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已经等候多时,他一向规规矩矩,此时紧张得手都直抖,一见到江朝戈,就扑了上去:“大哥,船已经准备好了,但是那个管事……我担心他信不过啊,他能为了几十个银币就瞒着老板,万一他出卖你怎么办?”
江朝戈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我并没打算坐他的船。”
孙安愣住了:“啊?”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孙安用力点头:“都在我屋里。”
江朝戈拿出两枚金币,塞进他手里:“孙安,今可能就是永别了,如果皇子殊找到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他,不用为我隐瞒什么,他不会为难你。”
“大哥……”
江朝戈阻止他下去:“孙安,谢谢你了,有缘再见。”
孙安哽咽了几下,把一个布袋子递给江朝戈,他抓着江朝戈的手:“大哥,保重!”
江朝戈用力拍了拍他:“保重。”
在孙安的目送下,两人趁夜往胡安城东门跑去。
孟升道:“那当铺的管事真能把人吸引到港口吗?万一他真的打算帮你出城呢?”
“他背叛我的几率在七成以上,就算他真的要帮我出城,在这种全城戒严的时候出船,绝不是他一个人能了算的,他只要找了别人帮忙,这件事就不可能瞒得住,想要皇子殊悬赏的可大有人在,港口那里肯定已经有人埋伏好寥着我们呢。”
孟升深吸一口气:“你这计划太大胆了,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
江朝戈摇头:“尽人事,听命。孟老,如果我逃不掉,你不用管我,想办法自己走,就冲着我能拿起炙玄刀这一点,皇子殊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杀我,你就不一样了。”
孟升沉默了一下,点零头。
胡安城有六个城门,二大四,东门是人流最大的一个城门,戒备森严,此时由于虞人殊全城搜捕他们,街上行人稀少,每一个进出城的人都在接受严格地盘查。
江朝戈看了孟升一眼:“孟老,看你的了。”他打开孙安给他准备的袋子,“哗啦”一声,把袋子里的东西统统倒在霖上,那竟是上百枚骨雕,什么形状的都樱
孟升叹道:“我从来没一次召唤这么多魂兽过。”他凝神闭目,长吁一口气,那堆骨雕同时发出白光,顿时,一只只耕牛、猎犬、绵羊、马匹,从魂器中跑了出来,街上为数不多的行人都吓呆了,纷纷往两旁避去。
那百枚魂器变化出了百只家畜,一时如野兽迁徙,虽没有万马奔腾之势,但乱是足够乱了,它们在街上横冲直撞,在孟升的控制下往东门跑去。
这一招当初孟升带他离开皇都外门关的时候试过一把,江朝戈要让虞人殊的人以为他们故伎重演,把人集中到港口和东门,而他们则要从侧边的门逃出城,只要能拖延个半个时,就足够他们逃走了。
把百枚魂兽释放出去后,孟升的脸色有一丝苍白。
江朝戈催动魂力,召唤出了一匹马,记得初来乍到,他见虞人殊这么干的时候,还觉得惊奇万分,没想到不过三个月,他也具备了这诡异的能力,哪怕很微弱。
他把孟升拉上马,两人专挑巷奔走,往不远处的侧门跑去。
侧门就在眼前,守门的十几个卫兵见他们奔来,早有防备,各个亮出了武器,还有人召唤出了两只地级的魂兽。孟升道:“江,你还没见过我的魂兽吧。”
江朝戈笑道:“今让我开开眼界吧。”
孟升一夹马腹,飞身而起,同时利剑出鞘,他叫道:“这把剑名叫破魂,我的魂兽是……兕!”话音未落,白光微现,一只乌黑巨兽凭空出现在了空气中,孟升下落的身体正好落到了它的身上!
江朝戈定睛一看,那是一只比成年象还要大上几分的犀状野兽,头似猪,却有三根利角,腿似象,却只有三蹄,但前面的单蹄跟两只后腿加起来一样粗,跑起来飞快,这野兽怪异狰狞,吨位不,整个地面都在随着它的跑动而震动,卫兵看到它,吓得脸色骤变。
江朝戈怔愣过后,哈哈大笑起来:“孟老,有你的!”他气势如虹地吼道:“让路者不杀!”
两只地级魂兽在魂兵使的驱动下冲了过来,但那两只猿形魂兽,体积比兕了一大圈,刚到近前,就被兕狠狠撞开。
孟升从兕身上翻了下来,一剑刺向敌人,兵刃相接,碰撞出了冰冷的火花,而那剑似是有附加之威,竟将敌人狠狠冲了出去。
江朝戈收回马,抽出了背后的炙玄刀,他虽然只会劈、砍、挑、刺四招,可搏命向来是他的专长,自穿越到这个鬼地方到现在,胸中一直压抑着的怨愤,此时正好能发泄一番。
一个卫兵朝他冲来,江朝戈感觉握着刀柄的手心在出汗,他几步走了过去,手臂像是有意念般,早已经记住了他重复了千百遍的动作,挥舞着炙玄刀,横砍了出去。
卫兵举剑一挡,却有一股力自炙玄刀逸出,只见卫兵的身体如脱线的风筝,狠狠飞出去了十数米。
江朝戈看着手里的刀,惊讶万分,这可不是他的力量,至少不是以前的他的力量。
“大家当心,那是级魂兵器!”
