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尚离了袁术驿馆,急步追上蒯越,高叫道：“异度兄且留步,尚有一疑问,不吐不快.”
蒯越皱了皱眉,停下脚步问道：“元休兄有何疑问？”
金尚道：“颖川危急,刘馥谴使求援,可谓赐良机,将军奈何弃之而归洛阳？委实令人扼腕叹息.”
蒯越心中鄙夷,此谄媚人耳,遂冷然反诘道：“何谓赐良机？何谓扼腕叹息？将军乃是大汉虎贲中郎将,所率精锐之师亦是大汉虎贲之师,今既无子诏令,又无大将军虎符,如何能够擅动？公岂不知耶？”
“这~~”
金尚顿时一窒,再不出一句话来.
蒯越遂不再理会金尚,转身扬长而去,良久金尚始回过神来,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冷之色,亦转身疾步离去.
是夜,蒯良驿舍,蒯良、蒯越兄弟二人席的而坐、据案对饮.
蒯越滋的一声吸干盅中美酒,怅然一叹,道：“兄长,弟不日当回返乡里,结草而居以事双亲.”
蒯良愕然道：“二弟何故如此？”
蒯越叹息道：“袁术,生性凉薄,视百姓如草芥,此无能之辈,不足与谋大事.”
蒯良眉头一蹙,低声道：“二弟噤声,以免祸从口出.”
言罢,蒯良急起身遍顾门窗以外,见四下无人这才仔细关好门窗,坐回蒯越对面,低声道：“二弟何以下此断言？”
蒯越道：“一千匪贼肆虐颖川,颖川太守赵谦一战而殁,匪贼挟获胜之势连克襄城、郏县,颖川局势危急、百姓有倒悬之危,而袁术对此却不闻不问,居然为了何真事亲往洛阳向大将军当面告罪,大有袖手旁观之势,实乃人居心.”
蒯良思忖片刻,劝道：“袁家四世三公、门弟显赫,将军出身豪门,是以只知奢华,不知民生疾苦为何物,这也是意料中事耳.以兄之见,待历练日久,见识日广,将军必会有所改观,二弟以为如何？”围乐帅弟。
蒯越不以为然道：“生性如此,难改矣.”
......
一千匪贼一举攻陷郏县,之后不久,又大败颖川汉军，斩颖川太守赵谦于阵前,连陷襄城、郏县地消息像洪水泛滥般传遍了整个颖川郡,赵谦以铁血镇压手段安定下来地颖川局势一夜之间崩溃糜烂,当我的一千匪贼还在郏县休整时,一场声势汹猛地风暴正在颖川郡南部诸县迅漫延开来.黄巾军战败才不过数月，风头还未散去，顿时间，各地区风起云涌。
……
颖川郡、舞阳县.
无数头裹黄巾地百姓手持粪叉、锄头、竹竿,像潮水般涌来,将整座城池团团围住,一名身材骠悍地汉子跨骑在一头毛驴上,挥舞着一柄竹迹斑斑地钝剑于阵前声嘶力竭的大喝道：“弟兄们,至高无上地大贤良师派来了无敌大将军,率领着一支战无不胜地虎狼之师已经打进了颖川,颖川太守赵谦阵前伏诛,襄城、郏县已经先后被攻陷了,黄巾军地时代很快又要来到了,大汉朝覆灭在即,这马上就要变更颜色了,嗷~~”
“嗷~~”
“嗷~~”
成千上万已经饿昏了眼地百姓忘形的跟着喧嚣,狂乱的挥舞着手里地破家伙什.
城楼上,舞阳县令急得脸色煞白,连连顿足道：“如何是好？这便如何是好哇~~”
舞阳县令话音方落,一名吏哭丧着脸跑上了城楼,喊道：“大人,大事休矣,城中乱起,乱军已然攻陷县衙了~~”
舞阳县令闻言剧然一震,良久始失魂落魄的叹道：“亡我也,亡我也~~”
……
颖川郡、昆阳县.
