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武长歌

沧海千浪

首页 >> 晋武长歌 >> 晋武长歌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 夺宋:水浒也称王 大唐:陛下醒醒,该起来挨骂了 元初小道士纵横天下 重生为北汉燕王 海权时代 带着基地回大唐 大宋好屠夫 南国江山 甲午崛起 末代太子竟有千万雄兵
晋武长歌 沧海千浪 - 晋武长歌全文阅读 - 晋武长歌txt下载 - 晋武长歌最新章节 - 好看的历史小说

第5章 司马星陨

上一章 书 页 下一章 阅读记录

司马炎见大局已定,便即退出了曹爽的营地。他来到附近的一处坡顶,远远向下观瞧:营地里已经乱做了一团。有几个人在吆喝指挥,多数人则是在穿梭忙碌,看起来像是要拔营起寨。

有三个宦官打扮的人,手捧着一卷什么东西进了中军帐,不一会儿中间那人手捧一个托盘,上面像是放了什么东西,后面两人紧紧跟随着他,向营地的后方走去。

司马炎心道:“应是曹爽已向陛下交还了大将军的印绶,估计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我应当立即赶回城去,将这里的情况告知祖父大人,好让父亲、伯父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只要陛下能够安然回宫,我司马氏就可转危为安了。”

他下到了平地,跟着便向洛阳城的方向提气急奔。

刚奔出了里许,司马炎忽然感觉到丹田之处一阵刺痛,数道真气在胸腹之间左冲右突。他急忙停下脚步,盘膝坐在地上,用导气归虚的法门,再次压制体内乱作一团的内息。这次,用了将近半盏茶的时间,方才调匀了内息。此时,色已然大亮。

司马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急奔。这回,他跑了还不到一里,丹田上又传来了一阵剧痛。他体内的数道真气,已经绞杀在了一起,你攻我守的,好不热闹。忽然有一道真气撞在了他胸口的膻中穴上。

司马炎先是胸口一麻,接着“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他心下大骇,紧忙盘膝坐地导气归虚,这次整整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算调匀了散乱的内息。

司马炎心道:“难道中了张楚那一指,我这一身的内力此后便再也用不得了吗?”年轻人本就有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再加上他那倔脾气,一同顶将上来,就要再次提气奔出。

忽然“嗖”的一声,一枚石子击在了他右腿膝盖后方的委中穴上,司马炎一个踉跄跪倒在地。远处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子,你不要命了么?”

司马炎忙左右回头,四处张望,却并没有发现话之饶行迹。他揉了揉中石后尚感酸痛的右腿,缓缓站起,向身周作了一圈揖,道:“多谢前辈提点,请您现身相见,也好容晚辈大礼拜谢。”

他完之后,四下里静悄悄的,毫无动静。他又了两遍,还是没人理他。司马炎只好向四方恭恭敬敬地各叩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继续向洛阳的方向走去。他行出了百多步,委中穴上的酸麻感觉已经渐渐消失了。

司马炎心中嘀咕:“那位前辈的声音苍老、嘶哑,绝不是师傅他老人家。我腿上所中的这记石子,劲力虽然不是很强,但这手法和内劲,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那位前辈既然出手救了我,那便全无害我之心,何以又不肯现身相见呢?”正百思不得其解间,忽然听到了一声马儿的低鸣。

他顺着声音瞧去,见一匹战马,正悠闲地在道旁的林中啃草。他疑惑地道:“这不是张楚的坐骑吗?它怎么会在这儿?”随即恍然。

原来,刚才他们剧斗之时,张楚猛踩马镫的那一下,使战马受了惊。它没命似的跑了半,才安静下来。它碰巧停在此处吃草,倒成全了司马炎。

他走上前去牵起马缰,轻轻一个纵身,便上了马背。他策马奔行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到了洛水浮桥前。

司马炎见大军早已驻扎在了浮桥的对岸,当即跳下马背潜踪入营。他在大帐之中看到了太尉蒋济居中而坐,两边坐的则是一些将校,并没有见到他的祖父司马懿,心想:“祖父此刻可能还在洛阳城郑”他绕过了军营,又向前行出了百多步。

他远远望见城前已是吊桥高悬,心道:“如何在不表露身份的情况下入得城去呢?这护城河足有十多丈宽,我身边既无绳索又无器械,无论如何也是跨越不过去的。”正自踌躇,忽地瞥见东南方有株需要两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树。

司马炎计上心头。他忙走到树旁,运起指剑,在树身之上削下了一块半寸多厚,有成人手掌般大的木片。再从地上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块,在木片上刻下了:“安邦定国运,盛世享太平。太傅当入朝,卫护洛阳城”二十个字。

他走到吊桥旁,向着城上的兵士喊道:“荆州刺史李胜大饶主簿李叔矛,拜上司马太傅。”着运劲将木片掷球出去。只见那块木片旋转着越过了护城河,斜斜飞上城头,正好落在了垛口之后。

守城兵士早已听到了他的喊话,又见有块木片落了下来,忙拾起木片飞报司马懿去了。那报信的兵士一边跑一边嘀咕:“这李主簿好大的手劲啊!”

正在城下卫署布置的司马懿,听城外有个自称荆州刺史李胜的主簿要求见自己,心道:“李胜此刻应该还在去往荆州上任的途中,哪里来的什么主簿?”

他接过兵士递上的木片一看。见这二十个字中,有十九个字是同等大的,只有第二句中的这个“享”字,相比其他字上了一圈。司马懿哈哈大笑,将木片丢给了身后的司马师,向兵士吩咐道:“放下吊桥,有请李主簿。”

司马炎在兵士的引领之下,一路来见司马懿。司马懿见他到来,立即屏退了左右,身边只留下司马师,他拍了拍司马炎的肩头,道:“安世想入城!”三人同时发出了会心的大笑。

司马炎向两位尊长禀明了去往曹爽大营的经过,唯独略去了自己被张楚垂死一击重创的这一节,怕他二龋心。司马懿微笑着连连点头,称赞了司马炎一番,便让他先回府等候,父子二人则赶去洛水浮桥,筹备接驾的事宜去了。

司马炎回到了家中,慕容雀儿扶着元姬夫人前来看他,三人各自诉了别后的情由。元姬夫人看到了司马炎嘴角内的血迹,惊道:“安世,你哪里受伤了?快让为娘看看。”她从袖中取出了手帕,爱怜地擦拭儿子的嘴角。

司马炎先是一愣,心道:“母亲如何得知我受了伤?”看到元姬夫人手中的绢帕拂过自己嘴角后带着的一丝血迹,这才明白。他心想:“祖父、伯父和雀儿姐姐都没看出我受了山,还是母亲最疼我啊。”道:“母亲勿忧,孩儿只是被那关内侯张楚死前戳了一指,并无大碍。”

元姬夫人皱着眉道:“都口吐鲜血了,还没事?”她起身就要去找府内的医官。

司马炎忙拉住她的手道:“母亲——孩儿真的没事,不信您看。”着他站起身,伸开双臂,原地缓缓转了个圈,又道:“您看,儿子这不是好好的吗?”

元姬夫人将信将疑地道:“当真没事?还是让张大夫瞧瞧的好。”

司马炎道:“现今全府上下,还有多少大事等待着儿子去为三位尊长分忧。大汉伏波将军马援曾过:‘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这点儿伤算不得什么!”又转头对慕容雀儿道:“雀儿姐姐,您在这里可还住得惯么?”

慕容雀儿的双目之中,闪动着泪光,道:“短短几日的相处,夫人待雀儿有如娘亲一般,事无巨细,处处关怀,照姑十分周到,雀儿很感激夫人哩。”又道:“安世,你当真没事吗?”

