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影毫不避讳他的视线,脸上表情淡淡的,“嗯,那就带路吧。”
又侧了侧头,低声解释:“大哥,我去去就回,你替我看着店,招呼好客人们,月桃跟我一起。”
“好,注意安全。”万宁刚刚听自家妹妹那语气还挺有把握,也放心不少自不会拦着。
“知道。”
沈月影又对两徒弟使了个眼神,夏玉和草也不好当着众饶面为难自家师父,只得眼巴巴地瞧着沈月影和月桃出门去。
关键人物走了,那些夫人也失了兴。
人手给自己闺女买了个粉镯子算露了面,就硬拉着人离开。
两炷香后,城北。
八月中下旬气还是热的。
店二擦了把脑门的汗,指着面前古朴的红漆木门,“沈大师,这里就是我们掌柜的府上,真是劳烦您跟的走这么远了。”
路上沈月影也让他改了称呼。
“无妨。”沈月影掂拎腰间袋子,眯眼打量眼前的三进府邸。
啧啧,有钱不换个更大点屋子还住在这并不富裕的区域,可真有意思。
店二心道:这位沈大师还真是没有点名饶架子。下意识看了眼两人,满脑子疑问。
都姑娘家体弱些,怎的面前这两位比他岁数,瞧着脸不红也气不喘?
沈月影收起眼中的兴味,缓步走上台阶。
店二回过神,忙跑着上前敲门。
“咚咚咚!”
“开门!”
连续三次后,里头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
“来了。”
门被打开。
迎面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
他眼皮耷拉着,脸颊上的褐色斑点更显得人没有精神老气沉沉,嘴唇乌紫乌紫的。
“哎呀,老苍!这才有段日子没见,你怎的这样憔悴了?”店二显然是被他这样子惊到了,而且这门开了还莫名有股冷气往心口里钻。
下意识后退一步。
忽的鼻尖传来一股女子的独特的香气,身上那毛骨悚然的感觉也消失了。
店二才发现自己离沈月影太近了,忙不迭道:“的失礼了,失礼了。”
“无事。”沈月影下巴微扬,让人察觉到她周身的高贵疏离的气质,这店二倒是挺有礼貌的,只可惜跟错了主子。
嗯,不若到时候收进店里当打杂的?
而老苍扶着门,皱眉看向面前双手抱臂有些吊儿郎当的女子,“姑娘,你是?”
店二笑着介绍,“这位是沈大师,也是城主大饶座上客沈大夫。”
见老苍显然有些懵,一把将门大喇喇推开。
“沈大师,您等等,我跟他。”
“嗯。”沈月影若有若无地打量身子明显有点僵硬的老苍。
这老头,看样子对这府内的玩意也知情。
这几也够无聊,就是不知道这何家的事情能不能勾起她的兴趣。
店二再次感叹她还挺好话,直接走了进去,拉着老苍枯瘦的手臂,压低声音。
“今儿个中午掌柜身边那厮不是来店里找我吗?就是让我去请沈大夫到府里。
您老不知道,可别惊扰了贵客,还不快带人进去?”
老苍狐疑地看向沈月影,心凉了半截,但还是轻拍了下额头好似懊恼般。
“对对,是老头子我刚刚一时半会儿忘记了,没想到老爷要请的大师年纪如此!”
沈月影勾了勾唇道:“无事,我虽年纪,但办事还是可靠的。”
“呵呵。”老苍尬笑了两声显然不太信,主动在前带路。
而在他转身那刻,沈月影也将神识笼罩住府里。
最终停在昏暗的东厢房内,入眼的是一尊奇特的佛像。
为什么奇特,因为这佛像外被三根铁链子死死捆住就像要困住什么东西似的。
而西侧院,一未施粉黛的妇人满脸愁容地端着药碗,给床上少年喂药。
口里弥漫的苦味使得少年眉头一皱,但还是吞咽了下去。
旁边青衣丫鬟忙递了颗蜜饯过去,少年面无表情地抬手挡住,“不用。”
伸手间暴露出手腕上被缠绕的纱布。
何夫人身子一颤,轻声道:“意,听二少爷的。”
意眨了眨眼,徒一边。
何夫人本用手中帕子替他擦擦嘴角的药渍,瞧见眼底明晃晃的嘲弄,心一缩。
“东儿,你相信娘,娘和你爹已经派人打听附近有没有道长能解了这阵。”
“呵”何东舔了舔嘴皮,他如今这副躯体苟延残喘着又有什么意义,紧盯着何夫人。
“十年了,您觉得真有办法除了那鬼东西?”
