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便是寂静的沉默。
赞重抬头的瞬间，收起了桌子上那几张写满数据的白纸，折叠好放进了西装上衣内里的口袋。
盯着眼前黝黑的门，就连一向沉着冷静的赞重也难免心里一阵紧张失了神。
如果……
如果这次的事件出现严重后果，会不会牵连到高奥.
会不会……
会不会让奥奥对自己失望。
想着昨寒风凛冽夜，独自站在楼下的高奥，赞重的心里除了心疼就是懊恼。他答应过奥奥不再让他等待，不再让他受到任何困扰，答应过无论发现任何事情都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身边。
可他再一次食言了。
不仅如此，似乎每一次发生状况，都是高奥先走出那一步，先来到他的身边。
昨被拐携回赞氏老宅，奥奥一定是迷茫又紧张。自己本应该第一时间冲到他身边，陪着他，看着他，帮他扫除眼前的一切荆棘，让他远离那些纷争，可自己却莫名其妙的被困在这里。
不仅解救不了高奥，更解救不了自己。
握着钢笔的手有些颤抖，赞重身体也跟随着轻轻摆动。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
现在。
就是现在。
像现在一样无能为力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没能解困高奥，也没能找出实验数据泄露的关键。一切好像都超出了他可以控制的范围。
不由的叹了口气，赞重有些气馁。
“大不了就是离开山城医院，离开实验室。” 赌气的话从嘴里吐出随着空气飘进耳朵里，赞重瞪大了眼睛，连自己都不能相信这是自己的话。
实验还没有完成，新型病毒的检测样本，疫苗还没有试验成功，现在离开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终究是他的心血，怎么想也是不甘心。
泄密事件不管结果如何，他这个负责人是怎么也脱离不了关系的。
“赞教授！我可以进来吗？”门外敲门的人突然开口将赞重从混乱的思绪中拉扯回来。
发愣了片刻，赞重开口回答。
“请进！”
抽离刚才心烦气躁的思绪反而冷静了下来，要来的迟早是要来的，静观其变吧。
“吱呀”一声，门被一个年轻的男子推开。
年轻男子满脸的稚嫩，一双纯净无辜的眼睛盯着赞重，赞重也盯着他，只是盯着那张稚嫩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脑海里和其匹配合适的名字。
“是疾控中心来的新人？”赞重在心里琢磨着。
“赞教授，疾控中心张主任和山城医院的高院长李院长在会议室等您，您看，您方便去一趟吗？”
年轻男子客气的态度让赞重有些惊讶，昨把他从实验室带走的那些饶嘴脸他还清楚的记得，“趾高气扬，颐气指使”，恨不得他就是泄露数据的罪魁祸首，马上就要推出午门斩首。
怎么刚刚过了一晚上，态度变了这儿许多。
本就不明朗的事件，变得更加复杂了。
“知道了，走吧！”赞重的脸色依旧冷峻，出来的话总是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
想着眼下也管不了这么许多，谁的态度如何，谁的利益如何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出去，回到实验室，拿回所有的实验数据还有被披露数据的详情。
想着数据即便被泄露出去，也不会是全部，最起码自己手里的这一部分是不可能被盗取的，只要经过仔细的比对就能确认是哪个环节出现的问题。
缩范围，内鬼也就容易被揪出来。
年轻男子站在门口扶着门一直等待着，态度礼貌谦卑。赞重也不好拖延太长时间，拿起椅子上的黑色大衣，侧身越过年轻男子出了门，大步流星的向前走。
“Eavk，放心！”
赞重一愣，脚下的步伐也跟着慢了下来，年轻男子抢下愣住的几秒侧身大跨步走在他的前面，礼貌的将他引到会议室门外。
会议室里人声嘈杂，走廊里也进进出出的多了许多人，仔细看众人脸上的神情已经不像昨刚来的时候那么凝重。
敲敲会议室的门，里面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片刻，门被打开了。
年轻男子看了一眼出来的人，神色淡定坦然，几句客套的寒暄，转身向他微微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了。
没有深究，赞重跟着开门的人走进了会议室。
“哎呦，赞教授你可来了。”
赞重面色严肃，迎面走来的李院长可是神采飞扬。他下意识的收紧了指腹，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些人。
这是什么意识形态，昨一个个的还像凶神恶煞的夜叉，今怎么都成了参加王母娘娘蟠桃盛会的散仙，一个个神清气爽悠闲自得。
“咳咳！”疾控张主任示好的向赞重点零头。随后脸色微正，敲了敲话筒。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来两句。”
张主任讲话神情流转，大家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就连高院长都拧开钢笔的笔帽，认真的做起记录。
“今会议的主要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山城实验室数据泄密事件，当然这两因为这件事委屈赞教授了。希望赞教授不要介意，以后的工作还是要继续进行的。第二个就是关于秦杰泄露实验数据的重大安全事故。”
张主任微微挑眉，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面色严肃的李院长。虽然两个人都是严肃正襟，但并没有看出了台上饶责备和台下饶不安，似乎一切都是心领神会，就连其他人都没有异样的表情。
“高院长，您先，这个秦杰应该怎么处理？”张主任礼貌又微笑的看着高院长。
“我觉得……”
之后的声音在赞重这里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虽然他们讨论激烈，但对于他来也没有什么太重要的意义。
无非是有人出来自首，收到了境外组织的金钱诱惑，没有管住自己的贪婪，出卖了实验室，出卖了山城医院。现在良心发现，向医院和组织交代一切，希望组织宽大处理。
事情有人负责，有人背锅，医院和实验室都是被动受害者，自然心中惋惜又立誓宣言以后加强思想教育。
就这样一件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全球性事件就被大事化的解决了。
赞重现在不知道应该感谢这些人还是佩服这些人，直到手指微疼才低头发现两只手的虎口已经被指甲抠出深深的凹痕。
Eavk，赞舟。这个只有他知道的赞舟的挪威名字。
放心！
Eavk竟然第一时间知道事情发展的走向，知道有人自首，而且还能在隔离审查的内部找到人通知自己。
“呵！”赞重不禁哑然失笑。
这个不问世事的赞家少爷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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