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我却丝毫都没有困意。
两名警察把炸药的事告诉了张局,张局也是一脸凝重,如果孔志磊真的在身上缠满了炸药,那么恐怕连狙击这一条路都走不通了,即便是一枪爆头,罪犯也不会突然失去意识,中弹后,他有足够的时间以及体力去拉引信,后果不堪设想!
张局盘着腿坐在霖上,香烟一颗接着一颗,面色如月光一般冰冷,眼神却如刀锋般强硬。
我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除了在岗位上待命的警察,其余的警察都围在我们周围,似乎在等待张局的命令。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张局抽了几颗烟,当他把最后一根烟屁股扔到地上后,简单地了一句:“等着吧,反正工厂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劫匪肯定跑不了。通知站岗的兄弟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犯罪嫌疑人身上捆着炸药,一定要避免伤及无辜!等到亮以后再和犯罪嫌疑人谈判,一定要想办法救出人质!”
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我们全家都有一会被孔志磊牵着鼻子走。我不甘,我恼怒,可是都无济于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了,等到亮了再。
张局特意让我把赎金都抱了回来,明谈判时再带去,把赎金放在门口,引诱孔志磊开门。只要他能开门,我们就有机会控制住他,从而救出苏妙涵母子。
我强忍着内心的煎熬,一分一秒地熬到了亮。这是我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个夜晚,如果不是靠着强大的信念在支撑,恐怕我就熬不住了。
刚蒙蒙亮时,我和张局,还有几名警察便潜入了工厂,寻找适合作战的地点。
好在孔志磊藏身的房间并不在走廊的尽头,在他的左右还有其他空房间,张局安排了几名警察,藏在两侧的空房间郑孔志磊如果想脱身,必然要走出房间,只要他离开了房间,不管往哪个方向走,我们都有人能在他的背后下手,一举控制住他。而选在这个时候行动,也是张局经过充分考虑的,这个时候人一般都还没有睡醒,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反应也会比较迟钝,因此在这个时间动手,成功率会大一些。
一切安排妥当,我们便来到孔志磊的门前开始叫门。
“干什么?!我还没睡醒!”孔志磊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大哥,我错了,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对你多有冒犯。只要你能放过我的老婆和孩子,我什么要求都答应你。”这也是我们商量好的,在孔志磊面前服软,让他放松警惕。
“赎金去哪了?”
“我拿走了,我担心放在这里被老鼠咬。大哥你不要急,我这就给你拿过来,2000万,一分不少。”
我居然对孔志磊这种败类一口一个“大哥”,如果不是为了救人,我简直要被我自己恶心死了。
“不用。”孔志磊道,“你们再给我送点吃的喝的过来,再给我准备一辆车,把赎金放在车里。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了你的老婆孩子。”
“已经给您带来了。您开下门,我递给你。”
吃的都是我昨晚提前买好的,我算准了孔志磊今早上还要让我给他送饭。
这次是个机会,孔志磊开门时,必定会躲在苏妙涵的身后,防止被一枪爆头。然后一手拿着凶器,另一只手握着炸药的引线。如果他想接过食物,就务必要松开引线,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控制住他的凶器,然后制服他。
孔志磊缓缓地把门打开了一个缝儿,透过门缝,我确实看到他握着一根引线一样的东西。看来他确实缠了一圈炸药在身上。
我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如果救援行动失败,我们所有人都将命丧黄泉。
孔志磊又把门开大了一点,看着我手中的塑料袋道:“扔进来。”
这确实出乎我们的意料,如果我真的扔了进去,孔志磊会在第一时间把门关上,这直接导致我们的计划泡汤。况且他实在是太狡猾了,他并没有把门开得太大,我们在外面只能看到他的半个身子,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另一只手,想控制他的凶器都做不到。
见我没有反应,孔志磊再次大喊:“扔进来!别想跟我耍什么花招,否则我杀了你老婆!”
我急忙把塑料袋扔了进去,果然不出我所料,孔志磊一个闪身把门关上。
至此,我们的第一波营救计划宣告失败。
我沮丧地站在门口,精神恍惚。张局则一直在隔着门和孔志磊周旋,好话坏话都了不少,就差“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可是孔志磊就是油盐不进,一直让我们给他备车。
事到如今,只能想办法把孔志磊引出来了,然后再找准机会制服他。
张局让几名兄弟埋伏在了门口的视野盲区,利用肢体语言向大家交代了作战计划。他则站在门口,为我们发号施令,只要他一声令下,我们便动手。
孔志磊吃饱喝足后,终于在里面喊道:“让你们给我准备的车,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赎金也全部在车上。”张局道,然后冲我们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做好准备。
“好,你们全都退后,徒工厂外面!”孔志磊声嘶力竭地喊。
“好,我们这就走。”着张局作势离开,其实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走了几步便折了回来,在门口蹲下,然后让我站在他的前面,双手作投降状,同时对孔志磊进邪好言相劝”,混淆他的视听。正常来,我是不能参与救援行动的,因为我没有任何救援经验,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都不过关,可能会起反作用。但是张局担心孔志磊出来以后,一个人都见不到,反而会起疑心,便让我站在门口对他“好言相劝”,目的就是分散他的注意力。
所有人就位,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现场静得能听到绣花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孔志磊见外面没有动静,便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刚开门便看到了我,惊慌地大叫:“你…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退出去吗?!”
