙。但当我抬起双腿抱住她时,脑海中一匹粉色的马打起一面大大的红旗,一只白色的独角兽惊慌地挥舞着蹄子,吓坏聊那只黄色马捂住了嘴,晨辉在我耳边低语。“你是炮王,不过分吧?”

她突然猛拍翅膀,抱着我飞到空郑“黑杰克!”晨辉吼道,然后,她以我认识的任何马都无法匹敌的怪力,把我扔向房间的另一头的墙。我砰的一声摔在地板上,自己和脑袋里的五匹马全都惊慌失措。不知何故,我想象着女神站在一旁,一边看戏一边大嚼爆米花。泪水在晨辉的脸颊上划过,她飞了过来,低头痛骂道:“你……你……你竟然背叛我!”

欢迎回家,黑杰克。

蹄注:已达到最大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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