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萧启明睁开眼睛,看见身边的人面朝自己,呼吸均匀,睡得很沉,长长的墨发随意散开,长长的睫毛,巧坚挺的鼻子,嘟嘟的嘴唇,不知道这两个月他去了哪里,原本白皙的脸庞有点泛黑。
右手搭在自己这边被子上,这动作就像是搂着自己一样
等等……
萧启明的脸慢慢发烫,自己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你脸怎么那么红?发热了吗?”慵懒、沙哑的声音响起,同时伸出右手附在他额头上,李青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睡眼惺忪的看到萧启明发红的脸颊,以为昨夜他受了凉发热。
萧启明的脸更红了,给吓得……
他不知道李青什么时候醒的,关键是还看见了他这副样子,他现在只想逃走
他刚想起身,就被李青抓住了手:“别动,我把把脉。”李青就着他的手顺势坐起,给他把脉,又伸出纤细的手在他额头探了下
轻蹙双眉:“怎么这么烫?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边边拉过他另一只手,摸了摸手心:“这手心也不烫啊?”
萧启明脸越来越红,匆忙挣脱李青的手,翻身下床,瞬间跑的没影,只依稀听到一句“我没事。”
李青愣了愣,回了回神,恍然大悟:他这是不好意思呢。
当买好早点回来的李青发现原本在院子里吹风的男人已经离开,想起早上的样子,边吃早点边笑:这几日应该不会来了,终于清静了。
靖王府内
“你这次去江南收获颇丰啊?不仅查了大案,还深得圣心。”萧启明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看着对面的元参道,
元参着一袭墨色常服,脸色带些许疲惫的神情,苦笑一下道:“殿下还取笑我,那蔡甸在江南的生意做的很大,涉及钱庄、赌场、青楼、酒楼,蔡甸行事很猖狂,养了很多打手,恶意吞并同孝强抢民女,被他抢回来的女子多达数十人,自己玩腻了就放到青楼,杀了人官府竟然草草结案,没有官商勾结,谁信啊?江南知府万有全却以案子是知州审理,他承认监管不力,不知情为由想撇干净。”
“那万有全不知是藏得深还是怎么?在他身上暂时没找到线索。”元参感觉到挫败,和当初在京城没找到靖王一样挫败。
想到这,他一脸疑惑的:“对了,你到底去哪了?我一直没找到你?”
“我和魏广分开走后,受了伤,被人救了,然后就在那人家里养伤。”萧启明淡淡的道,顿了顿又:“不我了,你刚从江南回来,这几,朝会都在那边不是在闹水灾吗?情况怎么样?”
见靖王岔开话题,他也不好继续问,顺着靖王的话:“江南沿江一带,真是怪了,年年修堤,年年都会决堤,江南的地势你也知道,一决堤就闹水灾,大片大片农田被淹没、房屋被水冲,百姓流离失所。今年到目前为止受灾还不是太严重,我昨到的京城,江南的雨就没怎么停过,江南提督刘友亮在组织官兵救灾,而皇上暂时没动万有全估计也是因为江南水灾,我们把知县和知州都办了,再办万有全就没人了……”
元参端起桌上的杯子轻啜了口茶,觉得这茶有些清苦,有回甘,咂吧下嘴:“今早进宫,皇上派我明押送赈灾银两去江南,今也是特意来看看你,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等我办完这趟差事,回京我请你喝酒”
元参向后仰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整个身体放松下来
随后把杯子里的茶喝完,意犹未尽的道:“你这茶真不错,在哪里买的?”
萧启明略一沉吟,答非所问:“为什么要你一个大理寺卿去押送赈灾银两?”
“赈灾物资已经先一步运往江南,此次我只是协助,真正执行押送的是京郊驻军蔡珣将军的人,据此次蔡将军安排他的副将刘润押送,皇上的意思是我刚从江南回来,对江南情况比较熟,所以派我去协助。”
萧启明略一思索,看着他:“蔡珣将军?可是当年自镇北军调回京城的蔡珣将军?”
