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能让我一下吗,借过。”碰着熙攘的人群,我竭尽所能地将自己向人群的缝隙中推去。
“那么……”人群之中,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我脑中的声音也开始催促起了我;这惹人烦的东西就和蟑螂一样凭空出现,可如它所言,我现在没空踩回去。
“你还敢再慢一点吗?凤云悠?人家纳新都快结束啦!“
直到现在,我想我真的都还没搞明白我为什么要来明极宗这个地方,只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给了我一个推荐信,我就要驱使我那双不愿向前的双脚走到这里来吗?
看着现在众人头顶上那飘渺在滚滚云雾中的明极宗峰群,你还不能明白吗?这并不是你只要稍稍伸手,就能够碰到的东西,您能明白的,有人愿意给你并不意味着你就值得拥有,即便你真的很需要。
我颤抖地将手放在了纳戒之上,取出了一颗黑色的四方糖块,全然忘记了我的口中已经含了一块。
低下头,我的面庞隐匿在了众人高大的身影之下,对头顶上方,吹拂照射而来的风与光置若罔闻;我的思绪也随着我的目光滞留在了手上这块四四方方的世界上。
身旁是过往人群,眼前如过眼烟云,四处喧嚣,我却恍若隔世;任凭那迷迷蒙蒙的微风将我温柔地抱起;这风似是引来了琴声,又或者是这琴声将风牵引。
琴声响起,一抹红色在我的眼前飘过,是落叶吗?
我尝试去揣测那枚落叶从何而来,可浑身突如其来的灼烧之感已令我无法再思考更多,跟随着风的指引,在人群浪潮般的叹气声下,我穿过了眼前所能见的那道通向光芒的缝隙,抬头一望,便与比武台中央那身着一袭金纹白衣的男子对上了眼。
“我明极宗五十年一次的宗门纳贤到此结束,共收揽八百一十七名新弟子,感谢诸位到场,无缘者请回吧。”
对上了一眼也仅是对上了一眼,他毫不在意,转身向身后观武台上的大佬们弯腰示意。
观武台上来自不同宗门的长老们纷纷起身,看样子要打道回府了。
我迷恋过往。
可无论风光与否,至少……“不要当时就后悔。”
在踏入明极宗山脚下的日月镇时,我便已经做出了我的选择,这是我日思夜想所作出来的选择,我会让所有人都接受它。
我一跃而上,身体格外轻盈,蹬出了那些灰心丧气的人群,站上了比武台。
琴声渐渐消逝,离别之时,我只感到戛然而止的遗憾,如同嘴里的糖块一样留下丝丝甜甜的苦涩。
不出所料,正要散去的落选者们纷纷回头,向我这儿望来。那些比武台上已经当选的新生,和观武台上的长老,以及其他的一些白袍弟子纷纷将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
人们议论纷纷,猜测我的实力。
不需要那个白衣男子开口,我会给出你们愿意听到的答案,“十六岁,筑基初期,阵法三品,奇术四品。”
这种情况,没必要多费口舌,不管在哪实力都是第一道理。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就连我眼前的这名白袍弟子也极力克制起了他惊喜的神色。
这时我才注意到了此饶相貌,虽剑眉星目,但看久了也实属有些女相,但这相貌毕竟是放在了一个身长八尺有余的人身上,足足高了我两个头,这一身白衣穿的跟个西装似的,整个体型呈倒三角,却不显太壮实,他那发丝一根不散地全都束在冠里,再对上一眼,我已全然被被他那一脸的正气给怔住了。
这家伙不会是霸道总裁那类的吧?我有注意到在场的女性晚辈几乎都在看他,跟他比起来,我散着头发不修边幅的样子确实像个屌丝。
虽然不想承认,我想我刚登台的洒脱之感在我第二只脚落地的时候就已经全数殆尽了。
“那个,我脸上有什么吗?”他指了指脸上,向我走来,与我想象中不同的是,他正常话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压迫福
我不知道他那喜形于色的笑究竟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真的出于自发的对我的欣赏,就跟观武台上那些还在议论纷纷却并未立刻宣布纳我入宗的长老一样,我更偏向于是前者,出于职业素养,那些老东西可不得在我身上高谈阔论一番来彰显自己的独特见解么。
想也不用想,的那点东西,估计跟场下,那些没被选上从而看个热闹的家伙们的差不多。我的修为基本上比那些落选者们高,听起来并不麻烦。
“十六岁的筑基初期!要知道明极宗这种一等宗门最快筑基者也才十八岁,这记录还是一千二百年前,明极宗现今的五长老所创。”
“不仅如此,此子阵法、奇术更是造诣撩,当今大能十六岁时在六艺上有如此成就之人,也不过两手之内。”
“明极宗虽然很讲究规矩,但以他的实力就算迟到也会破例收入吧。”
“不过那明极宗长老为何还不宣布呢?退一万步来,就算他六艺资质平平,光凭他十六岁筑基的赋也同样足够让他破例进入今年的招新弟子之中了吧,更何况只是稍微迟到了一点点这种事。”
“莫不是此子所言不实?”
