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宫内,璟修齐哭诉着向皇后告状,皇后见他手掌被摔得破了皮,心里也是恼火,二皇子她听太后过几回,这孩子乖巧听话,现在看来此子心机颇深,竟下这样的狠手。
派了个公公去将二皇子叫来,凤鸣宫的大殿上,皇后坐在主位,璟修齐坐在她身旁。
璟修远见了皇后娘娘,依着礼数行礼“皇后娘娘,万福。”
皇后并未叫他起身,而是坐在高座上冷冷的看着他,璟修远端正的跪着,一双眸子平静无光,望着皇后身边笑的一脸得意的人儿。
皇后冷声开口“齐儿手中的伤,可是你所为?”
璟修远低头不语,并不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
没话,就是默认了,璟修齐同皇后道,他不过是想看看皇兄的书,可皇兄却不愿给他,还将他推倒,摔破了手。
皇后道“你既伤了齐儿的手,那本宫就罚你二十戒尺。”
二十戒尺下去,手面已经被打的红肿破皮,戒尺上被染上了血色,璟修远一声不吭,安静的望着这一下一下落下的手板。
见他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皇后心中的怒火未消,反倒更盛,将他罚去了凤鸣宫的宫门前跪着。
一道消瘦的身板跪在凤鸣宫前,来往的宫人上下打量,起初都不知他是谁,只当他是个犯了错被罚的太监,后来有个公公让出来了,他就是那个常年不见人,住在凤慈宫里的那个二皇子。
一开始这些宫女,太监,只是顺路瞧见,后来便是怀着好奇心特地来瞧。
璟修远感受到了,有不少目光在暗中打量着他,他当做没看见,一跪便是一,到了戌时末,宫内走出个公公,让他回去。
跪了这样久,双腿早已麻木没有知觉,他双手撑着地这才堪堪起身,扶着宫墙踉踉跄跄的走了回去。
他借着上微弱的灯光,回到令中,殿中昏暗,未有一人,殿内的宫女太监,早不知去哪处逍遥,从不会管他。
他从枕下取出一瓶药膏,点燃烛架上的半截蜡烛,借着微弱的光亮,捋起裤子,膝盖上紫红一片,膝盖稍微一弯,便疼痛难忍,他望着窗外的月光,轻轻的笑着。
到了十五岁这年,璟修远已不是从前那个娃娃了,他并非皇上亲子,太后见他已然长成,便不好继续在宫内待了。
便向乾帝提议,封他为王,送他出宫立府,乾帝一听当即拒绝,他一个贱人所生,怎有资格封王。
乾帝并非璟修远这一个儿子,对待其它儿子虽谈不上有多么关切,但衣食住行一应都是好的,到了璟修远这便样样都是最差的,只是不是傻的都能看出这其中的猫腻。
宫中的下人,都心知肚明,二皇子当真不是陛下亲子。
太后以这一点劝皇上,封璟修远为王,给他一个体面,也给自己一个体面。
璟修远是长子,封王之后,这身份一下便不知尊贵了多少。
璟修齐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年一直被他踩在脚下的皇兄竟摇身一变成了王爷,而他有着皇后的宠爱,现如今也还只是个皇子。
册封这,按照璟的礼数,是要在宫中设宴,请清贵大臣前来见证,这次宫宴是由太后一手操办,皇上并未出席这次宫宴,不知到那个温柔乡里快活去了。
时年苏黎九岁,听了父亲要前往宫中赴宴,皇宫,她在书上见过,那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宫内的御花园名花遍布应有尽有,这是皇宫最吸引她的地方。
正值春日,百花争艳的时候,她自去求了父亲,能否赴宴之时将她一同带上。
苏起元听了后,是拒绝的,但架不住女娃娃会撒娇,春日气也暖和,她这女儿素日待在府中也鲜少出门,这次是二皇子的封王之礼,带上她也无妨。
