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醉玉也立刻停下了脚步，她瞟了一眼他的神色，勾唇，声音很轻：“如果你不会介意的话。”
话落，那双盛着碎雪的眼眸融化，他笑起来，伸手拉着她走进偏厅：“来。”
“唔？”柳醉玉一脸疑惑地被他拉着过去。
桌案上摆好了饭菜和一对碗筷，还在一侧备好了姜汤。
“这就是我的回答。”
“醉玉，可还满意？”
柳醉玉的心肝儿不受控制地一颤，有种酥麻感瞬间从脊梁冲上头顶，叫她整个人都觉飘飘然，恍然如梦。
赵白衣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摁在座位上。
“来，先吃饭，吃完再正事。”赵白衣也坐下，道，“你在我这儿用膳，我最开心，他们呢，也会乐见其成。”
“喏，我准备的都是你之前好吃的，快尝尝。哦，等等，来，先把姜汤喝了驱驱寒。”
柳醉玉恍惚觉得赵白衣的声音像是从耳边飘过去的一样，直到手里被塞了一碗姜汤姜汤，热气升腾，熏蒸得眼睛朦胧，她才缓缓回神，捧着碗“咕咚咕咚”便喝了个干净。
等她喝完，赵白衣接过放到一边，道：“好了，赶紧吃饭吧，你肯定是饿了。我就猜你一上午跑这儿跑那儿的，没时间吃一口热饭。”
赵白衣将离自己最近的肉夹到柳醉玉碗中：“喏，尝尝这个。”
他看着柳醉玉塞进嘴里，立刻问道：“如何？”
鲜美的肉入口，柳醉玉立刻清醒无比，眼睛发亮，迅速咀绝。她嘟囔着嘴，闻言连着“嗯嗯”好几声。
赵白衣满意地笑笑：看来，在这一途上，我颇有赋。
他又倒了杯热水推给她：“慢点，别噎着。还有，尘子提醒我了，你年纪，不能总是喝茶，以后来我这儿，都喝热水。”
柳醉玉忙着吃饭，只鼓上点点头，然后毫不拘束地大快朵颐。女孩儿发育早，加之用药的缘故，她更为早熟，现在已经开始开饭量长身体了。
看着少年吃得香，赵白衣也多用了半碗饭。
——
饭后，柳醉玉摸着撑圆的肚子，跟赵白衣移步正厅谈事。
“先梳理一下已知的消息。”
两人又拿出那几张纸片。
柳醉玉点零“大六”，道：“东宫一派，是白衣你得到的消息。”
“他们与负责猎场守卫的周家、冯家有过接触，估计会在夏苗时我们周边的守卫上做文章。”
“我这边收到的消息则是关于鬼影楼的。”
“鬼影楼？”赵白衣思索道，“大洲第一杀手组织？”
“是。”柳醉玉点点头，“柳家一直有关注江湖势力，我接手后，也有关注这方面。”
“不久前，我的人有消息传来，疑似六皇子或者是李家的人与鬼影楼有过接触。但不能完全确定。这个消息还在验证，但不可不防。”
赵白衣沉思片刻：“若是鬼影楼掺和进来，便是杀机毕露的一局了。”
“我也担心这个。”柳醉玉道，“但这个消息还有些疑点。我记得，鬼影楼一向不掺和皇家之事，不知为何，此次竟接了六皇子的委停”
“这点存疑，消息有可能有水分，还需再探。”
“然后，先老五赵云霄。我倒是没发现什么动静。”
赵白衣接过话道：“他这边我有盯着。他明面上喜好文人雅客、不慕武道，但据我所知，程家暗中帮助他养了一批江湖客，或者，是私卫。”
“什么？”柳醉玉一惊，“那这批人实力如何？数量多少？”
赵白衣缓缓摇头：
“不清楚，但以其隐瞒程度和程家实力来分析，这批人，大部分可能算不上绝顶高手，但绝对是个中好手，数量不会太少，聚集在一起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柳醉玉倒吸一口气：“此事我不知晓，我只知道，程家有一批，因生意相交不错的江湖客，但并不知他们私下还有豢养，在武道上也没听过这些消息。”
赵白衣道：“你没听是正常。那些人名义上是江湖人，实际可以算是程家或者赵云霄的私卫、死士，活跃江湖时有江湖称号，但实际行动与世家权贵的动作息息相关。”
“若非孟家盯着他们已久，偶然又发现些端倪，否则，我这边也很难察觉此事。”
柳醉玉眉头二次皱起：“这些人实力不明，若是这次要掺和进来，麻烦大了。”
“赵北宸那边呢？”赵白衣道，“我这边一样，只能查到他与赵云霄的接触。”
柳醉玉道：“我倒是还有发现。”
“赵北宸沉浸武道已久，曾经又多有征战，与很多江湖人关系甚密，他手下，也明目张胆有很多在江湖赫赫有名的门客。但这些人，他都没动。”
“所以，”赵白衣语气微沉，“他暗中，也有豢养私卫？”
“倒也不算。白衣，你知道‘蛇寨’吗？”
赵白衣想了想，道：“知道，曾经活跃在大郢西南的匪寨，盘据当地多年，当地城府奈何不得。最后……”
他忽而一顿，意识到什么：“当年！是赵北宸平定华州叛乱时，将包括蛇寨在内的一众匪寨剿灭的。”
“难道？”
在他的凝视中，柳醉玉点了头：“在武道中，五年来，确有当年的蛇寨头目七人出没。”
“数日前，他们突然现身郢都。我派洒查了关于他们的有记载的全部轨迹，发现他们每次现身，细察到底，都与裕王府有关。”
柳醉玉一脸侥幸：“这还是因为夏苗临近，我几乎已经敏感到极点了，才会想去这么个查法。”
“若是平日他们出现，我虽警惕，却绝对不会联想到赵北宸他们几个人身上，也根本不会发现其中端倪。一下子猜到的时候，我冷汗‘唰’就下来了。”
她龇牙咧嘴，用手在脸两侧夸张地模拟“流汗”。
赵白衣的严肃紧张被她弄得消散大半，连连点头：
“是，多亏你了，辛苦你了。”
“嗯~”柳醉玉很认真地反驳，“纯属老眷顾，瞎猫碰上死耗子，巧了。”
“所以，”眼看她要话痨个没完，赵白衣赶紧将对话拉回正题。
“你觉得此次赵北宸那边，会派蛇寨出手？”
“嗯……”
柳醉玉皱着脸沉思片刻，道：“很有可能是蛇寨的那几个人，但这个‘出手’的目的还值得探究，我觉得，恐怕与太子那边的杀机不同。”
“是赵北宸跟你了什么？”
“聪明！”柳醉玉将赵北宸最后的嘱咐一字不拉地道来。
听罢，赵白衣冷笑一声：“我这位二哥，真贪心。”
“什么意思？”柳醉玉脑袋瓜没转过来。
赵白衣道：“要你与我同行，可让皇帝看见，实际已经站在他阵营的你，庇护我，相当于他也‘爱护’我。”
“要你尽全力保我性命，则无论如何，你也不算护卫失职，罪不至死。你保我，便算是他保我，也是于我有恩。”
“要你不必保我毫发不伤，则可让他的‘盟友’得逞。皇帝、你、我、盟友，四方，你他是不是贪、心？”
“……！”
阿巴阿巴……
柳醉玉瞠目结舌，张合几次嘴，才道出一句：“真是，好算计，好……算计。”
着最后两个字，她目光落在赵白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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