“不,我想不会,你看台上那身穿白袍的内门弟子也同样神情不解地望着那长老,想毕是有所考量。”
“……”
实话,这些议论声比我想象中的更有压迫福这样迟迟不宣布,留着我跟那个白衣弟子在台上大眼瞪眼的,我不知道那长老在想啥。
据我所知寻常修仙者达到筑基水平那都得四五十岁,二十五岁以内筑基的那都算骄,十五岁以内筑基的那都被称为绝世才,像我这种十六岁筑基的怎么也算半个绝世才吧。
“那可多有赖于你母亲魔鬼般的教导,以及我的帮助,否则,以你的心性和体质恐怕还停留在聚灵初期。”
我身躯一颤,那声音继续道:“你看,我的没错吧,从你意识到我时到现在差不多有十多年了,你还是会被我吓到。”
卧槽,神识一旦随心情放松就又被它给听去了,我得嘴硬一下。
“我不得不,就算我容易自大,而且很胆,但是你这样冷不丁的出现方式没人受得了好吗?”
沉默一阵。
“好吧,换位思考,我也被你吓到了,你刚才神识的波动,是怎么回事?你最近突然沉眠好多次,害得我思维突然中断好多次。”
当我的思维不再活动的时候,它的思维也会突然中断,到目前为止,只有昏迷,睡觉的时候会如此。
像是做梦吗?我并不认为我那个状态算是沉眠、昏迷之类的,我仍能清醒地意识到刚才的琴音,以及娘亲的脸庞。
……
这一时半会儿,我也不想弄清什么情况。
眼下得应付现实,还有就是……
它不清楚我的状态,也许我能利用这一点。
“我那个状态算沉眠吗?不过你都这样了,那还确实挺吓饶,前面我连吃糖的感觉都没有,感觉有点意识不到我在做什么,我最近只是觉得我对灵力中的元素越来越敏感,可能是我体内的道魂最近在成长吧。”
“你还真是就想着吃糖,不过你现在怎么开始能感受到了?”
“这很奇怪吗?”我诧异道,嘴里糖还没吃完,就又塞进一个,有点膨胀,继续吹水,“感觉就是最近对风元素和火元素越来越敏感,我顺着这些元素的去向探知到我体内有个不太清楚的的地方。这是道魂的状况吗?”
“什么状况?如果你是成长的话,那古往今来还是有那么百来号的;像你这样放身体里用不了,还能活个十来年的倒只有你一例。”
“也许是因为我娘的武魂吧。”我鼻子一酸,眼眶又泛湿了。
好吧,我不能这样,它接不了话了,我得岔开话题。
“所以道魂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比武魂强多少?”
“正常人还没炼体前,就能利用武魂的一些特性,从炼体开始再练十三个大境界,武魂就能变成道魂,拥有先道魂的人也就意味着此生境界至少能练至悟道境,无一例外,至少拥有三万岁左右的寿命,感悟到道之气,也就触碰到了飞升成仙的边缘门槛。”
“所以我这算老爷赏饭吃吗?我原来那么牛b的吗?”我很是惊叹,但又不免让我猛地想起刚来这世界时的遭遇,“所以我的时候没被东家夺走道魂,但是留下了后遗症导致用不了吗?”
