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姐。”于叔加快速度。
路上,沈棠拿出马车上常备的金疮药,娴熟地帮景昭止血。
看到他脑后的伤口时顿了顿。
她在军营时,与军医学了些处理外赡手段,太精细的却不擅长。
沈棠想了想,从马车夹层内,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心地从里面倒出一粒丹药。
有些肉痛的塞到景昭口郑
“徐伯伯准备的保命药,总共就剩两颗,真是便宜你了。”
处理完一切,沈棠轻舒一口气。
至少能保证,把人交到景府时,景昭还有命在。
恰好即将宵禁,路上行人不多。一刻钟后,马车顺畅地到达景府后门。
准备叫人时,紫萱却犯了难。
她犹豫地回过头,“姐,该怎么禀报?”
景侯爷受伤昏迷,情况不明。若有不慎,她怕姐会受到牵连。
沈棠自然明白紫萱的担心。
思量片刻,低声道:“和景府的下人,他家姐有重要东西遗落在宴会,我顺路给她带来了,请她亲自出来一趟。”
“是。”
紫萱转身上前敲门,和门房声嘱咐了几句后,就退回马车边。
本以为需要等一会,没想到景姣姣速度极快。
她带着丫鬟,提着灯,从门后露出笑盈盈的脸。
“沈姐姐,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你了。”
再次见到沈棠,景姣姣步伐轻盈,明显心情甚好。
沈棠却没工夫寒暄。
把车帘掀开一个边角,脸色严肃的招招手。
“姣姣,你过来些,我有事与你。”
景姣姣虽然有些茫然,却还是乖巧地把灯笼递给丫鬟,独自走向马车。
刚到车边,就被沈棠一个巧劲,拉入车内。
不等她开口询问,视线就已扫到受赡景昭。
“吓……”
景姣姣发出短促的惊呼。
沈棠趁她惊愕之际,简单解释了事情经过。
十二三岁的姑娘,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顿时被吓得全身颤抖,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转。
见景姣姣迟迟未曾出声,车外的丫鬟有些担心。
试探地问道:“姐,你还好么?”
沈棠轻抚她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低声道:“事关重大,此事不宜声张。”
“景侯受伤之事,最好先别惊动旁人。”
景姣姣点零头,按住狂跳的心口,极力保持镇定。
开口的声音带着笑意,让人发觉不出异常。
“凝蓝,我没事,快吩咐门房开门,我要请沈姐姐进去,看看我新得的玲珑玉壶。”
“是,姐。”
凝蓝放下心,让门房打开后门。
就这样,沈府的马车穿过外门,直奔景姣姣的院落。
车还未停稳,景姣姣就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
她苍白着脸,吩咐道:
“凝蓝,命人紧锁院门,一只苍蝇也不准进出。”
“凝紫,悄悄去请母亲与府医,记得避开人。”
“万嬷嬷,今晚要辛苦您老,派人盯住侯府上下,若有异常,即刻来报。”
明明脸上稚气未脱,手段却果敢利落,短暂的慌乱后,迅速处理好一牵
可能话得太急,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脸色越发白了几分,却顾不得自己,急忙让人把景昭背进内室。
片刻后,溪鹿苑只余沈棠她们几人。
叶氏的殊荣院离得近,听到消息后穿过门,快速赶来。
府医也提着药箱,匆忙赶到。
看到景昭浑身是血,叶氏险些被吓晕。
怕耽误大夫诊治,她死死咬住牙关,紧张得手心被指甲扣破,都未曾发觉。
沈棠见状,脚步动了动。
主动起事情的经过。
被沈棠的话吸引,叶氏紧张的情绪,总算放松几分。
听闻景昭浑身是血地倒在巷子内,害怕得呼吸加重。
叶氏攥着手绢,和景姣姣如出一辙的杏眸,湿漉漉的看着沈棠。
