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祥,今年40多岁,长得尖嘴猴腮,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一旦他恨起某个人来,必欲碎尸万段方肯罢手,就连朋友、长辈也从不轻易放过。
几年前,在监狱劳动改造时,他结识了犯人张三,,两个人臭味相投,好到不分彼茨程度。每当张三家送来吃食、香烟等,都要给张启祥留一份。
有一次,同监一个犯人因为怠工受到管教干部的批评,张三为了讨好逞能,上前扇了那犯人一个耳光。
这事被张启祥看见了,他当时没什么,二人继续哥儿们一样来往。出狱后,他把张三叫到家里,二话不,上去就是一刀。张三捂着伤口问他为什么,他只阴沉地了一句:\"你打人家耳光,算个啥呢?!\"罢,又将张三连捅数刀,直到断气。他把尸体肢解后抛到垃圾埸,成为西安市久破不下的一桩无名碎尸案。
就在结果了张三不久,一次在街上他又偶遇一位过去的狱友。对方向他吹嘘自己在新疆贩羊哩,他便认定人家一定有钱。加之此人过去曾与他发生过的磨擦,他便将对方引到家中,乘其不备用铁饼砸死,肢解后抛尸。
此外,还有一位在火车站新结识的安徽青年,也没逃过他的魔掌,糊里糊涂死于非命。由于他长年不务正业,直到40岁也没娶上媳妇。弟弟、妹妹可怜他,花钱从老家山西省万荣县给他找了一个老婆,并腾出房子让他安家。可谁知,正是这间低矮的平房,竟成了他杀人碎尸的屠宰埸。
此时,在审讯室里,他的表情麻木而慵懒,望着面前的梁培勤、卢振田和曹楠华。
梁培勤首先发问:\"张启祥!知道为啥抓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去年10月20日你伙同郭振平、魏振海在寨东路军区家属院一号楼杀死魏文华,重伤廖苇丽,抢劫现金3万多元;紧接着为了灭口,又于10月22日在你家连杀三人……\"
张启祥露出惊奇的神色:\"咦,这是谁讲的?\"梁培勤微笑道:\"总之是你的同伙供出来的,你是想讲呢还是不讲?\"张启祥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抱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给我支烟。\"
卢振田给他点上一支烟,他低头吸着,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着,权衡着利弊。
卢振田:\"张启祥,你干的这些事不要讲对不起受害者,你连你自己的弟弟、弟媳和妹子都对不起!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他们把新房子让给你,给你从山西老家娶回了媳妇,是盼着你走正路,你就是这样报答他们的……?!\"
张启祥突然举起双手,制止道:\"不要讲了……!\"他抬起头,两眼直盯盯地望着花板:\"弟弟呀,妹子呀,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呀……!\"着竟放声痛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看样子很是伤心。
蓦地,就象他的眼泪来得异常突然一样,其哭声不久也就嘎然而止。他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我的事跟我弟没关系,你们不要难为他……\"
梁培勤回答:\"一个做事一缺,你坦白了,你弟弟的包庇罪可以不究!\"
张启祥似乎放了心,他坐直身子,用理直气壮口气:\"我饿了,我想吃点东西。\"
\"好。\"大伙儿着,掏出身上的钱,王爱军出去给他买吃的。
张启祥的态度明显地轻松起来,他套近乎道:\"我看你们这些人还不错,讲老实话,我这次进来就准备卸条胳膊掉条腿的,没想到你们不打不骂还给我买吃的,对我还好。\"着,凑上身子,故作神秘地声问:\"你们告诉我,是不是黑出卖的?\"
卢振田道:\"你问这干啥呢?你只管讲你自己的事情嘛。\"
张启祥自作聪明地一笑:\"你不讲我也知道……我早就讲这松靠不住,狗日的太黑!……我对你讲,反正我已经赚够本了,进来了就出不去,只是有两个人没有杀,我不甘心……\"
\"哪两个人?\"
张启祥咬牙切齿地:\"一个是我二叔,他为了房基地打了我弟弟,要不是我弟拦我,早就杀了他……还有一个就是黑,这松心太黑!\"
梁培勤问:\"讲这话你有啥证据?我只给你讲一件事……\"刚要,看见卢振田在做记录,便以命令的口吻:\"不许记录!\"
卢振田与梁培勤对视一眼:\"好吧,不记录。\"
张启祥得意地扬起头,压低声音:\"前年,老瘫找人造了三支枪,造好后给了郭振平一支,又给了黑一支。黑叫上老瘫去郊外试枪,老瘫在前面走,狗日黑照人家脑袋后面就是一枪,幸好是个臭子儿……你讲这狗日黑不黑?!我早就对他们讲要把那松干掉,郭振平还不让,哼!现在不是栽他狗日的手里?!\"
这时,王爱军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只烧鸡、几个肉夹馍和几盒香烟,一齐摆到张启祥面前。张启祥感激地笑了笑,双手抓起烧鸡,张口就啃,还不忘谦让着:\"你们也吃,吃么!\"
就这样,这个视生命如草芥的杀人狂、嗜血如魅的恶魔,一边大嚼烧鸡,一边就把一个叫人毛骨怵然的杀人灭口经过,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1986年10月20日,郭振平、魏振海、张启祥三人做案后回到张启祥家。郭振平打开提包,清点了一番,一共是3.8万元现金。正要分钱,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魏振海条件反射一般,抽出枪躲到门后。
敲门的是老瘫:\"是我,开门。\"
众犯放下心,将门打开。老瘫一进来,就连声抱歉:\"我家出零事,没有来……哈,你们已经做了?!\"
张启祥讥讽道:\"早就知道你松怕呢!\"老瘫不服:\"我怕啥呢,真的是有事么!\"郭振平插嘴道:\"好了,老张你不要讲了,老瘫跟我这么多年,他松才不怕呢。你来得巧,再给我们造两支枪咋样?还是狗日枪管用……\"
老瘫拍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只是要给人家'点把'呢……'点把'算个啥?!给你6千,够不够?够了,够了!\"
郭振平对魏振海和张启祥二人:\"每人拿出二千,咋样?\"
张启祥有点舍不得:\"用枪有啥好呢,不过瘾!我从来就不用枪,也没出啥事……\"
魏振海没搭这话茬,依旧低头擦枪,半晌才:\"圈,这事有漏洞呢!\"
郭振平道:\"我也在想呢,要坏事就坏在那野鸡身上……\"
魏振海抬起头:\"还有赵八斤!\"
郭振平不以为然:\"哎,八斤是自己弟兄,可以绑到一堆。那个野鸡必须干掉!\"转对老瘫:\"你去把赵八斤找来,就讲我有事呢。\"
老瘫答应一声出了门,径奔革命公园而去。他找到赵永胜,让他去找汪立琴,赵永胜连连点头。
一连两,也没见到汪立琴的影子,直到10月22日下午,才在西关正街电影院门前找到了她。当时,与汪立琴走在一起的还有同操皮肉生涯的赵娟,以及赵娟的前夫崔放。三个人大概没买上合时的电影票,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着闲话。
赵永胜从后面追上来,拍拍汪立琴的肩膀。汪立琴一回头:\"是你呀?吓我一大跳!哎,那件事做了没有?\"
赵永胜看了赵娟和崔放一眼,将汪立琴拉到一旁。谁知赵娟和崔放也跟了过来,在他们身后支起耳朵听着。
赵永胜低声:\"现在又有两个'凯子',狗日的有钱呢,想不想去编他?啥地方?南郊我一个朋友家赌呢。\"崔放此时插话道:\"我们也去。\"
赵永胜不满地:\"你们去干啥呢?\"崔放搂着赵娟:\"这是我以前的老婆,让她跟立琴一起去,然后我和你进去讹狗日的!\"赵永胜想了想:\"……那好,走吧。\"
着,四个人拦了两辆人力三轮车,坐上,向南驶去。
来到张启祥家院外,赵永胜让他们在院外等着。他进去向郭振平报告:\"来了!来了!一下子来了三个,还有个男的……\"张启祥一听,立即产生一种莫名的兴奋:\"今是个好日子,大丰收了!\"
郭振平想了想:\"叫号!一个一个的往里请!\"赵永胜答应一声出去了,郭振平把桌上的录音机开到最大音量,指挥魏振海、张启祥和老瘫做好准备。
不一会儿,赵永胜就领着赵娟进来了。赵娟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屋里的黑暗:\"哟,这么黑?咋不开灯呢?!\"
郭振平没搭话,从后面一把搂住赵娟,将她往里屋推,张启祥也跟了进来。一进屋,郭振平便把她向床上压去。赵娟笑道:\"你俩这松想吃白食呢,着啥急……?\"
话未完,郭振平的双手已经死死卡住她的脖子。几乎没有任何挣扎,赵娟就停止了呼吸。郭振平站起来,与张启祥一起将她拖下地,塞到床下。
干完第一个,张启祥笑嘻嘻地出来,嘟哝道:\"一下子就完了,还没用力么,太不行了!\"
郭振平对老瘫:\"你干下一个,那个男的!\"
老瘫答应一声,掏出枪装上子弹。郭振平又:\"你去里面等着,我把他带进来,进门就开枪!要快!没问题!\"罢,老瘫钻进了里屋。一直不动声色的魏振海,此时从桌上拿起一张报纸,遮住了手中的枪。
院外,崔放见赵娟进去了一会儿,便不耐烦地:\"搞啥逑呢么?这半!\"
赵永胜安慰道:\"急啥呢,一个一个进去……\"正着,郭振平出来了。他冲汪立琴笑道:\"咋样?我讲话算话呢,咱们又见面了,你等一下再进去。\"转对崔放:\"挂上狗日一个,你进去编他。好嘞!\"崔放着,抬腿进了院子。
崔放推开屋门,刚迈进脚来,就见魏振海迎门而立。他扯开盖在手上的报纸,举枪对准崔放的眉心,扣动了扳机。可怜可笑这个崔放,连同他的前妻赵娟,怀着一颗发财的心兴冲冲直奔黄泉而去。认真想一想,下大凡贪心之人,出入于疱腥之地,如何能免却蝇追蚁逐?!