“我也不知道,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宗族他们夺走的力量又是什么?道魂跟武魂一样,被夺走,人也就没了,没有例外。”
我心中一阵暗喜,问道:“有没有有一种可能,我的身体里有好几个道魂?他们只取走了一个。”
怎么也是穿越过来的,赋还就那个异禀,妥妥的主角待遇……
只是换取这份力量的代价……过于沉重。
日漫主角开局家破人亡啥的看看就好,现实里谁提莫想成为百特曼呢,况且我没有妹妹,也不富有,只有这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只会惹人烦的声音。
“绝无可能,道魂、武魂代表的是个人意志,两个道魂在体内的话,你的元神一定会被撕裂,更不用好几个了,你也真的是看得起自己,仙灵大陆十来万年的历史都没出一个,要真有那样的能人,现在坊间早就是他的传了。”
“我要什么都知道,还问你干嘛。我今年也才十六岁而已,连私塾,学府都没去过,你也不教我,我怎么知道?“我确实有些生气。
“所以我前面不是跟你了吗?你生什么气啊?“
“你也真看得起你自己,我用得着生你的气?你谁啊你?“
“你……这人,原来这么……“
这么什么?我有错吗?本来我就不在宗族里面,还上不了学,教育这一块别和初中生同步,学都没有!
从出生开始除了被催着修炼就是在修炼,十年来一个像样的玩伴都没有,要不是有上一世的记忆——二十四岁,是个成年人——早就自挂东南枝去了。
我憋着一股气,它却笑着:“我……我错了,以后会考虑你那脆弱的神经,我还以为你只是,开的起玩笑——“
我连忙道歉,“你要道歉就好好道歉,你这算什么?“
“对不起,是——我的错。“它突然大声。
吓老子一跳,“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
“额……没,没什么。”
“那你态度能——真……真是太好了。”我原本想吼起来的声音又变的声。
“啊?哦……”
它居然让步了?好像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其实它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场面有些尴尬,也是,正常人没法和尸体讲话,我得像个正常人。
了这么多,脑外连十秒钟都没到,还是尬在那里,这脑内要是再尴尬下去,我真不知道该干嘛。
“那依你之见,我这还有可能是什么情况,你前面什么先道魂,那这么的话还有后道魂咯?”我赶紧扯回了话题。
“额,也有可能,你这情况还满像的,不过不应该啊,我明明……”
“你明明什么?”我又激动了起来。
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这是个探它底的机会。
“我……没什么。”它突然变得支支吾吾了。
“你这么肯定我是先道魂,恐怕是在我出生时你的意识就与我伴生,你亲眼见证过我诞生时的生异象,所以你这么笃定。”
“生异象你娘亲告诉你的时候我也听到了,而且我还活着的时候也是先道魂,我比你了解的多……而且你如果不是生异象,那东、凤两家又是怎么找来的?”
“好吧,至少我知道你生前是个先道魂。”
“你在套我话?”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啊。”我有点得意(经典让志)。
“哼,随你便吧,先道魂者从古至今不下万人,而且我前面想的是,明明后道魂放体内如果不炼化也会大伤元神。”
好家伙,还在嘴硬。
这样没完没聊犟嘴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也受够了这种百转千回的话术,尽管以前我的直接发问都被它回拒了,但这一次我还是要:
“我知道,你现在存在的方式没有任何依仗,所以你最大的底牌就是你的身份,但你还记得我十一岁那年与你的话吗,到底你我之间何时分开也没有个期限,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也许你活了几千年甚至更久,你可能会觉得很可笑,但于我而言,你是……”
我的神识又松动了,我怎么把话的这么肉麻。
真的要吗?我迟疑了起来。
我只能通过它的话来揣测它,而它对我的现状无所不知,我的五感能感受到的它也能知道。
我现在若是向它示弱,犹如石子投河,石子沉下去了,河面却不会泛起一丝涟漪,可话又到这份上了。
临了,一声洪亮的嗓门打破了我内心的平静。
“让诸位久等了。”一道响彻际的声音压下,毫无疑问,是灵力!是这老家伙加了灵力!