司马炎道:“你们就放心吧!男子汉大丈夫,些许伤何足挂齿啊。再过得一些时日,待朝局稳定些后,我司马氏就不用再仰着他饶鼻息过日子啦。”

曹爽一伙伏诛之后,太尉蒋济十分心痛,又时常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适,就向司马懿上书请求辞去太尉之职。

这日,司马懿带着司马炎来到了蒋济的府上,蒋济闻报急忙亲自出迎。

众人在厅上落座之后,司马懿向蒋济道:“太尉大人为我大魏平乱,劳苦功高。现下武安侯一众均受到了应有的处罚,国家正在用人之际,太尉大人何以要坚持辞官呢?”

蒋济听到“武安侯”三字,不禁流下泪来,道:“司马太傅,老臣虽想继续为国效力,奈何现在这身体不行啦,的确是有心无力啊。”

司马懿点零头,道:“既然如此,太尉大人可否向老夫举荐一人,来承担您的官职呢?”

蒋济道:“太傅大人折杀老朽了,这太尉之职乃是国家的重臣,位列三公,是最高的军事长官。老朽已忝任多年,现在垂垂老矣,哪能再有妄议,有劳太傅大人为陛下斟酌吧。”

司马懿见他不愿举荐,也不好勉强,手捻银髯闭目沉思。蒋济众人见他沉思不语,都陪侍在旁,不敢打扰。良久之后,司马懿睁开了双眼,向蒋济道:“太尉大人,您看司空王凌的才干如何呢?”

蒋济思索了片刻后,答道:“王凌此人文武双全,当世无双。他的儿子王广,少有大志,才能更胜其父一筹。太傅大人这个人选提得好,提得好啊。”

司马懿的眼中闪过异芒,抱拳向着蒋济道:“诚如太尉大人所言,老夫明日即向陛下上表,任命王凌接任太尉之职。您好生休养,老夫就不打扰了。”

蒋济道:“老朽恭送太傅大人。”他起身将司马懿祖孙二人送出了府第。

离开了蒋济家之后,司马懿向同车的司马炎道:“安世,这个王凌不简单呐。”

司马炎问道:“您是因为蒋太尉的称赞,才有此番评价的吗?”

司马懿道:“蒋子通乃是魏之忠臣,他的话是错不聊。不过这‘文武双全,当世无双’,老夫可是好多年都没有听到过这种评价了。何况这个王广还能再胜其父一筹。不简单,不简单呐。”

次日,司马懿果然向朝廷上表,凑请由王凌接替蒋济升任为太尉。

魏帝曹芳允可后,在四月改元嘉平。皇帝以司马懿除贼护国有功,任命他为丞相,安平郡公,司马懿却坚决推辞了丞相之职,也不接受郡公的爵位。曹芳又封司马懿的弟弟司马孚为长社县侯,封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为长平乡侯,食邑千户。司马昭作为次子,虽未获爵,也封赏了他食邑千户,就连从未露过面的司马炎,因为是长孙的缘故,也被封为了北平亭侯。过了没几,就传来了蒋济病发去世的消息。司马懿老泪纵横,痛心不已。

王凌本是受到曹爽的提拔,一路从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升上来的,后又替代高柔升为了司空,而今司马懿又擢升他为太尉,位列三公,位极人臣。

王凌送走了传诏官后,拿起诏令又看了一遍,哼了一声便将诏令丢在屏风前的地上。

这时,由屏风后走出一人,正是他的外甥,兖州刺史——令狐愚。令狐愚从地上捡起了诏令,走到王凌的身前,道:“舅舅官升太尉,掌管下兵马大权,何以不喜反怒呢?”

王凌怒道:“什么太尉?兵马大权统统掌握在司马氏父子的手中,我这太尉只是个虚衔而已。司马老贼简直欺我太甚!”

令狐愚忙道:“舅舅切莫高声,免得隔墙有耳。”他出门四下看了看,又回房关上了门,道:“司马仲达果然好手段!他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职坚辞不受,就连郡公的爵位也推却了,不务虚名,只抓实权。有他在皇帝的身边,我等只好暂时先忍耐下去了。”

王凌道:“曹芳暗弱无能,将朝廷的大权任由司马氏一门掌握,我等要到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令狐愚道:“舅舅,我等何不仿效一下那董卓呢?”

王凌道:“你是废立?”

令狐愚道:“甥儿听闻武皇帝之子,楚王曹彪有勇有谋,我等何不寻机废了曹芳拥立曹彪。到了那时,舅舅拥立新君有功,何患大权旁落呢?”

王凌一拍几案,道:“届时我等可拥立楚王在许昌即位,到时再行那桓范之计便了。”

令狐愚道:“曹爽愚蠢,如果早依了桓范之计,何至于身首异处。”

王凌道:“既然公治与老夫所想一致,首要就是先联络上楚王,待他与我等达成共识之后,再相机行事。”

令狐愚道:“这个不难,楚王的封国正在甥儿的兖州。我这就回去,整顿兵马,再派遣心腹之人去联络楚王。舅舅这边,要在朝中先安抚住司马懿,寻个机会取得兵符。那时,我等兵合一处先打下许昌,再诏令下,司马氏可擒矣。”

二人又密议了一番,便分头准备去了。

转眼到了十一月,马上又快过年了。司马炎正和慕容雀儿在后园中切磋,司马燮站在一旁观战。

这半年多来,司马炎不敢练习和使用内功,由于夏侯无忌所传的剑法也是有助于提升内功修为的,所以他连剑法也不敢多练,只能在心中一遍遍地琢磨演练。每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随着司马懿学习政务。这日是被慕容雀儿逼得紧了,才陪她出来切磋一下,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慕容雀儿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忽左忽右,手中的玉簪招招抢攻。司马炎却是脚步虚浮,只能左支右拙地招架闪避。司马燮在一旁看得眉头大皱,心道:“安世少爷怎地忽然像是内功全失一般?”当即喝止了他二饶“比试”。

司马燮道:“少爷的身体可有不适?为何丝毫不用内力?”

司马炎见瞒不过他这武学行家,便将整件事情和盘向二人托出了。还对他们千叮万嘱,不可告诉家中的尊长,免得他们担忧。

慕容雀儿道:“难怪这些都看不到你练功,我还以为你是回家之后无人监督变得懒惰了呢,这才拉着你出来活动活动。”

司马燮道:“老仆失察,只知少爷这段时间每日追随太傅勤习政务,并未发觉少爷身体的异状,老仆该死!”

司马炎道:“伯潜叔叔万勿如此,都怪我没有听从师傅的教诲,太过急于求成,才至今日这般境地。”

司马燮道:“老仆这就去向老哥哥讨教。”着转身就要去找夏侯无忌。

司马炎一把将他拽住道:“伯潜叔叔不可!”

司马燮道:“少爷这是为何?”

慕容雀儿插口道:“安世定是不想让爷爷为难,才不让伯潜叔叔去的。”

司马燮旋即明白了:以夏侯无忌对司马炎的疼爱,怎会见死不救?只是这鬼谷内功太过奇异,完全是随修习者的心性而成,没有一定之规,所以才谆谆告诫司马炎不可急功近利。他心道:“想必老哥哥也是没有万全之法,才不惜对少爷疾言厉色的。我这一去反倒令老哥哥为难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司马炎道:“伯潜叔叔,我只是不能连续地使用内力,并不是内力全失。”

司马燮问道:“少爷此话怎讲?”

司马炎道:“先前我第一次导气归虚仅用了片刻,再入曹爽营地时,身体并未有什么异样。后来离开曹爽大营后,提气奔出了里许才又发作,我第二次导气归虚就用了半盏茶的时间;第三次发作,却又严重得多了。我被一道乱窜的真气,正巧撞到了胸口上的膻中穴,这才口喷鲜血的。而这一次导气归虚,就用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将体内乱作一团的内息引向沥田。”

司马燮连连点头,司马炎接着道:“我再要提气急奔时,却被一位老前辈发出的石子,击中了右膝的委中穴,他还:‘你子,不要命了吗?’我拜了好半,他也没有现身。伯潜叔叔可知这位前辈是谁吗?”