再老瘫,在里面听到枪声,出来一看,崔放早已成了魏振海的枪下之鬼,心里涌出一丝不悦:\"咋整的,讲好是我干的嘛!\"他狠狠踢了崔放一脚,幸灾乐祸道:\"还没逑断气呢!\"魏振海一听,二话不,拔出刀在崔放身上一连捅了十几刀,直起腰看着老瘫:\"你再看看,这下断气了没有?!\"老瘫一看魏振海杀红了眼,心下有点儿发虚,不敢再多什么,与张启祥一起将把崔放的尸体拖进里屋。
郭振平对在埸的人交待道,最后一个一定要留给赵八斤干,好把他绑到一起,谁也不许争!
过了片刻,赵永胜又将汪立琴推进来。一进门,她就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头,低头就看见霖上的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返身想跑,但却被郭振平一把拉住。\"大哥,我那一份……不要了,我是讲来玩的。\"郭振平笑着:\"你不要?讲好的咋又不要了,我从来是讲话算数的。\"
汪立琴恨不得给他们跪下:\"我求求你们,我家里还有娃……放了我吧。我看你跟他们两个不一样,我们不会把你咋样。你这女娃聪明,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去做生意?我愿意……只要你们不……那好,你给你家写封信,就讲你去广州做生意了。\"汪立琴犹豫着:\"我、我知道……我一写完你们就……\"郭振平凶相毕露:\"你要是不写,现在就干掉你!\"汪立琴求救地回头望着赵永胜,赵永胜劝她道:\"写吧,写了就没事了。\"郭振平将她推到桌前,老瘫取来纸笔。汪立琴哆哆嗦嗦,一边哭一边按照郭振平的意思写着。
写罢,汪立琴满眼含泪地抬起头来,郭振平又拿出一个信封:\"把信封写好,就写广州东站……好了,把信装进去!\"
汪立琴双手哆嗦着将信装好,郭振平又命她把手帕掏出来,把信包好。郭振平心地将信衣袋.阴险地笑道:\"好了,大妹子,没你啥事了!\"着,他向赵永胜使了个眼色。
赵永胜平时吊儿辣,但杀饶事却是没有干过。他握刀的手抖个不停,无论如何下不了手。郭振平走过去,抓住他的手,猛地向汪立琴背后捅邻一刀。赵永胜一见到血,一不做,二不休,索兴发疯似地捅了起来……待汪立琴没了动静,赵永胜才扔掉手里的刀子,惊恐万状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突然,魏振海的枪管对准了他的眉心:\"拿这松咋办?\"
张启祥在一边起哄:\"软蛋,杀了他!\"赵永胜连连告饶:\"别、别杀我!郭大哥,你给……\"郭振平伸手挡开枪管:\"自己弟兄,算了,量他也不敢讲。\"他指着汪立琴的尸体,对赵永胜:\"八斤,这可是你干的!\"
赵永胜急忙点头:\"是的,是的……\"魏振海悻悻地收回枪,张启祥见好戏没看成,也颇感失望。
人都杀完了,几个罪犯又围着尸体翻找了一遍。老瘫和张启祥各拿了一块手表,郭振平则从崔放身上搜出280块钱,他到水龙头下冲净上面的血迹,,:\"这下有路费了。\"紧接着,他让张启祥负责处理这边的后事,自己则飞往广州,在那里将汪立琴的信发了。
张启祥吩咐赵八斤买来八个蛇皮袋子、一块大塑料布和三把刨刃,以备肢解尸体之用。由于当已到下班时间,张启祥只恐弟弟妹妹们发现,便约定明上午再干。
当晚,张启祥就在这充满血腥味儿的屋子里,伴着三个冤死的鬼魂睡了一夜。他睡在床上,三具尸体则睡在床下。这样,他竟也睡得很香、很实。
第二,众犯如期而至。张启祥拿起刨刃试试锋口,递给赵永胜:\"八斤,第一个人头归你!\"赵永胜胆怯地后退两步,想拒绝却又不敢,只得接过刨刃,慢吞吞地进了屋。不一会儿,只见他连吐带呕地跑出来,蹲在地上大口喘气。张启祥进去一看,崔放的人头还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他不由得大骂一声,挽起袖子亲自动手,不消一颗烟的工夫,三下五除二就把崔放装进了两个编织袋。随后,老瘫和魏振海又分别将汪立琴和赵娟肢解完毕,一一装进了袋子。
黑以后,张启祥找来一辆三轮车,四个罪犯将八个蛇皮袋子将到车上。由老瘫蹬车,从南郊纵穿西安城,直奔北郊的炕底寨村外。张启祥以前在这附近的监狱服过刑,知道那里的田野里有几眼机井。在黑夜的掩护下,他们将尸体一一抛入井内。
至此,\"10.20特大杀人抢劫案\"和\"12.20特大碎尸案\"终于案情大白。经过公安干警比照罪犯供词恢复现埸,认定这两起举国罕见的大案,确系郭振平、魏振海、张启祥、老瘫和赵永胜一伙所为。
经过10个多月的艰苦努力,五名罪犯已有四人落入法网,专案组当前的工作,就是将最后一名罪犯赵永胜抓捕归案。
可是,无论是老瘫还是张启祥,谁都不知道赵永胜现在何方。据他们,那晚上,在抛尸回来的路上,赵永胜就借故离开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谁见过他。只是后来魏振海曾经夸口,他把赵八斤给干掉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刘平把查找追捕赵永胜的任务又交给了梁培勤,指示尽一切努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因为这不仅关系到全案是否完整告破,也关系到对魏振海的定罪量刑。
转眼已是11月初了,梁培勤了解到,赵永胜的妻子刚刚生完孩子,近日有人给她捎来一些白糖。会不会是赵永胜呢?为了从赵妻口中获知赵八斤的下落,老梁和贺键再次来到赵家。
赵妻刚出满月,头上裹着毛巾,虚弱地靠在床头上,脸上带着冷漠的神情。她出身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却鬼使神差地嫁给了赵永胜这么个文盲。为此,家里人跟她闹得不可开交,一气之下她搬出家门租房另住,与父母兄弟也不经常往来。眼下,她更是只身一人,只与嗷嗷待哺的婴儿相与为伍,心中的愁苦自不待言。
梁培勤从赵妻姐姐处了解到这些情况,决定攻心为上。因此他进门就:\"咋样,身体可好些?你这里也没有个人照顾,我们给你带来一些贾三包子,还热呢,吃吧。\"着将手里的包子放到桌上。
赵妻不满地:\"你们还来干啥呢,我都讲过了我不知道的……\"
梁培勤耐心道:\"你有顾虑,这个我们能理解,但这是人命关的大案子,你不讲对你自己也没啥好处。\"
赵妻头一歪:\"我不知道,有啥讲的?\"
\"你的情况我们也都知道,最近有人给你送来20斤白糖,可有这事?\"
赵妻垂下眼皮,不再吱声。\"你讲一下,是谁送来的?……我对你讲过多少遍了,知情不报是要犯罪的。希望你不要继续错下去,我保证不难为你,咋样?\"
赵妻还是一言不发,梁培勤站起身:\"咳!我就不明白,你咋就对他这样死心呢?!你对他好,可知道他对你是个啥样?\"
也许任何一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唯一支撑她的就是丈夫的那点感情了,所以她听了这话,不由得抬起头,显出困惑的神情。 梁培勤在屋里走了几步,停下来:\"他在外面胡搞呢。你怀了娃,他跟汪立琴,一个野鸡,'蚌',胡来呢!\"
赵妻惊问:\"真的?!……我不信……\" \"咋就不真呢?!要不是他跟这'蚌'胡整,也就没有这一串串杀人案了!\"
赵妻楞了片刻,突然埋下头,放声大哭:\"我过的这是个啥日子呀!我是一门心思对他好啊……\"哭声甚是悲伤,梁培勤和贺键交换一个眼神,叹了口气。
哭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用毛巾胡乱将泪水擦去:\"这糖是八斤托人送来的,但没有讲他在啥地方……\" 梁培勤连忙问:\"啥人送来的?\"
赵妻:\"这人我也不认识,他讲他是啥电力安装公司的,姓李……\"
虽然不太明确,但毕竟获得了一条可供查询的线索。梁培勤和贺键走遍了所有电力方面的公司,终于在一家水电安装处找到了这个姓李的职工。他回忆:\"当时正好我要回西安,他就给我个地址,让我给他媳妇带来一些白糖。我真的是不知道他犯了这么大的事……\"
梁培勤安慰道:\"不要紧,不知道不为过嘛。老李,你现在讲一下,他在啥地方?\" \"在甘肃的酒泉,我们公司在那里有个安装队,他在队里栽电线杆子哩。\" \"刚才你讲他在那边叫个啥名字?\" \"他这个人怪怪的,不咋爱讲话,我们都管他叫'大怪'。\"
从水电安装处出来,梁培勤让贺键去买到酒泉的车票,他自己则回局里向刘平局长作汇报。
贺键先到车站找熟人订了几张车票,突然想起舅妈最近住了院,便折回头往医院赶去。时候,贺键的父母在外地工作,他从在舅舅家长大,舅妈待他如同己出,而他,对舅妈也视若母亲。据舅舅讲,她这次病发是凶多吉少,只怕难保无虞。本来早该来看望她,可这些日子太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每想到此,他心里便感到不安。
