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远的目光忽然发了直。
若一开始,他只是想吓一吓雪贞,让她知道什么桨夫为妻纲”,可是现在,女人姣好的身子就在眼前,一股邪火直冲下腹。他竟已蓄势待发,按捺不住!
雪贞惊恐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你要做什么!”
自打两人相识,她见过他的冷漠,他的沉默,甚至他的不屑,却从没见过他这样疯狂!
仿佛野兽,眼睛都是猩红的。
璎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三两下爬上床,张开双臂挡在雪贞身前,“三少爷,不要这样对三少奶奶,她不愿意。她不愿意!”
杨书远握着拳,喉咙动了动。或许是雪贞的无助与惶恐唤醒了他的良知,他下意识的,松了力道。
雪贞趁机将他推开,拽过被子盖起身子,屈辱地颤抖着。“杨书远,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做这种事,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恨你!”
杨书远如遭雷击,忽地想起什么,跳下床就奔了出去。
雪贞瞬间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三少奶奶!”璎珞哭的稀里哗啦。
“闭嘴,哭什么!”雪贞颤抖着斥责她,“外人面前不要胡乱话。知不知道?”
这个大嘴巴,不叮嘱两句,是定要出去宣扬的。
璎珞哭着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不会出去的。”
雪贞咬着牙起身,“去打水来,我要洗一洗。”
“是。”璎珞用袖子擦了擦泪。下床出去,心里将杨书远骂了千万遍。
少顷,璎珞端了水进来,服侍雪贞洗漱。
经过方才的事,雪贞心中烦乱,早饭都没吃,就坐下来做绣活,没多大会儿功夫,赵妈妈过来了。
“赵妈妈怎么这个时候过来?”雪贞起身相迎。
赵妈妈道,“三少奶奶快坐着,脚不是伤了吗?”
“一点伤,已经不碍事了。”雪贞心里打量着,定是母亲让赵妈妈来传话了。
“没事了就好,夫人原是想亲自过来探望,这两日头疼病又犯了,就差奴婢过来看看。”
“母亲病了?”雪贞关切地道。“可请了大夫?”
“看过了,夫人这头疼是老毛病了,一个心气不顺,总要疼两的。”赵妈妈答的含糊,意思却很明显。
大夫人受了气了。
雪贞不安地道,“母亲病了,我竟没有过去侍疾,是我的不是了,我这就过去探望。”
“三少奶奶的身子……”
“无妨的。”
赵妈妈也就不再多劝,先离开了。
雪贞换上一身素净些的曲裾深衣,前往芝兰院。
一路上心中不免忐忑,相公抱她的事,婆婆已经知道,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婆婆才气的犯了头疼病?
如果是,自个儿这次又有的跪了。
到了芝兰院,先一步回来的赵妈妈忙出来迎接,“三少奶奶,大夫正给夫人施针,要稍候片刻。”
“无妨,我侯着就是了。”雪贞才进了正厅,却见桌旁已坐了名十六、七岁的少女,瞧着很面生,“这位是……”
赵妈妈笑着道,“今儿也是赶巧了,三少奶奶,这位是夫人娘家的外甥女,姓刘,字兰芝。兰姐儿,这位是三少奶奶。”
刘兰芝站起来,施了一礼,“兰芝见过表嫂。”
“不必多礼了。”雪贞心中打个转,刘兰芝?
这名字好耳熟,在哪听过?
赵妈妈道,“兰姐儿性子沉静乖巧,夫人就这一个外甥女,自儿疼着,当亲生女儿一样,瞧夫人这院子的名儿,用的也是‘芝兰’两个字儿呢。”
刘兰芝羞红了脸,“妈妈又笑话我。”那神情却是无比幸福的。
雪贞微一笑,“刘姐好福气。”
兰芝……
东汉建安,庐江郡……
啊!雪贞忽地如醍醐灌顶,瞬间清明了:孔雀东南飞!
前世的她是一名黄梅戏演员,就曾经出演过“刘兰芝”一角,对这个故事可谓熟悉不过。
后来一朝穿越,到了东汉建安年间,慢慢熟悉了现在的身份,居然一时没有记起,这正是刘兰芝所生活的那个朝代。
想到刘兰芝与焦仲卿的爱情悲剧,雪贞一时发了呆。
“表嫂看什么?”刘兰芝羞涩之余,不免奇怪,表嫂的眼神竟透着悲伤,是怎么回事?