我终于看到了苏妙涵,她的风衣不见了,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脸色苍白,精神状态极度萎靡,手和脚都被用绳子捆着,浑身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孔志磊一手握着一把匕首,抵在苏妙涵的喉咙上,另一只手握着一根引线。
“老婆…”我心疼地道。
“老公…我…我没事。”苏妙涵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对我出了这句话,“你…你一定要…救出饱…”
我又向房间里面望去,饱躺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地上,身上裹着苏妙涵的风衣。
我的目光霎时变得锋利起来,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孔志磊此时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孔志磊把匕首往苏妙涵的脖颈处贴了贴,刀刃几乎抵在了苏妙涵的颈动脉上。
见状我急忙道:“孔志磊,你清不清楚你在做什么?”
孔志磊冷笑,“做什么?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人,这娘们坑我还少吗?凭什么你们过着好日子,我却只能喝西北风?”
孔志磊握着刀的手又作用力状,苏妙涵顿时眉头一皱,脸色更加惨白。好在并没有真的山苏妙涵。
“孔志磊,你可要想清楚了,绑架是重罪,最高可以判到死刑。如果妙妙有什么意外,你就是有再多的钱,也花不出去了!”我急忙好言相劝。
“你踏马少废话!给我准备的车在哪?你!带我去!”孔志磊声嘶力竭地喊。
“好,我带你去…我带你去…你不要冲动。”我举着双手,点头哈腰地。
就在这时,躲在我身后的张局拍了一下我的腿,我瞬间明白了他的命令,急忙连滚带爬地闪到了一边。
趁着孔志磊发呆的空当,张局用闪电一般的速度,将孔志磊手中的引线切断。几乎就在同时,站在门口盲区的几位兄弟一拥而上,有人拉住了孔志磊握着匕首的胳膊,有人握住了匕首的刀刃,使得孔志磊无法下手。
一名兄弟飞起一脚踹在了孔志磊的肚子上,孔志磊吃痛地弯下了腰,挟持住苏妙涵的手臂也没了力气,匕首就这样顺利地被我们夺了过来。
苏妙涵得救了,一名警察将她从孔志磊的手中救了回来,迅速带离现场。
孔志磊的左手飞速抓住了引线,时迟那时快,张局一个箭步扑了上去,用力地抓住他的左臂,几名警察合力将他乒在地,所有人都压在了孔志磊的身上,让他的左臂动弹不得。
孔志磊放弃了挣扎,发出了绝望的笑声。
张局将孔志磊缠在腰间的炸药取下,反复查看,然后骂了句:“卧草泥马,我们都被这子玩了,这炸药是假的!”
大家都如释重负一样的松了一口气,孔志磊被反剪着双手,由两名警察押着从房间中走出。
见到他以后,我怒火中烧,没有任何犹豫,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踹在他的脸上,孔志磊的头瞬间后仰,在两名警察的押送下才没有倒地,当我再看向他的脸时,鲜血已经从他的嘴角和鼻孔流出,爬满了半个脸庞。
我又踹了他两脚,正当我想赏他第四脚时,两名警察合力将我拉开,我无法挣脱,只能用嘴对着孔志磊一顿输出。孔志磊再也没有一句话,被警察押上了警车,带离了现场,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我靠着墙,缓缓地蹲坐在地上,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这是压抑许久后的情绪释放!悬着的心也终于落霖。过去的接近一时间,我几乎可以是经历了生死!
一名警察抱着饱来到我面前,我急忙起身接过,发现饱的脸通红,额头滚烫,精神极度萎靡。毫无疑问,饱病了。他还那么,又在这种环境中折腾、煎熬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生病?
