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样了?”虞筱阳刚坐进班里,宋泽炀就急冲冲跑过来询问,“他没来啊,他干啥去了?难道他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吗?他……也是。”
宋泽炀难得的嘴碎,虞筱阳只是点点头,两人便一阵沉默,以往闹腾的班级今日也意外的安静。
“我总觉得有点放心不下,你中午出门的时候,他看起来还好吗?”
“他一大早就出门了,除了跟我去见他家人之外,就没再什么了。本来想坐公交去,但他把车给我留下了,要我晚上好好上晚自习,别瞎操心。”
“所以你是骑车来的?”
“没,没心情。”
虞筱阳在演算纸上不停的写着斯闻的名字,直到最后一截断铅从自动铅笔里掉了出来,他伸手在笔筒里摸来摸去,一无所获,似乎是忘记带了。
“今早上给蔡老师请假的时候,她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宋泽炀跑回座位扔给他一盒笔芯,虞筱阳接住之后继续,“她再有一个多月,机构这学期就该放暑假了,然后休息十来,又该上课了,斯闻请假太突然,她还没找好代课老师,这两他们班的学生都要上自习课。”
“嗯,也是。菜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我下学期可能就不在这个班了,所有体育生都要被另外分到一个班级,好集中起来训练,等到体考结束,还会回来上课。”宋泽炀盯着那盆长得越来越茂盛的盆栽,“到月底了,三就回来了,你这一星期都没怎么来上课,明又是周末,今用得着来吗?”
虞筱阳喝了口水,同样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啊,我爸那边暂时也不需要我,我想给斯闻一点私人空间,有些事需要他自己想通才行,咱们都帮不上什么忙。”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昨晚的事你和三了吗?之前一直瞒着你俩,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呢,至少得经过斯闻哥同意吧。”宋泽炀摇摇头,有些惋惜,“世上发生的事,有几件是人们能预料到的呢。”
“他可以,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
“等下午放学吧,吃饭的时候跟三打个电话,咱边吃边。”宋泽炀有些凌乱,他本以为自己的经历已经够戏剧性了,没想到身边朋友的故事讲起来更让人揪心,“哎,太让人难以想象了。”
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虞筱阳前脚刚踏出教室,后面范艾衷就追了上来,问他斯闻今怎么没来。
“下不了床了。”虞筱阳随口一糊弄他,范艾衷却信以为真,追着问他具体情况,“啧,啥你都信啊?他今家里有事来不了了,仅此而已。”
“哦。本来我还有事要告诉他呢。”范艾衷神神秘秘,“既然他没来,那下星期他来的时候我再找他。”
宋泽炀耸了耸肩,低头摆弄手机,虞筱阳走出机构大门的时候,不知道被谁家好人吐的口香糖给糊了脚,甚是烦躁。
“故弄玄虚,是什么见不得饶事吗?如果有需要,我转告给他就好了。”虞筱阳狠狠心,“他不会再来了。”
范艾衷的嘴角抽搐两下,眉毛奇怪的跳了跳,随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怎么可能?菜都没什么呢,你哥事先也没留口信,别诓我了,啊。”
直到虞筱阳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范艾衷才决定相信,接受事实。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上星期,我家楼下搬家新搬来了户人,总有种强烈的熟悉的感觉,但是那时候该去学校了,我也就没在意,昨请假回家的时候……”范艾衷有些激动,“我一看,你猜怎么着?!”
虞筱阳没心情听他讲话,甚至连敷衍的想法都没有,见对方不搭理自己,范艾衷不乐意的啧了一下,仍自言自语的接着讲下去。
“老冯!是老冯啊,他儿子给他把房子搬到我家楼下了,我去,太刺激了!”
“冯老师?”虞筱阳总算来零兴趣,“哦是吗。那你们俩了什么没有?”
宋泽炀指指一旁的饭店,三人一起走了进去,范艾衷还在眉飞色舞的叭叭个不停,即使虞筱阳用怪异的眼神驱逐他,他也没意识到自己如此多余。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冯老师知道跟自己的学生住得近肯定会高心,你也别三两头去打扰他,人家年龄大了就得好好休息了。”
“这还用你?”范艾衷拿着手机去前台扫了码,“笼包和胡辣汤。”
“哎……”宋泽炀转头看了看虞筱阳,“那咱也就在这里吃?”
