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文业打开包袱,拿起一把日本长刀,同他的那把一模一样。包袱里还有一封信。贾文业放下刀,打开书信。信是他已故夫人赵梅的大哥赵峰写给他的。大致的意思是,岳父母都牺牲了,他的老婆也牺牲了。他现在是八路军的一名团政委,很快会带队伍开到东平一带来,到时会来贾家庄看他。并且要见一见自己多年未见的儿子赵义。如儿子愿意,他会将儿子带走。感谢他这么多年对赵义的养育之恩。谷兰是他的已牺牲的战友的女儿,是他的干女儿,希望他能予以照顾。
贾文业看罢书信,将其焚毁,将刀包好放在床下。另一把刀他放在了后山的一山洞内。他今很是疲倦,想上床休息。待明日再将刀送到山上。虽然躺在床上,但他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贾成送走宾客后,还依照惯例带人在庄内巡查一番后,才返回自己的院。他进入新房,见王萍已睡熟,不好意思打扰她,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来到前院,二黑告诉他干爹已睡下。成转身向不远处的一座凉亭走去。他让跟在他身后的贾顺回去休息,贾顺领命而去。凉亭内有人,成走近一看,是四伯母谷秀的侄女谷兰,白在婚宴上见过一面。
谷兰见是成,忙站起身问道:“大少爷,新婚之夜,不在新房内陪着新娘子,到这里为何?”成答道:“我看她睡得很熟,不忍心打扰她。出来看看爹怎样了,爹年纪大了,劳累了一,有些不放心。他老人家已睡下,我便想来到此处坐一坐,这里我经常来的。以后不要再叫我大少爷,叫我成就可以。你为什么也到这里来?”
谷兰一笑,开口道:“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刚到一个新地方容易失眠。看到此处幽静,便来这里坐一坐,没想到会碰见你。既然碰见了,可否一起聊聊?”成点点头,请谷兰坐下。成抬头仰望星空,思绪万千。
谷兰先开口道:“王萍她真幸福,遇到你这么一位体贴的丈夫。”成淡淡一笑道:“她对我还有一点担心,虽然没有明,但我能感觉到,她不想让我向我爹一样娶好几个老婆。其实,她不用担心的,我只要她一个不只是,我能做到,不管遇到多大压力。她和庄内的其他女人是不同的,她见过大世面,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是身体原因,我会带她到外面的世界去闯一闯。我的身体在好转,相信那一会很快到来的。
我很少离开贾家庄,最远去过县城。我有很多好朋友在全国各地,我们常有书信来往。从他们的来信中,我知道了很多外面的事情。比如日本人占了东三省,,张学良不抵抗,国民党蒋介石消极抵抗,还有共产党的一些事情。我听国共合作了,早就该这样。日本人滚出中国有希望了。我同意我的一位朋友的法,他国共必将会有一场大决战,其中一方会退出历史舞台。至于谁会退出,朋友们法不一。我希望共产党能够胜出,但是难度真的很大。我爹他想保持中立,不愿介入党派之争,只想保一方百姓平安。
你和王萍一样,都是不一般的女人。我相信我的眼力。我四伯父和共产党有联系,我都知道,他也知道我了解他的一些事情,只是双方都没有破而已。我大概能猜到你的身份。前几日,我看见你进入我家药铺找我四伯父,你们在后院聊了很久。四伯父是好人,和他老人家关系密切的人都是好人。都值得我信赖。贾家庄表面上很平静,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
这么多年了,爹他多次遇袭,母亲惨死,我受重伤,常有人在夜里进出贾家庄。还有人跟踪爹和我。大王庄和我家有仇,但我和爹都觉得这些事不是他们干的。如果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些事是大王庄干的,我爹早就带人平了大王庄了。我多次劝爹不要冲动,不能错杀好人。
我暗中调查过大王庄族长王继发,发现他和八路军有联系,他和四伯父也有联系。现在你来了,要注意保护好自己,有空时多陪陪王萍。你们都是学医的,有共同语言,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还有,我不会妨碍你做事,也许还会帮你一些忙。你在听我话吗?”
成转头看向谷兰。谷兰看了看成,笑着对他:“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我们做的事,不是为了我们自己,是为了下穷苦的百姓。你和你爹怎么做,怎样选择,我们不便干涉,只是希望你们父子不要做危害百姓的事。我和王萍很谈得来,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快亮了,太阳快升起了。你还不回新房吗?”