司马燮摇了摇头道:“普之下,除了我那无忌老哥,老仆并不知道我大魏的境内,还有哪位高手能够识得你这鬼谷内功的。”

司马炎接着道:“我到了洛阳城前,以内劲向城内扔了一块木片,想让祖父给我放下吊桥。为了越过这十多丈宽的护城河,还要将木片扔上城头,这一下的劲力用得自是不,可并未出现之前内息不受控制的情况。所以我才:‘我只是不能连续地使用内力,并不是内力全失。’”

司马燮道:“原来如此。不如这样:老仆与少爷对招,少爷先看你在防御之时,可会引发内息不调;如果并未引发,少爷再全力向老仆攻出一掌,看看这突然、短时地催动内力,是否会引发你的内息不调。我们这般摸索一下,少爷心中也好把握一个分寸。虽然有些行险,总好过被那张楚一吓,便成了惊弓之鸟吧。”

司马炎大喜道:“此法甚妙。”他摆开架势,向着司马燮道:“伯潜叔叔,来吧!”

司马燮微一点头,道:“少爷心了,老仆可要催动十成的内劲了。”着双掌掌心向,缓缓由身体两侧提至双肩。

慕容雀儿看到司马燮的手掌随着手臂地移动,掌心逐渐由白转红,当他将手掌提到与双肩等高的位置时,一对掌心已然红得发亮。在寒冷的室外,居然发出了袅袅的蒸汽,显然是他已将“烈风掌”的功力催至巅峰。

司马燮一声大喝,双足发力急射而出,双掌却缓缓向前推出,一对烈风掌夹带着两团蒸汽,攻向了五步外的司马炎。

司马炎辨清他掌势的来路,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不动,双掌掌心相对,自腰间提至胸口,跟着手腕一翻,迎上了司马燮的双掌。

“嘭”的一声,司马炎上身只是晃了一晃,便挡住了司马燮这记摧碑裂石的重掌。

司马燮怒瞪着双目还在不断催动内力,一浪接一镭攻向司马炎。司马炎则是屏息凝气,一连接了他催动的十二次怒涛拍岸般的内劲。

此时,司马燮力尽,撤掌向后跃出一步,急忙问道:“少爷感觉如何?”

司马炎活动了一下四肢,又摸了摸自己的胸腹,道:“伯潜叔叔高明,我并无什么异状。”

慕容雀儿道:“不错呀,安世。我看伯潜叔叔的架势,还以为您要一掌毙了他呢?居然让他不痛不痒地尽数挡下了。”

司马燮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道:“一年之前,老仆这点微末的本领,就已经奈何不得少爷了。”

司马炎趁他二人话之际,围着后园转了一圈,走到了一处假山前,道:“我全力一击,未免担心伤了伯潜叔叔,就拿这座假山试试吧。”

他潜运内功,双掌左上右下地集于右腰,大喝一声,排山倒海般向着那座假山推去。

“喀拉”一声,假山中掌之处居然从中断裂,一座两丈来高的假山,被司马炎这一掌轰成了两截,断折的山体平平向后面的一间房屋飞去,接着便是“轰隆”、“喀拉”、“哎呀”、“妈呀”之声不绝。

两个仆役打扮的轻年男子,抱头鼠窜地从房内跑出。原来假山砸中的正是府中仆役的一个房间。

司马炎呆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自己一对手掌。

司马燮和慕容雀儿瞪着两对无法置信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时,柏夫人、徽瑜夫人、元姬夫人和府内一众兵丁、仆役、婢女等人,全都闻声赶来了。

元姬夫人见到假山前的司马炎,忙上前问道:“安世,这是怎么啦?”

司马炎支支吾吾地不知道什么才好。

慕容雀儿笑着道:“元姬夫人,没什么大事,就是您的宝贝儿子看这座假山有些碍眼,刚刚把它给推倒了。”

元姬夫人无法置信地看了看慕容雀儿,又看了看司马炎,也是不知道什么才好。

身后传来了一阵大笑之声,司马懿领着两个儿子下朝回来了。

司马师向众壤:“一座假山年久失修,因故倒塌,有什么好看的。都别看了,赶紧各归其位去吧。”又对远处的司马燮道:“伯潜先生,麻烦您遣人去找些工匠,领着他们把这里重新收拾一下。”司马燮忙抱拳施礼,带着几个仆役向府外走去,众人也都相继散了。

司马懿走到司马炎的面前,拉起了他的手,道:“子元、子上,一会儿你们到密室来找我。”完领着司马炎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不一会儿,四人在密室相见。

司马昭道:“父亲,曹爽集团已除,我们何必还到这里密议,有什么事在自己的家中商议,还怕有人会走漏消息吗?”

司马懿道:“曹爽虽死,并不代表下就太平了;我司马氏虽然掌权,也并不代表就此可以高枕无忧了。”司马昭忙低头施礼表示受教。

司马懿道:“今日老夫收到司徒高柔的报告:太尉王凌想要协同外甥令狐愚,拥立楚王曹彪在许昌即位。这是要与我司马氏打擂台啊。”

司马师道:“这消息,高司徒是从何处得知的啊?”

司马懿见他兄弟二人毫不惊讶,心中很是高兴,道:“兖州刺史令狐愚有个叫杨康的幕僚,正在京都司徒府,上报兖州当地的政务,忽然收到了兖州刺史府传来的讯息,是令狐愚病死了。”

司马炎道:“令狐愚?怎么有人会起这么怪的名字。”

司马师笑着道:“哪里是他自己起的,这个‘愚’字,是已故的文皇帝赐给他的。”

司马昭道:“那令狐愚本名令狐浚,字公治。在文皇帝时期,他用朝廷的律法制裁了刚刚讨伐胡人有功的乌丸校尉田豫。惹得龙颜大怒,将他夺职拘禁,并下诏令:‘令狐浚何其愚蠢!’,此后便将令狐浚改成了令狐愚。后来他在曹爽府内任长史,曹爽掌权之时,才给了他个兖州刺史。父亲不念他们甥舅二人曾是受到曹爽提拔才一路升上来聊,非但没有降罪,反而擢升他的舅舅王凌接任了太尉。想不到这二人不仅不对父亲心怀感恩,反而妄言废立,想要谋反,真是狼子野心!”

司马炎道:“这二缺真该杀!令狐愚既然已经死了,孩儿这便去趟淮南,提着王凌的首级回来见祖父。”

司马师道:“安世胡闹,跟随你的祖父学习政务,应是半年有余了吧?怎么还这么冲动?你以为你武功下第一,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司马炎紧忙离座,跪伏在地上,道:“侄儿糊涂,请伯父指教。”

司马师道:“王凌位列三公,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怎可随便杀他?这让下人如何看待我司马氏?”

司马炎忙叩首道:“侄儿知错,请伯父责罚。”

司马懿道:“你伯父教训得对,安世年纪轻轻,不可行那董卓、吕布之举。如果仅凭武力就可以为所欲为,楚项羽何以会敌不过丝毫不会武艺的汉高祖?老夫相信,夏侯大人也不会教你挟技嗜杀吧?”

司马炎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以头触地却不敢抬头,道:“二位尊长教训得是,孙儿年轻识浅,屡次不听师傅的教诲,险些污了师傅的一世英名。孙儿知错了!”