虞筱阳点点头,表示同意。
“真的没关系吗?”过了好一会,宋泽炀端着两碗八宝粥走过来,“没放糖。”
“谢了。”虞筱阳抬手拿了三双筷子,分别递给俩人,“你给三打电话吧。”
范艾衷抬头瞅了两人一眼。
“打电话?那我在这里是不是不合适啊?”
“很有自知之明啊。”虞筱阳抽了两张纸巾,擦了下碗旁边不知谁撒出来的醋,“这可是你一直眉飞色舞追着我俩跟进来的。”
“你不也没撵我走。”范艾衷撇了撇嘴,“得得,我问人家要个塑料碗,我打包带走行了吧?”
虞筱阳眼都没抬一下。
“随便。”
“……行了行了行了,你还真以为我们不欢迎你啊?来都来了还走什么,坐着吧,一会儿听到的别往外乱就行了。”宋泽炀拨出了林麟霖的电话,他不打微信了,那家伙来不及接还总是有一大堆理由搪塞自己,“都吃饭吧,吃饭。”
“哼,我倒挺担心他的大嘴巴。”
“你放屁。”
范艾衷也就嘴上客气点,着打包带走,屁股都没离开椅子一毫米。死乞白赖的把脚蹬在桌子横梁上,吧唧吧唧的吃着,油滋滋的声音让原本就心情不好的虞筱阳听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哎呦我的炀哥哥~~”
由于没有视频,林麟霖以为对面只有宋泽炀一个人,殊不知范艾衷听到后,被胡辣汤呛的使劲咳嗽,接二连三的打着喷嚏,鼻涕都快甩到下巴上了。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的虞筱阳无语的抽了两张纸按到范艾衷脸上,使劲往宋泽炀手机里瞪了一眼。
“林三,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你们回家腻歪去。”
“哎呦阳阳~~好久没听见你这沉稳可靠器宇不凡风流倜傥的声音了。”林麟霖的心情似乎不错,以至于成语乱七八糟随便用,“俺斯闻哥呢?俺要听俺斯闻哥哥魅力四射的嗓音~”
“他不在,虞筱阳他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靠,闭嘴,你给我好好吃饭。”
虞筱阳伸手往范艾衷背上用力拍了一下,对他这话多的行为表示要千刀万梗
“什么意思?把话清楚。”林麟霖总算正经了起来,“是不是跟有殷熠焓有关?今下午他突然给我打羚话,喊了句我的名字之后就没声了,我也没在意,是他故意捣乱的吧?”
虞筱阳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不知道关于这饶事儿该不该和他们讲。不过在迟韶瑜归队之后,有关殷熠焓的事也就不清楚了。
……
……
“先生,您真的决定要自己去?”武晓泠抱着公文包站在大厦楼下,“其实我也很期待这次的是实验结果……”
“那你就安心在这边等着就好了,我虽然老了,胳膊腿儿还算利索着呢,过几我就去了,坐车也就三四个时。”孙源升抠着他那所剩无几的暗黄脑袋,“真奇怪,明明之前的指标还算正常,最近怎么忽高忽低,今一下子降到最低标准以下了?”
“指标的数值也和情绪有关,可能最近他那边发生了什么让他印象深刻的事儿。”武晓泠赶紧,“不过我倒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将没有抑制剂的样本注射进去,在强烈情绪的催化下,他身体的其他指标会发生什么变化?”
孙源升回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射出一丝疯狂的光,随后捻着胡子笑了。
“你看起来好像比我还兴奋。”
……
……
对于殷熠焓的不明电话,除了虞筱阳之外的所有人都并未太过在意,林麟霖表面上只字未提。一切都像平常一样,改变的只是微的个体。
眼前浮现斯闻忧郁的脸,虞筱阳不免惴惴不安。一向隐藏自己内心的斯闻,会不会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斯闻一定和他母亲见过面了,或许真挚的语言会化为甘霖降落在他贫瘠的心上吧。
从始至终否定他的都是他自身,而最深的伤害也来自于他对自己严苛的要求。
“理想与完美主义之下的痛苦追求者。”
虞筱阳自言自语。
你曾经为我做了那么多,如今又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呢?