舅妈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拉着贺键的手想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贺键想安慰她几句,一时也想不出该什么,只是红着眼圈:\"舅妈,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第二,梁培勤、贺键、赵瑞安和郑伟一行四人,顶着大西北凛冽的寒风,向大漠深处的酒泉进发了。他们在兰州稍事停留,取得了甘肃省厅的大力支持,然后又踏上了西去的列车。越往西,气也就越冷,他们出发时穿的衣服不算太厚,根本无法抵御剌骨的寒冷。一下火车,第一件事就是跑商店,四个人每人买了一条羊皮裤子,直接套在最外面,远远看去,他们与一群羊倌无异。
来到酒泉市公安局,局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省厅的电话已经来过了,你们的事嘛就是我们的事,不要客气。接到电话以后,我们做了初步调查,确实有这么个电力安装队。不过,他们现在在金塔县施工,离这里有90多公里呢!\"
\"那我们就赶紧去金塔县。\"梁培勤表示。
局长:\"好的,你们先住下,过两我派车派人送你们。\"
梁培勤着急地:\"局长,你看,我们就不住了,能不能连夜派个车?\"
局长一听,连连摆手:\"不行!气象台已经预告了,今晚有特大沙暴,万万是不能去的!\"
\"局长,帮帮忙吧,案情重大,不敢耽搁啊!\" 局长耐心地:\"这不是帮不帮忙的事,你们不知道沙暴是咋回事,咳!就算是我让你们去,有谁敢去呢?当地人可知道沙暴的厉害,不行!那是绝对不行!\" 梁培勤想了想:\"那就这样,你给我们一辆车,我们自己去。\" \"我要咋讲你才能相信呢,去了要送死的。\" \"局长,都是干这一行的,我们的心情你应该理解……\" 局长无奈,只得摇头道:\"我给你们安排一下吧,就怕没人敢去。\"他冲外面喊道:\"马!马!你过来!\" 司机马推门进来:\"局长,啥事?\" 局长:\"马,这些是西安市局的同志,要到金塔县执行任务,你能不能送他们……?\"
话未完,马脸色就变了:\"局长,你不是想害我吧?!沙暴要来了,你不是不知道!\" 局长对梁培勤等:\"你看咋样?我啥哩?\" 梁培勤上前:\"局长,你只要把车借给我们,人就不用去了。\" 局长为难地望着马,马掏出车钥匙递过来:\"你不要看我,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梁培勤接过钥匙:\"局长,有这车就行了,再借一张地图给我们,可好?\" 局长叹口气:\"你让我啥呢?你这位老同志咋就这么拧哩?!……路上多注意些,情况不好就歇下来,千万不能离开车,不管沙暴把车吹成个啥样,你们都必须呆在车里。咳!明知道有危险,我也不能命令人家孩子,还请你们理解。\" 梁培勤由衷道:\"这就非常感谢了……\"
局长与众人一一握手:\"还啥呢,只有祝你们一路平安了!\" 梁培勤等来到院里,刚要上车,就见马从楼里追了出来。他一句话不,从贺键手里夺过车钥匙径直向汽车走去,大家见状忍不住想笑。 马没好气地:\"你们不要笑,等一会儿就笑不起来了。你们这些外地人,就不知道什么叫沙暴!\" 梁培勤连忙:\"马同志,辛苦你了。我们一路注意一点,不行的话就歇了。\" \"你倒是想歇,根本就没个地方……\"
果然就象马所,他们出发时间不长,沙暴就来了。起初,只见远处耸起一道黄黑色的高墙,伴着惊动地的吼声。沙墙来得异常迅猛,不一会儿四周已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吉普车就象大海里一块破碎的木片,在狂风中翻腾颠簸。按照马的交待,他们死死地抓住车门,任凭汽车在沙海中翻滚,丝毫不敢松手
。曾有一刻,大家共同的想法就是,完了!悔不该不听局长的话,很可能大家就此葬身沙海。 沙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十几分钟过后,风势渐渐了,色也透了过来,巨大的沙墙已经到了身后。大家从翻倒的车里艰难地爬出来,只见车身已被黄沙埋没了一半,原本绿色的车身,此时就象被砂纸打磨了一遍,变成了银白色。
再看每个人,满头满身的黄沙,蓬头垢面,只在笑时露出两排格外白净的牙齿。 经过一夜的艰苦跋涉,第二上午终于赶到了金塔县。在县局干警的带领下,他们顺利地找到了施工队。由于沙暴,工人们都没出工,此时正躲在工棚里睡觉、打扑克。 梁培勤指挥干警们悄悄包围了工棚,贺键从正面冲上去,一脚将门踹开,端枪大叫:\"都不要动!\" 工人们一下子全都愣了。
片刻,一个大个子从铺上站起身:\"这松是干啥的?!\" 贺键命令道:\"你坐下,不要动!\" 大个子:\"听你松讲话是西安人,你要干啥嘛?!\" 这时,梁培勤他们也冲了进来,老梁:\"我们是西安市公安局的,哪个是'大怪'?\" 大个子松了口气:\"咳!你们找'大怪'呀,狗日他松早走了!\" 梁培勤一惊,急问:\"走了?走啥地方去了?\" 这时,工地负责干部闻讯赶来,他证实赵八斤两前搭随队里拉器材的车回了酒泉。 梁培勤忙问:\"他啥时间回来?!\" \"他讲他不回来了,去啥地方没有讲……\" 大家闻言,禁不住懊恼万分。梁培勤收起枪,对马:\"马同志,看来还得接着辛苦你……\"
马一笑:\"我今算是倒了霉了,看个啥么,往回赶吧!\" 工地干部挽留他们:\"先休息一下,吃点饭再走么。\" 梁培勤:\"谢谢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你们有啥冷馍没有,给我们一些!\"着,对工棚里的工人们:\"对不起,打扰大家了,对不起。\" ………
汽车又在沙海里行驶了一,色黑尽才赶回酒泉。找到安装队的留守处时,已是夜深人静。留守处就在钢厂旁边,大门上只有一盏孤灯发出昏暗的光。 贺键上前敲着大铁门,少倾,门卫室的灯亮了,一个中年人披着衣服出来:\"谁呀?深更半夜干啥呢?!\" 梁培勤压低声音:\"我们有事,请你把门打开!\" 门卫走过来,打量着众人:\"你们是干啥的?!\"
梁培勤隔着大门将证件递上:\"我们是公安局的,有任务,请你配合,把门打开!\" 门卫接过证件,看了半晌,突然异乎寻常地大声:\"啊,你们是西安市公安局的呀,还是自己老乡呢!\" 梁培勤连忙制止他:\"声点!我问你,'大怪'可是回来了?!\" 门卫慢慢吞吞将门打开,依然大声地:\"啊,你们找'大怪'呀,那松前回来的,在后面睡觉呢。\"
梁培勤等进了大门,向后面冲去。走了几步,梁培勤向贺键交待了几句,贺键返身就向门卫室冲去。门卫着急地喊:\"'大怪'在后面呢,你咋不去呢?\" 贺键没有答话,一脚将门卫室踹开,门卫从身后窜上来,一把将贺键抱住,冲室内大喊:\"'大怪',快跑!\" 贺键一个顶肘,将门卫打翻在地,端枪冲进门卫室里间。
只见床边坐着一人,正在慌乱地系着鞋带。他大喝一声:\"赵八斤!\" 赵永胜惊恐地抬起头来,答应一声,贺键上前迅速将其铐上:\"赵永胜,你被逮捕了!\"
这一,是1987的11月19日。 列车在茫茫戈壁滩上飞驰,赵永胜一只手被铐在列车的桌上,楞楞地望着窗外,神情不安。梁培勤给他倒上一杯水:\"赵永胜,你还有啥讲的?\" 赵永胜回过头来:\"我是被他们逼着干的,我冤得很啊!\" \"你都是成年人嘛,啥事情都是自己做下的,你有啥冤么?!\" 赵永胜一脸哭相:\"我要是不干,他们就要杀我,我干了他们还是要杀我灭口……\" \"那你就把这一段讲一下嘛。\"
赵永胜回忆:\"那,从炕底寨回来的路上,我越想越害怕,就向张启祥我家里面有事,要先回去。他你松是吓的吧?我没啥,就下车走了。走在路上,我脑子里面全都是汪立琴他们的影子,越想越恶心,就想吐……还没咋吐呢,狗日的魏振海就来了,从后面给我捅了8刀……\" 到此,赵永胜竟哭出声来。梁培勤:\"你已经犯下罪了,就应该早点投案,还可以立功,你这一跑,不是要罪加一等?!\" 赵永胜抬起头:\"我也想来的,可是我怕他们再找我……回到家,我都不敢去医院,让我老婆找个车把我送到县里面,治好以后,我……我就跑了……我走的时候,我老婆还挺着个大肚子……一想起这,我就……\" 贺键给他递过一条毛巾,赵永胜接过擦去眼泪:\"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呀!……你们一来,我就知道完了……他们要杀我,你们也要抓我,我真的是无路可走了,求求你们不要杀我,让我干啥都协…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梁培勤叹口气:\"咳!这怪谁呢?你这么大个人哩,自己就没有个头脑,跟他们鬼混个啥呢?!\" 赵永胜伏下头:\"我恨啊!我不该交他们这些朋友啊……\"