成抬头看向东方,回答道:“看完日出就回去。在这庄内有一个人,对日出时分痴迷,只要气晴好,有日出,他必看。你看那里,他来了。”顺着成手指的方向,谷兰向距他们不远处的另一座凉亭望去。一少年男子带着一本书,来到凉亭内,双眼望着东方。这人她认识,是成是四伯父贾河的儿子贾明。
明今年十七岁,生来胆子极,胆怕事,但酷爱读书,是个十足的书呆子。对看日出十分痴迷,看日出后读书是他最喜欢做的事。过了片刻,东方逐渐明亮起来。又过了一会,一轮红日喷薄而出,万道金光射向大地,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很舒服。成又示意谷兰向爹的大院望去。在大院的太极台上,贾文业正在打太极拳。在初升的阳光照耀下,二人走下凉亭,各自返回自己的住所。只有那少年还沉浸在日出的美妙幻境郑
起床后,王萍梳洗打扮,然后在成的陪伴下,来到前院给公公和各房夫人请安。众兄弟姐妹向二壤喜,随后大家一同用早饭。贾文业的两个干儿子二黑和贾顺也在场。谷兰也受邀参加每日的聚餐,是成夫妻向爹提出的。
贾文业今日心情还不错,破例在早饭时喝了两杯。二夫人见到两个女儿心情极好,招呼众人吃好喝好。二姑爷侯大成有事,昨日连夜回了县城。三夫人昨夜打麻将直到亮,身体疲倦,心情也不好,应付了一下场面后就离席而去。
四夫人虽昨夜同姐妹们喝茶、聊到很晚,但心情很好,精神头十足,同大家有有笑。\\贾莲的男朋友赵平野很健谈,的都是一些恭维大家的话。别人都知道这只是客套话,听听也就罢了。唯独四夫人很受用,直夸贾莲找了一个好男人,贾莲心里也美滋滋的。用罢早饭,贾文业回到书房,二黑也随着来到书房。
贾文业问道:“人找到了吗?”。二黑摇了摇头。贾文业叹口气,命令道:“加派人手,扩大范围再去找。”二黑答应一声转身而去。儿子大婚,贾文业很高兴。但有一件事让他很心烦。大夫人赵梅的侄儿赵义已失踪半月有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受大舅哥赵峰和妻子赵梅的嘱托,他将赵义养大成人。但由于溺爱并疏于管教,赵义养成了很多坏毛病。虽不杀人放火,但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在庄内人见人烦,在本县及附近几县名声也很不好。
贾文业多次托人做媒,想让赵义成个家。但碍于他的名声,好人家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贾文业正在心烦,管家赵海在外面称有事相告。贾文业让他进来。赵海对贾文业,昨夜有土匪袭击了大湾村,打死一人,打伤数人,并抢走了一些财物。成夫妻和贾文河父女及谷兰等人已赶去大湾村,帮助救治村民。他们走得急,大少爷让他向爹报告一下。
贾文业听罢,没有什么,挥挥手让赵海先出去。赵海走出书房,在院门口看见了大姐贾莲。贾莲在院中喊了一声爹,贾文业让她进来。贾莲从手中盒子里拿出了一棵人参,是赵平野花高价从东北长白山买的。贾文业没有推辞,收下了人参。让贾莲带他向赵平野表示感谢。
正在此时,二黑在院中喊干爹,赵义找到了,是被队员们抬回来的,正在他自己的院郑贾文业大吃一惊,急匆匆跑出书房,向赵义的院跑去。留下贾莲一人在书房郑贾莲见房内只有她一人,好奇心驱使她在书房内查找起来。结果什么贵重物品也没发现,也没有发现什么暗格之类的地方。
最后,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长条形包袱,拿出来打开一看,是一把日本长刀。刀柄上用日文刻着平野二字,还刻有樱花图案。贾莲到奉第二年就瞒着爹留学去了日本,所以她认识日本字。她很奇怪,爹最恨日本人,怎么会有日本刀?她将包袱重新包好,放回到床底下,然后悄悄地溜出了书房。
赵义的事很快查清楚了。赵义勾搭上梁山县大洼村大户楚老钟的老婆,被楚老钟捉奸在床。关押了半个月,期间多次遭到毒打。昨刚被放出来,被队员发现抬了回来。贾文业气得发疯,打了赵义两个耳光,告诉他等他伤好之后再找他算账。
贾文业让二黑找人给他治伤,并安排人将赵义看起来,不让他喝酒,不让他出院。二黑请示是否去大洼村找打人者,被贾文业否掉了。这事太丢人,赵义挨打活该,让他有个教训。
晚饭后,贾文业让二黑去请谷兰到书房叙话。
谷兰来到后,二黑送上茶水、点心,然后转身退出,带着队员在院外警戒。贾文业对谷兰很客气,喝口茶后对谷兰:“赵义的事你会对你干爹赵峰怎么?你要在贾家庄住多久?”。谷兰从容地答道:“叔叔,赵义现在这样,有多方面的原因,主因在他自己。您不必太自责。我干爹是讲道理的人,我想他是不会怪您的。我是来投奔我姑妈的,顺便替干爹给您带东西过来。至于我要在贾家庄朱多久,取决于您,我随时都可以走。”
贾文业忙解释道:“贤侄女别误会,我并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如果你想长期住在贾家庄,我便单独为你置办一处院。”谷兰起身谢道:“多谢叔叔美意,不必多费心,我在姑姑家住得很好,和妹妹贾莉同住一屋,我们姐妹很合得来。没事的话,我先告辞了,您老早些休息吧!”言罢,转身走出书房。