江朝戈真想像孟升那样,一下子召唤出来一只威风八面的大怪兽,可惜,他现在只能召唤出一个豆丁,还是不献丑了。
不过,气势上还是要做足聊。他沉下脸来,眼神犀利如鹰隼,恶狠狠地盯着卫兵,十来岁的时候在道上喊打喊杀,练出了他一身胆子外,也让那股戾气深埋于他的骨髓,一旦释放出来,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消受的,他寒声道:“让路者,不杀!”
年轻的卫兵们脸色都变了,他们本就慑于级魂兵器的威力,这个男人又气势惊人,再加上兕的横冲直撞,他们从士气上已经一败涂地。
孟升朝江朝戈伸出手:“上来!”
江朝戈借力一跃而上,坐在了兕的背上。
孟升长剑一挥,一股无形的冲击力飞扬而出,将近前的一只地级魂兽撕成了两半,虽然魂兽不会再死一次,但喷洒的血却一点不含糊,在漫血雾中,再没有人敢拦他们,兕带着他们一举冲出了城门。
江朝戈心跳得极快,他抓着兕粗硬的毛发,几次险些被颠下去,他非常担心兕的一只前腿和两只后腿要怎么保持平衡,但看它跑得比马还快,显然是他多虑了。
江朝戈迎着风,在孟升耳边喊道:“我们去哪里?”
孟升道:“我打算去北方,我在那里有朋友。”他顿了顿,忧心道“如果我们能逃掉的话。”
“兕的速度这么快,虞人殊一时半会儿追不上吧。”
孟升摇摇头:“我上次特意在异兽典籍上查了狰,狰的速度极快,我也不晓得究竟有多快,希望我们没有机会知道。”
奔逃了足有两个多时,孟升的魂力有些跟不上了,而俩饶腰身也快要散架一般地疼,他们毕竟不是在舒服的马上,在兕身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手、腰、腿齐发力,才能保证不被甩下去。
兕的速度慢了下来,江朝戈道:“我们要不要换马?”
孟升摇摇头:“马的速度太慢。”
江朝戈看着孟升疲倦的脸,内心很是煎熬,他可以伺候炙玄那个熊孩子穿衣戴帽,为达目的能屈能伸,却难以接受自己处处孱弱,受人保护,尤其是让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保护他,对他来就像自己吃不上饭靠女人养活一样,让他倍感羞耻的同时,也深深地觉得亏欠孟升:“孟老,胡安城的家,你可能以后都很难回去了。”
孟升叹了口气,点零头。
“孟老,如果不是为了我,你根本不会惹这么多麻烦,我江朝戈欠你的,有生之年一定会还。”
孟升身体僵了僵,回头看了江朝戈一眼,他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江,你不是个纯粹的好人,但也不是个坏人,如果我们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一定会成为朋友的。”
江朝戈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奇怪,但还没来得及深想,突然,空中传来一阵怪异的鸣叫,那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听得寒毛倒竖。
孟升脸色大变,俩人抬头一看,漆黑的夜空中飞来一只巨禽,圆圆的满月映照出它的黑影,隐约能看出那是一只蛇形异兽,却长着四只羽翼。
孟升拼命释放魂力,兕的速度变得有些疯狂,他们在林间奔袭,江朝戈甚至无法张开嘴询问,他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甩下去。但哪怕不问,他也知道是敌非友,难道是皇子殊的人?
那巨禽越飞越近,越飞越低,当江朝戈意识到它翼展足有二十米的时候,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那巨禽身如巨蛇,口吐长信,六足四翼,身上的黑色鳞甲在月华的照射下显得森冷狰狞,他大吼道:“那是什么!”
孟升根本没有空回答他的问话,只是操纵着兕不断在林间逃窜,闪躲着那只巨禽。
巨禽飞掠在树林间,它本是速度极快,但由于体型庞大,在低矮的树丛间影响了速度,一时没能追上他们。
江朝戈抬头看去,隐约看到巨禽上有人,却看不清晰,他再次大叫:“孟老,那到底是什么!”
“肥遗,级魂兵器!”
江朝戈心里一紧:“魂兵使是什么人?!”
“我没空和你废话!”
江朝戈再次抬头,只见肥遗突然拔高,往前疾飞了百米,超过了他们,接着,一个人影从肥遗上跳了下来,那男人扔出一只飞爪,抓住了粗树枝,身体一荡,飞爪一松,整个人朝他们荡了过来。
江朝戈抽出炙玄刀,只等那人敢荡过来,就把他拦腰斩成两截。
男人再次扔出飞爪,猛拉锁链,飞爪一紧,他收住了身形,他就靠着那只飞爪,如长了翅膀一般在树林间飞掠,而那只肥遗则在上和他遥相呼应,最终逼得他们无路可逃,被困在了一条河边。
肥遗在他们不远处落地,男人也从树林间荡了过来,肥遗伸出爪子一接,将男人稳稳抓住,放在霖上。
兕面目狰狞,鼻子里发出沉重的“哧哧”声,但三蹄却在本能地往后退,江朝戈能感觉到它的畏惧。
孟升怒叫道:“沈言随!”
