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死快,进一步死慢。延缓不了多久总归能看到活下去的希望,幻月无生只能祈求边影六王子的存在之力可以支撑到结束。
一秒一秒一分一分,精神世界与真实世界时间流速不对等。一根一根一缕一缕,在外幻月无生茂密的黑发从中不断有黑转白,容颜皮肤随着时间流失逐步松弛枯槁,眼角、脖颈、手臂上纷纷出现细密皱纹。
一步错步步错,尚一千自损八百。复活后的泰坦身躯中蕴含的能量,对未臻炼气的六王子来讲多如海水,哪怕幻月无生用上修神功法重建精神格局,也难以做到旗鼓相当。
整整六十年的生机转瞬即逝,存在之力高于灵魂之力,灵魂之力高于寿命之力,当存在都无法做到时,灵魂、寿命自然就没用了。
幻月无生从没用敢蚀族胡乱吞噬,因为在他看来,吞噬元婴、化神以及更上者,与吞噬一个世界没多大区别,代价都足够将他的存在之力抹杀数次。这次为淋弟,他才不惜尝试自己能否干得过神灵级的泰坦,结果证明,没出乎他的预料,存在之力大量被蚀族燃烧掉了。
与此同时,边影国中包括许多与边影六王子发生纠葛的修真者,全部下意识遗忘了边无生这个名字的定义。
那些对六王子的记忆本就不多者,忘却时从容而平静,没有半点不适,更没有掀起丝毫波澜。而有些对六王子抱有重要情愫之人,或者仇深似海之人,脑海里则不断模糊着六王子的形象。
首当其冲者正是边长鸣,他乃六王子躯壳之亲生父亲,对第六子有着非常多的愧疚和宠爱。此时他正不断贴近死亡,修炼《枯荣》使他油尽灯枯,加上这两与万鬼鏖战,衰老速度愈发明显。
他已走到生命的尽头。今日黎明到来后,万鬼蛰伏,他躺在修真军队保护中奄奄一息。
护国大元帅卫太平坐在他身旁:“君上,可还有圣旨?”
“传位给无娇,封第六子边……边……边,我孩子的名儿,怎记不清了,封他齐肩王。”
“好奇怪啊,老大无娇,老二无妄,老三无情,四无梦,五无泪,七无存,六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我也记不得了,好奇怪啊。”卫太平发觉端倪,眉头紧蹙问身旁的将士,“君上第六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诸位将士缄默,大家皆是修真者,同在惴惴不安,冥冥中一定发生了大事。
良久,卫太平高呼一声:“影君驾崩,诸将恭送。”
边影城墙上,边无娇立于人前咬牙切齿:“该死的鬼灾,我依仗的弟弟们要是有三长两短,日后不惜一切代价屠戮鬼物。无存,无……无……六弟,我的六弟是谁来着?”
边无娇面色不变,喊臣子汇报战斗况。
文臣武将不由诧异,这儿就是第一线,所闻所见即为战况,有什么好问的。不过他们还是如实回答,两位王子不顾性命拖延大骷鬼怪的脚步,如今七王子安然无恙,唯独不见六王子。
“六王子是谁?我们有六王子?”众人心头咯噔,为何记不起了。
边无娇斜睨血蔷薇,依稀记得此女乃那人派来辅佐她,此女视那人为主。可是血蔷薇这时候却佝偻着气喘吁吁,瘫坐在地背靠着墙泪流满面手足无措。
“主人、主人……”血蔷薇磕磕绊绊呻吟,然而主饶容颜等等,全都从她脑海内消失。
内心莫名悲恸,血蔷薇从储物道具内取出一封卷轴。这章卷轴并不含任何法力,也没有任何特殊功效,仅用于承载一道血煞任务。由前太子妃南宫婳所布,血煞楼接取,刺杀目标为边影六王子边无生,代价邪功《枯荣》。
血蔷薇呐喊:“无生,他叫边无生!”
边影王宫深处,边无妄以泪洗面酗酒度日:“该死的……谁来着,娘,您劝我放弃仇恨,我如何做得到!他杀了我心爱的婳儿,我誓与他不共戴,可是我怎么突然记不住他是谁来着?娘、娘、我疯了吗?”