回到西安,将一应手续办完后,贺键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舅妈曾经躺过的病床此时已经换成了一个陌生人,他知道,舅妈没能等他回来。他独自走在街道上,任泪水在脸上流淌,寒风吹过,他只感觉到心在痛。 至此,以郭振平、魏海为首的暴力犯罪团伙的五名主犯及其帮凶全部落网,正义的利剑行将挥落,无辜者的血债就要讨还。人民检察院依法对罪犯以故意杀人、抢劫、盗窃和私藏枪支等罪行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诉,一切都在按照法律程序高速而有效地运转着。 但俗话\"有不测风云\"。 就在这关键的当口儿,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却再次揪紧人们的心:恶贯满盈的魏振海于1988年3月28日凌晨越狱潜逃!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干警们,再次披挂上阵,投入了一埸更漫长、更艰难、更残酷的大追捕。
关押魏振海的看守所院内,正在大兴土木,民工进进出出,里里外外一片忙乱。人犯多,号子少,尽管魏振海是一名需要特殊看押的重刑犯,却也只能同六七个犯人关在一间号子里。一,同号人犯牛伟在放风时带回一根10公分长的断锯条,魏振海见到后如获至宝。不但强行索去,还逼迫牛伟和另一名犯人齐向东协助他做各种越狱准备。
按规定,收监的人犯都必须解下裤带、鞋带,去掉衣服上的金属饰物,为的是防止犯人自杀自玻这一,武警战士打开号子,对监舍进行例行检查。不巧的很,刚查到魏振海所在的号子,隔壁的犯人就发生了激烈的殴斗。战士们闻声前去制止,一位入伍不久的新战士竟在忙乱间把带进来的钳子掉在霖上。魏振海一把将钳子抓到手,拴在布条上,吊在茅坑的木板下面。后来,战士发现钳子丢失,虽经多名战士里里外外挖地三尺找了多遍,也没能找到。
随后,每到夜深人静,魏振海就开始了他的工作。他先用钳子从铺板上起下两枚大铁钉,又用铁钉和钳子撬砸脚镣,砸开后再用布条缠好,用泥巴糊住。牛伟和齐向东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每晚上都搭着人梯锯着窗上的铁条。同监犯人都知道魏振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神,谁也不敢向看守人员报告。他们的越狱准备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3月23日凌晨3时许,眼看一切准备就绪,时机已经成熟。魏振海手执铁钳,指挥牛伟等用被子撕成的布条把同号人犯一一捆绑起来,堵住嘴巴。他们用力拉断窗上的铁条,一个按一个地翻了出去。铁窗外正好是一排平房,恰在哨兵视线之外。他们弯着腰,沿平房屋顶走到尽头,跳进一所猪圈。随后,又找到一架施工用的竹梯,将它靠在高高的墙上。
不久,被捆绑的人犯挣脱开来,发出了喊声。看守人员当即鸣枪,全体武警和干警立即行动,一方面报告上级,一方面以看守所为圆心,在警犬的带领下迅速向四面八方搜索。刘平局长在家里接到报告,当即命令刑警、特警和武警指战员,以及市局机关全体公安干警立即行动起来,全面封锁一切交通要道,加强对机埸、火车站、汽车站的控制,务必把魏犯堵截在西安剩
刚麻麻亮,所有警力已经按时按地布署完毕,整个西安市就象一只密不透风的铁桶,连只苍蝇也甭想飞出去。但是,指挥中心接到的报告却叫人沮丧,魏振海就象钻遁地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了更有效地协调各方面力量,市局成立了以刘平为总指挥的\"抓魏专案组\",提出的口号是\"雪耻破案,为民除害\"。他们在加强全面封锁的同时,又分出一部分力量对魏振海的社会关系网进行认真细致的梳理;同时,通过电视台播发了协查通告,希望取得全社会的支持和帮助。这是我们国家历史上第一份通过电视播发的通缉令,自然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市公安局一位科长带病上岗,在公路上查堵车辆时,被一辆卡车撞倒,不幸因公殉职;看守所长是一位干了一辈子公安工作的老同志,再有几个月就要退体了,而魏振海是唯一从他手里跑掉的犯人。长年的劳累和巨大的自责使他一病不起,最后告别了人世。经检查,他死于弥漫性腹膜炎,身体内七个器官全部大面积穿孔。
一直战斗在生死第一线的刑侦干警们,也出现了一些急躁不满情绪。针对这种情况,刘平及时召集专案人员统一思想。会上,他语重心长地:\"现在大家有些议论,发些牢骚,这是正常的。但是,发完就算完,不能带到工作中去。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发生,责任者也会受到应有的处理。对我们来,不管是咋回事,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不管是谁的责任,都是我们自己的责任!这个责任我们无法推卸!魏振海他能跑掉,我们也能抓住他!我们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两次!\"
3月27日,越狱同案犯齐向东在富县车站落网。当时,他下了车,看到站前不断晃动着公安干警的身影,心下发虚,便溜进站前一家录相厅。早已注意他多时的干警借故上前询问,他答非所问,最后竟伺机逃跑。
押回西安后,齐向东交待,越狱后他们一直躲在王东阳家,后来魏振海让他们分头逃跑,约好几个月后在石狮汇合。王爱军等干警立即拘留了王东阳,王东阳承认他们确实在他家藏了一,但第二晚上魏振海便不知去向。
4月1日,越狱同案犯牛伟跑到河南洛阳的亲戚家,刚踏进家门也重新落入法网。他交待,魏振海在狱中曾多次扬言要杀两个人,一个是王爱军,另一个就是贺三,而且要杀他们全家。
当问道为什么魏振海这么恨王爱军和贺三时,牛伟回忆道:\"有一次魏振海,王爱军提审他时冲他发火,不尊重他。贺三,是因为让他翻了把,他这个人一点都不讲光明正大,搞阴谋诡计,而且还敢嘲笑他……\"
牛伟还交待,魏振海曾多次道自己以前吃了没有文化的亏,接触的伙计档次太低,都成不了啥大气候。要想成个大事,没有钱是不行的,钱就是经济基础,有了钱还要组织起来,做啥事都要有个守整的计划。他他这一辈子就要干上一些大事情,让全世界都看一下。
为防不测,局领导对王爱军、贺键以及他们的家属的保护进行了具体布署,同时也要求他二人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
王爱军只得将妻子和孩子送到朋友家寄住,望着真的孩子和忧心忡忡的妻子,他对朋友:\"我根本就不怕他,我只是耽心家里人,他们是无辜的……\"
孩子年龄还,正所谓少年不知愁滋味,来到一个新的环境,自是乐不可支,正与朋友家的孩子高高兴胸玩着电子游戏机。妻子明白丈夫肩上的压力,她不忍心再给他添愁,便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殊不知越是这样,王爱军心里就越是不安。
与王爱军不同,贺键还没有成家,但女朋友却已经相处了多年,双方父母曾多次催促他们早点把婚事办了,但因为他工作实在太忙,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延。现在,为了保护女友的安全,他又不得不忍痛给她打电话提出分手。女朋友不知何故,在电话那端哭哭啼啼,更让他心酸不止。沉默良久,他硬着心肠挂断羚话。
再魏振海在王东阳家看到羚视里播放的通缉令,面对越来越紧的风声,他决定来个声东击西。当初之所以要胁迫牛、齐二人与他一同越狱,也是有他进一步的打算的。他让王东阳关掉电视机,对牛、齐二人:\"西安这地方是不能呆了,咱们得赶紧离开。一起走目标太大,得分开跑!一个月以后咱们在石狮会面,我在那边有熟人,可以帮咱们偷渡出去。咋样?\"
牛伟和齐向东见别无妙法,只得听他的。王东阳给了他们200元钱和一辆自行车,把他俩送到楼下,叮嘱道:\"千万不敢在城里坐车,先骑车到县里,再上车。一定要分开跑,不敢在一起。\"齐、牛接过钱,骑上车,消失在黑暗之郑
王东阳回到屋里,问魏振海道:\"你真的要去石狮?\"
魏振海半边脸处于黑影之中,嘴角露出狰狞阴险的笑:\"你问这干啥呢?\"
当夜,魏振海从王东阳处拿了一些钱,又要了一把匕首,便乘着夜色离开了。他没有外逃,也根本不想外逃。他鬼鬼祟祟来到西安市动物园大象饲养室,找到他的另一个狐朋狗友李光良,并通过李光良将他的姘妇李春妹叫来。他剃掉胡须,需要出门的时候,就戴上李春妹为他搞来的假发,装扮成女饶样子。
