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到底是谁？
是那个被抹了脖子回到现代，还没生病的“她”？
还是上辈子癌症死了，胎穿到这里的她？
姜虞此刻内心异常平静，但是脑子里纷乱的信息太多。所以她闭着眼不想睁开。
身上的伤被处理得很好，竟然感受不到疼痛。
肩膀上骨头断聊痛，只剩下麻麻热热的肿胀。
左胳膊有点压迫感，姜虞动了动，发现是绷带缠得有点紧。
活着真好啊，她想。
屋内静悄悄的，紫铜玲珑熏香炉内，正袅袅燃烧着镇痛安神的降真香。
没过一会儿，闭着眼的姜虞听见了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她依旧没有睁开眼，安静地消化梦中经历的两段“奇遇”。
随着两个丫鬟的走近，姜虞听清楚了她们压得很低的交谈声：
“五了……姐再不醒，老爷就要去找黑巫医了吧？对了，柳姐姐今怎么样了？”
姜虞听出来了，这个丫鬟是采荷。
一张可爱瓜子脸的十三岁姑娘，是厨娘嬷嬷的女儿，平日在赵夫人院子里做事。
采荷完后，平儿有气无力的声音压抑地响起：
“伤那么重的柳儿都醒了，姐却还在昏睡。我、我实在太难受了。呜呜--”
姜虞立刻睁开了眼。
什么？她睡了五了？
柳儿擅很重？
姜虞想开口叫平儿，但是脑子里杂乱纷扰，被许多奇怪的记忆冲击得昏昏沉沉。
她想把两人唤到身边来，眼前却出现一幕幕昏睡前的记忆。
她杀人了，杀了两个人。
猩红的血液从脖子里飞溅出几十公分，犹如滚烫的水泼在了自己脸上。
腥臭，恶心，怪异。
有时候死亡是必须的，但它始终是件邪恶和反人性的事。
姜虞眼前一阵阵发晕，胃里直翻涌。
还没来得及话又身心俱疲地睡了过去。
【好困。不想醒，就这样睡着也挺好的】
【姜虞你不要再睡了，这是你前世苦苦求来的机会。你到死都想再见贺兰卿一面，你怎么忍心再丢下他一个人，他会死的！】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我是曾经的你。】
桃粉绣花的厚厚被褥里，姜虞露出在外的脸上闭着眼，紧紧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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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寒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
轻步走近床边的平儿，一看到自家姐依旧皱着眉在睡，她忍不住又哽咽地掉下了眼泪。
平儿也不想哭的，因为不吉利。
可是这都五了，她家姐还在沉睡。
昨晚上姐的呼吸都曾停止过两回，堪比阎罗可怖的世子爷，慌得直接进宫抓了三个值守太医过来。
赤红着眼、刀架在脖子上威胁太医。
怒吼着如果还没办法让姐三内醒过来，就让他们全都陪葬去。
平儿咬着嘴唇直掉眼泪，采荷在一旁也红了眼睛。
她们夫人前三着急担忧地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这两病倒了才终于肯回去了，深怕把病气过给姐。
只是回去了也还是默默掉眼泪，茶不思饭不想地难受。
每除了吃一点药膳外，就整日躺在床上为姐念经书祈福。
而老爷在这五日来同样沧桑了不少。
这几日皇宫里不断出事，京中人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老爷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不再和从前一样在宫里过夜了。
现在不论多晚都要赶回来看姐。
采荷赶忙拿出巾帕给平儿，安慰道：“好姐姐，可别再哭了。”
“你要振作起来。如今夫人病倒了，桂嬷嬷没日没夜地照顾着。现在倚梅院大大的事都要你操心。”
平儿点点头，赶紧擦干了眼泪。干巴巴扯出一个笑来：“对，我怎么又哭了。”
“咱姐只是惊惧过度，餍住了。太医都姐身上的伤虽然看着吓人，万幸没有内伤。开春就能彻底养好了。”
采荷笑着点点头：“对的呢，只要咱姐身体好好的，醒来是迟早的事。”
平儿这才露出个真心的笑来：
“嗯，是呢。不了，咱们把这大盆果木炭给换了去，用世子昨送来的安神的药炭吧。”
采荷惊诧地低呼：“一两一斤的药炭？这一就要烧去二三十斤吧？”
合香炭的制作工艺极其繁琐。
而昂贵的合香炭中，最贵的就是以药入香炭的法子。
工匠要先和大夫一起把配伍好的药材研磨成粉。
接着往里面加蜂蜜、花粉、香料，碳粉等。
加的碳粉不能有杂质，否则燃烧不充分，还会有烟。
把所有东西糅在一起，捶打几千下后装进漂亮的模具内。
最后脱模、雕花，还要日晒七七四十九后才能使用。
这样熏出来的热气不仅洁净，还带着淡雅的药香。
想到这般昂贵的东西，一般都是宫里的皇后，还有受宠的娘娘才能用的。
采荷不禁感慨：
“平儿姐姐，句大不敬的话。虽然世子爷曾经凶煞得令人害怕.....但对咱们姐真的太用心了。”
“如果咱未来的姑爷是世子爷就好了。哎--”
她们老爷是一品文官，年俸禄二百多两。加上清廉银等补贴，一年不到一千两。
如今姐光是烧炭，一一夜就要花去几十两白银。
这名贵又养饶药香炭，还只是世子爷私下提供的最不起眼的了。
平儿低着眼，感叹一声：
“谁不是呢？可是皇上偏偏看中了楚家。”
除了柳儿和她，府中其他人并不知道世子爷和姐又在一起了。
毕竟姐身上有赐婚，所以平儿牢牢守着秘密。
就算是老爷夫人怀疑了、问了，她和柳儿都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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