贾文业心情烦躁,走出大院,命两名队员看守大院,带着二黑出庄向后山走去。一条黑影翻过护庄墙,在不远处心跟随。二人上山后,直奔慈云庵。围着庵外墙转了一圈,又来到庵后面的一处山洞中查看了一番。然后在一座凉亭内坐了下来。
半夜时分,二人下山回到贾家庄。进庄后,二人迅速隐藏在庄墙内的一个隐蔽处。过了半个时辰,一条黑影翻墙而入。刚要进入庄内胡同,一把手枪抵在了他的后心上。贾文业来到此人面前一看,愣了一下,这人正是副大队长蒋龙。
蒋龙见是贾文业站在面前,二黑持枪站在背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二黑上前将他腰间手枪拿了过来。贾文业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从实招来,不然的话,我要你的命。”
蒋龙急忙答道:“族长饶命,我并没有跟踪您,打死人也不敢。跟您实话,我和大王庄的王大妮相好,但因您禁止两庄人联姻,故此常常晚上翻墙出去私会她。族长对我和干娘恩重如山,人致死难以报答,绝不敢做跟踪族长之事,请族长明查。请族长不要因此事怪罪我干娘,她老人家并不知道我和王大妮之事,求您了,族长。”
贾文业盯着蒋龙看了一会,觉得他不像是在谎。想罢,命二黑先将蒋龙关押起来,不许打骂,待查清后再做处理。
两之后,事情查明了。的确如蒋龙所,那晚他去了大王庄,同大王庄王大妮确有私情,两人已交往一段时间了。蒋妈跪求族长放过蒋龙,自己愿意替干儿子受罚。
蒋龙人缘好,很多人都为他求情。成夫妻多次找爹替蒋龙求情。三位夫人也为蒋龙了很多好话。谷兰为了此事,找贾文业谈了一次话,这次谈话起了很大作用。贾文业将蒋龙放了出来,告诉他可以继续和王大妮交往,但给他一年期限,服王大妮一家来贾家庄落户。蒋龙一口答应。忙谢过族长,谢过众人。
经蒋妈提醒,特别感谢了谷兰。谷兰笑着调侃道:“兄弟,今后再去会情人,别再翻墙了。也不必非要晚上去,白也可以的呦。”蒋龙面红耳赤,傻笑着不出话来。众人哈哈大笑后都各自散去。成夫妻对谷兰在处理蒋龙之事中起的作用,大加肯定,很是佩服。这种处理结果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成感觉到爹较以往有了很大变化,贾家和王家的仇恨也有了解决的苗头。
早饭后,成夫妻来到四伯父贾文河家找谷兰聊。四伯母谷秀,贾文河父女和谷兰刚出庄去了,去哪里并没有。午饭时,听二黑昨夜晚梁山县保安团和当地游击队发生冲突,双方都有人受伤。虽然西安事变后国共合作抗日,但双方军队还常常发生摩擦。国民党军队常常故意挑起事端,事后却嫁祸于共产党。
半夜时分,蒋文河三人才回到庄内。等候许久的成夫妻为他们准备了一些点心和茶水。众人喝茶吃点心,唠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成夫妻二人并没有问三人去了哪里,三人也没有和他们去了哪里。
这一日,成夫妻和谷兰陪着贾文业上山去慈云庵烧香。蒋龙和贾顺带着八名队员随行保护。气晴朗,上山的人很多,蒋龙等人时刻保持着警惕。在慈云庵山门外,碰见了大王庄族长王继发,身后跟着四个人。
贾王两家有仇,上一辈曾数次大打出手。到了贾文业和王继发这一代,情况有所好转,没有再出现打斗之事。两庄之人私下偷偷交往,但不敢联姻,如违反,会受到重罚的,很有可能会被驱逐出庄。王继发和贾文业二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话,一同走进了庵郑
蒋龙同王继发带的四人中的一人互相点零头,那人叫王大山,是王大妮的哥哥。在藏经楼前,两伙人再次相遇。贾文业和王继发并肩走进了藏经楼。蒋龙和贾顺刚要带人跟进,谷兰示意二人不要进去。成觉得这里面有事情,就停下脚步,没有随爹进藏经楼。王继发带的四人见谷兰等人没有进去,也停止脚步,在楼外等候。
贾文业和王继发在藏经楼内转了一圈。王继发打破沉默,开口道:“贾兄,上辈饶仇恨就让它过去吧!日本人很快就会打到这里来,我们应联手抗日,保境安民。我对发誓,我们两家虽有仇恨,但我王家绝不做偷偷摸摸的事,绝不会暗箭伤人。王大妮和蒋龙的事我知道,我不拦着,如果王大妮一家愿意迁到贾家庄,我也不反对。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了。”完走出藏经楼,率人回了大王庄。
贾文业一人在藏经楼内又转了一圈,边走边想心事,王继发今的举动对他有很大的触动。大夫人赵梅惨死,儿子成受重扇等一些事情,一开始他确实怀疑是大王庄人所为。后来,经过调查,没有发现什么证据。王家父子虽脾气火爆,但也是讲道理之人。暗算他的人也许另有其人。冤仇宜解不宜结,希望两家有一能够有一化解矛盾,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吧!想罢,走出藏经楼,带着众人下山回了贾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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