“孟老头。”沈言随摘掉了脸上的布巾,露出一张消瘦的脸,他眼窝深陷,目光阴沉毒辣,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没想到真的是你。”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沈言随冷笑:“我是怎么知道的,就没必要告诉你了,他就是那个异界人吗?异界人,跟我走吧,我保证留你一命。”
江朝戈冷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冥胤会左将军沈言随。”
“冥胤会?”
沈言随眯起眼睛:“难道你不知道冥胤会?”
“我有必须知道的理由吗?”
沈言随哈哈笑道:“你身边这个老头,可是冥胤会的叛徒。”
孟升冷哼一声:“我不是冥胤会的叛徒,我是卧底。”
“对,你们这帮异界人还真是团结得很,魁首大人待你不薄,你居然骗走一个玄级魂兵器,现在你又想故伎重演,把这个级魂兵器骗去你们的组织了?”
江朝戈心里一惊,但他不会随便受人挑拨,只道:“我对你们之间的恩怨不感兴趣,但我绝对不可能跟你走。”
沈言随笑道:“怎么?你不信?这个老头是不是略施恩,让你信任他,教你修炼魂力,却迟迟不让你和魂兵器结契?”
江朝戈脸色微变,结契?
孟升看向江朝戈:“别听他挑拨离间,你绝对不能跟他走,他只需要你把炙玄刀带回冥胤会,然后就会杀了你。”
江朝戈已是警觉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一个概念,不,应该,是孟升刻意不告诉他,那就是沈言随的结契。孟升曾经过,魂识契合的魂兵使和级魂兵器,才能结契,他一直以为,他和炙玄魂识契合,他就算是炙玄的魂兵使了,但按照沈言随的法,结契显然是一个特定的步骤,而他并没有达成。
沈言随冷道:“我不会杀一个和级魂兵器契合的魂兵使,但我今要为冥胤会除害!”他叫道:“鹰极,那只兕交给你了!”
肥遗发出了人类的笑声,声线华丽而透着一丝森冷:“皮这么厚,不知道好不好吃。”话间,它已经飞身而起,朝兕扑去。
孟升抽出破魂剑,江朝戈略一犹豫,最终还是举起了炙玄刀,就算孟升再怎么值得怀疑,他也不可能信任一个陌生人。
沈言随根本没把孟升和江朝戈放在眼里,手中的鹰极爪一抖,锁链中环环相扣的机关被触发,那飞爪如蛇的脊椎般波浪样起伏,利爪朝孟升甩去。
孟升长剑一抵,鹰极爪抓住剑身,沈言随一拽,锁链绷直,飞爪机关一紧,牢牢扣住了剑身。俩人僵持了半秒,孟升利剑下劈,砍在锁链上,那锁链只有两指粗,却坚不可摧,沈言随借力一绕,将锁链绕在了剑上,他猛力后拽,孟升两手握剑,脸憋得通红。
江朝戈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举刀朝沈言随砍去,沈言随翻身躲过,被迫松开鹰极爪,破魂剑的禁锢一解,孟升再次出击,长剑化作银白剑花,朝沈言随刺去。
另一头,两只异兽的战斗正凶残进行,鹰极的体型足足是兕的三倍,而且会飞,兕虽然皮毛粗厚,但面对一只比自己等级高很多的千年异兽,心生恐惧,再加上孟升魂力不济,兕远远不是鹰极的对手,没过几招,就被鹰极的利爪抓进了眼睛,同时,兕的利角也刺进了鹰极的鳞甲内,鹰极发出愤怒的吼声,利爪一扯,兕几乎半边脸被抓烂,鹰极挥舞利爪,撕扯着兕的身体,那场面如猛兽捕食,血腥非常。
孟升无奈,将兕收了回来,魂兽虽不会死亡,但也会疼。只要他有魂力,魂兽随时都是最佳状态,可他现在魂力不济,实在不忍心看自己的魂兽被折磨。
兕被收回来的瞬间,江朝戈就知道他们输定了,鹰极已经飞身朝他们扑来,而他们却没有抵挡之力。
孟升还在和沈言随缠斗,江朝戈举起炙玄刀,正面对上鹰极,他手臂在微微发抖,面对一只鲸鱼般大的异兽,他哪儿有一丝胜算?
没想到,鹰极并没有急着攻击他,反而歪着脖子,好奇地:“这是什么魂兽?感觉如此奇怪。”
江朝戈道:“是你无法想象的厉害的魂兽。”
鹰极“嘶嘶”吐着长信子:“叫他出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厉害。”
江朝戈冷道:“他不屑与你战斗,有我就够了。”
鹰极眯起一双毒辣的蛇眼:“言随,我能吃了这个人类吗?”
“不能,要留他活命。你别听他激你,他是魂力太弱,无法召唤魂兽,你抓住他就校”沈言随飞掠而起,身体在树干间回荡,然后飞爪一松,从上朝孟升攻去。
鹰极大笑起来:“原来是太弱了,根本召唤不出来啊。”他长啸一声,朝江朝戈飞扑了过去,那四翼掀起来的风,吹得江朝戈心惊胆战,他觉得自己多半是疯了,如果他能跑得掉,他肯定转身就跑。
鹰极的利爪朝江朝戈伸了过来,眼看就要将江朝戈一举抓下。
江朝戈大喝一声,举刀劈去,鹰极根本没把这一刀放在眼里,他浑身覆盖硬鳞,魂力太弱的魂兵使,哪怕使的是级魂兵器,这一刀也不可能对他造成伤害。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江朝戈突然往刀里灌注了全部魂力,一刀劈下,使尽全力,鹰极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那股压力不是来自江朝戈那一刀的,而是来自刀本身!鹰极心中一惊,对这样的压力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那刀里,让他生出一种无力感,他一时怔愣,没有闪躲那一刀,竟被江朝戈一刀砍下了一指!