入了皇宫,苏黎目不转睛的望着宫内的高楼,亭台水榭,络绎不绝,不少大臣皆带了子女,平日里是入不了皇宫的,为的是让自己的孩子多长些见识。
苏黎也是头一次见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可她一个都不认识,便自己独自坐在一处。
宫内膳房的食物味道鲜美,她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悄悄的喂了候在身旁的棠一口。
吃饱后,便想四下转转,来时母亲嘱咐过她,皇宫规矩森严,不可胡乱走动。
正当她闷闷的坐着时,走来位姑娘,一身绫罗锦服,不知是哪家姐。
“你是谁。”尉迟静德打量她好半了,这是哪家的姐,她从未见过,模样长得倒是吸人,若是见过定难忘记。
棠代为苏黎回答了她的话,尉迟静德一听她是苏将军的女儿,脸色稍沉,苏将军是他父亲官场上对头。
既然是她的女儿的话,尉迟静德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的,苏黎同她问好,询问她的姓名。
但尉迟静德并未回答她,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她交谈,从中得知她同父亲来此,原来是想到宫中赏花,御花园她们这些官家子女,是去得的。
这个苏黎怕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宫宴,并不知晓,不过她可没那个好心告诉她。
御花园她是去不得,倒是冷宫内倒是有一处花园,冷宫破败不堪,自二皇子搬离那处后,就再没人在那处居住,这里面种着几株花草,这她就不知晓了,不过这蛇虫鼠蚁定也是不少。
苏黎一听,同她道谢,到底是孩童心无城府,对她所之言无有不信,带着棠欢欢喜喜的朝着冷宫走去。
走着走着就觉着四周越来越冷清,苏黎在心里嘀咕,会不会是走错了路,正想着便见到一处红墙,与方才那位姐所一般无二,应当就是这处了。
棠这时却面露痛苦,先前她的肚子便微微疼痛,姐想来看花,她便忍着疼痛,陪她前来,这一路上肚子是越来越疼,撑到现在,她是再也忍不了了。
她蹲在地上面露苦涩,苏黎弯腰去扶她,棠这个样子可把她吓的不轻。
棠哭笑,借着她的手站起,“姐,不必担心,我就是肚子有些疼,想要,想要如厕。”
原来是这样,苏黎放下心来,打算陪她,之后再来,方才宴会处离这里有些路程,这一来一回棠担心苏黎累着。
便想着自行前去,之后再回来找她,皇宫戒备森严,在棠心中是世上最安全的所在,苏黎也是这样想的,皇宫守卫众多,自己不过是赏赏花,应当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二人就此分别,苏黎独自一人进了冷宫,她望着眼前这一片萧条的景象,与她脑海中所幻想的样子,大相径庭,自己当真没来错地方吗。
抱着这个疑问她向里走去,里面分布着大大的宫殿,不过瞧着都是年久失修无人居住的模样。
也不见花草,只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这样的场景若是换成旁人应是心生恐惧而退出去,可苏黎不同,她自便甚少出门,面对这样的景象只觉着新奇,惬意,没有丝毫惧意。
她绕着大大的宫殿走了半,也没找到先前那位姐所的花园,想着应该是她记错了。
路过一处宫殿,墙上刻着的画,吸引了她,她走上前去瞧,是一只兔子,是用石子刻在墙上的,苏黎觉着有趣,会是什么人在此处刻下这样的图案。
她向殿内望去,庭院中地面光洁,不像其它院落中长着杂草,这里是有人居住吗?