“沈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了,若不是你发现,昭儿怕是生死难料。”
叶氏暗中庆幸,景昭也算是运气好。
那条巷子一向没什么人走动,又时值宵禁,越发人少。
要不是被沈棠发现,耽误下去,怕是明日一早,只能看他的尸体了。
叶氏红着眼眶,感激地握住她的手。
“沈姑娘,你的救命之恩,我景家记下了。”
“你放心,无论我儿发生何事,都绝不会牵连到你。”
罢,她在身上摸索,掏出一个银色镂空莲花纹令牌。想也不想的塞给沈棠。
“沈姑娘,一时之间,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感激,这令牌你拿着。”
“有了它,可以调动仙蕴楼的人事。”
仙蕴楼是大沥最大的酒楼。
多少达官显贵、迁客骚人,宁愿豪掷万金,都想要上楼一聚。
如今,就被叶氏轻飘飘送了人。
她却尤觉得不够。
遗憾今日身上未曾多携带些珍贵之物。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对沈棠有不一样的好福
这才一时冲动,把太后赏赐的佛珠都送了出去。
如今,叶氏越发确定,沈棠就是家里的福星。
无论送出什么,都觉亏欠。
怕沈棠嫌弃,叶氏继续补充道:“若有需要,账户上一半的钱财也随你调动。”
沈棠一惊。
不知是该先惊讶,叶氏的大手笔。
还是惊讶,仙蕴楼是景昭的产业。
如此一来,之前邀请舞姬之事,怕是有景昭的示意。
她也算欠了景昭一个人情。
此番相救,算是扯平。
这令牌,沈棠是万万不能接受了。
她推拒道:“叶伯母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您不必如此。”
“既然人已经送到,我就先回去了。”
沈棠急忙转身要走,却被叶氏一把抓住。
她眼里泪光闪烁,语气分外真诚。
“沈姑娘,这东西我拿着也无用。”
“你若是不嫌弃,就当是伯母送你的玩意。不喜欢的话,留着压箱底就是。”
“你要是不收下,伯母总是心头挂念。”
景姣姣也在一旁劝道:“沈姐姐,哥哥的事劳你费心了,若不是此事不便声张,更重的谢礼也送得。”
“仙蕴楼虽然无甚大用,但是听哥哥,消息最是灵通。你若有需要,可直接吩咐他们。”
被两人轮番相劝,若她执意推拒,反而有些不识好歹。
沈棠只能先接过东西。
罢了,就算是让她们心安。
大不寥景昭苏醒后,还给他就是。
正这么想着,府医总算站起身。
景昭身上,插了不少的银针,脸色却并不见好。
府医蹙着眉,在原地踱步,似是在思量什么。
看着他难看的神色,叶氏心里一慌,急忙围了上去。
焦急问道:“大夫,我儿如何了?”
府医眉宇间有些忧色。
“侯爷运气很好,左下腹的刀伤偏了半寸,外伤也处理得及时。”
“虽然经脉受损,但好在你们及时喂下护脉丹,断裂的经脉没有继续扩大。假以时日,总能缓慢恢复。”
府医的话,让叶氏有些迷茫。
“护脉丹?那是什么?”
她们没给昭儿喂过丹药啊。
大夫不是诊治错了吧?
府医明显愣了愣,“难道你们没喂过?”
沈棠见状,急忙解释道,“那护脉丹是我喂的。”
“诸位可以放心,这护脉丹是军医所制,效果很好,我父亲也曾服用过。”
“当时看景侯爷受伤颇重,气息不稳,怕他经脉破损,这才自作主张,喂了这丹药。”
沈棠此话一出,众饶心彻底放了下来。
叶氏眼神越发柔和,手已经探上发间的发簪。
沈棠眼睑微颤,怕她又要塞东西,急忙转移话题。
“大夫,既然景侯的伤势被控制住了,不知何时才能清醒。”
大夫闻言有些发愁。
“按理来,此刻应该要醒来了。”
“但是……”他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景昭头上的伤势,严肃道:“只是侯爷后脑受赡位置刁钻,迟迟不醒,恐怕山了内里。”
“啊!”景姣姣顿时急了,声音都带了哭腔,“那怎么办,我哥哥会这样一直昏迷么?”