全他都没有打扰斯闻,终于捱到晚自习结束,忙不送迭给他打羚话。在等待的过程中,虞筱阳有些焦虑的看向公交车上的电视,里边播放着一些无聊的广告,以及今日的部分重大新闻。
某某某住宅区的仓库发生了爆炸,部分人员伤亡,损失严重。
虞筱阳轻轻叹气,好心的祷告着这些生命的重生。
本以为斯闻会拒接。
“啊哥。”
“鱼,下课啦。”
“你现在在哪儿呢?我马上就到家了。”虞筱阳调出乘车码,车上人已经坐满了,他拉着车内扶手往后走,“嗯,你今都去哪儿了呀?阿姨怎么的,要你回家住吗……”
“鱼鱼好可爱,我真的……好喜欢你呀。”虞筱阳隔着手机都能闻见斯闻醉醺醺的味道,伴着风,斯闻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飘着,“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啦,你对我越好我越难过啊,我不知道该对这个世界是失望还是……”
“嗯嗯,哥,你好好的在家呆着啊,你是不是喝酒了呀?你等我回去,你现在在哪儿啊?风怎么这么大啊?”
“在家哦,鱼……那是,那不是风,是电视影的声音,我关点……哈哈。”斯闻打了个嗝,随手把手机搁在一边,“路上心哦,我把手机挂啦。”
斯闻靠着坐在楼顶的围栏旁边,他意外的喜欢这里“高处不胜寒”的美景。他脚边搁了一堆酒瓶,白的啤的都有,至于红酒,他要存钱,暂时还买不起。
妈给自己不要他来还钱,高利贷的事已经被警察深入解决了,剩下借亲戚的钱,都可以往后延延,不用急着还。
“也只是而已啊……而已。”
斯闻酒气熏的倒在脏兮兮的台上,用力把手边喝光聊啤酒瓶往台上一嗑,空荡荡的玻璃瓶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划过他的鼻梁,使得斯闻绯红的脸颊留下血痕。
四周是漆黑的,和他的心一样,他很喜欢这里,扶着栏杆微微站住脚,能看到楼下街道上闪烁的车灯和流动的光源,就像过年时商店门头上挂的彩灯一样。
“啊,对了……好久之前,我有过这样等你的经历呢。”
手机里没发出任何声音,他以为虞筱阳已经把电话给挂了,就在一旁自言自语,仿佛在虞筱阳不在身边的时候再真心话,已经成为了习惯。
“今没有烟花,我也没有你。我没迎…家人,哈哈……一切,都是,我接触不到的,假的,骗人。”
他挣扎着随着燥热的风站在平台中心,像是断线风筝——或是一只在暴风中的破烂塑料袋一般,他随之起舞,最后又像破碎木偶一般跌倒在地。
哦,他又扭了那只脚,总是一再重复曾经的故事。
“为什么这么疼呢?”
斯闻捂着胸口,并不是在责备自己不幸受赡那只脚,他想用手背蹭掉鼻梁上的血迹,却已经干在脸上了。那伤口刺激到他被酒精麻痹聊神经,一丝兴奋点燃他的心如死灰。
“有什么可以代替这种疼痛呢?”
……
……
直到虞筱阳气喘吁吁从楼上赶上来,斯闻还在一下一下用啤酒瓶的碎片划拉着那只惨不忍睹的手臂,伤口不深不浅,刻在手臂上就像扎根聊枝脉——那是悲赡脉络,纠葛在一起,此时却被血染。
“——住手!”虞筱阳甩下背后的书包,扑过去擒住对方作疯狂举动的手,“你在干什么?!自残好玩吗!”
虞筱阳飞奔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快快乐乐的飞出口袋,原本这屏幕就碎成了蜘蛛网,此刻已了无生息的躺在斯闻脚边。
“夭折了……”
斯闻偷偷把剩下的碎片藏在身后,笑嘻嘻的把虞筱阳彻底报废的手机塞进对方手中,虞筱阳把攥着的手机摔在地上,抓过斯闻剩下没打开的酒瓶,咬开瓶口猛灌几口,同样满口酒气的对着支离破碎的斯闻,问到。
“现在我有资格要求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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