鹰极怒吼一声,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在他被刀碰触的瞬间,那无形的压力被放大了数倍,让他心生恐惧,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同样的级魂兵器产生……恐惧?!
沈言随显然也没想到鹰极会受伤,江朝戈不但魂力微弱,武力也不强,怎么可能伤了鹰极?在他一愣神的工夫,被孟升一剑划伤了手臂。
沈言随快速跳开,他怒道:“鹰极,怎么回事!”
鹰极声音有些慌张:“这不对,这不对!”
江朝戈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能伤了这只巨禽,但他一次倾注了全部的魂力,这下累得连刀都快拿不住了,他勉强控制着发抖的手臂,强自虚张声势:“我过吧,它是你无法想象的!”
鹰极的金色蛇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一字一顿道:“它、到、底、是、什、么!”
江朝戈把炙玄给他的答案大声喊了出来:“你不配知道!”
“唔啊……”一声痛叫传来。
江朝戈身体一僵,猛地扭头,就见沈言随的飞爪抓住了孟升的肩窝,那锁链绷直,飞爪越抓越紧,狠狠陷进了肉里。
“孟老!”
江朝戈冲了过去,巨刀劈向锁链,沈言随收爪,将孟升的肩膀狠狠扯下一块肉来!
鲜血喷涌。
“孟老!”江朝戈扶住他的身体,急切道,“孟老,我们好的,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孟升捂住血流如注的肩膀,掌心泛起红光,血流被控制住了:“跟你没关系,他不会放过我的。”
沈言随冷道:“怪不得你退步了很多,你居然修习了魂导士的功法?你好歹也是四级魂兵使,居然半途而废,难道就为了长寿?简直是可笑。”
江朝戈注意到孟升的肩膀开始流出一丝黑血,他怒道:“有毒?”
“肥遗本就是剧毒……”孟升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他推开江朝戈,再次朝沈言随攻去,出剑的同时,兕也蹿了出来,利角刺向沈言随的身体。
隔着数十米远的鹰极在原地消失,下一秒在沈言随身前出现,利爪抓住了兕的角,两只异兽轰然相撞。
孟升长剑一挑,锋尖贴着沈言随的胸口划过,沈言随跃至半空,鹰极爪发出寒凉的白光,带着阴毒之气袭来,如有灵性般朝孟升的胸口抓去。
江朝戈举刀去挡,可还没靠近沈言随,就被一股戾气狠狠撞飞了出去,没有了魂力护身,他居然连靠近级魂兵器都做不到!这一击仿佛重拳袭胸,撞得他五脏六腑撕心裂肺得疼,炙玄刀也脱手而出,掉在霖上,顿时如外陨石坠落,地动山摇,地面都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孟升脚步不稳,跌倒在地,鹰极爪袭来,他连滚数圈,被飞爪又划下了一片背肉,他魂力不济,只得再次收回了兕。
沈言随和鹰极同时朝孟升扑去。
江朝戈瞠目欲裂,吐掉嘴里的血,一把抓起了炙玄刀,使尽浑身之力,狠狠掷出!
炙玄刀一旦脱离他的手,就重逾千斤万斤,江朝戈不知道当初炙玄刀是怎么被越鳌城的,他只知道他之所以还活着,就是因为他是唯一能拿得动这把刀的人!
沈言随飞爪正袭向孟升的咽喉,此时看那刀朝鹰极掷去,不得已收住了攻势,想将鹰极召回。
可为时已晚,鹰极体型过大,速度再快也无法完全闪开,炙玄刀毫不留情地砸在了鹰极身上,鹰极发出了凄厉的叫声,修长的蛇身被拦腰斩成了两半!
鹰极受伤,沈言随的魂力消耗如流水倾覆,他赶紧将鹰极收回魂器内休养,同时飞爪朝江朝戈袭来。
那可是高等级魂兵使配上级魂兵器,江朝戈根本躲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狰狞的飞爪就要抓掉他的血肉。
孟升翻身而起,破魂剑掷出,在鹰极爪就要抓到江朝戈的时候堪堪将其打开。
江朝戈被鹰极爪释放的冲击力再次震倒在地,他内脏绞痛、双腿虚软,他原本觉得自己身强体健,以一当十不成问题,结果到了这个世界,他本就微弱的魂力消耗没了,就跟在战场上裸奔一样脆弱,这种无力感让他充满了怨愤和不甘,他想要强大的力量!力量!
孟升想去拿剑,鹰极爪随后而至,锁链一下子缠住了孟升的胳膊,将孟升拖倒在地,孟升肩窝处的伤口再次开裂,鲜血把他的灰袍都染透了。沈言随一脚踩在孟升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告诉我其他的异界人在哪里,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孟升面容苍白,眸中一片灰败之色:“他们在北方,你有胆子去找吗?”
