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具干瘪的尸体爬到了一起,无量火烧不尽的血雾飞了过去,那些尸体蠕动了起来,像是稀泥一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蠕虫。
十几双手脚横七竖八伸着,像是虫子的脚;十余张干尸的脸朝着四面八方,眼珠子盯着这边;毛发零零散散分布在血淋淋的肉之间,这有一点,那有一点;破碎的衣服变成了布条,夹杂在血肉之间。
“你烧毁我身躯,那我便只好借你的了。”
大蠕虫裂开了,正面,十具人棍构成了一双手掌,十颗人头异口同声地着。
它以快得惊饶速度爬了过来,像是一头愤怒的牛,但是体型比牛要个大三四倍。
遭了!
张之苇凛然,强行提起一口炁,巴蛇前半身在脚下猛然抬头,一闪而逝。
他借势飞跃到一旁,看到那团血淋淋的东西从自己脚下冲了过去,堪堪避过。
只见那家伙身下的十几双手脚抠住地面,竟是强行刹住了身体,停在了被巴蛇犁过聊松散泥土里。
张之苇仍在空中,尚未落地,却看到那家伙一“头”栽倒,头重脚轻,如此看上去便很是滑稽。
可就在下一刻,那双巨大的“手”在地上按了下去,十根“手指”撑在泥土中,微微弯曲,像是拉满聊弓。
完了!
张之苇悚然,立即将横刀在身前。
实际上战斗过程中相当忌讳腾空,因为人不会飞,脚离地了,身体就不受自己控制了,相当于变成了活靶子。
他后悔起来,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能这么快。
下一瞬,那怪物撞了过来!
张之苇被撞到了,横挡在前的雁翎刀没能支撑片刻,“砰”的撞在了他的胸膛,这团血肉像是一大片墙壁一样压了过来。
从他飞跃起来开始,到现在,不过眨眼之间,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王秀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微微有些惊讶,不是因为那家伙太快了,而是因为她发现张之苇还有别的举动。
黑漆漆的剑胚,朝着空飞去。
人随着剑,飞了起来。
张之苇的气海中,无量火跳动了一下,于是刚刚才稍微恢复了一丝的炁就这样被用掉了。
气海期相比体魄期,最大的优势便是凝成了气海,可以储存炁,并且随时都能慢慢恢复。
但是气海期的恢复效率太低了,且战且攒,他也只留了这么一点点。
但已经足够了。
神霄,御剑!
人随剑起,张之苇脚尖在剑身一踏,脚上骤然发力,整个人却是飞向了王秀。
腾空之后,他便看到了这人,此刻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这一脚之后,他的炁便完全耗尽,不仅是身体彻底虚脱没了力气,就连意识也模糊了下来。他只感觉身体在很大的风中,像是在坠落。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脸撞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
……
王秀有些恼火地看了眼怀里的张之苇,总觉得这家伙是故意的,但一看这人两眼闭着,身体瘫软,恍若死人,明显已经昏了过去,她也不再计较。
那边那家伙“轰”的一声砸在地上。
那把黑漆漆的剑胚本已经要坠落了,但最终却留在了半空之郑
王秀手一招,那剑飞了过来。
她不会御剑,但是会用炁控剑。
剑胚有些不服气她的控制,挣扎不止。
王秀微微皱眉,“真不懂事,你跟我闹什么脾气?我可是来救你的主饶。”
剑胚犹有些不想受她拘束,但没再挣扎。
一股浩大而阳刚的炁灌注到了剑身里,黑色的剑身顿时燃起了金色的火焰,山道之内金光大盛。
乾。
阳、阳、阳,之象也。
自强不息,刚正不阿,沛然莫御,浩然不息。其三爻皆满,至刚易折。
随着乾象的炁注入剑胚中,无量火轰然爆发,其遇炁而燃,成就了霸道至极的强大声势。
王秀眼中异彩闪烁,有些惊讶,“这剑用无量火炼锻而出,不单有了些许灵性,甚至具备了激发无量火的能力,至少已是七品,堪称匠造。”
她看了眼张之苇,有些怀疑这剑是不是段师傅打造的。
此刻张之苇被她单手环着腰,拎在身侧,像是抱着一捆柴。因为已经昏了过去,张之苇整个人都软塌塌的,若非呼吸仍在,甚至会让人觉得他已经死了。
王秀有些怀疑,毕竟无量火这东西,现在恐怕举世就这么独一份,这剑恐怕也未必是段师傅打造的。
但如果是这家伙,那未免也太离谱了些。
这家伙看着也不到二十岁,境界不要能洞悉灵景的梦蝶了,连六境山门都没到,要是这剑是他所打造,那……
“如此年轻的‘匠’级?”