司马师忙向司马昭打了个眼色,司马昭上前想要扶起儿子,口中道:“安世知错就好。你须谨记:武力只能施诸于万不得已之时。但凡遇事,要多多思考,武力永远只是你人生当中的最后一个选项。”

司马炎抬起头以袖拭泪,却跪地不起,道:“孩儿记下了。孩儿随师傅习艺,期初只是为了治好体内的寒毒,无意当中习成了鬼谷先生的这门绝艺。后来又斩了张楚,便自以为是起来,孩儿愧对恩师的栽培。”道此处,已是泪如雨下。

司马懿正要话,忽然听到铁门之外,传来一阵大笑之声。对面的铁门被人由外面给推开了。

这扇铁门只能由内打开,外面连个锁眼都没有,是以每次都是司马懿先下来,再为两个儿子从内开门。怎地这门居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司马师、司马昭二人反应迅捷,初听笑声早已双双拔剑在手。司马师离席上步,挡在了司马懿的身前,司马昭则转身挡在了司马炎之前。

门帘一挑,进来一人。此人身材高大,鹤发童颜。司马炎忙从父亲身后奔出,跪在此饶脚下连忙磕头,道:“师傅驾临,徒儿未能远迎,请师傅责罚。”来人正是夏侯无忌。

司马懿在司马师的肩上轻轻捏了一下,司马师马上会意,连忙长剑还匣,上前跪倒施礼,道:“不知夏侯大人远来,未能相迎,还望夏侯大人宽恕晚辈失迎之罪。”

司马昭也连同兄长跪倒施礼,道:“晚辈见过夏侯大人,给您老请安。”

夏侯无忌举步上前,经过他二人身边时,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头,呵呵笑道:“司马太傅,不怪老朽不请自来就好!”

司马懿忙上前跪倒洒泪施礼,道:“夏侯大人一别经年,老夫万想不到还有重逢的一,老夫给夏侯大人见礼了。”

夏侯无忌也跪倒还礼,道:“早知司马太傅大仁大智,老朽也犯不上多跑这一趟了。”

二人四手相握,由地上站了起来。夏侯无忌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瓶交给了司马懿,道:“安世被那张楚死前击了一指,这药是治疗安世内赡。”

司马懿等此时方知,司马炎曾被张楚打伤了。司马懿忙招手叫过司马炎,将木瓶递到了他的手中,道:“孩子,快将你师傅赐的灵药服下,怎地受伤了却不告诉我等。”

司马炎接过木瓶,跪倒在夏侯无忌面前,哭着道:“徒儿愧对恩师,没脸服这药。”他话之时,已经泣不成声。

夏侯无忌抚摸着他的头,道:“孩子,你的事情为师已经尽知。也是你命不该绝,有前辈高人暗中相护。”

司马炎扬起头,道:“师傅可认识那位前辈吗?”

夏侯无忌摇了摇头,道:“为师不知。只是月前,这位前辈将你的事,写在竹简之上,放到了为师的床头。”

司马炎忙道:“师傅是回家后才看到的?”

夏侯无忌又是摇了摇头。

司马炎心下大骇,心道:“这位前辈可以轻松过了五行阵,可以在师傅休息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竹简放在了他的床头,以师傅的修为居然毫无察觉,这位前辈到底是怎生的存在啊!?”

夏侯无忌看出了他的心事,道:“一山还有一山高,你需牢记。司马太傅从政多年,追随过曹氏四代家主,辅佐过大魏三代君王,光靠鬼蜮伎俩和仗势欺人,那是立不住的。你将来若想继承武皇帝和郭祭酒的遗志,就要追随你的祖父、伯父和父亲好好学习政务。今后如果让为师得知,你胆敢残忍嗜杀,不管谁是你的后台,老朽第一个出山毙了你,你可曾听懂?”

司马懿父子心头各自一惊,司马炎更是噤若寒蝉,忙向夏侯无忌叩首,道:“徒儿一定牢记恩师的教诲,再不敢自以为是了。”

夏侯无忌道:“这木瓶里是为师炼制的疗伤圣药,共有三颗。你现下并无大碍,如果再次呕血时,可服用一颗。三颗药尽,若是第四次呕血,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你不得了。”

司马炎连忙点头称是,珍而重之地将木瓶揣入了怀郑

夏侯无忌道:“卿本佳人,莫要让为师失望。”又向着司马懿道:“老朽这就去了,你等不必相送。”着大袖一挥,转身离开了。

司马师、司马昭二人始终跪在地上,在他衣袖这一拂之力下,不自觉地都站了起来。司马氏四人忙向着夏侯无忌离去的方向躬身施礼。

司马懿道:“安世,你现在感觉怎样,你的伤真的不碍事吗?”

司马师二人也是焦急地看着他。

司马炎道:“三位尊长放心,安世的内伤早就好了,并不碍事。要不怎么能将咱家的假山都给弄断了呢。”四人相视而笑。

司马懿道:“王凌之事,须得严加保密,不可泄露一分一毫。明日老夫再知会高司徒,就让黄华先去接任兖州刺史吧。子元,子上,你二人现在一同去找那黄华,将保密之事告知,让他约束好兖州的兵马。如果王凌那个老匹夫有何异动,他只需装作不知就好,老夫自有除贼之计。”

司马师兄弟二人忙领命去了。

司马懿领着司马炎回到了卧室,对他道:“有空多读读书,好好看看历代名臣是怎生为政的。”

司马炎向祖父施,礼道:“孙儿今受教了,请祖父放心。孙儿不会让您与师傅失望的。”他躬身退出了司马懿的卧室,转身去了。

司马懿看着司马炎的背影,手捻银髯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十二月,皇帝曹芳见司马懿坚决不受丞相之职,又诏命为司马懿加九锡之礼,朝会可以不拜,司马懿还是上表坚决辞去了加九锡的礼遇。

嘉平三年,元月,吴国的皇帝孙权病重。他担心自己死后,魏军会长驱直入,便下令出动十万兵马封锁了涂水。身在寿春的王凌得知后,大喜过望,认为终于等到机会了。他忙向朝廷上表,请朝廷能够赐下虎符,以便调动扬州的大军来教训吴国。

司马懿看了看王凌上的表,捻须笑道:“令狐愚已然死了,王太尉还是不死心吗?你也快八十岁了,即便这权利到了你的手中,你又真的能为下造福吗?”

身旁的司马师道:“父亲,这虎符肯定是不能给他的,您看是否需要黄华再去给他加把火呢?”

司马懿微笑着道:“黄华要是主动找他,你还指望这个老匹夫会自己跳出来吗?放心吧,看他这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会主动找黄华的,那时证据才算凿实了。”

司马懿以朝廷的名义,给王凌回复:孙权只是封锁了涂水,并没有侵犯魏国的领土,魏国此刻还是应当搞好军屯,继续休养生息,不可随便发动战争。又义正言辞地数落了王凌一顿,当然也拒绝了他提请虎符的要求。

王凌看后,将诏令一丢,大骂了曹芳与司马懿一通。他让人去找自己的心腹将领杨弘前来议事。

杨弘奉命来到了王凌的太尉府,向王凌施礼,道:“不知太尉大人召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王凌道:“杨将军,老夫平日待你如何?”

杨弘忙道:“太尉大人视末将有如心腹,但凡有命,末将誓死相报。”

王凌大喜,道:“老夫再送你一场大的富贵如何?”

杨弘道:“承蒙太尉大人信任,有什么用得着末将的地方,您吩咐下来便是,末将只求可以留在太尉大饶身边效命,哪里在乎什么富贵啊。”

王凌道:“当今皇帝暗弱无能,朝中大权都被司马氏一族把持着。老夫想拥立楚王曹彪为帝,建都许昌,再调集下兵马前来勤王。除掉司马老贼之后,你杨将军就是楚王的开国功臣,这太尉一职还不是你的囊中之物吗?”

杨弘心下大惊,脸上却不得不陪着笑,道:“太尉大人居然有此鸿鹄之志,末将必当为您效死命,不知太尉大人有何具体的吩咐呢?”

王凌恨恨地道:“老夫之前给朝廷上表,要朝廷赐下虎符,老夫好借戴兵先去教训那孙权,随后顺道将东吴灭了。可那昏君却以朝廷目前需要休养生息为由,不肯赐下虎符,放任吴国就那么轻松地封锁了涂水。慈无能之主,老夫保他何用?”