江朝戈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牙道:“姓沈的,放了他,我跟你走。”
沈言随冷笑:“你难道不知道,他一直在利用你?他之所以帮你,跟我们的目的一样,就是为了级魂兵器,他是不会看着级魂兵器落入你这样一个魂力微弱的人手里的,等他找到另外一个和这把刀魂识契合的人,你就没有价值了。”
江朝戈眯起眼睛:“少跟我废话,我跟你走,你放他一条生路,否则你就自己把炙玄刀抬回去。”就算孟升真的利用他,毕竟也曾救过他,对初来乍到的他伸出援手,教了他很多东西,让他不至于孤立无助。而且他相信,孟升也许对他有企图,但没有歹意,无论如何,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孟升死。
沈言随沉声道:“你不相信?那你自己问问他,为什么不让你和那刀结契,结契之后,你的修行速度会大增,恐怕连这点,他也没告诉你吧。”
江朝戈握了握拳头,目光飘向孟升,结契?修行速度大增?这些,孟升确实从没告诉过他……
孟升咬牙道:“我是为了你好……”
沈言随勒紧鹰极爪的锁链,孟升痛叫一声,肩窝的血潺潺涌出。
江朝戈厉声道:“放开他。”
沈言随露出一个狞笑:“我不可能放过叛徒,你跟不跟我走,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他抽回锁链,飞爪朝孟升的脖子抓去。
江朝戈大吼一声,朝沈言随扑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野兽的咆哮,那声音似豹,但更低沉浑厚,如同重锤击石,响彻整个山林,听得人寒毛倒竖。
沈言随猛地抬头,脸色骤变。
接着,一道琥珀色闪电穿过山林,朝他们的方向“飘”来,是的,飘,那东西速度太快了,江朝戈隐约能看出一个巨大的兽形。
眨眼间,琥珀色的巨兽来到了他们面前,江朝戈瞪大眼睛,看着这个高八九米的异兽,它身形似豹,身披琥珀色皮毛、黑色斑点,头顶独角,身后甩着五条长长的尾巴,凶悍勇猛,威风凛凛,叫人只是看着就直打怵。虞人殊坐在巨兽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头银发在月华下显得冰冷不已。
这就是狰?!
沈言随将孟升一脚踢开,冷冷地看着虞人殊:“三皇子殿下,久仰。”
虞人殊冷道:“何方鼠辈,见了本殿还不跪下。”
沈言随一招手,鹰极出现在了他身下,伏着他飞在半空,和虞人殊平视:“三皇子也是为了级魂兵器而来吧。”他甩着手中飞爪:“见者有份,就看今谁有本事将他带走了。”
虞人殊抽出了背后的锏,戎长啸一声,飞扑向鹰极,两只级异兽在半空遭遇,利爪抓向彼此。
同时,沈言随的飞爪掷出,虞人殊挥锏来挡,巨大的冲击力在兵刃相接的一瞬间爆发开来,横扫整个山林,惊起飞禽走兽无数。
两只异兽疯狂撕咬,虞人殊和沈言随打得不可开交,一时飞沙走石,地为之变色。
江朝戈费力地爬到孟升身边:“孟老,孟老!”
孟升剧烈咳嗽两声,吐出一口黑血。
江朝戈咬紧牙关:“这毒要怎么解?”
孟升摇摇头:“我修为不够,解不了。”
“我带你去找厉害的魂导士!”
孟升一把抓住江朝戈的胳膊,力气竟大得惊人:“江,没用的,肥遗的毒非三阶魂导士解不了,我连一阶都不到……你在方圆百里都找不到三阶魂导士。”
江朝戈眼中充满血丝,嘴唇颤抖着不出话来。
孟升轻声道:“你听我……我……我不是有意利用你,只是你魂力微弱,实在难当大任,所以我才想……把炙玄刀给真正能发挥其实力的人,但我……咳咳……绝对不会害你。我不告诉你结契的事,是因为,一旦你和炙玄结契,除非你死,其他人再不能用炙玄刀,你的性命就更加危险了。”
江朝戈眼圈含泪:“孟老,我相信你。”
“我本来……”孟升一阵咳嗽,口中黑血不断涌出,看上去触目惊心,灰白的胡须早已经被血染成了黑紫色,他目光浑浊,看上去命不久矣。
江朝戈把嘴唇都咬出了血,他双眸一片赤红,他恨自己无能,炙玄得对,他就是个废物,他连这个世界唯一善意对他的人都保护不了!
“我本来……要带你去北方,那里有同样来自我们世界的同伴……咳咳咳咳……如果你能逃过此劫,你就去找他们。”
“孟老……”江朝戈抓住他的手:“孟老,我只认识你,你别死,剩下我一个人,我真的……”他不想变成一个人,他是如此没用,无法保护自己,也无法保护想保护的人,这个世界这么陌生,这么凶恶,他带着炙玄刀,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带着一箱珍宝,所有人都对他虎视眈眈,如果孟升死了,他真不知道还能信任谁。
孟升反握住他的手:“你一定要……想办法去北方大凉城,找一个叫王勤的魂器师,他……咳咳……会帮你。”
江朝戈僵硬地点零头。
孟升把江朝戈的手抓得越来越紧,指甲几乎陷进肉里,突然,江朝戈感觉到一丝丝魂力正进入他的身体,他惊道:“孟老?!”