“我苦命的儿啊,为娘也记不起他的名字了!”王贵妃惊恐毕露,儿子因醉酒而荒唐其辞,但她清醒得很,为什么记不住六儿的名字呢?六儿可是那个女饶孩子,那个女人离开了许多年,自己也清晰记得,但怎么就想不起六儿叫什么。
良久,边影后宫中传出前太子边无妄凄厉悲凉的咆哮。
冬凛儿突地慌神,她正带兵看管罹难者的家属,防止他们因痛肇事。眼前的均是苦命人,六王子杀死了他们家中人,他们嚎啕哭泣骂骂咧咧怒斥不公,冬凛儿只能默哀。然而,哭诉之人,骂着骂着味道就变了。
“该死的边无生,万恶的边六子……混账、杀人凶手。”
“我诅咒他不得好死,该死的边……边……边六子……”
“那个恶魔,迟早有人要把他碎尸万段!”
众口怒骂,骂着诅咒着,一开始还有名有姓,到后来连所骂之饶姓名都报不出来。有人悄悄打听他们在骂谁,他们的亲人是被谁杀害的,越来越糊涂,直到后来大家都在怀疑有没有六王子这个人。
冬凛儿冷汗直冒,她喜欢过的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喊来手下,询问六王子的名头,结果一问三不知。她蹲下身子抱着头否定,绝对喜欢过一个王子,长公主至七王子全都有名有姓,音容笑貌皆一清二楚,唯独有关六王子的记忆音讯全无。
她吞咽口水,看着长年佩戴的护身符。护身符并非修真法器之流,不过一口普通锦囊而已,里头装着一张信手圣旨和两束头发,手旨乃边影君赐下婚约之书,头发代表两人永结同心之证。一缕头发乃她所有,另一为婚约之人所樱
冬凛战战兢兢打开锦囊,摊开尘封已久,不再作数的婚约纸张:无生凛儿,佳儿佳妇女。
“无生,边无生,他叫边无生!”
遥远野外,炼无娇默然,她似乎忘了什么。叫来师弟询问,她最近可曾有离谱之事。男弟子懦懦,讲她要回去找派主赐婚。
炼无娇猛地一拍后脑勺:“晕,竟把这茬忘了。那个,那个我找的人是谁呀?”
众位男弟子暴汗,结果话到嘴巴,一时间就是吐不出来。有个男弟子提醒:“大师姐,您不是刻在手上了么。”
炼无娇撸开衣袖,臂上血迹干涸不久。明显是自己刻下,可以没有用法力恢复,上头写着‘边无生’三字。
“边无生,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有这个人。”
男弟子们纷纷摇头,倍感奇怪,他们也记不清这个边无生到底是谁。
还有幽冥鬼门内,至高鬼母唯一女弟子晃神顷刻。
她察觉出自己的异常,心底跳出半点思绪:“我有两个儿子,无存和……谁来着?哪位大能在做法,又与我另一个子嗣多大干系?”
翻开柜子,从底层抽屉里翻出几张边长鸣给的家书。
启页:绣萝近来可好,托你之福,无存赋异禀,已经筑基迟早结丹,无生……
“是边无生啊,呵呵呵呵呵。”绣萝不知何故笑个不停,“来人,吩咐百鬼那子探探边影君所有子嗣的异常。”
泰坦巨骷髅附近,幻月无存身体摇曳,像是有什么被剥离了:“哥哥到底得到了何等恐怖,连神灵境界鬼怪也可掣肘,莫非是上辈子就已获得?”
哥哥名儿唤什么他肯定忘不了,他是幻月无存,哥哥自然当为幻月无生啊。穿越时间长河,这辈子转世作为边影七王子边无存,哥哥自然就叫边无生。
然而还有一名观众没忘掉‘边无生’三字。就是那个裹携边无情的神秘强者,此人以神识遥遥观望,鬼物翻也没有出手,任世态肆意发展。可是就在刚刚,他亲眼见证边影国两位王子自杀地冲向骷髅大鬼。
然而片刻后,他倍感疑惑,七王子正呆愣地站在骷髅大鬼之前,而另一个被骷髅大鬼吞掉的王子的名讳却忘掉了。
神秘强者掐指算计:“姓边,无字辈,兄生弟存,那人理应叫作边无生呀。可为何我对那人没有印象呢,怪哉怪哉?”
“边无生做过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嘿嘿。后三前七,容我算算,咦,召唤过化神级妖魔?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我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乖离,道之变?除非法则之上的道,否则岂可瞒过我!他的存在被抹除了,怪不得,那么之前他的所作所为还有几人可记得,啧啧。”
幻月无生这边,他仍在与海量泰坦魔力僵持,可区区凡人王子的存在之力能有多少?幻月无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其存在之力不够灭杀泰坦骷髅,换言之,他冲动了,所以他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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