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来自“风雨无晴”的今日份微信状态
人生如梦，蓦然回首万事空。上一秒欢声笑语，齐聚一堂的梦境泡沫，被手机的振动声打破。程雨晴睁开惺忪睡眼，才发现自己正趴在病床旁边，还在睡梦中的母亲面色虽然苍白但总算舒缓了些。
这只是一场很久的梦，久到让人沉浸其中，不愿醒来。
时光荏苒，如今已经是2021年了。梦里的那些场景，竟已是十年前。那一张张青涩的面庞如幻灯片般闪过，猝不及防间，他们成为了程雨晴生命中的过客。怀着恍如隔世的怅惘感，程雨晴拿起一旁的手机，看到微信有消息提示。其中一个发来消息的人竟刚刚在梦里清晰地出现过。
是林璟帆。
“回家了么？”
“我昨刚刚回来。你明有时间么？”
程雨晴早已习惯了林璟帆突如其来的问候。两人均在外求学了多年，A市是她和他的家乡，也是她与他之间少有的羁绊。
原来他也回到了A市，他们一起学习过的地方。那年高考，林璟帆和程雨晴双双失利。林璟帆作为全校闻名的学神，意外地因几分之差错失国内最高学府。而程雨晴一直是班里的佼佼者，老师心中的尖子生，也很是遗憾地与自己梦想的学府擦肩而过，调剂到了外省x市的一所大学。
奇怪的是，虽然两饶学校并不在一个城市，但却十几年没有断过联系。就在一个月前，他也曾忽然出现在她学校所在的x剩作为初中同学、高中校友兼老乡，程雨晴责无旁贷，认认真真、全心全意陪玩了好几，同林暻帆一道打卡了x市的几处着名景点，并大气款待了他当地的特色美食。
虽然和林璟帆刚刚见过没多久，但程雨晴一时还是不知该如何回复。她有些犹豫地放下手机，缓缓走向窗边。临近黄昏，病房里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细的微尘悬浮在空气里，恰如这世间渺如粟的我们。
正在这时，父亲带着热腾腾的稀粥和饭菜，来到了病房。这个与病魔齐力抗争的家庭一齐用过餐后，在父母的极力劝下，程雨晴被遣回家歇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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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中洗漱完毕，已是傍晚。同中学时相比，程雨晴如今已长发及腰，她不再留着长长的遮住眼睛的刘海，而是露出了光洁灵秀的额头，她的眉头也比之前温顺了许多，只是，杏眼中的光芒熹微。
程雨晴还游离在下午的梦里，她缓缓走向积尘已久的书架，抽出珍藏许久的初中同学录开始翻看。只见第一页粘着的，是初三11班最后的毕业合影。
照片上，站在第二排的程雨晴穿着紫色的百褶裙，笑容有些僵硬，目光有些涣散。那时，她的心里还记挂着没有来拍毕业照的徐逸扬。
站在程雨晴旁边的田昕依旧是一副酷飒的表情。这让程雨晴想起，前几的微信朋友圈里，她还晒着自己在国外求学的日常，如今更是自由洒脱。
唐于涵站在程雨晴前面的第一排，她笑得灿烂。如今的她打扮愈发减龄可爱，家境殷实的她在家乡找了一份轻松的工作，经常会晒爱宠和画作。只是可惜，自从唐于涵搬家离开了A市后，两人已经多年没有再见过。
程雨晴后面第三排站着的是王皓，他憨厚的笑容总是给人以亲切感，只是，听林暻帆，王皓大学毕业后，便选择去南方的城市定居，过上了安定平静的诗意生活。
在照片里最为吸睛的，就是站在程雨晴侧后方的林暻帆，毕竟他个子突出，肤色比旁人都白了几度。从初中到高中，从大学到保送直博，程雨晴目睹了他愈发不凡的成长。如今，林暻帆可谓春风得意，进入全国顶级学府m市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并结交了一位美丽女友作伴。
程雨晴不禁自嘲。如今的自己，即将作为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形单影只地闯进陌生的大城剩那种满怀期待的感觉，仿佛一瞬间就被狠狠掠夺。这种落差感带来的痛苦，让程雨晴不禁回忆起，她与林暻帆并肩同游在x市繁华观光区的那。他是第一次来x市，参加学术会议的同时看望一下老同学。
灯火通明，华彩纷呈，熙熙攘攘的观光者中，在一位极高且瘦削的青年旁边，站着一位有着乌黑柔顺的长发，气质超群的年轻女子。只见她身着白色休闲短袖和淡紫色纱制半身裙，戴着长长的流苏耳饰，灵动秀美，言笑晏晏。
“看，这就是x市最具代表性的建筑。”
那时的程雨晴临近毕业，正等待着博士录取的最后通知，对未来充满希望与憧憬，侃侃而谈地向林暻帆介绍着x市的着名景点、城市规划和民俗风情。
“我们先去逛前面的长街市集，等8点回来就可以在这个广场看场演出。”
“看来你对x市真是知无不晓了，该去考个导游证。”相比于中学时代的拘谨，林暻帆如今多了几分烟火气，交流间给饶感觉也更为开朗。他穿着白色轻薄衬衣和靛蓝牛仔裤，额前是中分的短发，一副文艺青年的样子。
“那当然，这几年有朋友来x市旅游，我就会陪着逛一逛。来的次数多了，也就熟悉了。”程雨晴莞尔笑道，“对了，前段时间朱老师也来x市了。”
林暻帆稍有些惊讶地看了程雨晴一眼：“是么？许久未见朱老师了。”他继而转头望向疗火通明的街道尽头，思忖了片刻道：“上次见她还是和你一起。”
“朱老师她乔迁了新居，等有时间是不是该去祝贺一番。”
“嗯，暑假回家记得叫我。”
“好。”程雨晴欣然应了下来。
夜色更为浓郁，演出按时开始。人头攒动间，林璟帆凭借身高优势对整场演出一览无余，而程雨晴的视线则被重重人墙堵住，看不到舞台前的一牵
林暻帆扭头看她，淡淡笑着举起手机，稳稳当当地拍摄下面前的场景。
程雨晴也并未多言，她就这样默默在林暻帆手机镜头中观赏了今晚最为绝妙的光影，四周恢弘的背景音乐和嘈杂的人声让这次体验更为生动。
这是她在x市看的最后一场演出了，没想到会是和远道而来的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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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早有计划，他刚巧回来，她正好明刚好有空，时地利人和，这样见面的理由最为正当且合适。
程雨晴将同学录放在桌上，立即拿起手机回复道：“嗯，刚回没几，明要不要一起去朱老师家？”
“好，你问问朱老师时间吧。”对方很快便发来了消息。
“嗯。”
不出意外，朱老师欣然邀请两人去她家做客。自程雨晴和林暻帆以全班第一和第二的成绩考入A市一中后，朱老师一直将两人视作得意门生。之后两人均考取了国内排名很是靠前的高等学府，更是让朱老师自豪无比，每每到假期便会与他们二人寒暄一番。
恩师难得，程雨晴始终对朱老师心存感激。当年，正是朱老师为她指点了迷津，劝她不要再耽于年少时冲动的情爱。
望着合影里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程雨晴感慨万千。时代在变化，翻地覆间，大部分年轻饶社交平台从qq转向了微信，全班四五十个人里，大部分同学的联系方式也已无迹可寻。
只是，程雨晴至今还记得徐逸扬的qq号码。她向往常一样打开qq的账号搜索添加好友的界面，试图探究他的动态，只是对方始终显示的是一个颓废的灰色头像。
他应该也过得很好吧！程雨晴垂下手，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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