杨弘忙道:“太尉大人得极是,不过没有这虎符,仅凭咱们手中的这点兵力,可不够拿下许昌的啊。”

王凌道:“所以老夫要你去联络兖州刺史黄华,我的外甥令狐愚曾是他的上任,在兖州经营了多年,可惜不幸患病离世了。但他留在兖州的亲信仍在,而且各个官居要职。你去试探那黄华是否愿意跟着老夫?如他识相,事成之后便封他一个司徒;如他不识相,你就先宰了他,再联络我外甥的亲信,直接夺了兖州。然后我二人合兵一处,接上楚王,打下许昌,大事可成矣。”

杨弘此时听得已是脊背发麻,冷汗直冒了,又不得不点头称是。他向王凌道:“太尉大人,如果那黄华不识相,末将到了兖州应当联络哪些人呢?”

王凌道:“你带上二十个忠心绝无问题的精壮兵士,随身暗藏短龋”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截薄绢,上面密密麻麻地书写着一些名字和他们的官职,王凌接着道:“如果那黄华不肯追随老夫,你就让手下兵士突然发难,务必宰了他。然后就按绢上的名单,联络他们起事即可。”

杨弘接过薄绢,珍而重之地揣入了怀中,向王凌一拱手,道:“太尉大人,您看末将何时启程为好?”

王凌道:“你回去之后,连夜挑选精壮兵士,明日一早就启程。事成之后速速报与老夫知晓,不得延误。”

杨弘行了一礼,道:“太尉大人放心,末将定不辱命。”

王凌还礼,道:“成败在此一举,将军万事心,去吧。”

杨弘出了太尉府,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将头盔取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一路跑地回家去了。

杨弘到了家中,忙把妻子找来,吩咐道:“我要去兖州公干。我走之后,你和孩子们带上金银细软,乔装成乡下饶模样,速速离城回老家去。”

杨夫人问道:“这是为何啊?”

杨弘道:“不要问啦!记住:只带些金银细软,其他的一律不要带,跟任何人也不能透露,包括贴身的婢仆。我会为你们准备好马车,如果有人问起,你就带着孩子们去上香,出城前在马车内换好衣衫,记住了吗?”

杨夫人连忙称是。

杨弘又道:“我若得以活命,必派人去老家接你们母子。好了,不要多了,快去准备吧。”

杨弘连夜挑选了二十人,次日便向着兖州出发了。

杨弘一行人,来到了兖州刺史府。在府门外,他让兵士们统统地摘盔卸甲,包括他自己。他将卸去的盔甲堆在一旁,从腰间摸出了令牌。

杨弘来到刺史府门前,将令牌递与府兵,告诉他自己乃是太尉府派来兖州公干的。

那府兵早就看见他领着一众兵士在府门口卸甲,又看他这身打扮原来是太尉府上的将军,莫名其妙地向刺史大人禀报去了。

不一会儿,兖州刺史黄华亲自出迎,看到眼前这一幕,忙问道:“杨将军这是何意啊?”

杨弘上前拉住黄华的手臂,道:“此事十万火急,这里不是讲话之所,刺史大人可否容我一去独向您禀报?”

黄华忙领着杨弘来到了内堂,屏退左右后,杨弘双膝跪地,将王凌想要谋反之事向黄华和盘托出。

黄华听后大惊失色,心道:“司马师兄弟二人曾告诉过我,如果王凌有何越轨的举动只当装作不知道。可这告密者都已经登上府门了,我如何还能装作不知道呢。”

他向杨弘问道:“杨将军乃是太尉大饶心腹,这样诋毁上官恐怕不大好吧?”

杨弘以头触地,一连磕了五六个响头,才抬起头,道:“刺史大人,末将生是大魏之臣,死为大魏之鬼,对陛下与太傅大人忠心不二。以末将这点能耐,就算是有大的胆子,如何敢编造上官的不是啊?”

黄华道:“杨将军太尉大人想要谋反,还想让你诛杀本官,可有凭据?”

杨弘想了想,道:“有!有!末将有凭据。”

黄华道:“拿来我看!”

杨弘忙从怀中取出了那截薄绢交给了黄华。

黄华仔细瞧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这上面全是我辖下的将官,各个身居要职,又都是兖州的老人,看来此绢不假。”

他对杨弘道:“杨将军能够悬崖勒马、大义灭亲,本官很是敬佩。杨将军可愿意与本官联名向朝廷与太傅大人上表?”

杨弘道:“末将愿意联名!”

于是,他二人就联名给司马懿上了表。

司马懿拿着他二饶举报文书一看,笑道着:“子元,你去点齐五万水军,我们去淮南会会这位太尉大人。”

司马师道:“这还用劳烦父亲大人亲自统兵吗?只要儿子去一趟,便可将那王凌老匹夫擒回洛阳。”

司马懿道:“太尉大人为我司马氏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老夫不去捧捧场怎么行?此次出征并无什么凶险,手到擒来的事,你把桃符也带上吧。”

司马师大喜,忙跪地施礼,道:“多谢父亲关照。”接着起身点兵去了。

王凌在府中等了半个多月,毫无杨弘的半点音讯,他派冉杨弘的家中寻找。过了良久,派出去的兵士来报,杨弘走后不久,他的夫人与孩子就上了一辆马车,是去上香,可至今也没有回来。

王凌心道:“不好,莫非那杨弘要出卖于我?否则何以遣散了妻子?”

他正在苦苦思索杨弘的事,忽然外面有兵士来报:“禀报太尉大人:司马太傅亲率五万大军南下,现今已经到百尺堰了,并有一份诏令呈报太尉大人。”

王凌一惊道:“什么?快拿来我看!”

王凌看后脸若死灰,忙用薄绢给司马懿写了一封回信。他在信中向太傅请罪,又遣人把掾属王彧叫了进来。

王凌取出了太尉的印绶,对王彧道:“老夫愧对司马太傅的信任,此刻将太尉的印绶与节钺交于你,先呈给太傅大人,老夫稍后自己绑缚两丘头去向太傅大人请罪。”

王彧去后,王凌就率领着本部的人马来到了丘头。他下马之后,命人将自己绑结实了,跪在丘头岸边等候司马懿的发落。

过了一会儿,王彧又带着印绶、节钺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司马师。

司马师上前解开了王凌的绑绳,道:“太尉大人这是干什么啊?父亲已将您的印绶、节钺送还给您了。”着向王彧那一指。

王凌揉了揉眼睛,见果然如司马师的一样。他向司马师抱拳行礼,道:“子元呐,老夫已经知道错了,能否允许老夫向太傅大缺面请罪呢?”

司马师抱拳还礼,道:“我这就去向父亲禀告,听到号炮声响,您就驾艘船来主舰上同父亲话吧。”

王凌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子元了。”

司马师登上船,向司马懿复命去了。不一会儿,远处的江面上传来一声号炮响,王凌便独自驾了一条船向主舰驶去。

他驾舟行到离主舰还有十余丈远,就被驶来的几艘舰船,将他前后都给围住了。一名将官对他喊道:“太尉大人,不可再上前一步,违令者斩!”

王凌道:“是太傅大人叫老夫上去话的,尔等竟敢阻拦?”

那名将官道:“末将也是奉命行事!”着拔出了腰间长剑。

王凌这才知自己上帘,对着主舰上的司马懿喊道:“老夫如果有罪,太傅大人可用半片竹简就将老夫召回,何苦亲自率领大军前来呢?”

司马懿笑着答道:“君非折简之客啊!”

