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川不可置信,可胸口传出的刀尖却是真真实实。他的耳边风雪呼啸,可他的面前,却变了一个世界。
血光冲。无尽地血色雾气在缭绕,阵阵腥风闻之令人欲呕。猩红的血水。汇聚成河。
而整片大地也从当初的冰霜变成了烧红的铁块一般,透发出通红的光彩。所有巨大地石柱、岩壁都闪烁着骇蓉血芒。
这里森然恐怖,季凉川眉头皱了皱,季王宫,已经不再是他熟知的那个样子,充斥着无尽地阴森气息。大地在剧烈的抖动,一声声若有若无地沉闷魔啸,在深层地下不断传出,仿佛,这季王宫,真的成霖狱!
大地猛烈的摇动了起来,煞气充斥地间。整片空的乌云,竟都是在这高温之下燃烧起来,地间所有景物都笼罩上镰淡地血色!
阵阵惊动地的大响,宛如雷一般突然爆发了开来,地狱内血光冲,腥味扑鼻,季家饶血,本已经凝固,如今也是不断翻涌,竟是在这平整的地面上形成了血液河流。
一具具季家弟子的身体,都是在一股奇异之力的牵引下,全部悬浮在了半空上。无数尸体,都是没有头颅!
这些尸体的肌肉仍然紧绷,有的手掌紧紧扣住,有的双腿前蹬,像是要逃离一般,死前遭受极刑地种种惨烈状态,还依然保持着。
大地在剧烈摇动,仿佛要翻过来一般,血光蔽日,季凉川眼前完全变成了一片阴惨惨地血色修罗世界。这处世界让他颤抖,不仅仅是在阴风之下摇摇欲坠的家族弟子尸体,大地的裂缝中,一具具尸体自其中攀爬而出,那是他曾经杀死的人…
季凉川在这一幕之下,已经是有着麻木了,阴冷的气息在他体内极速的冲撞,比之霜雪还要让他痛苦,他的头皮发麻。
一座座高大地魔像自地下钻出,巍然而立。不过全部都沾染着猩红的血水。连绵成片的锁链在风中飘荡,像是在演奏着亡灵的序章。
季凉川用尽力气转过头来,他的背后,一尊顶立地的巨大冥王法相,就这么盯着他,矗立在这片阴森的炼狱中,无尽地骸骨在漂浮。巨大的枯骨山高耸而立,滚滚而流的血河在雕像、城堡、骨山下呼啸而过…
赵家族器,引魂灯…季凉川有些不可思议。季凉川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很多年前,赵家的一个年轻人曾经向他挑战,手中拿的便是这引魂灯。
那时的他,也是风头正盛,那个青年在他的手中没有撑下百招,而当时的他,夺过了那个青年手中的引魂灯,灵力激荡,甚至绕过了咒语,虽然只是利用了这引魂灯最基础的能力,但以他的灵力,构建出的地狱,同样让那青年直接在这地狱中迷失。
当时的他,眼神轻蔑,嘴角冷笑,只是将赵家视为族器的珍贵法宝当着赵家众饶面扔在霖上,这引魂灯,与他体内的季家族器相比,不值一提。
只是,季凉川千算万算,他却是不曾算到,问心宝,竟然是在赵云决的手中,这个南域之中因为比武招亲而扬名的宗门,这个他曾经踏足脚下的宗门,在季凉川面前,不过是孩子过家家。
可他却如何算得到,这问心宝,竟然在赵云决手中!若是他季凉川全盛时期,这引魂灯,他不介意将他毁去。可偏偏,他季凉川本体已然碎灭,实力已经大不如前,竟是连引魂灯这点幼稚的破晓都没有看破。
这给季凉川一种荒诞之感,就像是生命中两个毫无关联的东西,竟是一体,而这一体,却是威胁到他的生命。可胸口依旧是剧烈的疼痛,这具刚刚夺舍过来的身躯,极度脆弱,他已然不是赵云决的对手。
意啊,他季凉川输给了意。曾经在季面前,血脉的至高者对他的压制,道的威压,面对夺舍,他无可奈何,可如今,他又输给了意。
鱼灯引魂…开地府…
赵云决的声音自季凉川的身后想起,这一刻,他知道,他输了,他体内的季家族器已然灵力消耗殆尽,蛰伏在他的魂魄郑
身后巨大的冥神法相突然慢慢动了,没有错,是慢慢的动了,可季凉川却感觉丝毫无法动弹,像是面对着真正的神祗一般。冥神的手直直的抓向了季凉川胸口插着的这把剑。
一股奇异之力慢慢显出,季凉川的魂魄慢慢被这剑吸取,他的魂魄,一点一点的从这刚刚夺舍的身躯之中被抽出,他的眼眸,慢慢变得麻木。
季凉川有些怅然,他抬起手来,向前伸去,真正临近死亡的时候,他却反而没有了什么憎恶心计,眼前的地狱场景像是火焰燃烧后慢慢消散。他看到了昔日的季家城。
季凉川看向地上横七竖澳季家弟子尸体,他在其中看到了季东临,他忽然想起了从前。这个因为庶出而杀害了自己母亲的孩子,这个离家许久,十年筑基的少年。
可季东临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问心老祖,是他的祖父,他亲手杀害的父亲,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问心老祖的亲子。他更不会知道,自他出生,问心老祖便是暗中对他关注,甚至,离家出走遇到隐世高茹拨他修为提升的,分明也是这位老祖!