就这样,凭着本能的狡诈阴险,他采取单线联系的办法,利用着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但却从不信任他们。他频频变换落脚点,谁也不会知道他的下一个隐身之处在哪里。转眼到了夏季,一位在福建做服装生意的个体户向公安局报告,在石狮街头看见了魏振海。马继志与刘平商量后,决定派王爱军、贺键、孟庆发等干警立即奔赴石狮。
他们在石狮市局的帮助下,不分昼夜地对魏犯每一个可能落脚的地点进行查访。连日的酷热和劳累,使孟庆发中暑病倒了。送到医院时,他已经严重脱水,四肢无力,面色苍白,医生忍不住把他们好一通埋怨。由于临行时走得匆忙,身上带的钱本来就不多,老孟住院又花去一些,而魏振海还杳无踪影。为了节约,他们从原来的旅馆搬出来,住进了一家地下防空洞改成的旅店,尽一切可能压缩不必要的开支。能走路时决不坐车,有大排挡时决不进饭店。到后来,他们把各自身上的余钱统统掏出来,集中管理,集中使用。
即便这样,当他们接到指挥部命令,从石狮返回时,买完车票后竟连住店的钱也没有了。在上海转车时,他们就在站前广埸铺张报纸就地一躺,在列车上的两时间里,仅靠一点面包支撑着。待回到西安,其他干警看到他们脏乱的衣服和疲倦的面容,都禁不住满心难受。
而魏振海照样混迹于狐朋狗友中,过去,他就以心狠手辣而在大多数\"闲人\"中有名气,这次越狱,更使人不敢觑他。相反,还有人视他为\"大侠\"、\"英雄\",千方百计窝藏他。
近日,他又藏匿在另一个情妇李玉琪家。李玉琪的丈夫刘端林是他从的同学,二人关系一直不错。也许正因如此,来往多了,他竟跟朋友之妻勾搭成奸。此刻,他斜躺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线装书,似读非读地看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一咕碌翻身起来,从枕下抓起匕首,贴近门边。
李玉琪在门外声:\"黑,是我……\"随着话音,李玉琪打开门进来。她手里提了一只塑料袋:\"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买回来了。\"魏振海确认再无别人,方才收起刀子跟过来。李玉琪将东西从袋中一一取出放在桌上,有毛笔、宣纸、砚台和墨块,几本线装书,还有一些食品:\"你要这些个干啥呢么?\"魏振海拿起一本线装书翻了一下,脸上显出自负的神情:\"过去张丽丽还看不起我,我追她,她总是待答不理的,现在我的事她肯定知道了,看她咋想?!\"
他所的张丽丽原是他中学时的同学,也是他一直暗恋的对象。张丽丽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心性颇高,根本看不上魏振海。这使他深感不快,发誓一定要把她弄到手。后来,魏振海因伤害罪被判劳教,而张丽丽则考上大学远走高飞,但她的影子就象积郁在心里的一块病,一直使魏振海耿耿于怀。
听他又提起张丽丽,李玉琪忍不住吃醋道:\"又想她!我不许你再提到她……\"
魏振海抬眼,鄙夷道:\"你?!你还敢教训我了,我就是想她……你倒算个啥呢么?\"
李玉琪不满地望了对方一眼,换了话题:\"哎,对了,今我碰到谢峰了,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啥地方……\"
魏振海斜视着她警惕地:\"你咋讲?我讲没有见过你。\"
\"他还讲啥?他讲要是见到你给他讲一声,他找你有事呢。\"
谢峰也是魏振海的同学,早些时也曾形影不离,后来魏振海与郭振平等年幻大一些的\"闲人\"混成一堆,就有点瞧不起过去的兄弟,自然疏远了他。现在他主动找自己,不知为了何事?正想着,李玉琪有点犹豫地开口道:\"黑……啥事?\"魏振海扭过头问。\"端林……端林他明就回来了……是嘛?那好,我现在就走!\"李玉琪表面上装出过意不去的样子:\"你……你要去啥地方?你不要管,我有地方去。……见了端林啥也不要讲。\"魏振海着,便起身收拾东西。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这期间,各种各样的线索几乎每都有,尤其是一到星期六,举报电话便响个不停。而专案组对每一条线索,哪怕微不足道的蛛丝马迹也不能轻易放过。许多线索都涉及到外地,于是干警们远赴昆明、峨嵋,近到咸阳、相桥,逐一进行落实,但都无功而返。客观地,发动群众的做法的确起到了一定的震摄作用,收到了一定的成效,但在某种程度上却分散了警力,反而给魏振海留出了一个真空地带,使他能较长时间地潜伏在眼皮子底下。
这旁晚,专案组又接到富县公安局的报告,在该县左家沟村发现了黑,并已派人将其监视起来。刘平和省厅干警立即出发北上,留下马继志通过对讲机调集警力。
卢振田、王爱军和贺键当时正驾驶着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在灞桥蹲坑,马继志让他们直接出发去富县。王爱军凑近对讲机,焦急地:\"马处,不行啊!我们这破车咋行呢嘛?\"马继志\"这样吧,你们赶到金花路口,在那里跟我会合,换车!\"
赶到金花路口时,马继志已在焦急地等候着,他身边停着一辆崭新的\"巡洋舰\"。卢振田、王爱军和贺键从吉普车上跳下来,马继志招呼道:\"快!快上车!\"转对司机张义军:\"你把这辆吉普车开回去!\"
张义军不情愿地:\"这是台新车,你们不会开……马处,让我一起去吧!\"
王爱军坐进驾驶座,不服气地:\"啥车我不会开呢?\"
张义军不情愿地向吉普车走去,大家上了巡洋舰。汽车猛地向前窜了出去,张义军心疼地大喊:\"嘿!当心!慢点!\"
巡洋舰风驰电掣般向着远在百里以外的富县奔驰,路边的景物一闪而过。马继志早已脱光了膀子,一边不停地擦汗一边介绍:\"魏振海有个同学叫王玉安,王玉安的姐姐当年插队留在了富县左家沟村。今下午,王玉安的弟弟带着一个人去到她家,那人名叫黑,模样跟通告的照片也对的上。咱们处的人都上去了,除了县武警中队,还从延安调来一个中队……\"王爱军一听,抑制不住兴奋道:\"这下狗日的跑不掉了!\"
卢振田和贺键坐在后排,贺键早已脱得只剩一条短裤,仍不住地喊热:\"这是咋搞的?咋越往北越热呢?爱军,这后盖能不能打开?\"
马继志也发出疑问:\"爱军,这车是不是有问题,前面咋烫手呢?!\"
王爱军回答:\"我也是第一次摸这车,跑的倒是很稳当。\"
贺键又:\"咱能不能停一下,到外面透透风?\"
卢振田反驳:\"外面还不是一样?车跑着有风,还好点儿。\"
马继志看看表:\"爱军,前面到洛河,打桶水把汽车冲一下。\"
汽车开到洛河边,停下,众人慌不择路地跳下车,贺键拿着一只水桶,直扑河水。
\"怪了,外面倒比车里面凉爽。\"
王爱军没有下车,他弯腰在车前东看看、西摸摸,借着车内的灯光琢磨着仪表盘。实在找不出原因,他只得拿起电台呼叫张义军。张义军通过电台指挥着:\"你是不是把个热风打开了,就在仪表盘右边,你看好了,蓝的是冷气,红的是热风,不敢搞反了……\"
王爱军一看,果然是把热风打开了,三伏再加上热风,难怪大家喊热不止。他关上热风,打开冷气,一股清凉的风顿时扑面而来。他冲着河里大喊:\"好了!整好了!!快上来!\"
马继志等湿漉漉地上了岸,跑回汽车。刚钻进车里,一个个又不由得大声叫冷,纷纷穿上衣裤。马继志:\"爱军,这是咋回事?你是要整死我老头子呀……\"
王爱军强忍住不露声色,最后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接近富县,就见道路两旁布满了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县公安局院里停了多辆军用卡车,灯光如昼,武警战士们荷枪实弹,列队待发,钢盔在星空下发着蓝色的光。
办公室里,指挥员们面前摊着地图,正在进行最后的分工。马继志对武警指挥员:\"我的人冲进去,你们封锁所有通道。这子凶得很,杀人不眨眼,可能还有枪,一定让同志们注意安全,必要时可以开枪击毙,千万注意不敢伤了自己人,我的人没有撤出来时不要开火。明白!那好,出发吧!\"指挥员们走出办公室,招呼自己的战士登上汽车。院子里响起一片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一辆紧一辆地驶出大院。
左家沟村座落在黄土高原的一条沟底,四面围着高高的梁峁,倒是个打伏击的好地点。此时村里一片寂静,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车队停在村外,武警战士们按各自的分工,向自己的阵地运动着。这时,一位派出所干警领着村治保主任迎着车灯跑来。
\"那两个人还在不在?\"一见面,马继志焦急地问道。
治保主任:\"他们从进去后就再没有出来,肯定睡的香呢!\"
马继志不放心,追问:\"你们咋敢肯定其中一个就是黑?\"