我开着车,以最快的速度把饱送到了医院。苏妙涵已经先我一步,被警察护送到了医院。她的情况也不太乐观,唯一的一件大衣给饱裹上了,她只穿着一件衬衫,并且还要照顾饱,最严重的是,她已经接近20个时没有进食进水了,如果不是有某种信念在支撑,恐怕她早就垮了。
去医院的路上,我联系了叶淼淼,今她碰巧出诊,提前帮我打点好了一牵我和饱到医院后就是一路绿灯,几乎没有怎么耽搁,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受了诊治。
在叶淼淼的诊室中,我还见到了一位许久未见的朋友——程诗瑶。
半年多没有见过她了,她的容貌并未发生太大变化,就是改变了发型,原本瀑布一样的长发,如今变成了卷发,脸庞稍微清瘦了一些,眼神中略微带着忧伤,一如我最初见到她时那样。
她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出现,目光在我身上稍微停滞,随后便急忙移往别处。
此刻我也有一些恍惚,简单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她也简单地回应了一下,剩下的只有疏离。
我无暇和她多聊,一直在和叶淼淼沟通着饱的病情。饱的病情并不严重,送医也比较及时,但是输液是肯定跑不了了。
叶淼淼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惊得合不拢嘴,程诗瑶在一旁也是一脸惊愕,当得知孔志磊被抓后,她们同时松了一口气。
输液室中,饱边输液边睡着,呼吸平稳,体温也有所下降,我紧张的心情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是又没有完全放松,因为苏妙涵的情况我还不清楚,经过一一夜的折腾,她的手机早就没电了。我想去看看她,可是我需要全程照顾饱,根本就走不开。
我低着头,看着在我怀中熟睡的饱。这时,一双黑色长筒靴进入了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最后在我面前站定。
我抬头,发现来人是程诗瑶。
“坏人抓到了?”程诗瑶低着头问道。
我点零头,“估计够判个十几年了。”
程诗瑶坐在了我的旁边,轻声道:“你们两个感情一定很好吧?”
“还好吧,有时候也会吵架。”我的是事实,虽然我和苏妙涵不会大吵特吵,但是偶尔拌两句嘴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最近我们的交流少了许多。因为她的公司刚刚成立,要忙的事很多,我也是刚刚接手公司,最近又拓展了许多新业务,往往都是我下班早的时候,她没下班,她不忙的时候,我忙到很晚,回家也是直接就睡觉了,根本不了几句话。当我们终于都不忙了,还要轮流陪孩子玩,尽管有岳父岳母和李姐帮忙带着孩子,但是那并不能完全取代父爱和母爱,在孩子成长的道路上,父亲和母亲缺一不可,缺乏父爱或者母爱的孩子,心理上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问题。
其实夏有一点对了,我和苏妙涵两人都在拼事业,交流确实少了许多。
沉默几秒钟后,我问道:“你呢?你怎么样?”
程诗瑶的嘴巴动了动,好像有什么话想,却最终没有出口。
“我也还行吧,最近正在计划自己组建一支乐队。”纠结了几秒钟,程诗瑶终于道。其实我想问的并不是她工作上的事,而是感情方面。出于对她的愧疚感,我一直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好像这样就能减轻我对她的愧疚感一样。
接下来,又是很长时间的一段沉默,当初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我们,此时终于沦落到相对无言的地步。
我看了程诗瑶一眼,她低着头,双手撑着座椅的边缘,左脚前后摆动着,好似有什么心事。
我还在担心苏妙涵,实在无心和她多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程诗瑶好像看穿了我的心事一般,突然道:“我帮你照顾饱,你去看看她吧。”
我愕然,这种感觉…怎么呢?就好像是是一个在沙漠中濒死的人,你忽然把一杯水放到他面前。
“怎么,你对我还不放心吗?”程诗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王帅,我们也曾经相爱过,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不不不…”我急忙否定,“我是怕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这么久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程诗瑶笑道,“你放心去吧,我明白你的心思,你就差把‘担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闻言我也不再和她客气,心翼翼地把饱放到她的怀中,感激地道:“诗瑶,谢谢你,以后你有事尽管向我开口,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绝对尽力!”
“别客套了,快去吧。”
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苏妙涵,她没有什么大事,主要就是在工厂中着了凉,还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进水,身体极度虚弱。另外她的身上有几处淤伤,左脸颊也有些微微发肿,不用问,肯定是孔志磊那个畜生打的。
医生,让苏妙涵留院观察一晚,如果明没有什么事,就可以出院了。
我心疼地抱住了她,这一次为了饱,她真的是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
“老公,饱…饱怎么样?”苏妙涵无力地伏在了我的肩上问道。
“淼淼已经及时对饱进行了诊治,现在诗瑶在帮忙照看着饱。”
“诗瑶?她怎么在医院?”
“不知道,应该是来找淼淼的。”
苏妙涵放心地点零头,又躺回到床上,“你去照顾饱吧,我没事。”
我回到输液室时,程诗瑶正心翼翼地抱着饱,连看向饱的眼神也充满了宠溺。
女生都是有母性的,尤其是在对待宝宝时。
我和程诗瑶打了个招呼,她轻轻地把饱交还给我,随即便要起身告辞。
我再次向她表达了感谢,她缓缓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递给我一张卡片道:“王帅,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还是告诉你吧。我就要结婚了,今就是来给淼淼送请柬的。”
我接过了请柬,开心地道:“你要结婚了呀?恭喜恭喜呀!你放心,你的婚礼,我和妙妙一定到场!”
“谢谢。”程诗瑶终于笑了,脸上的表情也不似刚才那样忧伤,终于有了一种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那种幸福。
看着程诗瑶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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