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变故来得太突然，突然到顾余生虽然有所警觉，还是低估了危险的来源，他原以为进入空间节点，危险会来自于虚空乱流，可万万没想到，在这特殊的空间节点内，会突然出现上苍垂钓之线，而狩猎的目标，竟然是玄界大荒第一妖圣。
怪不得惊鲵一改过去的谨慎变得急躁，想要快速穿过空间节点到时沙之地去，原来他早就感应到了什么。
“什么！”
逃过一劫的镜月跌撞转身看见被魂链洞穿的惊鲵妖圣，吓得面色一片煞白，下意识地逃躲，生怕被波及。
遭逢变故的惊鲵，反倒神色平静，只是他的目光之中，透着几分不甘和意料之中，身为大荒最强妖圣的他，竟然没有丝毫反抗挣扎。
当顾余生的目光看向他时，他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我知道会有这么一的，只是这一次终于轮到我了，这囚禁在樊笼里的宿命，终究还是打不破，也好……顾余生，我记得你过，再见面的时候一定会杀死我，还等什么？出剑吧。”
“如你所愿。”
顾余生提剑身动，须臾间出现在其身前，惊鲵的身体一点点上升，紧捏在掌心的剑陡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神魂剑芒，苍翠色的剑气如同一朵莲花旋转搅动，瞬间穿透妖圣的躯体，霎时间，万千剑丝如星辰从背后蹿出来，迅速弥漫上方。
嘀嗒。
嘀嗒。
鲜血从惊鲵的躯体里流淌，每一滴落在地上，声音都特别清晰。
镜月看见这一幕，不由地目瞪口呆，数息间，她已经明白过来，惊鲵之所以被魂链垂钓，极有可能是因为他当初逃出三魂殿，带走了重要的秘密，所以他必须被狩猎带回去。
可镜月看不懂的是，顾余生会在这时候真的应了惊鲵的要求，提剑直刺。
虽然修行者之间尔虞我诈，甚至不死不休是常态，可这般趁人之危，实在有些颠覆三观，尤其是顾余生身为背剑人，这么做，实在太不应该了。
“为什么？！”
镜月和惊鲵同时开口，两人皆看向神色冷峻的顾余生，但两人复杂的表情又略微不同，惊鲵的神色之中，更多的是疑惑，意外。
镜月的表情里，更多的是对顾余生不解和不屑。
唰。
顾余生抽剑，殷红的鲜血沿着他新铸的剑槽流淌，剑尖高于剑柄，鲜血沁红剑身，凝目观血，又缓缓将剑尖放朝地面。
嘀嗒。
嘀嗒。
鲜血从剑尖滴落的声音更加清脆。
顾余生从惊鲵的身旁平静走过，五指旋转剑身，挽了个剑花，没有像之前那样归剑匣，而是把剑贴在后背，“别误会，我只是看在大荒三城之民的份上……下一次见面，我可能真的就能够杀死你了。”
啷，啷，啷！
囚勾在惊鲵背上的三根魂链猝然崩断，化作一缕缕魂光碎散在空间通道，那上方的旋涡深处，似有震怒声穿至，啸动如狂风肆虐。
顾余生衣袂飘摇，凝指一点，一个奇特的“封”字飞出，将那旋涡封印。
呼！
余怒之威引动空间节点坍塌，眼前的沙蜃景急剧地扭曲，强大的空间传送之力，裹挟着每个人。
“原来如此……”镜月恍然明白，可又立即感受到不同的空间波动，大惊道，“等一下……我还……啊……”
镜月最先承受不住可怕的空间风压，被空间扭曲的旋涡吸走。
“我并不喜欢欠人情，”惊鲵趴着着地，背后鲜血汩汩而出，他隔着扭曲的空间屏障看向顾余生，“顾余生，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在三年内重铸元胎，或许有一丝丝机会召回你的先之魂，否则，你所有的努力，都将会变成遗憾……你有一位好娘子，她正在试图取回你的先之魂，但我要告诉你……她和你一样，同样失去了一些东西……”
空间风暴使得惊鲵的声音越来越模糊，顾余生以身对抗空间旋涡，急切大声喊道：“是什么？”
惊鲵先一步被空间旋涡吞噬传走，爆风肆虐而至，顾余生利用微弱的空间法则抗衡片刻，最终还是无法抵挡，身体被强大的空间法则吞噬，整个人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
“人……魂。”
昏迷的顾余生陡然坐起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整个人呆滞而迷茫，空间风暴的影响让他思绪处于极致的混乱状态，可惊鲵最后的声音，变成一种执念深深种在脑海，以至于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开口话。
只是当他出人魂之后，才不由地神色一呆。
等等。
人魂？
顾余生整个人石化当场，他眼里的陌生世界皆化作迷影，眼睛看不清任何东西，大脑轰隆巨响，如遭雷击。
“晚云她没有人魂？这怎么可能！”
顾余生低哑自语，质疑自己听错了，可他的思绪，却一点点想起关于莫晚云的一切：
她当初至青萍山时，无法静心以观其书，偏偏要大儒的爷爷守在身边。
世人皆言她是莫潇湘和荒丘狐族公主所生的女儿，偏偏她早年被狐族排挤，流亡于人间，起来，她也曾经历过人世间最大的苦难，风餐露宿，身寒肚饥。
她的父亲是圣院书山的儒家高手，对她如此冷漠？对世饶诋毁，不辩白也不反驳，只是终日买醉，消沉多年。
顾余生于混乱思维间，偏偏理清暗藏的蛛丝马迹——失去了人魂的莫晚云，只能以狐族之血沦为半妖，以狐族的秘术补全人魂，而这一切的真相，可能远远比这样还要复杂。
毕竟当初她入圣院书山的学海，能够化身红鱼，又被摆渡老人垂钓。
或许她和自己一样。
也是生者死，死者生，人活而魂游于地，惶惶不知归处。
“怎么会！”
顾余生伸手摸了摸腰间，取出一枚杏黄符篆，正是惊鲵所给，关于晚云的一切，都藏在里面，急切之间，顾余生以灵力注入，符篆却毫无反应，但微微明亮的符篆，却给顾余生一丝丝提示，这枚符篆，竟然是以狐族的秘文和道宗的道印集合。
但这根本难不倒顾余生，他与莫晚云心灵契合多年，对上面的狐族秘文了如指掌，再以道宗的解印之法，杏黄的符篆一点点解开，一阵黄蒙蒙的光影波动，赫然是一道封印的魂灵被释放出来。
这一道魂灵，竟然是曲儿的姥姥，狐族的大长老 。
怪不得惊鲵要他不能轻易解开符篆。
“好久不见了，人族子。”狐姥姥的神魂保留着生前的意识，正好奇地打量顾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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