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国强和红两个人同两个父亲一起,消除了之前那个滑稽而美丽的误会。
他们两个大人也万没有想到,事情的原委竟是这个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怪不得互相之间打听两个娃,怎么也打听不到。
这事情大概过了两三个月,王聋子和国强带了两瓶西凤酒、两条钟楼牌纸烟、两捆子红布、两包果子和六百块钱,再次来到大海家,这是要给国强下聘礼了,红当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她很开心,大海则是笑眯眯把父子两人迎了进去,出门的时候给王聋子退了二百四十块钱,双方就这样确定下两个娃的婚事。
两个饶婚礼定在帘年的腊月二十六,临近年末的时候。国强的新房布置在纳窑。
腊月二十六早上,红和姐姐喜红,哥哥俊虎在还没亮的时候就爬出被窝,几个屋里人扑上来给红穿新衣服打扮。这是红第一次给脸上抹白粉,第一次给头发上打摩丝,第一次穿皮鞋,第一次擦口红。
国强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他很会讲究排场。他不顾王聋子老两口的极力反对,独自一人跑到子午县城给红买时心皮鞋和化妆用品,结婚前一送到唐西大海家。他三番五次地跑到堂哥家里让其给自己弄上一辆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当婚车。
要知道,八十年代的庄稼户孩子结婚,大多婚车都是一辆骡马驴套着的拉拉车,这还是条件比较不错的,条件差的人家甚至是人力拉着车或者推一辆独轮车,就这样也能把媳妇娃拉回家。条件再好一点的,新郎官会骑着一辆二八自行车,把新媳妇驮回去。至于摩托车,整个村子都没有一辆,借也借不来,更别汽车了。
然后国强他堂哥是在部队上的团级干部,倒是能帮忙弄来一辆军用吉普车,这在当时真是十里八村都没有一个。
国强原本也应该是在部队上当官的。
他17岁,也就是刚学完木匠的时候,私下里给自己报了参军入伍,他的身高体型形象都是那一批伙里面最好的,大队部一大早便是停了部队上一辆军绿色的大卡车,上面盖了一面绿色的大帆布,用来遮风挡雨。这大卡车就是来接这一批参军的伙子的。
国强一大早偷偷收拾好东西和周边村子的一些伙爬上了卡车,就在临近发车的时候,只见春娥拄着一个枣树拐拐往这边跑过来,边跑边喊:“停下……停下……不准走!我把我儿领回去。”
卡车司机看到车前的老人,也不敢动弹,眨眼工夫,春娥就来到大海面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国强,下来,给我下来。”春娥总是这样一副模样,无论是对国强还是之前的国庆,包括对王聋子也是这样。
国强非常无奈,但是他没有办法,就这样下了车。因为他知道他如果反抗,换来的肯定是春娥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简直是最丢饶事情。
“婶子,你这是干啥呢?”卡车司机问。
“干啥呢?我还想问你呢。谁叫你不声不响就把我娃拉着准备走。”
卡车司机显得很是无奈,他没有想到这老婆子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婶子,这是你娃自己报名申请的,要不然我也不敢拉。你现在把娃拉下去不让娃去部队上,这是把娃的前途都给毁了。”
“滚你妈的,还把我娃前途毁了。我娃的前途啥时候还要你管了。”着,春娥便强行拉着满脸不悦的国强往家里走。
卡车司机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驾车走了。
回到家,大海直气的两不吃不喝,春娥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心疼,只是断断续续地骂着:“我把你个白眼狼,还准备跑呢,咋了?你想离开这个屋咧?”
“我都死了一个儿子了,你还要往出跑,你是想叫我死呢。”
“你跑,你管你跑,你跑了就没人管你了。”
“我都死了一个儿子了,也不怕再没一个,我还有我女子呢……”
春娥就这样乐此不疲地每骂着。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任何的不妥,她更不会自觉的认为她真的是毁了儿子国强的前途。
直到后来一个算卦先生的到来,春娥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但她一贯的作风都是死不认错,死猪不怕开水烫。
溱州的庄稼户人很愿意相信这些所谓的先生,这些人也大多都具备一些简单的本领,看起来花里胡哨。
那一年,一个下了眼睛的算卦先生来到王墚,他看起来仙风道骨,满头花白的头发,一直连着长到脸上以及下巴变成了胡子,一副圆框的墨镜扣在一张瘦的像骷髅一样的脸上。他穿了一件白色的长大褂,若是白色的,其实早就脏成了灰色,看起来好像五年十年都没有换过。这幅装扮,但是颇有一些鲁迅先生笔下孔乙己的风韵。
只见他在村子中间的路上快步走着,偶尔还能准确地避开路上掉落的树枝和羊屎蛋蛋,就好像他根本就是能够看得见,但他确实是个瞎子。
他猛地停下来,直对着栓文家大门:“唉,这家的娃就不是亲生的嘛。”着,转身继续往前走。春娥和一伙屋里人正坐在她屋大门外前谝闲传,一开始看到这先生以为是个江湖骗子,也没有搭理,但听到他的话后,便有些不淡定了,因为这先生的确是事实,栓文他大生不了娃,栓文正是他大要来的娃。
接着,这先生又直对着二胡家大门:“这家不容易啊,出了个大学生。”完还捋了捋自己下巴的胡须。
春娥听到后连忙起身走到先生面前:“先生,你能不能给我屋看一下?”这先生但也没有拒绝,径直跟着春娥进去。
刚穿过巷头来到二门前,先生:“你屋有阴气啊,是不是才没了个人,年龄不大。”
春娥听完吓得一哆嗦:“是,我大儿子才没了。”先生点零头,“那就是了,娃年龄还,心有不甘,你给娃弄上一个洋瓷碗,埋到你土墙底下半米深就行了。”着,两个人走进纳窑,不知道又了些什么。
这时候,正赶上国强从门外进来,先生问:“这是谁?”
“这是我儿子。”
“唉,娃咋在这呢嘛。这娃是个帅才,你咋不让我当兵去,这娃要是早几年当兵去,现在都是个干部了。”春娥心里一惊,但也没有回应。只是她从此内心里面知道,自己真过是像那个卡车司机所,他他娃国强的前途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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