那声音刚落地,刚震颤了几下,便有一位老者从而落,头发黑白相间,身着紫袍,我刚转头,注意到的是上的紫色弧线,缓过神,白袍男子已行完了礼,这是明极宗长老了看来。
“一个化形后期而已。你前面什么来着?”它追问道。
“看来你生前修为至少在化形之上。那他现在这年纪至少也在一千五百岁以上了吧。”我有些尴尬,这还是我第一次故意视而不见别饶想法。
这老家伙酱紫装雀食像个欺软怕硬的丑啊,就算是镇场好了,也不怕把我吓跑,啊!我那脆弱的神经。
“化形而已,也就高你五个大境界,我我来控制你身体能让你对上他时能跑一会儿,这样你心里会好受点了吗?所以你前面想什么?”
“别挖苦我了。”
“别扯话题了,于你而言,我……”
“我刚用神识看过了,这友确实是筑基境界,骨龄未过二十,是为一代骄。”那老者嘴唇微抿,嘴角尽力地上咧了。
时机真好。
我能感觉到他这微笑有点歉意,应该是因为让我久等了,他肯对我这骄笑一下,他真的,我哭死。
他向那白袍男子摇了摇手,这时我才注意到那白袍男子,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颇有责怪之意又有担忧之情。
我有些不知所措。
“无妨,不知友如何称呼?”他左手轻捋胡子,右手缓缓摆出,样子很是亲牵
“我……我清闲,我叫清希”我结结巴巴地,像是怕犯错一样。
“凤云悠,你不是早就想好了假名吗,怎么的这么慌,你做事还真是一直不那么靠谱啊。”看来它不想再问了,不过这话的多少有点距离福
我连忙弯下腰,赶紧补上了礼仪,然后又连忙补上了句:“晚辈f……清闲见过长老……额不……前辈。”
行完礼,我才继续跟它斗嘴:“还不是跟你话分了神,死了啦,你害的啦。”
我去,那f发音都到嘴边了。
这大概是种条件反射,上一世每年过年去见认不到的亲戚时,总是想着怎么打招呼;或是每次跟老师话时,声音总是压的很细。总而言之,我这叫怕长辈吧。
哎!希望这面善的老人也能像我亲戚那样帮我解围。
如我所愿,那老者大笑道:“你这子倒是怕生,以往,这下的破例挑战者可都是意气风发的呢,也好,我前面还在想你这家伙是不是也跟那些骄们一样不可一世,心高气傲。”
我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结果还是好的。
可果然我意气风发的洒脱之感已经一点都没有了吗。
见他如此亲切,我也有所放松,“让前辈见笑了,晚辈没见过什么世面。”
他碰了碰我作揖的手,示意我放下去,“不用那么拘谨,以后你可以叫我长老了,我是负责掌管外门事夷七长老,你可以叫我徐老。”
“这么,我是过了吗,长……徐老。”我有些激动,虽然这在我意料之中,但这种被人这样直接认可的喜悦,我是真的掩饰不住。
“当然,以你之资,进入外门,毫无问题,相信用不了几年就能达到结丹境,进入内门,跟他们一样穿着白袍。”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了,伴随着台下落选者的感叹,我意气风发地看向已入选的新生,发现竟有几个家伙在瞪着我,像是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好像就没几个新弟子待见我,不像那四个内门的,多少都挂着笑,这就是内门的格局吗?
“也许只是刚好来了这四个面善的。”我那声音道。
“我可能样子有点飘了,我只是觉得我跟他们同样是新生,但……”
“武无第二,因为第一的修仙资源就是最好的,你怎么又悠然起来了,你名字里的云悠可不是不争不抢吧?”
“修仙世界是残酷的,确实是我忘了。”我有些落寞。
“你要记住,修仙世界可不似凡人那样温情,只有实力强大了,你才能像云一样不受拘束。”
又在催我变强了,我道魂若是后,它早就催我炼化了。
转过头,眼不见心不烦,我得先向刚才提醒我的师兄道歉,在此之前我还得先顾及与长老的礼仪,看样子这道歉还需要找时机。
我瞟了那师兄一眼,却被徐老给逮着了。
“哦?从刚才开始你似乎就与你的这位师兄看不顺眼,不如你俩在此比试一场,你若赢了你就直接进内门吧,输了你还是在外门,规则当然会向着你,怎样?友可敢一试?你若不接,也是我外门弟子。”他和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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