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大雨。
上午九点，花局长率领班子成员站在一楼台阶上，等候谭书记的到来。
一会儿，门口栅栏向两边缩进。
办公室早已通知门卫，任何车子都不查问，只要有车进来，立马放校
两辆车驶入院子。
车上先下来一人，是谭书记的秘书陈欣。花局长立即撑着伞上前，迎接谭书记。
另一辆下来的是孟市长，我立即撑伞上门迎接。
花局长把伞一收，陪着谭书记上二楼，我也把伞一收，陪孟市长上楼，其他人跟随。
到了会议室，花局长把谭、孟两人引入椭圆形会议桌的正前方，上面摆有座位牌，他们两人坐下。
下面更是忙碌，班子成员，各人找自己的座位坐下。
李主任指挥刘美玉、危静姝端茶。随行的市电视台记者入内，在我们的后面找一个位置坐下。
忙了一阵，总算安静。
孟市长陪着谭书记坐上首。至于我们呢，花局长与谭书记坐对面，我与孟市长坐对面，其他人依次坐下。
李主任坐旁边一个单独的桌子，充当记录员，其他人退去。
这时，孟市长讲话。
“今是谭书记到我们文教卫体科这一线调研的第二，首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谭书记来指导我们的工作。”
大家鼓掌。
孟市长：“按规矩是我向书记介绍在座各位，今换个形式，大家自我介绍，从花局长开始。”
花局长站起来道：“欢迎谭书记亲临卫生系统指导工作，我叫花枝芳，负责全盘工作，兼任党组书记。”
接着我介绍：“郝晓东，常务副局长，分管日常工作。”
下面就轮下去，一个个站起介绍自己。
孟市长听完，问道：“还有一个工会主席呢？”
花枝芳：“身体一直有病，要请假。”
花局长这种态度，明明是贬损夏旭辉。
孟市长：“今是谭书记第一次到卫生局来，还是老规矩，先请花局长汇报卫生局的整体情况。”
花局长把稿子放在桌上，开始道：
“今，非常高兴，谭书记亲自到我们卫生局来视察，我代表党组向谭书记、孟市长汇报近几年的工作，主要如下……”
她念一段，抬头看看谭书记的表情，再念一段，又看看谭书记的表情。
好在谭书记脸上相当平静，还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几句。
花局长就放心了，照着稿子念下去。
这稿子经我看过，心里有底，按她这个速度念下去，起码要四十分钟。
花局长也不敢删节，只能照念。只是到了后面，念得快一点。
她终于念完了，我看了一下表，足足有38分钟。
孟市长和谭书记耳语了几句，然后才扭过头，道：
“书记是来了解情况的，花局长作了一个整体介绍，其他同志……都发表意见。可以畅所欲言。”
大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我：“我发个言吧。”
花局长扫了我一眼，意思是短一点。
我：“借谭书记到我们卫生局来考察调研之机，我想汇报一点自己的想法。”
谭书记望我一眼，道：“不要一大堆客气话，有什么什么。”
我昨晚上就作了准备，今就是来表现自己的，所以，我手里没有半张纸。开口道：
“诸葛亮的《出师表》，开篇就是——今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这句话一出，我们的班子成员都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为什么笑？我完全清楚，因为书记了【有什么什么】。结果我还这么书生气息，汇报个工作还文绉绉地引经据典，不是昨晚上被人敲了一棒，神经有点问题吧？
但谭书记没笑，孟市长也没笑，花局长更没笑。她只是横了我一眼。
我：“什么叫危急存亡之秋呢？并不是四水卫生局搞得不好。而是现在的政策与现实有一定程度的脱接。
无论是四水还是全省，卫生工作都难搞。
为什么？就是医院要自己养活自己。
好的医院，如市第一、第二人民医院，自己养活自己没问题，他们不缺病人。但是像中医院，还有一些乡镇医院是举步维艰。”
孟市长点零头，鼓励我下去。
我胆子更大，继续道：
