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谢之和卢谂之现在正缠着大哥讲故事。
“大哥讲故事，讲狮子山。”卢六和卢七一左一右靠在卢诚之身上。
“从前有座狮子山，狮子山上有座狮子庙；狮子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正在讲故事。讲什么故事呢？讲狮子山的故事。”卢诚之开讲了。
这个故事，卢六和卢七，已经听了不下一百遍；讲来讲去，就是狮子山的狮子打狮子山的老虎，老虎全被狮子消灭了。
“再讲再讲，狮子呢？”六催道。
“狮子山上有很多的狮子，有大狮子，有狮子，还有中狮子。”卢诚之讲道。
“大哥，中狮子有多大？有我大吗？”卢六问道。
“比你大很多。你看到那张桌子没有？中狮子就有那么大。”卢诚之指着庭院中间的石桌道。
“那狮子呢？有我大吗？”卢七问道。
“比你大，你看爹坐那张椅子，狮子有那么大。”卢诚之指着父亲和叔叔坐的椅子道。
卢六和卢七面面相觑。
两人又问：“大哥，那中狮子和狮子打架，谁会赢？”
“中狮子吧，中狮子力气大。”卢诚之答道。
“为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追问。
“因为中狮子比狮子大。”
“为什么中狮子比狮子大？”
“因为中比大。”
“为什么中比大？”
……
孙夫人、杨夫人、曹夫人都大笑。
“狮子山的故事”每次都是讲到问“为什么”的时候，就讲不下去了。
这两个家伙的“为什么”，可以问一一夜，不胜其烦。
妙的是，两兄弟对“狮子山”的故事，百听不厌，经常纠缠几个哥哥要讲；气得老三卢言之，“你们两个就是狮子山上的老虎，找死。”
年纪的好处就是别人骂他，他也听不懂，照单全收，以为都是夸他呢；依旧纠缠三哥卢言之，卢言之对付两个兄弟的办法就是把他们绑在椅子上，让他们想办法把绳子解开。
当然，这个办法是在诚之、训之去洛阳时才使用的。
现在大哥二哥回来了，卢言之的责任尽了，他：“我不想理你们两个笨蛋，快找你们的大哥二哥去。”
一般来，卢诚之不太喜欢陪两个兄弟讲故事，他情愿和王九信、谢金银喝酒，和戚凤山、崔剑生论剑；只是他毕竟是这个大家庭里的大哥，大哥有义务给兄弟做榜样；给兄弟们讲故事，就是展示大哥“博学”的一个好机会。
面对两个“求知若渴”的兄弟，卢诚之深赴做大哥太难了！”
等到月亮升到正中时，仆妇送过宵夜，孙夫人领了卢识之、卢七，杨夫人领了卢六，曹夫人抱过珠珠，回房休息。
菊花亭便只剩下父子兄弟五人。
过了一会，孙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春燕过来道：“夫人要三位公子早点休息。”
卢子元笑道：“你们早点休息，我跟你叔叔还要下一盘。”
卢诚之便领了二个弟弟回去。
这是世家大族的不成文规矩，父辈没睡觉，做晚辈的不能先睡。当然这个晚辈指的是十二岁以上的男丁；女孩子和年纪的男孩，通常是母亲安排他们的作息。
卢子应见女眷都离开了，道：“大哥，我听北府的老姨娘快死了。你，二叔会怎么操办这丧事？”
卢子元目露凶光，却是一闪而逝，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笑道：“等她死了再。‘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种人，居然能够善终，真是老不长眼！”
卢子元兄弟口中的“老姨娘”，是他们的叔叔卢仲卿的生母，也就是他们爷爷的妾室。
范阳卢氏一分为二，卢仲卿、卢子元叔侄不和的最大功臣，就是这个“老姨娘”。
“大哥，二叔肯定会大办。到时候，你可不能心软！什么人死怨消，我呸！她巴不得我们早死呢。”
卢子应提起老姨娘就气愤难耐。
“我知道了，我不过是念在她终究是伺候爷爷的人。有些事情，能过得去就算了；希望二叔不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就校”卢子元道。
“面子面子，你总是在乎面子！”卢子应不满大哥的圆滑，气道：“要不是她使劲地唆摆，咱们都分开过了，子勤他们还会盯着咱们使绊子？连福美居都被他们占了。”
卢子元黯然。
“福美居”是城南的一座大宅子，是卢子元母亲刘太君的陪嫁。
他的父母，在“福美居”度过了浪漫的新婚生活，在“福美居”生下了大姐卢子福和二姐卢子美。
父亲过世后，他们和叔父分家，先是搬到“福美居”；二叔卢仲卿借口嫁妆已经并入卢家，应该重新分配，使计夺走了“福美居”。
卢子元当年年仅十五岁，为了尽快脱离叔父和三个堂兄，打落牙齿和血吞，将“福美居”让给了叔叔。
保不住母亲的嫁妆，这一直是卢子元心中至痛。
次日早上，卢子应刚从爱妾桃的床上下来，就听到管家卢敬来报，北府的勤大爷来了，似乎很急。
卢子应心知，肯定是为老姨娘的丧事而来；哼了一声，慢悠悠地和爱妾桃吃早餐。
直等到差不多巳时了，方命卢敬进来。
“敬管家，北府老姨娘死了没有？”卢子应冷冷地问道。
卢敬上前，笑道：“还没有呢。听，已经有五六吃不下东西，那边着急得很。”
“还没断气，急什么？大哥呢？”
“大爷早上到孙舅爷那去了。听舅老爷昨夜打了孙家四少爷一顿，好像打得很重，差点断气了；舅老爷心情不好，一早派人请了大爷过去。”
这卢敬年约四十中旬，从是服侍卢子元兄弟的，近年升了管事。
卢子应笑道：“这孙大哥也真是淘气，好好的儿子，打那么重干嘛？打过了才知道心疼，何苦呢？”
卢敬唯唯诺诺，满脸堆笑，连了几个“是”。
卢子应想着也差不多了，这才到外书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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