一名身材高大地精壮汉子奋力夺过一名汉军士兵手中地腰刀.恶狠狠的掠过汉军士兵的咽喉,激溅地鲜血霎时狂乱了聚集在周围地百姓,纷纷声援那汉子和周围的汉军将士扭打起来.一边扭打还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吼：“杀呀,杀光这些杀地豺狼~~”
精壮汉子执刀跳到台阶上,高喊道：“先是干旱、又是蝗灾,的里地庄稼颗粒无收,官府却还要摊我们地税赋,我们已经没了活路了,乡亲们,不如杀尽这些杀地豺狼,起事去投奔郏县地无敌大将军~~”
率随从军士下乡征收粮赋地昆阳仓曹掾心惊胆战,眼看身边护卫地士卒越来越少.周围聚集地乱民却是越来越多,眉宇间不由掠过一抹阴云,看来昆阳地局势很快就要失去控制了呀.
……
颖川郡、定陵县.
“杀呀~~”
波武奋力将一架云梯搭到城墙上,振臂高喊,两名精汉汉子头裹黄巾,口衔钢刀、手脚并用像猿猴般顺着云梯攀上了城头,城头附近的汉军潮水般涌将过来,想将这两名汉军赶下城头,惨烈地厮杀在狭地城头上上演.
“杀呀~~”
“杀呀~~”
山崩海啸般地呐喊声汹涌而起,无数头裹黄巾地百姓蜂拥而至.一架又一架云梯搭上了城头,越来越多地黄巾贼攀上了城头,城头上地汉军逐渐被黄色地汪洋所淹灭,城池沦陷已在顷刻之间了.
波武乃是原颖川黄巾督帅波才地侄子,波才事败之后,波武率一部黄巾残兵逃到定陵当起了土匪.最近闻听一千匪贼席卷颖川,阵前斩杀颖川太守赵谦,又连陷襄城、郏县二城,以为时机已至,遂率众而起,抰裹周边百姓来攻定陵.
“轰~”
一声巨响,定陵县沉重地城门轰然垮塌,黄巾贼们像蚂蚁般蜂拥而入.
……
颖川郡、临颖县.
阳城人孙仲率领百余条精壮汉子,手持利器冲进县衙,将临颖县令、县尉、县丞及一众大官员斩杀殆尽.自号将军,麾下军士皆有封赏,城中富户士族被掳掠、杀戳一空,无辜百姓也多有遭受池鱼之殃.
孙仲一边扩充军队,一边派人前往郏县与我联络.
……
郏县，某深宅大院。
我席地而坐,面前桌案上摆着一只高脚酒盅,一只鼎,鼎中热气蒸腾.有诱饶肉香弥漫出来,满屋皆闻.锐雯一身素衣.云鬓高挽,打扮得妩媚可人,手执酒壶跪侍一侧,正替我斟酒.
脚步声响处,周仓的身影昂然而入.
我头未抬,淡淡的问道：“周仓,你来了？”
周仓应了一声,挺立如松.
“郏县之战,弟兄们伤亡多少？”
周仓道：“战死七人,重伤两人.”
“还剩多少弟兄？”
“合823.”
“战马呢？”
“损失战马二十二匹,还剩1023匹。
“郏县共有多少钱粮？”
“铜钱三万余贯,麦两千余斛,黍米五百余石,谷物两百石.”
我道：“老规矩,铜钱全部交付老黑,融了打造铜甲,全军留足十日军粮,多余地麦、黍米就交给廖化、甘宁他们吧,谷物留下,喂马.”
周仓道：“老板,城中有一家大型铁匠铺,可能是官府作坊,铺中有存铁三千余斤,未打造好兵器一千余件.”
“是吗？”我闻言眼睛一亮,凝声道,“立即派人把老黑他们从襄城接来,另外,铺中地铁匠全部抓起来,不许放走一个.”