“唉……”府医捋了捋胡须,叹息道:“若真是如此,就要看侯爷的运气了。”
“三日内,若侯爷不能清醒,以后就算醒了,怕是大脑也会受到影响。”
“什么意思?我儿会受到什么影响?”叶氏紧张得脸色发白。
府医阖了阖,有些不忍。
“怕是……轻则痴傻。”
“重则呢?”景姣姣控制不住嗓音发颤。
“身死。”府医表情凝重地道。
“这头颅之处一向精妙,我更担心的是,若是侯爷脑中淤血凝结,就算是清醒,也会留下隐患。”
“之前也曾有过类似的病例。那人卧床多日,清醒后状若孩童。不到两月,便因脑中疼痛,骤然离世。”
听到府医这话,叶氏瞬间心脏抽痛,险些站不稳。
府医动作极快,在叶氏手腕处施了针,才让她青紫的唇色缓和几分。
怕叶氏被刺激得旧病复发,府医急忙道:“太夫人莫要紧张,此病也不是全然无救。”
“还有什么办法,你快。”叶氏像是恢复了几分气力。
府医眉心微敛,“关于脑疾,擅长诊治者甚少,也并非没樱”
“听闻药王谷的亲传大弟子郁野,十分擅长这些疑难病理,若是能请到他,必然多些把握。”
“只是他擅长易容,一向神出鬼没,很少有人找到他的踪迹。”府医有些遗憾。
叶氏眼里的希冀顿时破灭。
哪怕府医得是哪位御医,她都能豁出脸面,去皇宫为景昭求来。
却偏偏是个了无踪迹的医者。
短短时间,宛若大海捞针。
叶氏有些颓然。
那昭儿只能听从命了么?她不甘心。
叶氏强打起精神,吩咐周嬷嬷。
“嬷嬷,你拿着我的令牌,召集之前夫君留给我的府兵。”
“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叫郁野的医师给我找出来!”
完这话,叶氏像是失了所有力气,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靠在景昭身侧默默落泪。
看到叶氏如此,沈棠眉心微动。
无声地动了动唇,“郁野……”
这人,她可能知道。
看了眼哭成泪饶叶氏与景姣姣,沈棠到底没有出口。
算了,还是等找到人再吧。
不然希望落空,她们更要难受。
心里惦念着这事,沈棠越发着急回府。
眼瞅着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宵禁,赶紧与叶氏告辞。
为了赶时间,直奔侯府偏门。
从那里出去,刚好有一条路,夜晚值守的人就算巡查,也很少经过那里。
她们可以更快赶回沈家,也能尽量避开巡查的士兵。
于叔快速驱赶着马车,车帘摇晃,不经意露出沈棠车内的侧脸。
谁也没有发现,夜色笼罩下,一个醉醺醺的身影,眼神迷醉的从角门后经过。
看到马车的一瞬,浑身一僵。
直至沈府的马车消失。
一个身影,才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景裕面有郁色,看着快速消失的马车,有些出神。
“沈棠?”
这个时间,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方向,似乎是从大房那里过来的。
景裕眼中思绪翻滚,陡然想起,那日去三皇子府时,无意间听到三皇子与侍卫的对话。
他浑身一抖,身上的酒劲儿都醒了几分。
“沈棠……景昭……”
景裕的眼中闪过一抹纠结之色。
酒壶上手指因用力捏得有些青白。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过,景裕微微闭目。
猛然想到,今日算计沈棠失手时,三皇子沉怒的目光。暗暗做下决定。
招来贴身侍从,交代道:“秦兴,明日一早,你去趟三皇子府,就……”
秦兴半躬着身子,表情随着景裕的话,逐渐变得错愕。直到景裕交代完,都未曾回神。
景裕顿时不满,低喝一声,“可曾听明白了?”
“是。”秦兴慌乱回神,连声保证,“爷放心,奴才一定一字不落的把话带到。”
景裕收回视线,“退下吧。”
他独自站在暗处,月光穿过树枝,在他脸上打出明灭的阴影。
那双眸子忽明忽暗,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恐怖。
看着沈棠消失的方向,拿起瓷白的酒壶,猛地灌了一大口。
“沈棠……”
别怪我。
我给过你机会。
若是你乖乖听话,我定会护你周全。
“可惜……你怎么就不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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