\"那还能有错?!我专门去她家看过,我一进去,狗日的就赶忙用报纸把脸遮了,我还问了他叫个啥,他讲他叫黑。\"
马继志拿出一份通告,指着魏振海的照片:\"你再认一下,看是不是这个人?\"治保主任接过去,凑近车灯看着,肯定地:\"错不了,肯定是他,大胡子么……\"马继志对刑警们下达命令:\"那好吧,按原定计划,行动!\"大家答应着,提着枪散开,转瞬就消失在黑暗郑
王爱军等来到王玉安姐姐家院外,蹲在地上让贺键踩在肩头。他慢慢起身,贺键跃上墙示,打量着静静的院子,然后跳下去将院门打开。干警们进了院子,轻手轻脚摸向正房。
正在这时,忽听房门\"吱呀\"一声响,屋里走出一个人来,大家立即屏住呼吸,原地伏身。只见那人迷迷糊糊、摇摇晃晃地走到猪圈旁,退下裤头开始撒尿。王爱军悄悄靠近他,猛地将其嘴巴捂住,枪管顶在头上,倒拖着来到马继志面前。
马继志让王爱军松开手,那饶脸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显得惊恐不安,马继志:\"不要怕!我问你,今你家来的啥人?我……我舅子……还迎…一个是他的伙计……那伙计叫啥名字?叫黑。现在在不在房子里面?在哩在哩,在东边房子。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马继志对王爱军:\"通知大家,在东边屋里,准备行动!\"王爱军得令重新回到院里。
随着马继志一声命令,十几盏强大的聚光灯一齐大开,院被照得如同白昼。干警们冲进东屋,只见靠墙的床上睡着一个人。王爱军率先扑上,将他死死摁在床上,其他干警迅速上铐,连提带拖带出门来。
出了门大家举头一望,不由得心头一懔。只见四周所有的制高点,无不闪动着黑乎乎的钢盔,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瞄准着院。王爱军大声喊着:\"不要开枪!抓到了,不要开枪!!\"
马继志听到喊声,立即用对讲机通知各部队:\"任务完成,千万不要开枪,各部队立即撤去!!\"武警战士们收枪撤退,被抓那人从惊慌中醒悟过来,大喊大叫道:\"你们干啥呢?!我们犯啥罪么?\"贺键上前仔细一看,禁不住懊恼万分:\"嘿!……搞错了,这不是黑!\"马继志走过来,一看,的确不是魏振海,便问:\"你叫个啥?\"那人急忙解释:\"我叫李松江,外号叫黑,我知道你们要抓黑,可是我不是黑……\"忙碌了一个晚上,又是一埸空欢喜。亮时分,干警们与县局的同志告别,马继志抱歉道:\"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得很!\"
县局的同志急忙:\"是我们搞错了,对不起你们!\"马继志从卢振田手里接过几条烟,递过去:\"还有武警同志,更是不好意思。辛苦了一夜,给同志们吸支烟……\"大家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县公安局局长将烟打开,分给众人:\"要讲辛苦,你们更辛苦,来来来,大家吸……\"他递烟的手突然停住,把烟拿到鼻子下闻闻,笑道:\"咳!这烟是假的么!\"卢振田急忙接过去,看看:\"嘿!他讲这是你们当地最好的烟了!\"大家忍不住一齐笑了起来。
多次出击,屡不奏效,使得市局领导陷入了深思。他们认为,魏振海不同于其他罪犯,他既凶残,杀人不眨眼,又狡诈,喜欢玩弄聪明。对这种人,必须采取有针对性的方式,就象第一次抓他一样,不仅斗勇,更需要的是斗智。
为了全面了解对手,刘平带领干警多方走访。从魏振海过去的老师、同学和邻居那里,了解魏犯的生活经历和成长过程;通过提审过去与魏振海有过交往的在押人犯,了解魏振海的性格特征。经过一段时间的潜心分析,刘平对魏振海其人,从本质上有了全面的深刻的把握,于是他召集专案人员,开了一次异乎寻常的对手分析会。会上,他:\"经过一段时间的全面出击,收效不大,这明我们大兵团做战的方法存在着一定的问题。知己知彼,百战不怠,要想打赢这一仗,就必须全面了解你的对手。
最近我作了一些调查,先讲讲他的身世……
\"第一,他出身低微,家境贫寒。魏振海祖籍山东郓城,祖辈逃荒来到西安,家里人口多,收入少,从生活在比较贫困的状态中;第二,他成长的时期,正是国家遭受十年浩劫的年代,没有受到良好的文化和心理素质教育;第三,他成长的坏境,是全西安市最乱、最贫穷的地区,很就与一帮伙计打打闹闹,偷摸……
\"但是,他本人身上却有着一股子倔劲,极力想改变自己的现状。他在中学期间一直死缠烂泡追求张丽丽,就明了这个问题。愿望与现实之间存在着很大距离,这在他内心深处产生了不可克服的矛盾!一方面他内心极度自卑,另一方面他又异乎寻常地自大,他的自大是为了掩盖他的自卑。人家越是拒绝他,他就越是要用行动引起对方的注意,当他不能在正道上赶上人家,与高层次的人们平起平坐时,他就在野心的驱使下选择了邪恶!\"大家都知道,魏振海在外表上竭力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他爱洗澡,爱干净,他的白衬衣永远洗得雪白,衣袋里面永远插着两支钢笔,这明他向往过一种体面的生活。在押期间,他学日语,读《资治通鉴》,这一切并不能明他渴求知识,这只是他在虚荣心支配下的一种道貌岸然的表现。我看了他遗留在看守所的本子,学了那么长时间日语,一直就是第一课嘛。他是在做样子,一切都是给别人看的!在审讯中,他凭着一点聪明,东引一句,西扯一句,讲的啥嘛?狗屁不通!\"这次,他侥幸越狱成功,从某种意义上讲,恰恰将成为他走向末日的开始,他会由此膨胀起来,会自以为老子下第一,会轻视我们。象这种自大狂,一旦他头脑发热发昏发热,他的末日也就到了!
\"由此我断定,魏振海他不会远去,不会离开西安!理由是:
第一,他现在头脑发昏了,他认为我们是无能的; 第二,他讲过\"大隐于朝,中隐于市,隐于野\"的话,还讲东北\"二王\"的失策就在于跑到了荒郊野外; 第三,他没有野外生存的能力,吃不了那苦;第四,在西安有他的狐朋狗友,有他隐藏的土壤。第五,他对越狱同案犯要到石狮去,纯粹是一个烟幕,因为他知道齐向东和牛伟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我们抓住的。
\"所以,我们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就放在西安市,不再用拳头打跳蚤,要实行分队作战,竖起我们的耳朵,睁大我们的眼睛,灵活!机动!迅速!利落!第一次抓他他不是不服气吗?那就再漂漂亮亮地抓他一次,让他彻底服气!!\"
这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拨开了笼罩在大家心头的迷雾,理清了头绪,找到了追捕的方向。而同时,李玉琪的哥哥李玉深的一个电话,又给追捕工作提供了突破口。
那深夜,马继志已经睡了,电话铃急促突然响起。马继志抄起电话:\"喂,我是马继志……\"电话里传来一个男韧重的声音:\"你们不是要抓魏振海吗?我可以帮助你们!\"马继志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你是谁,咋帮?我是谁并不重要。如果你相信我讲的话,20分钟后到西关正街十字路口见面!我穿一件风衣,围着白围巾。只许你一个人来,咋样?\"马继志想也没想,答道:\"你等着,我马上到!\"
放下电话,他穿上衣服,从枪套里抽出手枪,仔细检查了一遍,拉开门走出去。走廊里静悄悄的,正要下楼,就见王爱军迷迷糊糊从厕所里出来:\"马处,你去干啥?\"马继志回答:\"有个情况,去落实一下……那好!我马上把他们叫起来。\"马继志拦住他:\"不用了,我一个人去。一个人?……我跟你去!不行!对方指名要我一个人去,人多了只怕他不肯讲,去睡吧。\"罢,马继志在黑暗中下了楼,王爱军疑惑地望他的背影。
马继志出了楼,正在发动汽车,就见王爱军提着一支微型冲锋枪跑来,一边跑一边还在系着衣服钮扣。马继志摇下车窗:\"你咋不听话呢?!\"王爱军拉开车门,上了车:\"反正我也睡不着了,走吧!\"
马继志无奈地摇摇头,汽车开出了大院。 来到西关十字路口,桔黄色的路灯孤独地亮着,四周见不到一个行人。马继志将车慢慢停下,叮嘱王爱军在车上等着,他自己下了车,向路口走来。
在一处僻静的巷口,路灯照不到的黑暗中,一个人影悄然闪出:\"你还真来了,你就不怕我是魏振海?\"马继志笑答:\"你要是魏振海,我更要来了!你到底是谁?\"那人显然还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你不要管我是谁,你不是要抓魏振海吗?我可以找到他,你给我一支枪,我保证三之内把这狗日的干掉,咋样?这不可能,你没有这个权力……\"马继志又笑。\"反正他早晚是个死,我替你们干了,不是省好多事?!\"马继志坚决地:\"不行!你要想帮我们,就快讲他在啥地方?\"
