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春。
大周王朝,长安城外一处杳无人烟的郊外。
一个年轻男子牵着一匹白马,一身青色镶边刺绣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青玉缎带,面如冠玉,一双剑眉之下有着一对勾人心弦的丹凤眼。
年轻男子姓秦,名念安,是长安城内人尽皆知的第一纨绔,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仗着父亲是周国唯一的上柱国,愈是无法无。
地间原本万无声,顷刻吹来一阵春风,带起了几粒尘土。
秦念安眉毛蹙起,抬手拍了拍长袍,漫不经心的道:“你回去吧,送到这里就行了。”
他转身望向身后的少女,年纪大概在十八左右,身着一袭鲜艳的红裙,发上插着一支凤蝶鎏金银簪,脸上有一双带着稚气的眼睛,美眸上如蝉翼般的睫毛微微晃动,一眼望去便知道是个美人胚子。
“安哥哥,你真的准备走了吗?外面不定很危险的。”
秦念安不屑的撇撇嘴,“妮子,你觉得本少爷像是会害怕危险的人?”
红衣少女摇摇头,“安哥哥这么厉害的人,当然不会害怕危险啦!但是有人会担心你啊!”
秦念安察觉到红衣少女脸上细微的表情,就差把“那个人是我”写在脸上了。
他神采奕奕的笑道:“本少爷需要你这妮子担心?你且在长安呆着,然后会在将来的某一,无意间听到一位名叫秦念安的少年才登临江湖魁首,成为下第一!”
红衣少女目光坚定的盯着秦念安,“一定会的……我相信那一一定会来的。”
她略微停顿了一会,接着道:“可是安哥哥你昨才刚刚行完及冠礼,这样偷偷跑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啊?要不还是……”
红衣少女没有接着下去,见秦念安投来质疑的目光,她挺起胸脯反击回去。
她身前的规模还稍显稚嫩,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出些许轮廓。
秦念安伸手想要试探究竟,少女却直接将脑袋伸了过来。
秦念安只能顺势摸着她的脑袋,讪讪笑道:“就是因为举行完及冠礼我才要离开啊。我爹居然提醒我及冠后就该懂事点,以后要好好跟着他学习兵法之道。”
他着叹了口气,“我是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本少爷可是注定要成为下第一的男人,怎么能被那些不知所谓的兵法给耽误。”
“秦叔叔不也是为了你好嘛~~安哥哥你现在都还没有正式踏入修行,起步落后别人太多啦。听任阿姨的侄子及冠的时候已经踏入从八品,也许安哥哥更适合当一个威风的大将军呢!”
红衣少女作出一幅遐想的姿态,似乎已经看见了那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秦念安。
秦念安没好气的道:“你这妮子变卦未免太快了吧?刚刚不是还相信我会成为下第一的吗?别人不相信我也就算了,但是你还会不知道我的赋吗?”
从很的时候开始,少年的身后总会跟着一个少女,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秘密。
令少年感到可惜的是,少女长大后两人竟然没有坦诚相待过,关系可远远不如时候了啊!
红衣少女有些敷衍的回答道:“好啦!知道啦!我的安哥哥最厉害啦!”
秦念安抬起手,作势拍向少女头顶,少女眉眼一弯,嘴角微扬,双手环抱在头顶上,表情煞是可爱。
秦念安抬起头向北望去,望见了崇墉百雉的长安城墙,脑海里又浮现出金碧辉煌的长安。
这是一个他待了二十年的棋局,如今他要做的是破局而出。
秦念安内心满是唏嘘,“时间差不多了,你快些回去吧!不然你娘找不到你又该念叨我了。”
“我又改变主意啦……”
少女的话语只了一半就立马被打断。
“林秋寒!你都反悔几次了?我跟你的话你是一句没听进去是吧?我告诉你……”
秦念安的话语有些许急促,被他叫做林秋寒的少女赶忙接过话来。
“好啦!我不去便是,安哥哥你不许凶我!”