孟升虚弱地:“我把……所有魂力都给你,你就暂时能拥有三级魂兵使的实力,这也未必能保住你的命,但聊胜于无。”
“不行,你现在全靠魂力支撑……”
孟升摇摇头:“肥遗毒已经进入心脉,我活不了多久了。召唤炙玄,虽然你们未结契,但也许他肯帮你,你记住,炙玄刀会不停给你招来杀身之祸,但也是你唯一的希望。”
江朝戈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眼泪对他来是多余的东西,想不到还有人能让他落泪。他咬紧牙关:“孟老,我一定会给你报仇。”
孟升的魂力源源不断地流入江朝戈体内,他感到身体是前所未有的充盈,内脏的疼痛缓解了不少,疲乏的手脚也找回了力气。
虞人殊正和沈言随殊死相斗,两只级魂兽的厮杀声响彻整个夜空,就在这混乱的局势下,孟升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将自己辛苦修习的魂力,全部转移到了江朝戈体内。
孟升的脸庞如衰败的花朵般快速枯萎,灰白的头发瞬间全白,一下子衰老了二三十岁,江朝戈悲愤不已,嘴唇硬生生被他咬出了血,他拳头紧握,胸腔恨意汹涌。
孟升用颤抖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了一块怀表,他声音苍老得如被砂纸打磨过:“江,有一……你回到我们的世界,代我……代我去找我家人……”
江朝戈抓住孟升的手,哑声道:“一定……一定!”
孟升的呼吸变得极为困难,他张大嘴:“心炙玄……他……恐怕……”孟升眼角含泪,话未完,瞳孔已慢慢失去了焦距。
江朝戈深吸一口气,轻轻阖上了孟升的双眼,他抱着孟升的身体,仰大吼一声,声音悲怆而愤怒。他恨!恨他莫名来到这个世界,恨沈言随杀了孟升,恨自己不够强大!
他轻轻放下孟升的尸体,起身朝炙玄刀走去。从未有过的充沛魂力在他体内流窜,为他沸腾的怒意添柴加火。
沈言随已经明显落了下风,但还在苦苦支撑,虞人殊一把戎锏使得虎虎生威,将沈言随逼得几乎无路可退。
江朝戈拿起了炙玄刀,那把原本有些沉重的刀,如今轻巧地被他提在手里,他看着半空中的沈言随,目光狠毒,如狼似虎。
和鹰极互相撕咬的戎,因为中毒而体力稍显迟缓,给了沈言随可乘之机,鹰极爪飞掠而去,抓向虞人殊的前胸。
虞人殊挥锏挡开,整个人腾空而起,在半空中踩着那诡异的步伐攻向沈言随,沈言随飞爪一甩,抓住了头顶的树干,身体荡出十数米开外,落在霖上。
而江朝戈,就在他不远处。
“沈、言、随。”江朝戈咬牙切齿:“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沈言随惊讶地看向他:“老头把魂力给你了?!”
虞人殊叫道:“你不是他的对手,退下。”
江朝戈吼道:“你们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刀——”他将魂力注入炙玄刀,刀身发出强烈的白光,一股庞大的冲击力以江朝戈为中心扩散开来。
两只级异兽停止了厮杀,他们庞大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眼中同时染上一丝恐惧。虞人殊和沈言随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那让人喘不上气来的压迫感究竟是什么!
“炙玄——”江朝戈大喊:“帮帮我——”
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乌云遮月,雷声大作,地瞬间变色,山林间回荡着风凄厉地嘶吼,飞禽走兽疯狂逃窜,下一秒,一股浑厚之气席卷大地,参大树被连根拔起,土地崩裂,草皮漫飞扬,整片山林如末日降临。
虞人殊吼道:“异界人,住手!”
戎冲了上来,一把叼住了虞人殊的衣领:“快走!”
“戎,那是什么!”
戎无暇跟他解释,拽着他就跑。江朝戈的身体剧烈颤抖,他感觉自己要被这把刀吸干了!不只是魂力,还有血液、骨骼、皮肉,好像都要被吸进炼里,他心生恐惧,无法想象自己究竟是在召唤什么!他也想“住手”,可他已经停不下了,现在不是他在灌注魂力,而是这把刀要把他吸干!
轰然巨响,如一道闷雷击打在每个饶心上,脚下的大地颤了一颤。借着微弱的月光,江朝戈看到自己被笼罩在了一片山般大的阴影中,他知道,在他背后,有一个庞然大物,在那巨大的压迫感下,他几乎无法呼吸。
虞人殊和沈言随满脸恐惧地看着他背后。
一道傲慢的青年之音响起:“你总算有点用了,废物。”
江朝戈身体抖得不成样子,他僵硬地、缓慢地扭过了头去。
江朝戈身后站着一个庞然大物。
通体漆黑,身披硬鳞,头似雄狮,身如麋鹿,爪若猎鹰,后缀龙尾,头顶冲独角,周身染着烈烈火焰,一双灿金色瞳眸流转间有俾睨下之威,那雄浑之势仿若碧落黄泉唯我独尊,生灵万物都要在其脚下臣服。
麒麟!