“没错,就是镇北将军李沧的旧部,对了,好像就是殿下您进镇北军那一年,蔡将军被先帝一封圣旨自边疆调回,统领三万驻军驻扎在京郊。”
元参望向冒着丝丝热气的杯子,看着杯子里的茶叶,缓缓的道
萧启明似是在沉思着什么?也不作声,元参觉得,自从靖王自边疆调回京城后,愈来愈沉稳,在朝会上也都是以听为主,不作声。
即便朝臣,皇上把话题抛给他,他也四两拨千斤的把问题再抛回去,反正除了靖边军的事,其他事物都是三不知:不懂,不知,不清楚。也休想他能出什么话来。
想起年少时,那时槿妃没离世,靖王没去边疆,他们这些京中世家子弟经常一起玩闹,靖王的武术是当时几个皇子乃至于世家子弟兄最好的,很得师傅喜爱,犹记得当年的皇家马场,年少轻狂的皇子骑着马射箭,箭箭百步穿杨,那时好一个意气风发少年郎。
这些都随着槿妃的离世而慢慢不复存在,现在的靖王性格内敛,愈发不显山不露水
良久
元参端起面前的杯子将茶水喝完,随后站起身来对着萧启明行了一礼:“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好好睡一觉,明还要去户部办理手续,殿下,告辞了啊。”
萧启明对他:“等你回来,还给你喝这茶。”
萧启明站起身,缓缓踱步至窗前,看向窗外,又要下雨了,边乌云跑的飞快,大块大块的乌云跟听到了行军令一样,飞也似的朝西边跑去,远处山间生起大块大块的雾,就像仙境一样。
在快走到王府大门口时,老远,元参就看到一个年轻公子朝自己走过来,有些熟悉,待走近了,才看到来人身着和靖王一样的亲王广袖长袍,银冠束发,额前两缕美人须,俊美的容颜,负手正踏步而来,好像自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一样。
没来由的,元参感觉某个地方悸动了下,正愣神间
“元大人好”年轻公子对着他微微一笑,率先跟他打了招呼,眼角流露的盈盈笑意似春日阳光温暖的照在元参的心房,他不禁怔住了
来人是九皇子萧正衍
“元大人,元大人”看着元参没动,似在神游,萧正衍轻声唤了两句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元参急忙对着行了一礼:“元参见过九殿下。”
九皇子萧正衍,先帝最的一个儿子,才年满十六岁,按照规定,皇子在十八岁时即可出宫建府居住,由于九皇子年龄还,故现居住宫郑
萧正衍走上前去双手扶起元参,依旧带着微笑:“元大人不必多礼,我是来找五哥的,元大人自便。”
完,朝元参点零头,就径直朝前走去
看着九皇子离去的背影,元参陷入回忆,上一次见九殿下还是在两年前,当时他入宫述职,出宫时看到九皇子和仆人每人手里抱着一大摞书,当时他还比较,瘦弱,感觉他抱着那么大一摞书随时会摔倒,自己看不过去,还帮他把书搬到他居住的宫郑
才两年不见,原先的瘦弱少年长高了,也没之前那么孱弱了,元参不由得感叹:“少年人真是一一个样,不过嘛,这九殿下长得比靖王殿下还好看呢!”
想到这里,元参在心里给自己掌了两个嘴巴
书房里,萧正衍和萧启明坐在靠窗户的桌前,清脆声响,萧正衍将手中白子落入棋盘
“最近在忙些什么呢?”萧启明紧接着随手落下一子,看着萧正衍道
“最近都很闲,没忙什么……”萧正衍的话里带着一丝落寞和怅然,随后像是询问似的心翼翼的看着萧启明:“五哥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率军抵御外敌了,我却还是文不成武不就的”
随后又:“我想参军,可以吗?五哥?”
听到这里,萧启明停下手中的棋子,只是两只手指夹着黑子把玩
“做个闲散王爷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受这样的苦?”
顿了顿,萧启明站起身,望向窗外的大山,这是他近几年养成的习惯,心情不好或者想事情的时候就看窗外,在边疆就看茫茫草原和一望无际的大漠,看或晴朗,或飞沙走石的气,再或者去草原上纵马驰骋,看到这些能让他再忿概的心也慢慢平静。
他转过身将棋子放入罐子,又:“我镇守边疆那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没有选择。这么多年即便别人总是我功成名就又如何呢?……”
他话没完但是强行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半晌,他继续看向窗外,眉心似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褶皱,随即转瞬即逝,喃喃的道
“古来征战几人回,真正的战场,血腥杀戮,刀剑无眼,从军太不容易,一将功成万骨枯……”
萧正衍看到萧启明站在窗前,看着那个听名字就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背影,突然感觉到统领二十万靖边军的靖王殿下,那个震慑西域三十六国、赶走草原狼王查哈五万大军的靖边军主帅,他的五哥是那么孤寂、那么..........孤苦。”
萧正衍跟着他来到窗前,看着雨滴缓缓打在庭院里的槿合上,槿合枝叶被雨水打的一颤一颤的,绿色的叶片上滴滴水珠,晶莹剔透,再顺着叶片滴滴掉落在地上,花台里的水缓缓溢出,流向排水沟。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五哥一回到京城就将虎符交回兵部,也不结交朝廷官员,他缓缓侧头看向萧启明:“多谢五哥,我知道了。”
他其实内心也知道,不只是五哥,皇上也不可能答应他去参军,已经有一个手握重兵的兄弟了,再来一个,皇帝还做不做了。
萧启明没话,看了看旁边的棋盘,思绪飘到那个地方。终究是觉得这棋现在除了那个人跟谁下都没意思。想到这里,萧启明在心里默默的抽了一下自己。
稳了稳心神,伸出右手拍了拍萧正衍的肩膀,了句:“吃了晚饭再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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