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荑回头，碰上一个灰头土脸的女孩儿正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她，并以眼神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同她一道的另外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儿赶紧上前，从怀里掏出十几个圣元币同陈三点头哈腰道：“三哥，这是这个月的孝敬，您点点。”
牧荑被拉走，陈三眼神上下瞟了男孩儿一眼，接过钱在手中数了两遍，不悦的问：“没了？”
那男孩儿脸上带着歉意，忙解释道：“三哥，我这个月得到的一共就这么多，全在这儿了，您行行好，我下个月一定多努力。”
掂量手中的金币，陈三显然是不满意的，直接命令男孩：“半个月后，拿不出二十个圣元币，你们一家子都给老子滚出去。”
男孩儿眼红阴翳转瞬即逝，速度快到陈三根本没有察觉，随即赔笑道：“好的，谢谢三哥。”
被女孩儿拉着离开破庙，见陈三没有追过来，女孩便直接停了脚步，牧荑猜测她是在等那个男孩儿。
果不其然，不过半刻钟时间，那个男孩儿便出现在拐角处。
女孩欢快的朝他挥手：“哥哥，这里！”
男孩儿见状连忙快步上前拉着女孩儿离开，牧荑便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
方才那半刻钟时间，牧荑得知女孩儿叫云，男孩儿叫，两人都是镇上的乞丐，住处还有个生病的奶奶，三人一直是以乞讨为生。
到了住处，是个比破庙还要破的屋子，墙体破败，房顶瓦片所剩无几。
如今虽未至初秋，尚不用惧怕寒冷，但夏季雨水多，此处房顶破损严重，是根本防不住的。
咳咳咳！
破壁残垣之间传来阵阵咳嗽声，牧荑眼睛往前看，腐朽的草席子上还躺着年迈的老人在不断咳嗽。
两兄妹见状连忙抛下牧荑上前去搀扶老人，一个顺气，一个递水，似乎是做了无数次一般默契。
牧荑上前蹲下来，问：“我能做什么吗？”
老人咳嗽缓和些，喝了水后又继续躺下，才放心的起身拉着花儿往外走，见不会打搅奶奶休息后才开口：“我们得去继续乞讨，你自己找个地方住吧。”
牧荑又问：“你们两个一起？”
老人这副样子，只怕是身边根本离不开饶。
很聪明，自牧荑的眼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便能猜测她心中所想，但并没有话，反而是云开口回应：“我和哥哥得讨钱给奶奶买药。”
花儿人不大，但眼神却与她这个年纪完全不符，反倒像个十几岁的大人。
牧荑心下触动，年幼时家贫，她与祖母相依为命，后来村子起了大火，全村无一幸免，祖母因此命丧黄泉，她却因其他事情跑出去侥幸逃过一劫。
后来一过路道长见她孤苦无依，被将她带上了枫霞山拜师成掌门首徒，过得倒是不错，但心底却一直放不下对祖母的思念。
牧荑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两个家伙离去，牧荑便跟着离开了簇。
不多时，破门再次开启，牧荑手中勾着两包药进屋，从火堆之上拿起那个缺口的药罐清洗之后便开始生火煎药。
药只是普通的风寒药，不贵，但却是两个家伙再怎么乞讨也很难买得起的。
想起之前将自己身上的钱全部掏了出去，也不知道以前是不是也是如此。
要是一直受陈三的欺压，只怕这兄妹两个乞讨一辈子也别想将药钱凑齐。
火焰舔舔着药罐底，星星点点火光于空中飞舞，药汁在罐中沸腾翻滚，浓烈的药香瞬间充斥了整间破屋。
煨了将近半个时辰，见时间也差不多了，牧荑找了旁边的破碗将药汁盛出放凉，随即将老人家扶起给她喂药。
老人喝了药躺下，牧荑便再次出了门。
或许是不想触霉头，贫民窟与富人区之间相距很远，走了将近两刻钟之后，牧荑才走到两兄妹乞讨的地方。
当然，她没有精准定位的本领，只是之前来镇上采买时注意到这一片的乞丐很多，猜测两人在此而已。
奢华的富人区他们进不去，只能在来人穿行的城门口聚集。
衣着破烂的乞丐三三两两散开，不断朝着过路人讨要，希望能得谁施舍一二。
从人群中一眼认出两兄妹，牧荑便直接抬脚上前，在两人旁边找了个位置落脚。
察觉身边有人坐下，原本匍匐在地的两兄妹瞬间撑起身来。
“大哥哥。”云见是牧荑，稚嫩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但却异常气愤道：“你到别处讨去！”
牧荑双手环胸，问：“为什么？”
云也拉着的袖子，怯生生喊了句：“哥哥。”
将云瘦筋筋的手拉开，道：“这是我的地盘，谁让你来这里的！”
“这里可有写着你的名字？”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云连忙朝着牧荑开口：“大哥哥，要不你去别处吧。”
牧荑对上云的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起身将碗拿在手中，直接离开了这里。
这个男孩儿要么就是讨厌自己，要么就是觉得自己这样做侵占了他的利益。
毕竟这里来来往往的人本就不多，还多一个人分自己能讨来的钱，若是她自己，估计也是不愿意让另一个人来与自己分一杯羹的。
又换了几个地方，牧荑似乎发现，自己无论去何处都会被人驱赶。
随着手中破碗被人摔碎，牧荑拧眉，直接扭头回了破屋。
就目前来看，两兄妹除了不让自己在他们的位置乞讨，其他的还算可以，毕竟还有个地方供自己留宿。
外面太阳逐渐落山，蚊子在破屋里不断嗡鸣、飞舞，躺在干草堆上，牧荑被搅得有些烦躁，索性起身烧火熬起药来。
眼见色越来越黑，两个家伙却还没有回来，牧荑又喂了老人一次药。
之前喂药老人都不曾醒过，这次却对此十分抗拒，喂进去的药大半被吐了出来，还隐隐有醒来的迹象。
老人家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是将男装的牧荑认成了自己孙子的模样。
一双枯槁的手慢慢攀上她的袖口，气若游丝道：“啊，奶奶怕是……坚持不住了，你和云自己要好好的。”
牧荑听罢连忙催动灵气探进老人家体内，这不探不要紧，一探却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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