“所以，我个人认为，上面是这样的政策，我们要根据实际情况，必须对经营困难的医院大胆改革。比如像我们的中医院，一百多号人……”
分管的陈敏秀插言：“加上退休的有300多人。”
“对，上班加退休的有300多人，但业务量不大，要死不活。比如我们在莫林山设立一个全聘用制的医疗中心，不到一百人号，病号满员。
这明了什么？改革才有活力。”
花局长的脸色青铁，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头，她咳嗽了两声。
我当作没有听见，道：
“所以，卫生系统，不管是四水还是其他地方，就是要大兴改革之风。
要对效益不好的一定要重组，一定要放几条鲶鱼进去，让鲶鱼追着其他鱼咬，才有活力，才有生机，才有出路。”
花局长又咳嗽两声，曹再升借机上厕所。
咳的咳嗽，离的离开，我也停顿下来，望着主席台。
孟市长：“放心讲啊，我一开始就了要畅所欲言。书记正在做笔记呢？”
我笑道：“尽量简短，等会书记还要作指示。”
不料谭书记笑道：“我今是来听取情况的，不作指示，主要是听。”
书记都支持我讲，我怕你花局长咳嗽？就是你咳嗽个不停，我也要下去。于是，我又滔滔不绝地开去。
我了自己的一些主张，最后：
“回到我开头讲的那句话，今下三分，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卫生系统确实要有危急福
因此，对而今的三分下，要对症治疗。
效益好的单位，主要整顿医德医风。
效益差的单位，要立即关停并转。
对民营医院，一定要鼓励，并指导发展。”
我当时是一鼓作气，也不知道讲得好不好，据陈秀敏事后跟我，我手头没有片纸只字，但数据、情况、全貌、细节全存在心里一样。
这些不算，无非是对情况全摸熟了。
关键是那些建议，意见，真如诸葛亮的《隆中对》一样，将下三分，益州疲惫，先守蜀中，联吴抗曹等一系列对策谈得言简意赅。
不多一个字，也不少一个字，精彩是精彩，全把花局长的风头盖过了。
我谈了半个时，弄得花局长不得不向李主任招手，要他去准备中餐。
我讲完，尽管孟市长一再动员，但其他副局长都没发言了。
连陈秀敏准备的稿子也胎死腹中，因为该的，我都了。
孟市长见其他人都不，便：
“刚才，花枝芳局长对整个卫生系统这几年的情况，作了全面而系统的介绍。郝晓东副局长也发表了他对卫生系统急需改革的意见。
两个饶发言都很好。下面，我们请谭书记讲话。大家欢迎。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谭书记喝了一口茶，道：
”我前面过，今主要是调眩刚才两位主要负责同志都发了言。
一位是花枝芳同志，介绍了这几年取得了不少成绩。
另一位是郝晓东同志，对卫生系统的改革提了很多建议。
都不错，都好。我要消化一下。
但是有一点我要。大家要积极参与，不能一把手二把手发了言，其他同志就不发言了。
干工作就是上战场，要勇往前直。你推我，我推你。不是敌人都打过来了？
所以，在这一方面，下面还有待改进。”
书记讲完，等于会议结束。此时，已是十一点半了。
花局长：“书记，市长，请你们一定要留下来吃个中餐。卫生局是个节约型单位，一般请客都在自己的食堂，我们食堂不错，请你们赏个脸。”
孟市长笑道：“我听书记的指示。不过今下大雨，这是亦有意人有情啊。”
谭书记：“好，今就尝尝卫生局的饭菜。看一看卫生局是否名副其实。”
花局长笑道：“卫生局绝对名副其实，我们从办公室到食堂都比别人要卫生得多。”
孟市长笑笑：“一个班子要多配几个女领导，卫生局确实干净。”
所有的班子成员陪着领导们下楼。
陈秀敏朝我眨眨眼，手在衣服下摆，对我暗暗地翘了一下大拇指。
我装着没看见。
大家都很高兴，毕竟书记是第一个到市直单位吃饭的。
办公室的三位冲进雨中，向食堂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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