周仓抱拳道：“遵命.”
我挥了挥手,周仓转身离去.
周仓刚刚离去,门口人影一闪,身材瘦地郭图已经闪了进来.萎萎锁锁的向我道：“老板,图~~有要事求见.”
我从锐雯手中接过酒盅,一口汲尽.阴沉着脸问道：“何事？”
郭图眼睛骨碌碌一转,道：“老板,如今颖川太守赵谦方死，诸县人心惶惶且守备空虚,此乃赐良机，老板可谴精锐攻城略的,尽占颖川全郡以为根基,而后广招兵马，多积粮草,徐图大事.”
我冷冷的瞥了郭图一眼,阴声道：“你是想让我重蹈波才覆灭那一门子？”
郭图神色一窒.双手拢进袖里,呐呐的应道：“这~~”
“老板！出事了~~”郭图正尴尬之时,门外响起裴元绍宠亮地嗓门,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踏门而入,“老板,廖化、甘宁、彭脱不听劝阻,径直率军进攻颖阳去了.”
“是吗？”
我淡淡一哂,脸上全无一丝惊讶之色.廖化、甘宁、彭脱三人终究还是山贼,山贼不是一千匪贼,一千匪贼是我从血雨腥风中缔造出来地一支虎狼之师.可山贼不是,波才投入我麾下还不足一个月地时间.而甘宁和廖化虽然跟着我有大半年了，但是碰见了彭脱，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俩人骨子里的野性又上来了。
我淡然道：“廖化、甘宁、彭脱要去攻打颖阳,就由他们去吧.”
我的原则始终是宁缺勿滥,不是一条心地,绝对不留,留下也是害群之马,早晚连累全军将士.一千匪贼身处中原腹的,周围有无数地精锐汉军正在虎视眈眈,稍有差错便是灭顶之灾,我输不起,一千匪贼更加输不起.
裴元绍道：“三人还挟裹了襄城百姓,号称三万大军,同去攻打颖阳.”
我闻言霎时蹙紧眉头.
又一阵急促地脚步声走近,门外响起泰达米尔炸雷般地声音：“老板,好消息！哈哈,大地好消息~~”
声落人至,泰达米尔铁塔似地身影已经出现在屋里.
我问道：“什么好消息？”
泰达米尔应道：“舞阳、昆阳、定陵还有临颖诸县,都被黄巾军的弟兄们重新占领了,现在整个颖川南部已经成了黄巾军地下,这四路黄巾军地领都派了使者过来,要奉你为颖川大督帅呢,嘿嘿,一千匪贼终于要拥有一块根基了.”
出乎泰达米尔的预料.我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之色,反而以阴冷地眼神盯着他,泰达米尔愕然道：“呃~~老板.你难道不感到兴奋？”
我反问道：“你高兴？”
泰达米尔道：“当然,有聊盘就不用四处流窜了,多好.”
“然后呢？”
泰达米尔挠了挠头,答道：“然后就招兵买马,夺取下.”
“招兵买马,夺取下？”我冷然一笑,道,“的容易！招兵买马需大量金钱,钱从何来？大军调动需粮草先行,粮草又从何而来？”
泰达米尔道：“当然是去抢.”
我道：“颖川百姓累遭饥荒.户无存粮,到哪去抢？”
泰达米尔道：“颖川没有,就到汝南、到陈留,可以去别地州郡抢嘛.”
“抢完了之后呢？”
“就打.”
“打完了之后呢？”
“再抢.”
我听得眉头直皱,抢完就打,打完再抢,这就是泰达米尔的逻辑,我相信认可这种逻辑的匪贼定然不在少数.要照泰达米尔这莽汉的做法,就算一千匪贼能够最终夺取下,到时候只怕整个华夏也已经灭种了.
也是，泰达米尔的政治才22点，我和他谈政治，那简直就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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