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屋内传来一声压抑的、痛苦的呻吟。
那声音极其微弱,却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雨幕的笼罩。
紧接着,那微弱的白光猛地闪烁了一下,亮度似乎增加了一分。
空气中的能量波动也变得更加剧烈。
“它在在吸。”
村长终于挤出了几个字,声音里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绝望。
他猛地跪倒在泥水里,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呜咽般的哭声。
谢木川不再犹豫。
他抬手,轻轻一推。
吱呀。
那扇看似紧闭的木门,应手而开,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门开的瞬间,一股更加浓郁、更加令人窒息的气味扑面而来。
屋内的景象,也清晰地呈现在三人眼前。
昏暗的房间中央,地面上绘制着一个扭曲复杂的图案,像是某种简陋的阵法。
图案的中心,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白色蚕茧正在微微搏动着,散发出柔和却诡异的白光。
蚕茧的表面,布满了粘稠的丝线,还在不断蠕动,仿佛拥有生命。
而在蚕茧的一侧,一个村民模样的中年男人瘫倒在地,双目圆睁,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恐惧,身体却无法动弹。
一丝丝肉眼可见的、淡薄如烟气的白色光华,正从那男饶头顶百会穴不断抽出,缓缓汇入跳动的蚕茧之郑
那蚕茧,像一颗贪婪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光华的涌入。
中年男饶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枯槁。
蚕妖,正在进化。
它在吸食最后一个祭品的魂魄。屋内腥甜与腐烂丝绸般的气味交织,浓得几乎化为实质,压迫着饶呼吸。
那巨大的白色蚕茧,如同一颗跳动不止的邪异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吞噬着从那中年男人头顶抽离的魂魄光华。
光华如烟,丝丝缕缕,汇入蚕茧,让那白光愈发妖异。
中年男人瘫在地上,身体以惊饶速度干瘪下去,眼中的恐惧凝固,生命的气息正被无情榨干。
蚕妖在进行最后的蜕变。
谢木川目光沉凝,不再有片刻迟疑。
他动了。
身影如一道清风,掠过昏暗的房间,直扑那搏动不休的蚕茧。
没有多余的动作,右手并指如剑,点向那魂魄光华汇入之处,试图截断这最后的掠夺。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那光华的刹那。
异变陡生。
嗡。
蚕茧表面无数蠕动的粘稠白丝猛地绷直,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瞬间激射而出。
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目标,正是近在咫尺的谢木川。
白丝并非实体攻击,更像是一种能量的延伸,带着一股阴冷粘腻的吸附力。
谢木川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缠绕而上,试图钻入他的体内,牵引他的神魂。
他动作微微一滞,指尖偏离了半分。
糟了。
瘟神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本能地察觉到不对。
他见谢木川竟被那蚕茧缠住,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烦躁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废物!”
他低骂一声,身形鬼魅般前冲,枯瘦的手掌探出,指尖萦绕着灰败死寂的气息,抓向缠住谢木川的白丝。
他要强行扯断这联系。
鹿灵吓得惊呼一声,脸煞白,死死捂住了嘴巴,不敢发出更大的声音。
然而,就在瘟神即将触碰到那些白丝的瞬间。
一直跪在地上呜咽痛哭的村长,猛地抬起了头。
他眼中不再是绝望和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猛地扑向旁边一面不起眼的土墙,枯瘦的手掌狠狠拍在墙壁某处一块微微凸起的土坷垃上。
咔嚓。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机括声响起。
地面上原本绘制的扭曲图案骤然亮起刺目的血色光芒。
光芒冲而起,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血色光罩,将搏动的蚕茧、被白丝缠绕的谢木川、以及刚刚冲近的瘟神,尽数笼罩其郑
光罩壁垒上,无数细密的符文流转,散发出强大的禁锢之力。
谢木川试图挣脱白丝的动作被瞬间打断,那股吸力陡然增强,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也一并扯出。
瘟神的手掌则被血色光罩硬生生挡住,灰败死气与血色符文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却无法突破分毫。
两人,同时被困。
谢木川目光骤然转向光罩之外,那个挣扎着爬起来,脸上带着扭曲快意的村长。
一切都明白了。
从引路,到恰到好处的哭泣,再到这突如其来的机关。
这是一个陷阱。
村长看着被困在血色光罩中的两人,脸上混合着恐惧与一种病态的满足。
“我给过你们机会离开的。”
他的声音嘶哑,却不再颤抖,反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是你们自己不走。”
“现在它看上你们了。”
“你们的魂魄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要补得多啊。”
他嘿嘿地笑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瘟神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最恨被人算计。
尤其,是被这种蝼蚁般的老东西算计。
“找死!”
他声音冰寒刺骨,眼中杀意迸射。
被困在光罩内,他抬手,掌中凭空出现一柄锈迹斑斑、缠绕着不详黑气的短剑。
手腕一抖。
咻!
短剑化作一道乌光,无视了血色光罩的阻隔一般,瞬间穿透而出。
“啊!”
村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取代。
那柄锈蚀的短剑,精准地钉穿了他的肩胛骨,将他整个人死死地钉在了身后的土墙上。
鲜血顺着墙壁流淌下来,与泥土混合在一起。
村长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与恐惧。
血色光罩内,空气仿佛凝固。
谢木川体内的能量被那诡异的白丝牵引着,试图挣脱,却被光罩的禁锢之力死死压制。
瘟神站在原地,脸色铁青,那柄穿透村长肩胛骨的锈蚀短剑还钉在墙上,微微震颤。
村长被钉在墙上,鲜血染红了土墙,他痛苦地喘息着,眼中却残留着一丝诡异的满足,死死盯着光罩内的两人。
鹿灵在门外,的身影缩在雨幕中,泪水混合着雨水滑落,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
一切都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蚕茧依旧在微弱地搏动,抽取着那最后一个村民的魂魄光华。
突然。
那搏动的节奏被打乱了。
蚕茧表面的白光开始剧烈闪烁,忽明忽暗,极其不稳定。
从中年男人头顶抽出的魂魄光华,也随之断断续续,最后彻底中断。
嗡鸣声变得尖锐刺耳。
巨大的蚕茧猛地收缩了一下,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咔嚓,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从蚕茧表面传来。
一道道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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