苏黎走了进去,欣然一笑,这殿中竟然有着一棵紫荆花树,真是意外之喜。
璟修远坐在殿中,从前他常坐的那个木墩上,自苏黎走进后,他的视线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他望着她脸上昂溢的笑容,不知为何心中竟泛起一丝暖意,这让他对这突然闯入的姑娘,多了几分好奇。
姑娘眼角眉梢皆带着笑,那样肆意明媚。
苏黎环顾四周,道了一声“有人吗。”
回答她的只有几只鸟叫,看来是没有饶。
院内的墙壁上也刻着不少图案,苏黎上前一个个看着,从地上牵起一个石子,照着墙上的鸟儿,在旁边画了一个相似的。
苏黎看着自己画的鸟,同旁边的那只鸟比了比,倒是比不过,石子在墙上作画比用笔在纸上作画难上不少,她有些控制不住线条的走势,抖得很。
“若是想要稳些,便不能用手腕带动手中的石子,用臂试试。”
闻声,苏黎蓦然回首,她捏着石子的手指不自觉收紧,眼神扫视着庭院,并未瞧见有人。
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
璟修远通过窗子望着那双眸子从不安到疑惑再到平静,再道“姑娘,不试试。”
这次苏黎听了个真切,这声音是从,屋内传出的,“敢问公子是何人。”
“姑娘不用知晓我是何人。”
苏黎望着那扇半开的门,真是个奇怪的人,她回过身来,照他所,用臂带着手中的石子,重新将那只鸟,画上了一遍,果然比先前稳了许多。
她再次回身,朝着那扇门,问道“这墙上的画,都是公子所作吗。”
里面没有回应,她又道“公子为何待在屋内?”她问出心中疑惑。
璟修远瞧她面上的表情,一脸认真,他并不想让人知晓他来过此处,所以不愿出去,让她瞧见自己的样子。
只是这姑娘倒是很想见她,他一男子,现下又只有他们二人,当真是半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好似也不知晓什么是男女有别。
“我身上有疾,不便出去与姑娘相见。”
有疾?莫非是腿脚不便,若是这样那还真是可怜,苏黎没再话,屋内人也没再话。
这时棠寻了过来,见到苏黎好好的站在那里,松了一口气,本想着这处只是个普通的院子,没想到走近一瞧,里面竟有好些个宫殿,殿内都空荡荡的,廊上布满蛛网,时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别提有多阴森恐怖了。
棠找了半才找到此处“姐没事吧。”
苏黎一脸茫然,摇了摇头,她能有什么事,上前拉过她的手,指了指院中那棵紫荆花树,棠抬头看去,这里竟有棵紫荆花树,还长的这样好。
不过时候不早了,不能再在此处耽搁了,从树上挪开视线,望着苏黎道“姐我们回去吧。”
苏黎点点头道“好。”随着棠往外面走去,忽然想起了这屋内还有一人,便回过身来“公子我先走了,若是有缘我们下次再见。”
屋内的人听了她的话,唇角不自觉的扬起。
此话完,便拉着棠走了出来,棠回头张望,问道“姐这是在同什么人话。”除了自家姐,她也未瞧见还有别的什么人啊。
苏黎笑了笑“一位心善的公子。”
回到府上,苏黎心中依然想着白日里遇见的那位公子,望着院中的那棵紫荆花树,眼神中些许落寞,他们怕是再难相见了,也正如她想的那样,他们再也没相见过。
璟修远受封为秦王,在外立府,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想起了受封那日遇见的姑娘便派人去查,见她的装扮,应当是哪家大人家中的女郎。
不过那日来的豪门勋贵可不少,女郎众多,时至今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查不出便查不出,那就等着下次宫宴,他知晓她的长相,还怕找不到一个人吗。
之后的春日宴,定能再见到她,可是没有,他将那日几日到来的各家姐都瞧了个遍,没有他要找的那张脸。
之后大大的宫宴,也再未见着那日的姑娘,人就像凭空消失了般。
他没放过任何一场宴会,宴会之上都有他的身影,他怕错过一场,便错过了她。
为此还被乾帝痛批,年纪轻轻就开始结交逢迎,当他这个父皇是死的吗。
罚他在府中禁闭了三个月,这三个月中,他照着脑海中的回忆,画了许多画像,让人拿着画像私下里去打听,可还是了无音信。
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在他的世界里,就像从未来过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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