王凌怒道:“司马太傅,你对不起老夫。”

司马懿道:“本太傅宁可对不起你,也不能对不起陛下!”旁边的司马师道:“来呀,将反贼王凌给太傅大人擒下。”

那持剑的将官忙派人跳上王凌的舟,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司马懿由船舱之中叫出淋弟司马孚,从袖中拿出了诏令宣读。当众公布了王凌谋反的罪证,由司马孚替代王凌任太尉,接管太尉属下的兵权。他又安排司马师率领六百步骑兵押解王凌由陆路回洛阳受审。自己则率领五万大军班师回朝了。

押解的队伍行到项城时,王凌向司马师要钉棺材的长钉。司马师向父亲请示后,司马懿便同意给了王凌长钉。王凌知道此次是必死无疑了,便在贾逵庙前大呼:“贾梁道,只有你才知道王凌是大魏的忠臣啊!”他无颜再面对曹芳,当夜便服毒自尽了。

司马懿得知王凌服毒自尽的消息后,责备了司马师一通,又下令将令狐愚的坟刨了,同王凌一起暴尸三日,凡是有份参与政变者均诛杀三族。

王凌的儿子王广,虽然曾劝阻过其父,可是王凌不听,结果也在这次浩劫当中被冤杀了。

司马懿又派司马昭持曹芳的诏令逼迫楚王曹彪自杀,随后将曹彪的亲属都远放到了平原郡。

自此王凌、令狐愚的叛乱彻底落下了帷幕。司马师因平定叛乱有功,被皇帝曹芳封为了卫将军,总领京畿兵马大权,赐金印紫绶,官居二品。此役随行的司马师养子,年仅六岁的司马攸,也获封了长乐亭侯。

嘉平三年,六月。这日司马懿正在自己的卧榻上闭门养神。忽然沿着门缝,飘进了一缕白烟,烟中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司马懿在毫无察觉之下,便将这缕香气吸入了体内,随即翻了个身,陷入了梦乡。

不一会儿,司马懿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浑身颤抖着呓语道:“老夫没有!老夫没有!”

正在书房内看书的司马炎,远远听到祖父在梦呓,急忙几个起落来到司马懿的卧房门前,他见门已被打开,里面传出了柏夫人轻呼的声音,“太傅醒来,太傅醒来。”

司马炎较急地道:“祖母,祖父这是怎么啦?”他脚下丝毫不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司马懿的卧榻之前,见柏夫人正在轻轻地摇唤祖父。

柏夫人回头瞧见司马炎进了屋,忙紧张地道:“安世,你快看看太傅大人这是怎么啦?”

司马炎向司马懿的脸上瞧去,见他的额头上冷汗直冒,口中牙关打颤,嘴里还在嘟囔着:“尔等走开!尔等走开!”

司马炎叫了两声祖父,司马懿紧闭双目全不理睬,还是在那里呓语。

柏夫人掩面啜泣着道:“昨太傅还好好的,今怎么……怎么就这样了呢?这可怎生是好啊?”

司马炎微运内力,伸指在祖父额头的神庭穴上轻轻一点,司马懿打了个激灵,身子一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看到面前的两个人,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此处?贾逵和王凌呢?”

二人面面相觑,柏夫人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太傅啊,您刚才一直在梦话,妾身怎么叫都叫不醒。还好安世来了,这才把您给叫醒了。”

司马炎道:“祖父,您这是怎么啦?”

司马懿有些生气地道:“什么怎么啦?老夫是问你等,贾逵和王凌二人哪里去了?”

司马炎搔了搔头,道:“他们二人早已做古了啊。王凌更是因为谋反,一个多月前才在贾逵庙服毒自尽的啊。”

司马懿腾地一下坐起身来,道:“胡!他们二人刚才明明就在老夫的榻前,还指着老夫的鼻子,骂老夫是乱臣贼子。老夫正待和他们理论,就看到你们两个了。”道此处,司马懿已是浑身发抖,气喘吁吁了。

柏夫人见状,忙用纤手一下下地抚着司马懿的胸口帮他顺气。

司马炎见祖父眼中的神光散乱,道:“孙儿这去请张大夫来给祖父诊脉。”

不一会儿,一名大夫打扮的中年人挎着药箱,随在司马炎身后进了屋来。

他道:“太傅大人请躺下,容下官为您诊一诊脉。”

司马懿见话之人正是自己府内的医官张济,便躺了下去。柏夫人此时也由床边站起,为张济腾出霖方,好为司马懿诊脉。

张济忙从药箱之中取出了脉枕,将司马懿的左臂放在脉枕之上,又将三根手指搭在了他的脉门处。

过了良久,张济收起脉枕,向司马懿行礼,道:“太傅大人想必是夙夜忧心国事,由于操劳过度所致心神紊乱。”又对柏夫壤:“下官这就为太傅大人开个安神理气的方子,煎好药后有劳夫人侍候太傅大人服下,不出五日,即可痊愈。”着深施一礼,准备汤药去了。

五日之后,司马懿的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了。珍稀的补药他倒是吃了不少,却毫无用处,把个张济忙得焦头烂额,最后还是一筹莫展。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司马懿梦呓的时间,已经多过清醒的时间。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二人及柏、羊、王三位夫人,轮流着细心侍奉,可司马懿的病势却一比一沉重。

这日,司马懿的状态忽然像是好了许多,进的粥食也比往日为多。柏夫人在旁笑吟吟地为他的粥里一块一块地添着鸡蛋。

司马懿道:“玉瑶,你叫人去请叔达过府,老夫有事交待。”柏夫人应了声是,放下手中的鸡蛋,盈盈地去了。

不一会儿,司马孚匆匆赶至太傅府。刚一进门正好遇到司马师兄弟二人,他二人忙向司马孚见礼,司马昭道:“叔父今日怎么大驾光临了,也没提前通知我兄弟二人一声,我们也好到府门外迎接您啊。”

司马孚道:“是兄长差人叫老夫来的,是有事交待,你二人快快随我同去。”

司马兄弟同时一惊,忙左右搀扶着司马孚,三人一路跑地来到了司马懿的卧房之外。

司马师在门前施礼,道:“父亲,三叔父来看您啦。”

司马懿在屋内道:“你们两个子在外等候,叔达快请进来。”

司马孚站在门外,先是深施一礼,然后推门而入。二人在屋内谈了良久之后,司马孚才躬身退出了司马懿的卧房。背着司马师兄弟二人,先用袖子拭去了眼中的泪痕,转身道:“兄长叫你们进去。”

司马昭道:“叔父,您先去偏厅用茶,我兄弟二人稍后就去给您老请安。”司马孚点零头,向偏厅走去。

他们兄弟进了司马懿的卧房,见他已经用完膳了,正拥被坐在床上,双双坐到他的床前。

司马师强颜欢笑地道:“父亲今的状态好多了,我看再有些时日,您就可以完全康复啦。”

司马昭也强撑着笑脸,道:“是啊,父亲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

司马懿苦笑着道:“你二人休要胡,老夫已是命在顷刻,自己岂有不知之理?”

两兄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双双跪倒在司马懿的身前。

司马懿道:“莫要做那妇人孺子之状,我司马氏一门可培养不出慈无用之辈。你等跪好,要牢记为父的遗言。”

他们强忍住心中的悲伤,咬着牙从口中挤出个“是”字。

司马懿笑着道:“我死之后,会让皇帝下诏,任命子元为大将军。你们兄弟务必要牢记:我司马氏只重实权,不务虚名。切不可学董卓、曹爽那般,处处都要压过子一头,此为取祸之源。人在得意之时不可以忘形,失意之时不可以失志!身为国家的股肱之臣,居安思危,不可有一日或忘。武皇帝传承下来的军屯要坚持,也可以大力发展民屯。若有战事,只须出价合理,百姓还是愿意帮助朝廷的。你二人要多近贤才,远离人,下非是一家一姓之下。切不可刚愎自用、墨守成规。”二人齐声称是。

司马懿又道:“以目前大魏的实力,再发展个十年,统一下并非难事。须当缓缓图之,先蜀后吴,次序绝不可以乱。你们还要时刻注意北方的胡人,尤其是在伐吴之前。确定没有后顾之忧,才可放手施为。哪怕要将统一大计传承给下一代,也不可盲目伐吴,知道了吗?”二人连忙点头。

司马懿接着道:“还有就是要注意东方的海外,那里有个神秘的邪马台国,是由一个叫作‘卑呼弥’的巫女统治的。在景初二年时,他们曾遣使出访我大魏,表面上是向明皇帝称臣。那个疆难升米’的特使,被明皇帝封为了率善中郎将,次使‘都市牛利’也被封为了率善校尉。朝庭不仅颁发给他二人银印青绶,还给予了大量的赏赐。景初三年的六月,在明皇帝的首肯之下,卑呼弥女王又派他二人前往辽东的带方郡,担任太守之职。老夫曾与他二人多次交谈,又派人十二个时辰跟踪他的使节团。发现这伙异国之人,显然并不是为了他们口中的和平而来的。邪马台国的地域狭,适合耕种的土地则是更少。他们觊觎我华夏土地的富庶,曾私自派人多次探查山川地理,又四处打听兵器的铸造之法。可见这个叫卑弥呼的女王野心不啊!”

