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扑朔迷离
那个下午，阴得沉，屋里开着灯。
桌上放着洗好的苹果和用木质方碟摆放的糕点，淡绿色的点心上印着红色的“绿豆糕”字样，那是一家传统吃店做的，每只做固定的数量，卖完就关门。
窦金走近桌子，发现桌上还留着纸条，是妈妈娟秀的字体，上面有自己的名字：乖女儿豆豆……
这时候有人戳她，一阵冷风灌进来，她一哆嗦，醒了。
窦金睁开眼，发现是卷毛，正戳她的胳膊，他们的车已经到了目的地。
“卷毛”是窦金私下里给张添起的代号，那顶蓝色棒球帽依然戴在头上，卷发从帽子下溢出来，他的脸被卷发包围，逆着光，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温柔。
窦金下意识用手蹭了下嘴角，她怕自己打瞌睡的时候露出难看相。
她曾见过一同出差的女孩，在车里睡着的时候打呼噜，嘴角还留下涎水，干了以后成为白色的记号挂在嘴角，被大家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好久。
她怕自己也这样，不过也许是她想多了，别人早已下车，卷毛把她唤醒，也早到车外点上了烟。
她看了下时间，从北都到这儿，开车不到2时的车程，自己居然就睡着了，可能车里开暖风的缘故。
刚才的梦还如此清晰，以至于她睁开眼看见卷毛的时候，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富春县宣传部的一个负责人跟他们对接。
这是一个县域宣传片。
一开始准备做15分钟，经过多轮协商，最终改成10分钟。
这个项目，“磁场”报价不高，不到18万。
这个价位放在以前肯定是不行的，这次之所以价格不高，还费力争取，完全是因为最近生意不好做，要搞市场下沉。
以前，一个创意广告就轻松几十万的项目越来越少。
张总发现，各个县域的宣传需求旺盛，想就此打开这块儿的市场，所以他们这个一直做高大上广告和宣传片的开始争夺这部分蛋糕。
窦金听，这是李煜带来的业务，他跟县里关系深厚，这个宣传片不过是联络一下感情，后续县里还有大批的招商活动以及宣传推广的活儿要交给磁场，所以项目虽然钱不多，他们却异常用心。
这次前期沟通，拍摄团队就去了八人，再加上另一辆车的李煜和业务经理，已经成了十饶大阵仗，这要搁在以前，也就四五个饶团队就够了。
李煜和另一个跑市场的业务经理，坐着老板张总的车，直接由司机专程送到这里。
窦金他们等了好一会儿，李煜才姗姗来迟。
人都齐了，李煜换到了县里派来的车上，这辆车在前面带路，其余几辆车跟在后面，先到了县委大院。
这次的前期沟通阶段，基本上是在听甲方提要求。
县里宣传部的一位领导露了一面，因为有会，了几句指示就匆匆走了，剩下具体的沟通由年轻的对接人和磁场这边进行深入沟通。
李煜作为这个项目磁场方面的负责人，对对方的所有要求全部答应。
策划方案的汇报也是李煜来，他在台上演示着窦金辛辛苦苦做的方案。
之前在公司内部的策划沟通会上，他对窦金的方案横挑鼻子竖挑眼，还让整体改思路，最后改来改去，用的却还是第一版。
窦金在下面看着李煜，心里多少不服气，他的那个位置应该是自己的，这是张总几次试图把她挖过来的时候承诺过的，但是等自己真过来了，却被晾在一边，敌不过有背景的新人。
公司里的人都传言这位李煜有点来头，但是具体什么来头，又没人能清楚，大家都只是猜测，而且越猜越离谱，李煜的身份越发扑朔迷离。
县里负责宣传的对接人带着他们把县里的重点企业转了一圈，又把地标建筑和历史遗迹也都看过了，一下来，窦金觉得自己多余，像个充当背景板的群众演员。
她发现不需要他们的任何创意，内容县里都指定好了，连稿子都会有专人负责。
这活儿真像是白送给他们的，似乎不管他们的提案报的如何，项目都能拿下来。
窦金只为了自己失去的那些时间懊悔，那些时间用来陪女儿不好吗？
为了这个提案自己好几次忙到凌晨，只睡两三个时，可是这些对方并不在乎，只因为李煜。
冬五点多就黑了，今的气不好，阴沉沉的，眼瞅着空中飘起了雪花。
每个人都很疲惫，县里的人挽留吃饭，大家都想着赶紧回家，没人应承，可李煜却爽快的答应了。其他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话。
窦金不停看表，她担心女儿。
新换了公司，她提前给女儿找了一家托管，最晚可以托管到7点半。
大家正准备上车去饭店，窦金弱弱地了一句，“我女儿……反正情况都清楚了，我回去赶紧改方案，再……我女儿……有点不舒服，我得回去看看。”
窦金没自己要离婚一个人过的事，女儿并没有不舒服，但是她不编点严重的理由，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她现在只想快点去托管中心接女儿。
母亲提出过放学后，可以帮她接晴，但是被她拒绝了。
她回绝的理由是母亲身体不好，对路不熟，其实她和母亲都清楚，这不是真正原因，她只是不想让母亲和女儿晴走得太近。
李煜对她的准备离开还未表态，张添突然也凑上来，“我也得回去，我家的狗也没人管。”
连窦金都撇开自己的事，瞅向他，张添似笑非笑，根本不想掩饰脸上戏谑的表情，微笑着瞅着李煜和甲方的人，“真的，我的狗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我不能没有它。”
旁边有两个刚入职的女孩掩住嘴，李煜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那正好，你俩搭伴回去，车不方便送你们，打车吧，公司给报。那咱们去吃，这里有道特产你们一定得尝尝……”
窦金和张添对望一眼，窦金知道张添在谎，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过掩饰谎言，从来没听他养狗。
她看了看表，还不到六点，如果快点儿，也许还能赶在7点半的时候接上女儿。
她给托管老师发微信，让老师多等她一会儿。
“你住哪儿？反正咱俩都得回北都，一块儿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今晚上有雾，高速封了，你就回不了家了。”
“有雾？你还能掐会算，几点有雾都知道？”
“拍摄，白了就是靠吃饭，没好气什么也别想拍。县城里不好打车，快下雾了，可能好多车不去。”
他们随手招了几辆，一听去北都，都摇头表示怕当回不来拒载。
直到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总算有一辆愿意去。
车子很脏，前座副驾驶上还堆放着三个纸箱，是去北都给亲戚送东西，正好顺路，才能拉他们两个，而且需要加钱。
时间已经6点多了，窦金心急如焚，加钱就加钱，她和张添挤进了出租车的后座，车向着北都的方向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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