林秋寒的双眸眯了起来,似乎要哭出来一般,秦念安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只见她抬眸间突然睁开眼睛,嘴角缓缓挑起一个笑容,秦念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跨上那匹白马。
他熟练的拉起缰绳,白马缓缓前校
青衣白马不过行了数步距离,白马停步,青衣回眸,他看着那个还在望着他背影的红衣少女,满面春风的大喊道:“等我——”
红衣少女一直没有挪动脚步,就傻傻的站在那里痴望着……
她的眼里好像看不清其他事物,甚至连他身下的那匹白马也看不清了,只能依稀看见一袭青衣。
她伸出双手放到嘴边,朝着一袭青衣大喊道:“我会一直等你的——”
微风吹来,树林发出的声响婉如少女唱着优美的歌声。
那一日的长安城外,春风起。吹起少女鲜艳的裙摆,也吹动了一颗青涩的心。
少年不再言语,骏马如飞,银鞍骏马驰如风。
…………
长安,秦家府邸内。
“荒谬!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跑外面去玩!”
一位身着便服的中年男子拍桌大怒道,他的眉毛似乎一根根竖了起来,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他身材魁梧挺拔,眼神锐捷而明亮,但是此刻却显得格外不稳重。
“大将军,公子也是刚离开没几个时辰,您看要不要属下派人前去追回公子。”
堂下有一去膝跪在中年男子面前询问。
那中年男子便是秦念安的父亲秦长青,作为周国唯一的上柱国,可以是位极人臣,长安城内亦可翻云覆雨。
秦念安是秦长青膝下独子,为其妻任氏所生。任尘彩是朝中任尚书的女儿,和秦长青可谓是门当户对,传言二饶夫妻关系是颇为和睦,所以大将军并未纳妾,这位上柱国也被朝廷众人戏称为痴情的大将军。
任尘彩为秦家育有一子一女,秦念安还有一个妹妹秦怜雪,一对兄妹都遗传母亲的相貌,不仅秦念安生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秦怜雪也算得上是国色香。
“当然要派人快点追回来了,秦念安这个大混蛋,偷偷跑出去玩居然不带着我。”
秦长青刚要出声,只见一年轻女子走了进来,似在二九年华,她有着精致的五官,琼鼻挺翘,面庞白皙,好似无暇的美玉一般,正是其女秦怜雪。
秦长青刚准备回答,思绪一下就被秦怜雪打断,只能朝前面跪着的下属摆摆手,对其道:“这件事待会再谈,你先下去吧。”
转头将视线落在秦怜雪身上,沉声道:“你这丫头和你哥一模一样,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
“娘,爹又要凶我!”
秦怜雪赶忙向旁边端坐的女子求救。
任尘彩只能无奈的笑着,对其轻声道:“你也别向着我撒娇,先回屋里呆着吧,不然我可拦不住你爹。”
秦怜雪只能无奈的撇撇嘴,转头向屋内走去。
“你也别太生气,孩子长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去闯荡就随他去吧。”
“真是不知道那个破江湖有什么好的,修行有个屁用,一品高手算的上顶尖了吧?当年老子攻打襄阳的时候,那个下第七不也葬身襄阳城外?”
“你是不是又忘了他在气竭之前,活活从你的三万骑里拉出了五千陪他,导致襄阳城破晚了整整三日,这件事你可没少向我抱怨。”
女子一手撑着下巴,嘴角微微扬起,有些许揶揄的味道。
秦长青眼前又浮现那一人、一枪、一匹马,在双方兵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襄阳城破不过是时间问题,可那一人一骑孤身立于城门外。
身为一品高手的他,要走他麾下无一人可以留下他,可是城外的他无怨亦无悔。他在那里,明明只是一个人,却让那三万铁骑都不能前进一步。
最终他吐出最后一口气,长枪驻地,单膝跪倒,人死而身不倒,他的目光却没有正视大军,目光微微偏移,秦长青知道他是在望着那座襄阳城。
秦长青征战多年,能被他记住的敌人寥寥无几。
但他记得他。
他是那年江湖武评的下第七。
他他叫孙鹤霄。
秦长青眼中似乎出现一缕光,但是很快又被他掩饰下去,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蚍蜉撼树,毫无自知自明,只能守的了一时,一人之力又怎么能和一军之力抗衡?修行的极限也不过如此。”
任尘彩不满他的回答,又争辩道:“听龙虎山的修道之人不乏有可以得道升之辈,传言五百年前不是又有一位道士在龙虎山顶驾鹤而上,登而去吗?”
“五百年的事哪做得了数,你我都不曾见过,不定只是那些道士骗人上山烧香的手段罢了,做不得数做不得数。”
秦长青只能讪讪道,任尘彩也是莞尔一笑,不再辩驳。
秦长青稍稍沉默后,发出一声长叹,而后轻轻低语道:“念安念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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