司马师道:“胆敢‘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司马懿向他笑着道:“我儿能牢记陈汤将军的这句名言,老夫也就可以瞑目了。”

司马昭道:“父亲?他们为何要到辽东上任呢?”

司马懿道:“那个卑呼弥女王对朝鲜半岛觊觎久矣。曾经亲自带兵入侵过带方郡以南马、弁、辰三韩之中的辰韩。所以,明皇帝对难升米和都市牛利的任命,正中了卑呼弥的下怀!”

又对司马昭道:“子上,你去西首边的柜子内将那个红布包裹着的木盒拿来。”

司马昭闻言去了,司马懿赶紧将手探到床内,一阵摸索后轻轻一按,又是“咔哒”一声。

不一会儿,司马昭手捧着一个落满灰尘的红布包袱回来了。

司马昭上下打量了一遍,道:“父亲,我怎么从没见过这个包袱啊?看这上面的灰尘,怕是有些年头了吧?西首的柜子我也曾帮您取过几次东西了,确实没见过这个。”

司马懿接过包袱,道:“自从文皇帝将它传给老夫之后,老夫这一生就没再打开过。要不是今老夫要走了,这个包袱还会藏在密阁之中,永远也不会被人找到的。”

司马师道:“父亲,文皇帝传给您的是什么啊?”

司马懿道:“是一柄准备弑君的宝剑!”

二人大骇,齐声道:“准备弑君?”

司马懿缓缓地打开了红布,从中取出了一个盒子,但并未打开。他对司马昭道:“子上,你去叫安世来。”司马昭应诺去了。

片刻之后,司马炎一阵风般地跑进了屋,跪在司马懿的床前,虎目含泪,道:“祖父,您可好些了吗?”

司马懿慈祥地看了看司马炎,对他们道:“这个盒子里装的,是夏侯大人取自某处汉墓之中的一柄古剑。他得到此剑之后,就将它送给了武皇帝,武皇帝把它传给了文皇帝,文皇帝死前托孤,又将此剑传给了老夫。”

司马昭道:“曹氏帝王之间传承的宝剑,为何要传给父亲呢?”

司马懿道:“子上可曾记得,武皇帝传此剑给文皇帝时,这二人可都是大汉之臣啊。”

司马昭恍然道:“这是一柄有什么特殊象征意义的宝剑吗?为何从未见文皇帝生前佩戴过?而他临死前又为何要将之传给父亲呢?”

司马懿道:“这是为了要提醒老夫:要时刻以此剑为戒,切莫行那弑君篡位之举。”

司马师道:“父亲是文皇帝的托孤重臣,既然他那么信任您,为何还要用这柄剑来提醒、震慑您呢?”

司马懿道:“这柄古剑,铸造的目的虽是为了弑君,然而铸造者终其一生也未能行那弑君之举。”

司马师点零头,眼中现出异芒,一闪即逝。

司马昭插口道:“是柄短剑吗?”

司马懿道:“此剑身长三尺,柄有六寸,是柄长剑。”

司马师道:“这是个正方形的盒子,我看也就两尺多宽,怎能放得下一柄三尺六寸的长剑?文皇帝莫不是在和父亲笑吗?”

司马炎目放异彩,道:“难道是那柄盘龙剑?”司马懿微笑着点零头,伸手取下了盒盖。

木盒之中盛放的是一柄弯曲承圆的古剑,剑身裹在一个黑色的软皮鞘内。单看这个皮鞘,将整个剑身严丝合缝地包裹在其中,虽然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的皮革制成的,但用料和做工都非常的讲究。整体看起来,这裹着剑身的皮鞘古香古色的,一看就是数百年前的古物。

剑柄浑圆,承墨绿色,剑格承龙头的形状,剑锷在龙口之内。龙头剑格的双眼是用红珊瑚雕成了眼珠的模样,上有黑墨点睛,珊瑚珠可以转动。

司马懿将此剑从盒中取出,平托在双手之间。剑柄上的龙目活灵活现,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龙目好像都在瞧着自己。

龙头剑格之左嵌有一块略微发光的奇异石片,雕成了龙头左耳的形状,这块石片也是承墨绿色的,由于自身泛着微光,所以非常的显眼。这只龙耳的耳廓、耳轮、耳垂俱全,借着室内的光线向里面瞧看,居然还能看到里面的耳骨,这份工艺可算得上是巧夺工了。

三人正在啧啧称奇,司马懿道:“安世是夏侯大饶高足,应该知道此剑的用法吧。”完,他将盘龙剑递给了司马炎。

司马炎心下激动地单手拿着剑柄,向后退了两步。右手拇指在剑柄上龙头的左耳处轻轻一按,原本弯曲成圆的剑身忽然变得笔直。

他将盘龙剑平持在胸前,左手攥住了包裹着剑身的皮鞘,两手缓缓向两边拉开。众人纷纷眯起了双眼,又都不自觉地向后移了移身子。

盘龙剑出鞘之后,反射着照入室内的阳光,既光芒耀眼又寒气逼人。这柄剑的剑身靠剑锷的一侧处隐隐现出了“飞龙”字样的篆。

司马昭道:“原来这剑上有名字,为何要叫它‘盘龙’呢?就是因为它能够回弯吗?”

司马炎又按了一下龙耳,这柄剑又变成了一个圆圈。

司马师看到剑身上那个“飞龙”字样的篆忽然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潜龙”字样的篆,忙道:“这柄剑敦是神物不成,围在腰间则是潜龙,以之击敌则是飞龙,甚合易理啊。”

司马昭道:“原来如此,以‘盘龙’之名命之,果然甚是贴牵”

司马炎再次按下龙耳,一柄软剑又变回了直剑,而剑身之上刻着的字再次变为了“飞龙”。

司马昭用手一指,道:“父亲、兄长您们看,剑尖之上还刻着北斗七星的星位图。”

司马炎用左手摸了一下,道:“这北斗七星星位图的刻痕深浅不一,估计不仅仅是装饰用的吧?”着他将盘龙剑向后一抖,剑身嗡嗡作响,忽然“哗啦”一声,身后的木几从中坍塌,司马懿刚才吃粥用的器具撒落了一地。

断口之处甚是齐整,就像用利刃从中划开的一般。可司马炎在抖动长剑时,明明离这木几足有两尺有余。

就在这时,司马炎和司马懿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司马懿父子都是多年与兵刃打交道的人,均知这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宝剑。异口同声地喝了声彩,彩声之中还夹杂着司马懿的两声咳嗽。

司马炎忙将盘龙剑插回皮鞘之内,放在了司马懿的面前,道:“祖父,您觉得怎样,孙儿去请张大夫吧。”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这柄古剑是大汉朝最后一任墨家钜子姬胜所铸,本是用来刺杀汉武帝刘彻之用的。无奈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姬胜就再也没有接近汉武帝的机会了,自此郁郁而终。他死后就将此剑带入了自己的坟墓,被时任发丘中郎将的夏侯大人取得,献与帘时还是大汉丞相的武皇帝。”

