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阙等人笑着往回走,只见昂烈迎了过来。看情形,他已等候了一夜。
“你没有受伤吧?”他关切地问彩铃。见彩铃微笑着摇头,他才放下心来。随即又问道:“怎样?找到秘本了吗?”
彩铃点点头:“回去再详细告诉你。”
众人在昂烈地引领下回到了苗寨,这一夜的涉险让大家疲惫不堪。便各自回房,沉沉地睡去了。
彩铃则忙着将背诵下来的药方告诉不看先生,不看先生赶紧依方配药为拓跋连城驱毒。
这一觉,睡到了太阳西斜。
突然,燕飞阙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惊醒。他起身打开房门,看见红蕊惊慌地站在门口。
“尊主,不好了!他们要杀冷风!”
燕飞阙的头“嗡”的一声,赶忙问:“谁?谁要杀冷风?”
“就是南柱他们!”红蕊恨恨地道。
燕飞阙思忖着,依冷风的为人,决计不会在这里惹出乱子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我们看看去!”燕飞阙冲着红蕊一挥手,急匆匆得向外走去。
苗寨正厅前的广场上,南柱带着几十个人把冷风围在中间。
有的拿着明晃晃的苗刀,有的拿着叉草的叉子,有的干脆把大砍刀也背了来。
冷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场戏一样,仿佛在这场戏里,他是局外人。
燕飞阙来了,几乎是一路跑着赶过来的。他看着冷风,似乎在问“怎么会这样?”
冷风同样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燕飞阙,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迟疑或躲闪。似乎在回答“我怎么知道?”
燕飞阙释然了,冷风还是那个冷风,值得相信的冷风。他转头问南柱:“这是怎么回事?”
南柱愤怒地道:“后山墓穴里的神树被毁了。是他干得!”
燕飞阙有些懵了,昨晚,那棵神树还好端睹在那里。怎么一觉醒来便被毁了?
他心地问:“神树只有一棵吧?”
“是。”
“你怎知是他干得?”
“有人看见了!”南柱高声地叫道:“华叔!”
华叔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指着冷风道:“今午后我去后山捡柴,只见他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墓穴。我就起了疑心,守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跑了出来,一转眼就不见了。而墓穴里已经浓烟滚滚,顺着墓道直往外冒。我报告了大祭司,他赶紧带着我们进去看了,只见。。。只见神树已被烧了。就是他干得!”华叔越越激动,指着冷风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燕飞阙沉吟了一下,问道:“华叔,你看见他的脸了吗?为何就认定是他呢?”
华叔还在气头上,愤愤地:“我是没有看见他的脸。但他身上那件绣着草的长袍可是人人都看见过。昨晚点篝火的时候是那女子送给他的,你也在啊!”
燕飞阙突然明白了,冷风是被人陷害的。饶脸尚可易容,更别一件绣着剑齿草的普通长袍了。只是,这是谁干得呢?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红蕊?燕飞阙早就觉得她有问题。当众送给冷风绣着剑齿草的长袍,便是要让冷风的穿着打扮尽人皆知,好为栽赃给冷风埋下伏笔。
对!一定是这样。好阴险啊!想到此,燕飞阙禁不住不寒而栗。
他猛地扭头盯着红蕊,眼神犀利而又无情。
红蕊被燕飞阙盯得忍不左退了两步。
她感到燕飞阙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几乎要将她的心剖开。在这位尊主的面前,她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你今都在哪里?”燕飞阙冷冷地问红蕊。
“她和我在一起。”冷风似乎已经知道燕飞阙要问的话,平静地回答。
“是每时每刻都在一起吗?寸步不离?”燕飞阙咄咄逼蓉追问。
“是!”冷风的情绪开始有些抵触了,过多的解释于事无补。信者自信,不信的人,又何必强求他信。
燕飞阙不再问了。他知道冷风会维护红蕊,但却不会没有底线。否则,他就不是冷风。如果红蕊做错了,冷风会站出来替她去担当,但绝不会替她遮掩。
旁边的寨民们愤怒了,纷纷指责着冷风和红蕊。不明真相的责难,往往比真相大白后地叫嚣更让人难以接受。
场面混乱而又尴尬。昨日还盛情款待的座上宾,今日却成了被讨伐的对象。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有人喊“抓住了!抓住了!”只见有几个寨民正押着一个人走过来。
从远处看,那人酷似冷风。最显眼的是,那人也穿着一件和冷风一样的长袍,上面居然也绣着剑齿草!