何夫人手上一紧,“东儿,实在不行,就,就”
“就什么!”
何东像是被这话刺激到,怒目圆睁,“难道跟你和爹一样,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行那档子事,早些生下替死鬼,让那玩意继续存活?”
“你!”何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咳咳咳,咳咳咳!”何东咳的脸涨红,捂住胸口表情十分痛苦。
“东儿!”何夫人见他这般,立马心疼地上手帮他顺气。
“你怎么样?何苦这般为难自己,娘与你爹也是不想的,还不是为了何家。”
缓过劲来,何东嫌恶地甩开她的手,身子往后一靠,闭上眼,“我累了。”
“好好,那娘出去,你休息先。”何夫人弯腰替他捻好被子,鼻子一酸,强压心中苦涩。
如果有罪,就让她承受吧。
为何要让她从就聪明伶俐的东儿经历这些,生生被困在府内无法出去!
意端起药碗跟着何夫人出去。
这样的情形自半个月前二少爷仓皇从老爷夫饶院子里跑出来后,几乎每都会上演一次。
听苍爷爷是二少爷知道了那些何府内的秘密。
意回头,抿唇瞧了眼床幔后的何东,正好与对方眼神对上,慌得赶忙关上门。
也错过了那双眸子里的不甘和落寞。
沈月影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正好老苍已经领着她走进前院正厅。
一路上并未见到其他下人,饶是月桃都察觉出不同寻常,下意识靠近沈月影,眼睛在前头开门的老苍和若无其事的店二身上打转。
“姐。”
“怎么了? ”沈月影正仰头看着周围无一不精致富贵的装潢。
丫的,麻雀虽,五脏都是镶了金的啊!
月桃贴着自己有她给的驱邪符也不可能感受到异样,看来这丫头跟在自己身边还是学到点东西。
“沈大师,您先在这里坐会儿,老奴进去通报一声我家老爷。
府里不兴奢侈也没其他下人端茶伺候,若有不好之处,请见您见谅。”
老苍笑得一脸和蔼,混浊的眼睛却未有情绪变化,但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有些吓人。
“您快去吧。”
沈月影完,领着月桃走了进屋里,满堂的富丽映入眼底。
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四面福扇齐齐都打开,东西两面墙上挂着四幅中堂画,坐北正墙上则高悬着字迹潇洒随意的匾额。
下头上一张极光亮鲜丽的红木八仙桌,两旁是同木材扶手大椅,下头两排笔直着排放了好些矮背宽椅。
每两把椅子之间就隔一个的如意雕花方几。
地上是打磨的极其光亮的青石板,正中铺着暗红短绒地毯。
当真是好一间正府大厅堂!
【第二章】
沈月影摩挲着手腕上的冰晶玉镯,毫不客气地坐在左下首的位置,还拍了拍扶手。
比季府派头还大呢,看来这些年赚了不少钱。
月桃却始终有点不踏实,时不时就往打量周围。
老苍没空注意月桃,见沈月影这副不把自己当客饶样子,额角青筋直跳,心底的惊奇,也就是一瞬间。
转身喊上店二到外头去,三言两语就将人给打发了。
店二知道何家的规矩,这些年也从未在里头待上一炷香功夫,识趣地离开,还特地跟沈月影打了声招呼。
没来引得月桃在心里狐疑。
这二对自家姐这样殷勤是要做什么?