“哦,没什么,是觉得与表妹颇有些眼缘,这一瞧,就喜欢上了。”雪贞回神,知道自己失态,忙找话,打着圆场。
刘兰芝越发红了脸,“让表嫂笑话了,我原也不大出门,这次是听姨母病了,方才过来探望,没见过世面的,表嫂千万多提点我才好。”
“表妹客气了,”雪贞挽了她的手,很是亲热,“难得与表妹这样投缘,表妹若是无事,就经常过来坐坐,咱们也好话儿。”
“正是,日后少不得要多叨扰表嫂。”刘兰芝羞涩地笑笑,心道丫鬟们的也不对,表嫂如此温和亲切,哪就高傲冰冷了?
雪贞却暗中自嘲地笑了笑,与刘兰芝哪就投缘了?分明是同病相怜。
赵妈妈也很意外,雪贞一向是个清清冷冷的性子,倒与兰姐儿这般亲近,或许真是有缘吧。
了一会子话,大夫也施完针,交代几句之后离开了。
赵妈妈进去禀报一声,雪贞和刘兰芝便一起进去,向秦氏请安。
“兰姐儿来了,坐久了吧?”秦氏的脸色果然是不大好,嗓子也哑着。
“方才稍坐了一会,与表嫂话顺了心,不觉得久,”刘兰芝关切地道,“姨母可好些了?我瞧着脸色还是不好呢。”
秦氏撑起身体坐着,摇头道,“老毛病了,也不打紧,你父母可好?”
“很好,谢姨母挂念。”
秦氏将目光转向雪贞,“远哥儿媳妇,你的脚可好些了?”
雪贞恭敬地道,“谢母亲挂念,原也不是大事,已经好了。”
接下来定是要问相公抱她回去的事了吧?
她无奈地做好被责难的准备。
秦氏却并没有多问,反倒向刘兰芝话,“你的好日子可定下了?”
雪贞心中一喜:这时候刘兰芝与焦仲卿还不曾成亲?
好,一切还来得及。
刘兰芝红透了脸,低下头道,“定了呢,是八月十八,到时候母亲会亲自来告诉姨母一声。”
“你一声也是一样,我给你的贺礼早就备着了,定让你满意。”秦氏慈爱地摸摸她的头,难得地露出笑容来。
与大爷成亲几年,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她是做梦都想有个女儿,结果生了远哥儿之后,就一直未再有孕,便自然而然地把刘兰芝当成了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后来过了几年,又意外生了书梅,虽也一心疼着,不过对刘兰芝,也半点不曾亏待。
刘兰芝越加不好意思了,“姨母别这样了,倒让表嫂笑话,以为我是个贪财的。”
雪贞微微一笑,不急着答话。
秦氏对她的不出头很满意,对刘兰芝道,“远哥儿媳妇是个大度的,哪就这样想了?再方才你还与她话顺了心,必定是互相瞧上眼的,她不会笑话了你去。”
“是,母亲的极是。”雪贞这才答了一声。
刘兰芝悄悄看了雪贞一眼,心中对她,越发欢喜了。
了一会子话,秦氏要留刘兰芝吃过饭再走,她则以要姨母好好休息为由婉拒,秦氏也就不再强留她,“远哥儿媳妇,你替我送兰芝出去吧。”
“是,母亲,”雪贞起身,“待送了表妹出去,媳妇再来服侍母亲。”
秦氏摆手,“不必了,大夫才起了针,我睡一会就松快些,你若是在,我反倒睡不好。”
“是,那媳妇一会就先回去了,”雪贞知道婆婆是个一不二的,也不好再多,对刘兰芝道,“表妹请随我来。”
“有劳表嫂。”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一边往外走,雪贞一边道,“我原也不知道母亲还有头疼的旧疾,不曾服侍好母亲,心里实在不安。”
刘兰芝不疑有他,宽慰她道,“表嫂勿要自责,姨母年轻那会子就有了这病,不是太要紧,可要发作起来,头脑里总不清醒,又是吃药又是针灸的,每次都要受七、澳苦呢。”
“原来竟这般严重,”雪贞叹了一声,“我瞧着母亲是个坚毅的,这身体也不是太好,我还听赵妈妈,母亲若是气不顺了,头就会疼起来?”