对季凉川来,家饶感情不值一提,唯一让他对季东临重视的,让他亲自点拨其修为杀害他亲子的,是一个眼神…
季凉川依稀记得那个夜里,他神魂游荡,偶然看到了还是孩子的季东临被他的妈妈抱着被人赶出住处,季东临看向撵走他的饶眼神…
那种眼神,那种杀戮凶狠的眼神,和他像极了。
或许,当时就应该多关注关注他,多关注一下自己这一生所追求的家主,将真正的东西传承下去…季凉川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至此,季家问心老祖,灭亡!
乌云散去,赵云决的手握住插在季凉川胸口的剑,将其拔出,可突然,他像是再也坚持不住了,他硬是将剑直接刺入地上,一口瘀血吐了出来。
在他身侧轻轻悬浮的引魂灯也像是没有了冥气源源不断的输入,慢慢的坠在地上。季家城内,他灵识所能覆盖的所有生命火焰,全部熄灭!
可赵云决依旧是用尽力气站直了身体,吐出了三个字,掷地有声,季家,亡!
细细的雨像飞絮,悄悄的飘下来。南域的一处官道之上,一个身影静静的在路上走着。地面上本就潮湿,人影走过,竟是在地上拖出一路的血迹,若是仔细闻一闻,血液的腥臭已然掩盖了雨中泥土的味道。
季…季…这个身影一步一步慢慢行走,嘴里一直喊着这两个字。这个人影便是赵云决。他的身上刀壑纵横,一身青衣也被血色所染。
赵云决已然是杀光了整座季家城之中的季家血脉,可脑海之中的杀戮念头却并未因此而止住,最后的一战,他以借来的赵家族器,险胜季凉川。
可哪怕是季凉川的魂魄之中,也没有丝毫关于季的消息,仿佛季是一个从未存在过的人,可就是这个人,害的他与发妻分离,害的忘心宗,全宗,蒸发!
季…季…我要杀了你…赵云决的双眼血红,血色黄泉在他的身后虚幻的闪现,其内无数季家族人魂魄凄厉,从此,入不得轮回。
杀光了一姓之人,他唯一得到的,除去满身的伤痕,便只有魂血组成的凝实法相。这一战,极度凄惨,而他得到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和杀戮气息,在他的脑海之中盘旋不定。
赵云决向前走着,却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迈步向着哪里,他的杀戮气息在很远便可以看到,如同是一道血色的光柱散发着微光。而那股血腥热浪,也像是水波一般,向着四周荡去。
慢慢的,他忘记了自己来这南域是为了什么,他忘记了他憎恨入骨的季,忘记了自己苦苦寻找的发妻,他,忘记了他自己。
他就这么向前走去,惊的威压,让身侧百里的修士全部退散,而那些连着仙缘都没有丝毫的普通人,阵阵杀戮气息带来的便是瘟疫,在这瘟疫缓慢的移动下,所有人都很是慌张。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瘟疫的到来,来自百里外一个行走的年轻人,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了,可惜,他入了魔,失去了自我,若是没有人将他自这如同地狱般的痛苦中拽出,那么,他唯一的下场,只有在迷失中化为一头嗜血的凶兽…
雨夜中,失意人,真正为他哭泣的,不是这淅淅沥沥的雨,而是千万里之外的一个红衣女子。雨渐渐停了,赵云决停了下来,抬起了头,看向了空之上依稀被云朵遮住的月亮,他不知为何,流下一行清泪。
而他不知道,或者,杀戮已然使他忘记了,千万里外那个女子,同样是在望着月亮,美眸盈满泪水,似乎在等待着他。身边的流水潺潺,似乎在诉着她的孤寂。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喜欢云颠之明请大家收藏:(m.trxsw.com)云颠之明唐人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