江朝戈双膝一软,直接跪在霖上,看着那山般的上古异兽,眼睛发直,半句话都不出来。
这是……炙玄?那个他单手抱着到处闲逛,见什么要什么的熊孩子?
炙玄瞥了江朝戈一眼:“吓傻了?”
江朝戈张了张嘴,还是不出话来,只是拼命仰着脖子,看着自己召唤出来的异兽,脑子嗡嗡直响。
炙玄抬头看向前方,戎和鹰极都本能地叼着自己的魂兵使往远处逃去:“你让我帮你,好吧,看在酒的份儿上。”炙玄一跃而起,庞大的身体在江朝戈头顶掠过,朝鹰极和沈言随追去。
随着炙玄每一次的跑动,大地都不堪重负地颤抖,他的身体化作一道黑金流星,眨眼间就追上了鹰极。
沈言随脸色惨白如纸,眼看已是躲不过,奋力扔出飞爪,抓住了一棵大树,从鹰极身上弹了开来。
炙玄张开嘴,烈焰伴随着咆哮喷涌而出,将鹰极半边身体淹没在了火海中!
鹰极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身体从半空摔落在霖面。
炙玄一爪子按住了鹰极的蛇身,厉声道:“孽畜,敢在我面前撒野!”
下一秒,鹰极的身体消失了,沈言随召唤出了一只大鸟,试图逃走。
炙玄往前追去,腹部颤动,眼看就要再次喷出火舌,将沈言随和那大鸟烧成灰烬,可就在这时,他的动作顿住了,身体陡然矮了下去,他大骂道:“混蛋——”
江朝戈眼看着炙玄魂力不济,沈言随消失在了夜空中,他双手撑地,头颅沉重地垂了下去,大脑一片混乱。
不远处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很快,一双黑色镶金边的靴子停在了自己面前,江朝戈心跳如雷,盯着那双靴子,视线有一瞬间的恍惚。
突然,靴子抬起了一只,一脚踩在了他肩膀上,傲慢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废物,连我真身都支撑不住。”
江朝戈的身体晃了晃,却没有动。
那只脚从他肩头移开了,转而勾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了头。
江朝戈顺着那修长的腿一路往上看,对上了一双灿金色瞳眸,那双瞳里有着熟悉的冷傲和鄙夷,只是不再是三岁幼童,而是个年约二十的高大青年,眉心一点火焰痣,一头坠地的乌黑长发,唇如涂丹般殷红,容貌俊美绝伦,尊贵宛若神,这样摄人心魄、让人不敢直视的美貌,江朝戈此生从未见过。
江朝戈眯起眼睛:“炙玄……”他还想什么,却觉得浑身脱力,身子一歪,往旁边倒去,眼前一阵旋地转,视线渐渐模糊,只有那双灿金色的眼眸,始终清晰不已……
江朝戈做了一个梦,是个很遭罪的梦,他梦见自己跑在火焰山里,身体热得发烫,流汗不止,整个人都快要被烤熟了,他实在热得不行了,猛地睁开了眼睛。
最先入目的,是一头乌黑的头发,那头发浓密且长,散得满床都是,顺着头发往上看,是个线条优美的下巴,江朝戈怔愣了足足十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抱在一个热乎乎的怀里,热得他浑身大汗淋漓,跟蒸桑拿似的。
他猛地推开了那灼热的胸膛。
炙玄睁开眼睛,看着江朝戈,不高胸:“找死是不是,我还没睡醒。”
江朝戈张大了嘴,看着赤着上身和他相拥而眠的炙玄,脑袋跟被捶了一样,半反应不过劲儿来。
炙玄坐了起来,眯起眼睛:“你是不是真傻了?一句话都不会。”
江朝戈深吸一口气:“你干嘛抱着我睡觉,热死我了。”其实他有更值得担忧的问题想问,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先问出的居然是这个。
炙玄皱起眉:“明明是你要抱着我睡觉。”
江朝戈在内心咆哮,那时候你才三十斤。
炙玄倨傲地抬起下巴:“愚民,看到我的真身吓傻了吧。”
江朝戈抓了抓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你是麒麟?”
炙玄冷哼:“麒麟是你们这些愚民的叫法,我是炙玄。”
“你、你不是、不是级魂兵器?”
“不要拿那些孽畜和我相提并论。”
江朝戈喃喃道:“神级魂兵器真的存在……”他突然明白炙玄为什么一直不肯透露真身了,他知道之后,不外乎是两种反应,趋之若鹜或避之不及。若是前者,炙玄那么看不上他,根本不想要一个魂力微弱的魂兵使,若是后者,炙玄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把他吓跑了,就更无法现世了,所以炙玄什么也不,反而是最好的。看来自己还是看炙玄了,这异兽毕竟活了那么久,虽然骄纵霸道,智商却不低。
炙玄白了他一眼:“你压着我头发了。”
江朝戈忙抬起手,他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不知道。”
“谁带我来这里的?”
“那只狰。”
“他们在这里?”江朝戈惊讶道:“那孟老的……”想到孟老,他心里一阵难受。
“银色头发的人类把他葬在胡安城他家的后院了。”
江朝戈深吸一口气,表情很是落寞。他感知了一下体内的魂力,不知道睡了几,恢复了一些,虽然没有当时孟升传给他时那么厚重,但他感觉自己的魂力明显上了一个台阶。
他跳下床,穿好衣服,打算出去找虞人殊。
炙玄道:“等一下。”
“嗯?”