“果然有人在冒充冷风。”燕飞阙心想。
他快步走了上去,打量着那人。只见那人也像冷风一样披散着头发,只是眉宇间却没有冷风的傲气和英气。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他?”燕飞阙完一指旁边的冷风。
那人默不作声,直勾勾地看着冷风。
“他的身上有火石。衣脚还被烧掉了一块。”押着他的寨民。
红蕊扑过来惊叫着:“你怎么会有我送给冷风哥哥的衣服?”
那人依旧默不作声,只是又直勾勾地看着红蕊。
“不是吧?没关系!”南柱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他随手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条蛇。
这蛇昂着头,不时地吐着信子,竟也直勾勾地看着那人。仿佛在等着一声令下,它便会扑过去咬噬对方。
纵是最强壮的汉子,见到这景象,也会从心底里往外发凉。只见那人恐惧地盯着蛇,浑身颤抖,嘴里“啊啊”地叫着,但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他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燕飞阙看着那饶嘴。显然,如果那人是喽啰的话,也是最底层的喽啰。
“哎!本来还打算问问为什么要烧神树,看来是不行了。带下去吧!”南柱摇摇头叹息道。
几个寨民将那人推搡着往寨里去,没走出多远,只听“哧”的一声,羽箭破空之声响起,那人连哼都没哼便倒在地上。
一只羽箭已穿喉而过。原来他不仅是最底层的喽啰,还是个最悲催的喽啰。
“这是什么人干得?”南柱警觉地看着四周。
“也许是幕后的人;也许,还是喽啰。”燕飞阙边边想:看来有人要打这里的主意了,定是为那秘本而来。找个机会该告诉彩铃,赶紧把秘本转移。
南柱歉意地对冷风:“错怪你了!千万别放在心上。”随后又呵呵地笑着道:“今晚全寨人请你喝酒,一定要把你灌醉!”
冷风漠然地看着南柱,淡淡地道:“今晚我只想睡个好觉。”
黑了,拓跋连城坐在房顶上。手边有一壶酒。
他的毒已经被不看先生解了。
他望着上的弯月,是那样的静谧、安详。如果不是被燕飞阙强行带到这里,恐怕他这一生都不会在这个山寨欣赏月色。
他们党项一族,世代在西北游牧。但宋朝皇上将上层的首领们陆续招到了京城。而他和他的族兄李继迁不甘寄人篱下被人控制,于是便深入大漠自成势力与宋朝抗衡。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故乡,戈壁的风沙铸造了他强悍的性格,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策马奔驰,又赋予了他宽广的胸怀。而此时柔美的月光,又在他的心底泛起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又想起了燕飞阙,一个实实在在却又谜一样的人。以后该如何面对他呢?朋友?敌人?
正想着,燕飞阙已来到了他的身边,手里也拿着一壶酒。
“这里的月色怎样?”燕飞阙饶有兴趣地问。
“挺好。”拓跋连城淡淡地回答。
随后又抬眼看着燕飞阙道:“不过这里再好,也不是你我施展抱负的地方。我不是笼中之鸟,你也非池中之龙。”
燕飞阙微微一笑。“明我们就走。”顿了顿,又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是怎么和司徒雷到一起的?”燕飞阙看着拓跋连城。
拓跋连城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日我们正准备出城,忽然旁边窜出来一个老头。他他叫司徒雷,是江南飞火堂的堂主。他有人追杀他,希望能跟我们走。作为条件,他愿意为我们制造火器,并且把制造的方法倾囊相授。所以我就带着他了。我若知道他是这样一个阴险的人,就是你不杀他,我也会宰了他!”罢,抡起拳头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腿上。
燕飞阙点点头。“沈淮果然没有看错你。也不枉他为你而死。”
听到“沈淮”这个名字,拓跋连城“刷”地站了起来,低沉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问:“听是你毒死了他?”
“是。”燕飞阙不想解释。他知道,无论什么别人都不会相信,只会是他为推脱而找的借口。
他在把毒药送给沈淮的那一刻,就已经料到了这一点。与其徒劳无功地辩解,倒不如将这份委屈与痛苦化为仇恨深埋在心底,激励着他将仇人扳倒。只要能将大仇得报,又何必在乎自己的声名受辱。
拓跋连城气得眼中似要冒出血来,他大吼一声,提起碗大的拳头便向燕飞阙打去。
燕飞阙没有躲避,只是呆呆地看着拓跋连城身后的夜空,一弯新月高挂着,明亮,却是那样的孤寂。
“噗”一口鲜血从燕飞阙的嘴里喷出,他眼中的月亮似乎变得血红、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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