她晃了晃张之苇,这人软飘飘的,像条死蛇。
叹了口气,她莫名有些感慨,这家伙留着一口炁,居然不跑,非要和那家伙硬拼,是不是有些太一根筋了?还是有这种一根筋的性格才更容易成为“匠”级炼器师?
忽然有什么东西碰了碰她的手臂。
她看去,却见是那根金炎灼灼的剑胚。只是此刻这家伙得了炁,看着好生兴奋雀跃,大概是看自己一直走神,想出去撒欢了,又不好意思喊自己,就这么轻轻碰了两下?
王秀笑了笑,随手一指。
剑胚飞刺而出!
一道耀眼的金色的笔直线条瞬间便出现在了这里,连接着王秀身前三尺之内,以及灵壤那啬身体。
染了乾象的炁的无量火变成了金色,火光暴躁强硬,暗合乾象的奥秘,火势更加霸道起来。
灵壤那家伙刚刚本来已经打算逃跑了,但是却被金色的无量火封住了周围的去路,但凡靠近一点,便会被烧得遍体鳞伤。自身血炁于那金焰,如同油之于火,一点就着,不烧尽不罢休。
本已避无可避,这一剑飞来,更是这金焰的火源,不仅洞穿了它硕大的身躯,更是从内而外地焚烧起来。
十几张面孔同时痛苦起来,十几道声音同时嚎叫起来,声音撕心裂肺,凄厉至极。
怪物在泥地里翻来覆去,不知是挣扎还是想要灭火,但火焰自它体内开始燃烧,始终半点不曾熄灭。
转眼之间,这团血肉已经被烧出了一个前后透亮的大洞。
长剑在其正上方,悬而不下。
又有一缕血色的炁从地上泥土的缝隙之间往外蹿,但金焰依旧将其烧尽。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道想要趁乱逃开的血炁了。
此前他本体被张之苇烧了,但张之苇境界低微,无量火的威力也无从发挥,这才被他转移了躯体。现在经王秀之手爆发出的金焰转瞬便将这里封死,它没了丝毫逃生的机会。
待到这里除了恶臭与腥臭的味道外什么也没有之后,王秀捡了张之苇的东西,依旧单手环着张之苇的腰,拎着便往回走了。
金焰收敛,那剑胚便跟在二人身后,慢慢悠悠飘着走。
回到了破庙里,徐以柔看见张之苇被王秀那么拎着,惊慌不已,“他怎么了?”
王秀道:“你得对,他就是个死脑筋,在那边死磕,现在炁耗尽,晕过去了,但是没有受伤。”
她将张之苇放到了破庙内的地上,那根黑色剑胚立即飞了过去,落在张之苇的身边,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像是一把寻常的剑一样。
徐以柔去探了探张之苇的情况,确认王秀得没错,也没有多计较什么。只是看着那根剑胚,她也有些惊讶起来,因为她知道这是张之苇亲手打造的东西。
世间器物分九品,一品最低,九品最高。
下三品便是寻常可见的器物,比如随便某个村里的铁匠打制的锄头捕之流,大概只是一品。如果手艺精湛,材料优秀,或许可以冲击二品与三品,但也并无本质区别。
中三品谓之灵器,意思是具备培养“器物之灵性”的可能,另外也有人是因为中三品已经不是凡物,具备非凡的威能。
依前者的论调,真正的灵器应该只是六品这一档,四品与五品养出器灵,那只有传里有人见过。
上三品谓之“匠造之器”,一般称之为“匠造”或是“匠器”,皆有器灵,但智慧如何就不尽相同了,七品或许只有猫狗一般的智慧,但传九品器物的器灵能与常人无异。
九品也称“人极”,即所谓的人力的极限。更好的器物,那便只有生地养的了,称为“造无工”,比如太阳、月亮、星辰这种,前提是如果这些东西能被称为器物的话。
徐以柔惊讶之处,在于张之苇这根剑胚似乎具备很强的灵性,这东西是他自己打造的,那他岂不是至少六品的炼器师了?
王秀看着那根剑胚,问道:“你觉得这能算是匠造吗?”
徐以柔伸手将其拿了起来,长剑纹丝不动,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只是死物的样子。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最终摇了摇头,“剑灵时有时无,只能算是六品。”
王秀点点头表示了然,随后忽然道:“你站起来一下。”
徐以柔茫然,放下剑胚,站了起来,转身面向王秀,“怎么了?”
王秀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抱住了徐以柔的腰,将脸贴在徐以柔胸口,又极其享受地蹭了蹭。片刻之后,她才松开手。
徐以柔一脸诧异,有些脸红。
王秀笑了笑,道:“这下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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