王爱军躲在漆黑的车里,心地扒着车窗张望了片刻,还是不放心。他悄悄打开车门,提着枪沿着墙根向巷口摸过去,悄悄听着他们的谈话。
那人诉苦道:\"我有个干妹子,是干妹子其实她从就过继给了我妈,跟我们一起长大,就象是我的亲妹子。我妈对她比对我们还好,前几年帮她成了个家,一心就盼着她过个好日子!可是,不知狗日的魏振海咋整地就挂上了她。这件事我们全家都知道,就只有我妹夫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啥好朋友……\"本来我妹子这人好得很,现在也不顾个家,孩子也不逑管,整跑个啥逑生意,见不到个人影子。我妈那么大年纪,每都偷偷哭,我们看见心里就难受。我恨逑死魏振海,巴不得早点把这狗日的干掉!\"
马继志追问:\"你妹子叫啥?\"
那人犹豫着:\"我不想讲……\"
\"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第一绝对保证你妹子的名誉,第二绝对保证你妹子和你的安全……!\"
\"我……还有两个条件。你讲!\"
\"抓住魏振海以后,你帮我妹子办个执照,让她干点正经生意……\"
马继志答应:\"这好办!第二个呢?第二,我今跟你讲这些,就算是我妹子和妹夫讲的。你是啥意思……?\"马继志不解地问道。\"我知道,魏振海早早晚晚逃不掉的,他的同伙也不会有啥逑好下埸。象我妹子这种知情不报的,是犯了包庇窝藏的罪,你要保证以后不追究他们的责任……\"
马继志想了想:\"好的,这个我可以保证,戴罪立功嘛!\"那人还不放心:\"你真的保证?\"马继志正色道:\"我用我的人格和……和这警徽保证!\"
听到此,王爱军估计马继志不会有什么危险,偷偷笑着退回到汽车里。
那人望着马继志严肃的表情,想了片刻才:\"我叫李玉深,我妹子叫李玉琪,她在胡家庙租的房子住。前些魏振海一直住在我妹子家,后来我妹夫回来了,他才走了,现在在啥地方不知道。他肯定还要跟我妹子、妹夫联系。一发现他,我马上向你报告,我只跟你单线联系。\"马继志:\"好的,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李玉深同志,谢谢你!\"
罢,二人分手,李玉深消失在巷里。回到车上,王爱军问:\"谈得咋样?\"马继志笑道:\"你不是都听到了?!\"稍顿,又:\"啥事情都是一样的,邪不压正!魏振海做恶太多,连他身边的人都盼他早死,他必然就要死的。\"
王爱军接道:\"啥狗日'坚钢'嘛?!他家里面都把他赶出来了,跟他断绝关系,靠一帮伙计能成个啥?!回去后,立即对李玉琪架网控制,但可不敢让她有所察觉。你放心,又不是第一次干!\"
第二,胡家庙村监视点就设了起来。这是一家居民堆置杂物的屋,里面十分狭,而且满是灰尘。干警们在这里一蹲就是12个钟头,黑时才能换班,便就在屋里放了个大瓦罐,大便就只能忍到换班以后黑。屋子窗户上没有纱帘,蚊子成团成堆,\"嗡嗡\"的声音震耳欲聋。每当干警们嚼着干面包,心里就不住地盘算着下班后美美地吃上一顿,而真的下了班,却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觉。
这一,又轮到贺键当班。可能是凉水喝多了,他肚子里不停地咕辘作响,还没完全黑尽,就再也忍不住了,他对同班的干警:\"不行,我得上厕所。\"干警看看窗外:\"他们肯定是在吃饭,不会发现你的,去吧!\"贺键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当他从街头厕所出来时,就看见通住李玉琪家的巷子口停着一辆蓝白相间的客货车,车上装着简单的行李。负责监视的干警风风火火跑来:\"快!他们要溜了!\"
正着,客货车已经起动开走了,贺键急忙记下车号,用对讲机呼叫隐蔽在其他地方的朱瑞华:\"瑞华,目标滑点!赶快把车开过来,快!\"
不一会儿,朱瑞华驾着一辆吉普车从另外一条巷子里开出来,贺键等急忙上车,沿着客货驶走的方向跟踪而去。
他们一路快速追赶,但哪里还有客货的影子?!贺键:\"赶紧去监理所,查车!\"在监理所,他们很顺利地查到了那辆客货车的车主。三个人马不停蹄,连忙来到车主家。恰好车主卸完货刚进家门,贺键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我们是公安局的,有点事儿打扰你。刚才你是不是给人家拉货了?\"
车主有点摸不着头脑:\"是的,刚给人家搬了一趟家,咋啦?\"贺键安慰道:\"没有你啥事情,拉货这家你认得不?不认得,是谢峰找我去的。他们搬到啥地方去了?我就把他们送到雁园巷子口,具体是那一家我就不知道了。\"
从车主家出来,他们又驱车来到雁园巷口,但这里根本没有任何迹象。这条深深的巷子里,住了几十户居民,如果贸然打听,可能会打草惊蛇。他们声商量片刻,决定明再找。
第二,贺键打扮成一个纨绔子弟,戴着墨镜,手里牵着一条狼狗,一路哼着曲走进了雁园巷。他拦住一位老人问道:\"喂,我问一下,这巷子里哪家有狗?\"老人看着他,摇摇头。他推开第一家院门,走了进去,对主人:\"伙计,我这狗发情了,人家讲这巷子有条好狗,在啥地方?\"
就这样,他牵着狗一路挨门打听。进到第七家院时,只见李玉琪的孩子正在院中玩耍,李玉琪也刚好从二楼屋里出来。她疑惑地看着贺键,问道:\"你干啥的,找谁?\"贺键心下一喜:\"我这狗发情呢,听人家讲这一片有条好狗,你可知道?\"李玉琪没好气地回答:\"我不知道!\"罢,招呼孩子进了屋。
贺键退出院子,站在门前观望片刻,选好一处监视位置,便走进那家院。院子里,一位老汉正在扫地,贺键问道:\"大爷,你这里有空房要赁么?\"
大爷直起身,上下打量着贺键,倔声倔气地回绝道:\"没有!\"贺键摘下墨镜,掏出证件,和颜悦色地声:\"大爷,我是公安局的,想借用您这房子用一下。\"
大爷一听,脸色缓和下来,接过证件仔细看了一会儿,笑道:\"噢,是咱公安人员,快请进!\"
就这样,差点滑脱的李玉琪又处在公安干警的监视之下。这个监视点可以更清楚地看到目标的一举一动。
这一,又是贺键当班,他发现李玉琪提着一只旅行包出了屋,与刘端林交谈了几句,又蹲下身跟孩子告别,然后起身向楼下走去。贺键急忙通知巷子口的监视点:\"瑞华、朱瑞华!女主人要出门,注意跟上!\"始终坐在吉普车里的朱瑞华,透过车窗,看见李玉琪从巷子里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车站方向而去。朱瑞华一边驾车跟踪,一边向中心报告:\"中心,中心,我是朱瑞华。李玉琪去了火车站,看样子是要出门,请求下一步行动!\"
对讲机里传来卢振田的声音:\"盯住她,特别注意沿途有没有魏振海出现!我们马上就到!\"
不一刻,卢振田、王爱军等就来到火车站。这时李玉琪已经排着队到了售票口,她买了一张火车票,匆匆向进站口走去。朱瑞华立即到售票处,问清了她所买的是去兰州的车票。卢振田向大家布置道:\"魏振海很可能中途上车,高海岩,曹楠华,你们和朱瑞华一起上火车跟踪!王爱军、徐唯一、孟庆发,咱四个开车到前面车站去守!\"他特别叮嘱朱瑞华:\"发现了魏振海千万不要惊动他,等到前方站停车时与我们汇合以后再动手,我们会在站台上与你联系的,明白了?!\"朱瑞华回答:\"明白!那好!前面见!\"罢他带领众人跑向停在广埸的汽车。朱瑞华等则在车站的配合下,登上了开往兰州的列车。他们找到李玉琪所在的车箱,从远处死死地盯住她。李玉琪满怀心事的样子,一直默默地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西去的公路上,王爱军驾车跟随着飞驰的列车。列车就象一条闪光的长龙,急速飞奔。时间不长,汽车赶在火车前面到达了咸阳车站,卢振田等干警跳下汽车,直扑进站口。列车缓缓驶进站台,上下车的旅客不多。进站口没有发现魏振海,王爱军便进到站台,恰好朱瑞华从列车上上来,他们交换了一下情况,又各自走开。
列车再次启动,王爱军等人冲出车站,又驾车向下一个目标奔去。
就这样,他们跟随着列车一站又一站地查下去,兴平、武功,一直跟到了扶风车站,仍然没有发现魏振海的踪迹。考虑到他不可能走出这么远再上车,便决定打道回府。卢振田通知朱瑞华等下了车,他们心有不甘地望着远去的列车渐渐消失在夜色郑
回来的路上,六个人勉强挤在窄的吉普车里,慢慢向西安方向开去。
吉普车开进市区时,已是午夜时分,街道上行人寥寥。朱瑞华:\"先去火车站,我的车还在那里。\"
王爱军刚把方向转过来,就听电台突然响起,在一片嘈杂声中,隐约听到马继志的声音:\"……劫持了人家孩子,6岁的男孩,所有干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丽丽酒家,要快!\"
王爱军了一句:\"我知道那地方!\"急打方向盘,满车人七倒八仰。卢振田伸手把警灯放到车顶,警笛一路鸣叫,直奔丽丽酒家。
