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棠学着她的样子好笑地拍了拍姜氏的手，一面：“那就去找你们呗，又不是不知道你们要去哪，大不了我就在昆仑山等着，总会找到的。”
她得云淡风轻，好似简简单单，姜氏却忍不住红了眼眶，越发握紧沈若棠的手，微微叹气。
沈若棠不希望自家娘亲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只得又，“现在这些又做什么？我不是回来了吗？不必担心，你女儿我呀福大命大，才没那么容易和你们分开呢。”
知道她的心思，姜氏微微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个蹙眉轻笑，惹得沈若棠忽然抚着心口直呼疼。
姜氏一下吓了一跳，慌忙问怎么回事。
沈若棠却眨眨眼，道：“古有东施效颦，今有美人娘亲忧愁深坐，女儿当然得学上一学。”
姜氏果然被她的不着调气笑了，纤指点着沈若棠额头戳了好几下才：“那你可学出什么心得了？”
“美人娘亲的美貌哪是那么容易学的呀。”
沈若棠耍宝似的，又过去蹭蹭自家娘亲，一面故作惊讶，嘴里直呼：“娘亲身上都这么香，跟女儿可大不一样，底下独一份的美人娘亲，才没那么好学呢。”
一时间，姜氏脸上也是哭笑不得，她摇摇头，可算是妥协下来，直：“罢了罢了……”
又特地瞧了沈若棠一眼，哼了一声道：“你脸上这些划痕可有擦过药了？就知道给旁人做处理，自己一点都不顾着？”
虽还强硬着语气，但神色却好了不少，沈若棠便只好吐吐舌头，刚要“不疼”。
姜氏却已经找兄长沈若竹要了药来。
还让她在那乖乖坐着，不要乱动，沈若棠自是听从，眼睛却不安分的左瞟右瞟，无意间却忽然瞧见自家兄长的表情好像有些奇怪。
他从刚刚就坐在沈若棠旁边，但神情却一直注视着旁边的江晏，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似的。
她眨眨眼，正要话，忽而就被姜氏拍了一下头，不满地：“还没涂好呢。”
对于自家娘亲，沈若棠唯一的方式只有是妥协下来，一直等到姜氏终于满意收手，她才敢动弹一二，同时还不忘夸赞一句“美人娘亲心灵手巧”。
逗得姜氏都乐了，故作严肃地敲了一下她脑袋，但神情里依然有抑制不住的愉悦。
显然是被沈若棠哄高兴了。
她一高兴，沈若棠心情也好，她也没管脸上到底被自家娘亲涂成什么样子了，径自就往兄长身边挪了挪屁股，主动问起：“兄长？你在想什么，你认识他吗？”
一直到问的时候，沈若棠才隐隐想起，自家兄长之前一直都是苦读诗书、预备考取功名的。
京城中人他未必认识多少，但若起国子监众生，那大多都是沈若竹的人脉，而江晏看着年岁不大，或许有过一面之缘也不定。
这无端让沈若棠提起了一点好奇之心，只是沈若竹却摇了摇头，神情却又犹疑。
沈若棠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只是自家兄长不愿多，那也就只好暂且先放放。
正这样想着，沈若竹忽然回过神来似的，他瞧了一眼沈若棠，若有所思地起：“你之前，是这位公子救的你？他姓甚名谁？为何瞧着并不像是这附近人。”
闻言，沈若棠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她眨眨眼，主动否认，“非也，他名江晏，似乎是京城中人。”
只是沈若竹眉头一下皱得更深，他语气不解，只道：“京城中人？京城中人如何会到这儿来？”
也不怪沈若竹有如此疑问，算算日子，他们赶路已有近一月之久，早就远离了京城那些繁荣之地，再走二十左右就会到达昆仑山。
昆仑山是京城中人避之不及的“蛮荒之地”，通常连提一下都觉得晦气。
谁会想到两年后，这所谓的繁华一切终成泡影，最后只有那“蛮荒之地”才留得几分文明火种呢？
即便是沈若竹此刻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于是他神色中更显困惑，沈若棠便不由多想几分，于是又瞧了江晏几眼，张张嘴只能道：
“此事妹也是一无所知，只……流放之日那，我确实见过此人出现在京城。”
沈若棠本还想提起那几次提点和免于刻字一事，但仔细一想，提点之事是在囤积物资时；刻字一事又只是她心中猜测，江晏可从未承认过。
所以一番犹豫，她到底只曾在京城中见过，不过仅是这一句，沈若竹神色也稍稍变化。
他犹豫良久，忽然拍了拍沈若棠的肩膀，慎重道：
“本来我还不确定，兄长只在一次聚会中曾见过那八皇子殿下，但听你此言，他是京城中人，还曾在尚书府流放之日出现……那便八九不离十了。”
闻言，沈若棠不由精神一振，忙问：“兄长知道他是谁？只是……八皇子？”
沈若竹点点头，又：
“其实妹也应知道，江乃国姓，只是这位八皇子向来深居简出，不轻易现于人前，由此也不得陛下宠爱，所以……”
“所以我从未听闻过江晏之名。”沈若棠微微摇了摇头，接下沈若竹这未尽的一句话。
该不，沈若棠本就是尚书府庶女，兄长沾了个庶长子的光颇受重视。
但她却是养在深闺的女儿，同时也更亲近姜氏，所以对朝中之事实在无甚敏锐，更别前世，有世子做的好事，她那后半生几乎是被半囚禁在了后院。
而那时这位八皇子早不见了踪影，她从未听过，所以竟到了这时才反应过来江晏乃是那位。
难怪他轻轻一劝，世子竟收了报复的心思，沈若棠不禁思忖，很快就意识到新的问题。
无论前世还是如今，她同这位八皇子可谓是从无交流，他怎会出手相助呢？
可这答案无人能解，即便是对八皇子略知一二的沈若竹提起他时也是轻微皱眉，深切地瞧了沈若棠一眼，直：“八皇子风评极差，传闻中他的心机过人，城府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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