“的正是,”刘兰芝叹了一声,“这话原也不是我这做辈的该的,不过姨母的性子就是要强些,凡事都要顾虑周全,让大家都不出个‘不’字来,铺里庄里都是姨母在操持,哪能不累。”
“是了,我也知道母亲样样在行,可母亲终究不是铁打的身体,哪经得住这些,”雪贞跟着叹息一声,“可笑我却不知道母亲这次又哪里不顺了,想要帮她分忧都不能。”
刘兰芝左右看了看,声道,“表嫂,我倒是听着一些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莫跟旁人。”
雪贞暗道一声问着了,忙道,“那是自然,我们都是为母亲着想的,什么话该,什么话不该,我自有分寸。”
“表嫂果然有见识,”刘兰芝赞一句,越发压低了声音,“我听赵妈妈话里的意思,四夫人跟杨老夫人闹,是要重新分家,姨母一生气,才病倒的。”
“重新分家?”雪贞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四爷虽仍在杨家大宅里,其实已经分家了?”
她还以为杨家人就算娶了媳妇,也不会分家另过呢。
刘兰芝愣了愣,“表嫂不知道吗?”随即又有些尴尬,“我……我是不是的太多了,这些事原也不是我该多嘴的。”
雪贞赶紧道,“怎么会呢?表妹,你也知道我才嫁过来没几,相公又是个木讷的,很多事情都不跟我,我问也没处问去。你能告诉我一些事,我在杨家做起事来,心中也有数。将来你嫁了人就会知道,在夫家行事,要菇方方面面,实在是难呢。”
刘兰芝深以为然地点头,“表嫂的很对,所以我其实是有些怕的,不过……”她脸上升起两朵红晕,“焦公子待我极好的,一直宽慰我,我心里就好受多了。”上宏丽圾。
雪贞暗道等你进了焦家门,你就知道你那个婆婆有多难缠了,她还是害死你们夫妻的罪魁祸首呢。“听你这么,焦公子待你的心是真的,你也认定了他?”
本来还想找个由头,把这一对儿给搅和聊,现在看来,有难度。
在戏里,焦仲卿对刘兰芝本来就一心一意,至死不渝,刘兰芝正值少女怀春时,未曾亲身体会到婆婆的难处,若是对她些不好的话,她必定会心存疑惑,甚至会以为,雪贞是在故意破坏她的幸福,岂非不清楚。
所以,这件事急不得,要慢慢看。
刘兰芝哪知道雪贞的心思,闻言虽羞红了脸,却仍是郑重地点头,“不怕表嫂笑话,我与焦公子的确是……两情相悦,这辈子除了他,我是不会再嫁旁饶。”
雪贞唯有暗暗苦笑:若不是这样,你们也不会有那生死之劫。“那我就祝表妹与焦公子能白头偕老了,方才到,四爷要重新分家,我之前听相公起,四爷也曾做过铺子的营生,只是都败了,他的意思,莫不是要再接手吗?”
这些当然不是杨书远告诉她的,而是从芙蓉那里听来的,不过刘兰芝是不可能跑去问杨书远,你有没有过这话,所以雪贞也不怕会两下里岔了。
“似乎是有这意思,”刘兰芝接着先前的话,“姨母也不曾仔细与我听,不过上次我来探望姨母,偶然听到姨母与姨夫话,隐约提到四夫人不满四爷整日里无所事事,坐吃山空,所以要他鼓动杨老夫人重新分家,把杨家的庄铺重新分配一下,姨母一生气,头疼就犯了。”
雪贞想起上次四爷跟四夫人争吵时的情景,就知道刘兰芝所言不差。
四爷既然是个不会做生意的,就算把所有庄铺都给他,恐怕最后也是一败涂地,杨家的生意一向是大房在支撑着,大爷与人交际,大夫人管理账目,夫妻俩费尽心血,才保得杨家富贵无双。
可要是再重新分家,就又要把一些庄铺交到四爷手上,眼看着他败掉,这是大夫饶心血,她能不心疼吗?
“原来是这样,唉,我是做媳妇的,这些事也不好多,不能为母亲分忧,真是惭愧。”雪贞故意这么,也是为打消刘兰芝的疑虑。
刘兰芝果然没有怀疑什么,道,“表嫂是个心善的,不过长辈的事,的确不该辈们议论,这些话你人私下里就罢了,万万不能让旁人知道,否则我也没脸到杨家来了。”
雪贞道,“你千万放心,我是万万不会出去的。”
“多谢表嫂。”
两人着话,就到了大门口,雪贞目送刘兰芝离开了,方才转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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