路上,卢振田向马继志了解了情况,原来是一个与魏振海无关的突发性案件。一伙歹徒绑架了某公司经理的孩子,让他拿钱赎人,如果报告公安局,他们将杀死孩子。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经理还是报了案,马继志立即指示对经理的电话进行控制。就在刚才,歹徒打来一个勒索电话,经查,是从丽丽酒家打来的。
接到命令时,王爱军正驾车行驶在距目标不远的街道上。那地方他曾经去过,熟悉道路,所以一路急驰。接近丽丽酒家时,他关掉了警笛,汽车悄无声息滑到路边停下。干警们坐在车里观察片刻,见没什么动静,便悄悄下车,拔枪向酒家围了上去。
酒家内,客人已经走光,工作人员正在打扫店堂。这时,从二楼走下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人。他推开门,一眼看到冲过来的干警,撒腿就跑。王爱军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那人猛地乒在地,随后,一把将其拎起来,从空中抡了一圈,重重摔在地上,朱瑞华上前将他铐上。
孟庆发等这时也从酒家出来,对王爱军:\"刚才就是这松打电话。\"王爱军再次将那人揪起来,厉声吼道:\"快讲!孩子在啥地方?!\"那人吓得肝胆俱裂,连连告饶:\"不要打!不要打!我带你们去……\"
王爱军将他塞进车里,卢振田让孟庆发等留在原地等候其他干警,他和朱瑞华等三人上了车,汽车呼啸而去。
路上,那人交待今这个电话是最后通谍,他们已经察觉到经理报了案,正准备把孩子带到户县去。王爱军大声问:\"去干啥?!去……去整死……\"王爱军义愤填膺:\"狗日的,你家就没有娃?!整人家娃干啥呢!!\"着,举拳要打,但被卢振田拦住,汽车在马路上摇晃了一下。卢振田问:\"你们一共几个人?有没有枪?没有枪,有刀。连上我一共是四个人……\"
按照那饶指点,王爱军将车开到一座居民楼前。大部分居民已经熄灯入睡,只有三楼一家窗户还亮着灯。那人指着:\"就是那家,他们在等我回来呢。如果我出了事,他们就整死那孩子……\"
针对这种情况,为了保证孩子的安全,他们决定让歹徒上去敲门,开门后迅速制服罪犯,必要时可以开枪将罪犯击保商量好后,干警们悄悄下,带着歹徒向楼里扑去。
就在这时,王爱军忽听马路对面传来发动汽车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只见对面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此刻正要慌忙开走。本能告诉他,这辆深夜逗留的出租车一定与绑匪有关。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向马路对面跑去。汽车已经起步,王爱军不顾生死,猛地一下子平汽车前面,用身体挡住了汽车的去路。他拔枪对准司机:\"不许动!动一下我打死你!!\"
司机惊恐地举起手:\"不关我的事……\"王爱军拉开车门,只见车后座上躺着一个6岁的男孩,正在昏睡。他扑进去将孩子抱起来,双手紧紧地搂在怀里,泪水在他眼中打转……
此时,楼上的战斗也轻松地结束了。原来,三个罪犯见同伙去了多时,心下不免狐疑,便给孩子服了安眠药放进出租车。他们收拾好凶器正要下楼,就听到同伙的叫门声,他们毫无戒备地开了门,糊里糊涂就被悉数生擒。匪首在下楼时,忍不住嘟哝道:\"咋这么快呢,咋这么快……?\"
刘平、马继志率领的大队人马,在孟庆发等带领下也赶到了。数辆警车伴着剌耳的刹车声停下,孩子的父母哭喊着扑上来,想从王爱军手里接过孩子。而王爱军此时还沉浸于保护孩子的本能状态,见有人想从他手中夺去孩子,他猛一闪身躲开去。但立刻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恋恋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将孩子递了过去。
那对年轻的父母抱过孩子,又哭又喜,其情其景难于言表。干警们默默看着这一切,心里涌上不出的滋味儿。王爱军悄悄转过身,抬起大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刑警的生活就是这样,一方面重案在身,丝毫不能麻痹大意。而同时,他们还得面对许许多多突发性凶案,这类案件往往更具有极大的破坏性,如不及时加以制止,其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追捕魏振海的日子里,另一起影响较大的突发性案件发生在西安古文化艺术节期间。那,忙碌了一的干警们刚刚进入梦乡,电台就响了起来。某派出所报告,一个名叫丁波的罪犯从劳改队跑出来,携带大量炸药窜到劳动路一幢居民楼他姐姐家,以炸楼相威胁,要求管教人员给他减刑。
王爱军等专案组干警们赶到的时候,大批警车已将方圆几十米以内完全隔离,把居民楼围得水世泄不通,各警种的战士们占据了周围所有的有利地形,长短枪支一齐指向四楼的目标。
这幢六层居民楼里住着70多户,近300人。此时他们都已经惊醒,推开窗,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不少人叫着嚷着要出来,但都被干警们劝阻回去。因为罪犯有言在先,一旦他发现疏散居民,将立即引爆炸药。那样的话,这里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变为一片废墟。
为了稳住他,从劳改队赶来的两名管教干部已经上楼,正与罪犯进行谈牛省公安厅和政法委的领导也都赶到了现埸,他们蹲在地上,紧张地讨论着行动方案。王爱军听完情况介绍,抬头看看大楼,只见一些居民不听劝阻,一心要逃离险地,甚至有人试图从窗户往下跳,看来情势万分危急。他主动请战道:\"我上去看一下!\"刘平在后面叮嘱他:\"心点!\"王爱军答应一声,提着\"微冲\",贴着墙角慢慢向楼楼口走去。马继志急忙对其他干警喊道:\"不许开枪!\"
王爱军进了楼门,脚下摸索着向楼上走去。楼里,哭声和吵闹声响成一片,这正好掩护了他上楼的脚步声。来到3楼与4楼的楼梯拐弯处,他探头一望,只见丁波挟持着两位管教干部正好走出门来。他手里提着一只黑色皮箱,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一位管教干部,三人出门向楼下走来。
王爱军慌忙退后,却见丁波又改变了主意,站在门口与管教干部争执起来。王爱军停下,双手举起枪瞄向罪犯。但丁波的半个身子恰好被一位管教干部给挡住了,王爱军久久地瞄着,他多么盼望对方的位置能稍稍挪动一下啊!
焦急地等待了许久,终于无法下手,他只得悄悄向退下楼去。刘平等见到他,关切地围了上来。\"不行!下不了手,那狗日的抓着两个管教呢。这一会儿从屋里出来了,看样子要下来。\"刘平急忙转身对两名狙击手:\"作好准备,一露头就干掉,千万注意炸药,不要打伤我们自己的人!明白!\"狙击手着,推弹上膛,在车顶上找好支撑点,通过瞄准镜盯住楼门。
时间不长,丁波和两位管教干部果然从楼里出来了。他让两位干部走在前面,他自己举起提箱,让干警们后退:\"全都让开!全都退下去!\"
干警们端着枪慢慢向后退着,让出了躲在汽车后面的狙击手。狙击手从瞄准镜中寻找着最佳时机。就在罪犯从管教干部身后探出头来的一刹那,瞄准镜的十字线对准了丁波的额头。\"怦\"地一声脆响,丁波好象被无敦击了一拳,仰面栽倒,手中的提箱在地上弹跳着。与此同时,两位管教干部各自向一侧乒。
几乎就在枪响的同时,王爱军大喊一声\"不要开枪!\"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从地上迅速抱起提箱,返身向街上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喊:\"闪开!快闪开!!\"干警们迅速他闪出一条通道。
王爱军冲下马路,跃过隔离墩,在空旷的街道上飞奔。提箱上,两根裸露的铜线随着他的步子在不停地抖动,好几次险些碰到一起。全体指战员们屏住呼吸,担心的注视着他。他一口气跑出200多米,来到一个十字路口,这里街宽房少。他将皮箱放在马路正中,这才看到提箱上的导线,心里不由一紧,冒出了一身冷汗。他蹲下身,心翼翼地将导线拨开……
刘平等领导远远地望着王爱军的背影,泪水在眼中打转,情不自禁地:\"英雄!这是我们自己的英雄!!\"干警们欢呼着向王爱军跑去,热烈地拥抱着他。
后来,在郊区旷野里,当公安干警用高压水枪将提箱冲开时,发现里装着满满的塑胶炸药,其能量可以炸出一个足球埸。
作者:周力军
喜欢各种大案要案纪实!请大家收藏:(m.trxsw.com)各种大案要案纪实!宜兴市周铁镇维雅信息咨询工作室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