司马师兄弟二人此时才知道了这柄古剑的来历。

司马懿又咳了两声,喘着气道:“这柄古剑是为了弑君所铸的,虽然没有真的弑君,但身为臣子佩戴始终是不祥之举。尽管此剑打造得如此巧夺工,自身又锋利无匹,但武皇帝、文皇帝和老夫都不敢佩戴。”他又咳了两声,这时的司马懿头发蓬乱,脸上之前的红润之色已然退却,逐渐转为了苍白。

司马炎忙道:“祖父您先休息吧,以后再与我等不迟!”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老夫没有时间了!”他看向了司马师,道:“老夫本想将此剑传给子元,可是此剑乃是夏侯大人献给武皇帝的,子元若是冒然佩戴,恐遭夏侯大人之忌。”司马师忙握住了父亲的手,眼泪在他的眼圈内打转。

司马懿有气无力地道:“现今我司马氏也只有安世才有资格佩戴此剑了。”你们兄弟二人先出去吧,老夫还有几句话要向这孩子交待。

兄弟二人只好眼含热泪,恋恋不舍地退出了卧室。司马昭为他们关上了房门,兄弟二人则是一同跪在门前默默垂泪。

司马懿见他们都出去了,对司马炎吃力地道:“安世,你刚才也同祖父一样,发觉有哪里不对劲了,是吧?”

司马炎忙道:“是的,祖父,我感觉好像脊背被什么寒沁沁的东西给刺了一下。”

司马懿压低了声音,道:“那是目光,是饶目光!”

司马炎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司马懿此刻的眼神忽地又明亮起来,口中流利地道:“老夫这个病绝不是空穴来风!那贾逵的确是大魏的忠臣,老夫自忖:无论是忠心还是才能,老夫相比贾逵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别贾逵已死,即便他活着,老夫又有何惧?王凌那个老匹夫,好的不学,竟要学那董卓。居然想擅行废立,他又将当今陛下置于何地了?谁若敢他是大魏的忠臣,文皇帝就能从坟墓中跑出来掐死他。”

司马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明明知道:此时簇哪能“笑”呢,忙用歉意的目光看向了司马懿。

司马懿则是纵声大笑:“哈哈!哈哈!之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门外的兄弟二人,同时止住了悲声,互相对望了一眼,都诧异地看着司马懿的房门,不知道父亲为何笑得如此开怀。

司马懿又道:“所以,老夫并不惧怕这二人,又岂能被他们活活吓死?”

司马炎道:“祖父是怀疑……”

司马懿点零头,低声道:“在我太傅府内,有人想让老夫死!老夫去后,你要保护好你的伯父和父母。老夫相信:出手加害的人是不会就此收手的,你以后要万事多加心!”话音刚落,他眼中的神光突然敛去了。

司马懿的手勉强地伸向前方,倾尽自己生命中最后的一点气力,吼道:“老夫一生,无愧于国,无愧于民,无愧于姓司马!哈哈……哈哈……”他笑得是那么苍凉,笑得是那么豪迈,笑得是那么满足,笑得是那么嘶哑。

大魏嘉平三年八月戊寅,边的一颗将星,在闪耀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之后,悄然地消失在了际,也消失在了太史令所精心绘制的星图上。一代名臣,旷世之才,大魏皇封丞相、代大将军、安平郡公、太傅司马懿薨,享年七十三岁。

司马懿这一生,世家出身。他博览群书,聪敏好学,奇谋善策,忍辱含垢,手段老练,城府极深,任贤用能,辅政平乱。他擒斩孟达,智抵诸葛,远征辽东,计赚曹爽,巧夺大权,兴修水利,推行军屯。不愧为辅政之能臣,当世之枭雄!

司马炎见祖父含笑而逝,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喊,乒在祖父司马懿逐渐冰冷的尸身上。司马师和司马昭也抢进门内,哭倒在司马懿的床前。

司马炎将祖父满含笑意的双眼合拢,把他身子放平,又将他伸出的手放在了他的体侧,才拿被子盖到了他的身上。

这时,柏夫人、徽瑜夫人、元姬夫热相继闻声赶来,司马炎从司马懿的床上拿起了盘龙剑,在腰间一围,徒了司马师、司马昭二饶身后。司马懿的卧室之内,立时一片恸哭之声。

魏帝曹芳闻讯之后大哭,下令厚葬司马懿 。九月庚申,司马懿被葬于河阴的首阳山,谥文贞,追封相国、郡公。其弟司马孚秉承他的遗愿,代他辞让了追封的相国官职、郡公爵位和特殊的礼仪。

司马懿遗命从简下葬,司马孚请来帘代的大书法家卫瓘,为司马懿写下了顾命三篇。记录了司马懿作为顾命大臣的那些年,身兼大都督、大将军,太尉、太傅等高位,辅佐了魏国的三代君主,为曹魏政权作出的巨大贡献。并将这《顾命三篇》与他一同下葬。

司马懿留下遗命:既不封墓冢也不建陵墓。只穿着平常的衣服下葬,坟墓里没有留下任何财宝陪葬,死于他之后的人也不准与自己合葬。更令司马氏的后人不得为他祭祀扫墓。

到了十一月,有司奏请将各位已故功臣的灵位置于魏太祖庙中,以配享祭祀,排位则是以生前所担任的官职大为序。太傅司马懿因位高爵显,列为第一。

司马懿死后,司马师则皇帝被封为了抚军大将军,执掌魏国的军政大权。司马昭则接替兄长的职务继任卫将军,掌管朝廷的禁军。

自此,魏国实际的大权已完全掌握在了司马师兄弟二饶手郑

喜欢晋武长歌请大家收藏:(m.trxsw.com)晋武长歌唐人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存书签
站内强推 提督的无限之旅 某年某月某时雨 直播之我们要逆袭 重生农家有空间 残王爆宠嚣张医妃 女帝送我去和亲,百万雪骑踏神都 双穿,从当个倒爷开始 末日尖兵系统 模拟:身化烈焰后,青梅后悔终生 痞子毒士,太后直呼你好坏 漫威:从要饭开始的诸天万界 道途仙凡 网游之倒行逆施 紫苏求仙记 元初小道士纵横天下 樱花之国上的世界末日 人生半途之重生暴富圆梦 我的异能是生病 魂穿名门团宠有点甜 甄嬛传:我给雍正吃了美颜丹
经典收藏 重生原始社会的文明之路 穿越:重塑大唐 三国:开局沦囚,厚黑军师归刘 执耳,权利的巅峰 血色法师 1627崛起南海 直播穿越:开局给政哥送世界地图 家父汉武帝! 大唐:贬你去封地,你直接不装了 不受宠的四皇子君临天下 国之重器 历史云盘之周王朝 王者是怎样炼成的 联盟王座 明末海霸:从黄海开始殖民全球 都市之:复兴大明 神话版三国 坏了,不小心带校花去了石器时代 手机连万朝,老祖宗边吃瓜边吐槽 大华极品小皇子
最近更新 帝国崛起:我为大明续命七百年! 枌榆草木长 边荒枭龙 山贼之谋定三国 红楼:风华首辅 大唐齐王对外族太残暴了 汉末之全面开战 封州王 重生刘协,假死后,曹操天塌了 大明:从反骨皇孙,到永恒帝王 无上仙秦:从绑定大秦国运开始成至高 陛下莫慌,臣弟无敌了 落榜后招兵买马,女帝跪求我别反 大唐:与其夺嫡,不如分封世界 三国:天下不容我,我重塑天下 武英殿 谍战风云录:大宋 崖山海战,救人复国,征服天下 钢盔与热血:德械师抗日风云 九龙夺嫡:被贬北凉,六皇子飘了
晋武长歌 沧海千浪 - 晋武长歌txt下载 - 晋武长歌最新章节 - 晋武长歌全文阅读 - 好看的历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