炙玄展开两条修长的胳膊,他前襟大开,衣衫凌乱。
江朝戈没明白:“什么?”
炙玄皱起眉,不满道:“给我穿衣服啊。”
江朝戈眨了眨眼睛,愣住了。
炙玄理直气壮地:“以前不是你给我穿衣服吗?”
“那时候你不是才这么大点儿吗?”江朝戈比划了一下。
炙玄怒道:“我那么大点儿是我的错吗!”
江朝戈叹道:“大人都是自己穿衣服的。”
“我不是人类,我是祖宗。”
江朝戈一点跟他扯白的力气都没有,何况他也不敢,见过炙玄的真身,谁不害怕谁傻子,一个三四岁的奶娃娃成嚷嚷着要吃了他,他可以当笑话,可一个山一样大的上古异兽出这句话,就不是戏言了。他走过去,快速给炙玄合拢衣襟,系上衣带:“你头发太长了,还是绑一下吧。”
炙玄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哦。”
江朝戈用桌上擦脸的布巾给炙玄把头发束了起来,他看着炙玄无暇的侧脸,感到呼吸有些不畅,一时恍惚起来。这真的是他召唤出来的?无论是三岁的熊孩子、威风的上古异兽,还是眼前这个神般的青年,居然都是他召唤出来的!
绑完头发,江朝戈推开门走了出去,站在二楼往下看去,是个宽敞的大堂,摆放着很多桌椅,原来他们在一家客栈里,只是整个客栈空无一人,很可能是被虞人殊包下来了。
炙玄跟了出来:“喂。”
江朝戈转头,发现炙玄的个子相当高大,一米九往上的身高,不过跟他的真身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了。
炙玄不客气地:“去给我买酒。”
“祖宗,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江朝戈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有太多事等着他去理清头绪,他径直下了楼。
炙玄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不管,我要喝酒。”
江朝戈没理他,在大堂转了一圈,听到后院有话声,就直接去了后院。
他一打眼就看到了那有着银色长发的三皇子,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形修长,一头琥珀色头发的男人,那男人同样是人般的美貌,只是气质充满了危险的兽性,不用,他也能猜出是那只狰。
虞人殊看着他,脸色凝重:“你醒了。”
江朝戈稳了稳心神:“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虞人殊看了看他背后的炙玄:“你知道你召唤出来的是什么吗?”
“麒麟?”
虞人殊握紧了拳头:“是神级魂兵器!”
江朝戈不知道其中利害,但看虞人殊的表情,这件事似乎不简单:“就算我召唤出来了又怎么样?”
虞人殊眯起眼睛:“无知的异界人。棱大陆有个传,神级魂兵器现世,将倾覆下,祸及苍生,颠倒六界!”
江朝戈冷笑一声:“你既然知道我是无知的异界人,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当初把炙玄刀摆在皇都供人挑选的可是你们,逼得我无路可退只得召唤他的也是你们,我不知道你们的传有几分真假,我只知道,敢挡我路的,我一律挥刀相向!”
炙玄哈哈大笑起来:“可笑的人类,你们以为有个什么破传,就能阻止我复活吗,听你的法,我是第一个了?看来,不久之后我就可以见到更多‘老朋友’了。”
虞人殊咬了咬牙,死盯着江朝戈:“我该杀了你,至少能再封印他一段时间。”
江朝戈摊开手:“来啊,你想杀我,早就动手了,现在我是唯一能使用炙玄刀的人,杀了我就能阻止神级魂兵器现世吗?你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吧?”
虞人殊瞪了江朝戈半晌:“跟我回鳌城。”
“凭什么?”
“你不想见大国师吗?”
江朝戈一怔,大国师?那不就是唯一可能送他回自己的世界,他千方百计想接近的人吗。
虞人殊沉声道:“异界人,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你不知轻重,但神级魂兵器的传在棱大陆流传千年,很多人都以为那只是个传,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神级魂兵器现世的那一早晚会到来,而且必将掀起腥风血雨,无数无辜的性命会卷入其郑如今知道这个秘密的不止我一个人,事态已经超出了我能控制的范围,你必须和我回皇都见大国师,他是棱大陆最智慧的人。”
江朝戈戒备地看着他:“如果我不去呢。”
虞人殊冷道:“以你现在的实力,你不能‘不’。”
江朝戈握紧了拳头,他虽然不想被人胁迫,却只能选择识时务。孟升给予他的魂力,让他成功召唤了一次炙玄的本体,但也仅仅就那一次,喷了一次火,就把魂力给耗光了,虽然他感觉孟升给他的魂力,冲破了他某些经脉的束缚,让他的修为提升了不少,但想要再次召唤麒麟来战斗,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炙玄斜睨着众人,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江朝戈看向炙玄:“你有什么想的吗?”
炙玄懒懒地:“皇都有好酒吗?”
江朝戈叹了口气:“好,我跟你去皇都。”他本想向孟升的那样,去北方找那个叫王勤的魂器师,但他更希望能见到大国师。
虞人殊仔细打量着江朝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江朝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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