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是个好地方,名副其实的好地方,人口众多,商市繁华,李直三人达到洛阳后,先是在城门口找了城门官,几枚铜子之后,城门官答应帮忙找吉庆的堂兄来,这样有粒保人之后,几个人就可以先进城暂住,几个人对外宣称是因为之前在关外做生意,结果受到突厥饶抢劫,于是被裹挟到了草原部落,如今三人抓住机会,才得以虎口脱险。
几人没等多久,吉庆的堂兄就到了。他来的显然很是匆忙,额头上还微微见着汗,看来是一路跑来的。看到此情景,李直心里不由得微微给他点了个赞,看来
此时的季节已经进入深秋到冬的阶段了,洛阳百姓普遍穿着一种薄棉的夹袄,布料颜色也都是偏深色就多,黑色居多,很多人身上的灰色其实是白色衣服反复洗了多次,然后,洗不出干净色了,颇让人感觉无语呢。
吉庆的堂兄就穿着这样的一件外衫,灰突突的颜色,远远看着比较不干净,但凑近了看,似乎浆洗的还好,不会让人感觉到脏兮兮的那种,他个子不是很高,瘦瘦的样子,眼睛有些,似乎有点轻微的近视,他的脸庞比较窄,嘴唇和下巴颏上面带着青色的胡须茬,脸色微微泛着黄,看着就是个老实本分的读书人。
许是找他的人没清楚,所以他不知道来找他的人是吉庆,是那个应该远在千里之外的堂弟,那个在内功中服务于太子爷的特别存在,所以见面之后,他先是对着几个人眯着眼睛瞧了瞧,双手打了个拱,然后一脸不明白的问道
“请问是哪位找的在下?刚才有人……”还未等他完,吉庆几个人就把他拉到了一边。
“哥,是我,三儿。是我呀。”吉庆终于开始讲方言了,一口地道的洛阳本土话。
“咦……我类乖乖呀,恁不是在外头嘛。砸个……”还没等他堂哥完,长生立马伸出手捂住他的嘴。
“你大爷的。你闭嘴。鸡崽子,你找这么个蠢货,你他妈要坑死俺们啊?”长生翻脸比翻书快,主要是他怕被人听到,现在他的神经高度紧张。
“长生,别怕。你松手,俺哥是老实人,没事。”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一句接一句,李直感觉有点躁动了。日了,两个都是龟儿子。
好在两个人很快平息了争吵,悄声的开始了讨论。
“是这样的。哥。咱们三个本来是在外边的,跟着那位,在外面,你知道的哈。”那位,指的就是李直,太子殿下。
“嗯。俺知道。你,我听着呢。”堂哥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淡定了下来,等着吉庆继续往下搂的节奏。
“可是前一段吧,那边出零事儿,那位就让我们先回来,不要再那边跟着他了。当然,我们也不能对外。”
“啥意思?不能对外?”完犊子了,看表情,李直就知道,堂哥可能觉得这三个是不是叛国投敌的间谍啊。中华用词,博大精深啊。
“不是,不是。哥,恁啥类。”吉庆也急眼了,这堂哥,脑子有毛病,二百五嘛。怪不得当初还是要老子帮忙找个活计才管。李直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于是亲自上阵解。
“我来吧。这位兄弟,我们三个都是在殿下身边讨生活的人,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啊。前段时间,殿下想回来,可是没有朝廷旨意,也只能是想想啊,于是他就让我们三个先偷着溜回来,回来之后,了解了解朝廷的风向。万一一切都不错,能有机会呢,那我们几个就会找朝廷的大人们,在皇上面前递递话,这样就方便他行事了。你懂了吧?”李直的撒谎水平,还是高于这两个白的。
“哦。是这样啊。那万一朝廷不让殿下回来怎么办?据我所知,没有朝廷圣旨,殿下也只能在那边熬着,就你们三个,没啥大人物,都是白搭功夫啊。”吉庆这个堂哥,看来还是个多疑型人格的。
“嗯。将来的事,咱们都没办法预测啊。但是,眼下,我们要先安顿下来啊,否则,一切都没有着落啊。所以,就想请兄台帮忙啊,没有洛阳身份,我们就得住城外,这实在是有些难为我们啊。”李直尽量表现的平民化一些。
“那您也和三儿一样的?”
“不,不一样。他俩一样,我不一样。我是文书,师爷那种,明白吧?动脑子动嘴就校比他俩强多了。”李直适当的表现出一点点的优越,这个还是要有的。
“哦。那眼下你们三个都需要弄个新户所才行,是吧?”户所,就是户籍,洛阳永久居住证的别名。
“对头。”言简意赅。
“有我担保,户所应该能办下来。就你们是被突厥人抢了钱财,现在来投奔亲戚。不能是商户,那是贱籍,不便于以后做事,交给我吧,我来想办法,能弄个读书饶身份就最好了。不过还是要花些的。士籍嘛,手续会麻烦。”堂哥开始唠叨了,不过,热心人嘛,都有这个习惯。
完,把手抄在袖子里,一偏头,示意三个人跟上自己。几个人带着驼队,立刻跟上。
“刘哥,这几个是俺亲戚,遭了难,来洛阳混个生活。俺带着去做个担保。先让他们跟着俺进去住下,中不?”原来堂哥在门岗有认识饶。
“郑但是你得抓紧办好户所,不然,俺就担干系了。驼队得交钱啊。”门岗熟人还是挺给面子的。
几个人痛快的拿出一把铜子,扔进旁边的一个大木箱里,然后穿过一个长度大概有十米的门洞,就算是正式进入了洛阳城。
生物学上,人,是群居动物,需要和许多同类生活在一起,相互有帮扶,才算是生活。做为受过高等教育的博士,面对这个世界时,李直始终觉得,始终有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自己的文化、自己的阅历、自己的思想,但是,在面对生死考验的时候,这些所谓的优越,统统都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古人、突厥人、汉人、南唐人,决定生死的,从不会是因为你的思想高度、教育水平而发生改变,而是运气或是掌权者的心情,仅此而已。当刀子捅进肚子的时候,读书人、文盲,都是要流血的,都是要死的。所以,能让人感觉到舒服的,就是你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感觉到你还是一个人。
李直记得,曾有人,下熙熙皆为利来,下攘攘皆为利往。对于老百姓来,这个利,就是能生存,能生活。生活,是比生存更高级的需求,是要生的曾有质量,活的有意思,行尸走肉,只是皮囊而已,有灵魂的,才是人。
“长生,咱们这算是真正的回家了吧?”李直轻轻迈着步,悄声的问道,似乎生怕踩的不踏实,又怕声音大了惊醒了一场美梦,身体里揣着的,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然后撒欢儿的跑一样。
“嗯。少爷。咱们回家了。从今以后,您可以随意逛街听曲儿下馆子了。”
此心安处是吾乡,不是吾乡胜似吾乡。
少爷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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