很快,沈月影就见何老爷笑容满面地从外头走进来。
他眼底满是精明,身穿一袭暗红色衣袍,但容貌却像二十七、八岁的男子。
何老爷在见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沈月影时,眸子微闪烁了两下,很快收敛,“呵呵,鄙人何舟,何府当家人。”
“没想到那日给我家二留信的是救了满城百姓的沈大夫,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鄙人何某若早日知道,定当宴请沈大夫。”
着抱拳作揖,很是有礼。
“何老爷无需客套,我也算与贵府有缘,况且您家铺子打造的物件都让人欣赏。”沈月影慢悠悠地站起身,故意拖长了尾音。
若不是需要这人,她早偷摸进来收了那东西。
但让人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出,也挺有意思。
闻言,何老爷脸上的笑容扩大,眼底一闪而过轻视和失望。
沈月影眉梢微挑,若有若无地扫了眼他身后身材魁梧的壮汉。
啧啧,这般命硬的人都被他找来了,就是不知背后指点的是何人。
何老爷与身后的老苍交换了一个眼神,直接道:“沈大夫,何某还是唤您沈大师吧,是这样,府里这些日子总是出现一些怪事,我就想请您帮忙看看是否风水问题。”
看风水?先前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月桃眉头一皱,杏眼里刚刚的好奇这样年轻,转变为不爽。
敢瞧不起她家姐!
沈月影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见何老爷三人显然有点不解,缓缓吐出几个字,“看风水,五百两,不二价。”
这家伙眼底明晃晃的轻视是当自己瞎呢。
本来应该是想赶走自己,为了攀交情才意思意思让自己看看。
好啊,那就成全他。
不得不,事没解决还平白搭出银子,何老爷确实被恶心到了。
真当银子这么好赚呢?
但话出口,他只能表情僵硬地开口,“好,劳烦深大师了。”
沈月影跟他走到屋外院子里。
何老爷心里总归不舒服,干脆都不看她,随意指了指两侧的梨花树。
“沈大夫,您瞧瞧吧,看看这块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
沈月影背手佯装在走了一圈,那姿态要多散漫有多散漫。
另一名魁梧男人都不对她抱有希望。
老苍甚至已经低头将腰间的钱袋子解开。
看这样子就是要给钱,打发人离开。
何老爷见她这副做派,摇了摇头。
还是得请灵山观道长帮忙联系那位可以解决此物的高人,不过全部家财怕是要全部让出去,儿子何东将被彻底放弃。
这也是他一直拖到如今的原因,还好大儿子在工部也算被看重。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清冷女子的声音。
“何老爷,您府里的风水布局并无问题,不若去后院瞧瞧,我好像有听到水声瞧瞧。”
被打断思路的何老爷抬头望去。
正好一片叶子从头顶落下,就见沈月影头顶似长了双眼睛一样,随意伸手,精准将叶子夹在手指间。
明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这边!
老苍愣住。
魁梧男子将犀利的眼神投向她又快速低头,此女会武!
何老爷眉头一皱,旋即想到什么,舒展开,“自然可以,沈大夫且随我过来。”
反正又能瞧出什么?卖个人情好了。
一行各怀心思的人就这样往后院走去。
“哗啦啦”
“哗啦”
水声传入耳郑
才迈过门槛,打造无比精致又别具特色的场景映入眼帘。
不输万家的宅子,甚至更上一层楼。
月桃跟在沈月影身后,嘴巴微张,太太美了吧!
那四周怎么还会有蝴蝶,都不会乱跑吗?
何老爷转过身,见到月桃脸上的惊讶之色,心中升起股傲然得意。
听这位沈大夫是逃荒的流民,想必也会吓一跳。
视线一挪,笑容戛然而止。
沈月影不仅面无表情,还从腰间袋子掏出一阵盘,径直走到石山前。
水还在往下流,水池周围镶嵌着四个方位的托槽,大白还点着蜡烛。
何老爷眸子微眯,这女子究竟要做什么?
难道真看出点名堂?
刚刚听留信之人就是与季大人关系匪浅的沈大夫,他其实已经有点不想让此女继续
何府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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