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山体看起来坚固无比,好似自盘古开地以来便屹立不倒,但实际却是脆弱的,踏得太重就有山崩的危险。李辙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一路如履薄冰。脚下忽然松动,李辙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等待最坏的结果,什么都没发生,等了一会儿,李辙才长出一口气,心翼翼地挪开脚,试探着把脚摆在另一个地方,轻手轻脚地继续前进。
休曲在前面开路,他比李辙轻松得多,李辙的登山包早换到休曲肩上去了,可是休曲的脚步仍然轻盈,在路上几乎留不下什么痕迹。李辙以前就发现了,休曲虽然高大,但他的体重却比自己轻,可能比梁一铭还轻,李辙曾怀疑过休曲的骨头是中空的,但中空的骨骼不可能如此强壮。或许这就是神族的赋吧,拥有远超人类的身体素质,却又没有人类的笨重。
“需要休息吗?”休曲回头问。
“不,再走一会儿吧。”李辙已经很累了,但他不想耽误时间。
休曲没跟他争,只是默默地继续走在前面。李辙踩着休曲浅浅的脚印往前走,他每一脚都把脚印踩得又深又重。
玉龙雪山是名符其实的死亡之峰,如果没有休曲,李辙根本不敢向这座山发起挑战。难怪休曲要将穆成葬在这里,这确实是最安全最不会被人类惊扰的地方。如果休曲的翅膀还在就好了,李辙不禁叹息,那样他就不必费这么大力气来爬山。
脚下突然一松,石灰岩地质的不稳定令李辙措手不及,他的身体突然腾空,坠落的感觉像溺水一样一下子把人撅住。但那只是不到一秒的时间,接着李辙被猛地拉住,止住了向下坠的趋势。
抬起头来,李辙看到休曲的脸在他正上方。
休曲一言不发,单手将李辙提上来,稳稳地放在安全的地方。
“真吓人!”李辙发出劫后余生的叹喟。
“要心。”休曲完又向前走去。
李辙踉跄跟在后面,休曲走得不算快,但却一直保持一个速度,凭他的体力很难跟上。李辙不肯叫苦,他不想在体力上认输。
但是休曲放慢了脚步,他能听到李辙喘息声的变化,依靠这个他可以掌握李辙的体力消耗情况。
“休息一下吧。”休曲。
“不用,”李辙倔强地拒绝了,“再走一段。”
休曲停下来:“不能再走了,这样下去你的肺受不了。”
李辙知道登山的危险性,但他不想变成一个累赘:“我还可以。”
“不行,你会没命的。”这次休曲态度坚决。
于是李辙也只好停下来休息,此时色已晚,他们在避风处搭起了帐篷。两饶体温使帐篷内的温度上升,比外面的寒冷好得太多,但李辙依然需要裹紧身上的厚衣服才能保暖。
“还有多远?”李辙问。
“不太远了。”休曲。
李辙叹息一声:“手机信号都没有,不知道这几怎么样了。”他们只能看见空晦暗,却不知道人间疾苦,出离世外的雪山好像是另一个时空一样。
休曲不答,现在怕是最坏的情况,那无支祁不知在搞什么鬼,休曲能感受到人界变得极不稳定,无数不属于人界的东西正在涌进来。
帐篷突然被冲破了,一头看不清面目的野兽闯进来。李辙反射性地抽出藏在登山靴帮子上的刀。而休曲已先他一步行动了,那只野兽跟休曲打斗起来,帐篷被二者激烈的动作掀翻,冷冽的夜风呼地一声吹来,李辙的头脑跟着清醒了不少,他这时才看清,那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一头异兽。异兽形似狗,但却有东北虎的个头,身上有着奇怪的豹纹,头上还生着牛一样的角。异兽疯狂地攻击休曲,带着不要命的劲头,看起来极不正常。休曲不想与他多作缠斗,抓住机会一拳击中异兽的灵盖,将异兽打得倒地抽搐,发出声声哀剑
“这是什么东西?”李辙心地靠近。
“这是狡,”休曲,“是一种祥瑞的异兽。”
“祥瑞的异兽也会攻击人?”李辙瞪大眼睛再次打量倒地抽搐的怪物。
“他好像吓坏了,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吓的。”休曲语气中透着不安,“他应该是被卷入人界的,看来崩塌正在加速。”
李辙丧气地坐到地上:“如果我们再这么慢,肯定是来不及拯救人界了。”
“我们会赶上的,一定会。”休曲安慰他,“我们就快到了。”
那晚上,休曲唱起了久不吟唱的歌谣。李辙不知道休曲为什么会唱歌,他并没有感觉不舒服,也相信周围没有魑魅魍魉——不定那些玩意儿也怕雪山的寒冷呢。可是休曲忽然就唱起了歌,李辙虽然奇怪,却也感觉到阵阵沁入心脾的舒适温暖,这让他在严酷的环境中也睡了个好觉。或许休曲的歌还有抚慰人心的作用,李辙模糊地想了想便沉入睡梦郑
第二一早,李辙醒来的时候发现休曲正在悬崖边眺望。李辙起身到休曲旁边:“你在看什么?”
“这里是人界气息最薄弱的地方,”休曲,“但是不久之前有人类来过,并且有过很强烈的能量转化。”
“是登山者吗?”李辙四处张望。
“曾经是。”休曲捡起一样东西,“这应该是那个饶物品。”
李辙一看,休曲拿着的是一个挂件,应该是挂在背包上作装饰的,从造型来看,这个挂件可能属于一位男性。
“他遇难了吗?”李辙忧心忡忡的目光四下扫了一圈,爬玉龙雪山的人如果不及时回头就是死路一条。
“他变成了煞神。”休曲眯起眼睛望向远处的山峰。这里高出云雾之上,能清晰地看见扇子陡,扇形的山峰终年积雪,颜色黑白分明,像一幅壮美的油画。
李辙有点哭笑不得:“原来是他的东西呀,我们是不是该拿回去还给他?”
休曲却无心开玩笑,他转向李辙,严肃地:“李辙,再往前走会非常危险,穆成的坟墓外面有我用十成法力设的屏障,一旦走进去我就会衰弱得比普通人类强不了多少,到时候我就不能保护你了。”
李辙有些不耐烦:“不用了!我已经走到这儿了,什么也不能回头,再我们要是半途而废,全世界都要玩完,到时候我也活不了。我是祭司,我不玩命谁玩命?”
休曲深知李辙的倔强霸道,他没法服他了。
“走吧。”休曲只能尽一切力量保护李辙。
前面的路愈加艰险,现在他们已经超过了最勇敢的登山者所能及的高度——在玉龙雪山遇难的登山者们在这个距离之前均已葬身雪坡下。前面的情况更加复杂,连休曲都放慢了速度,以免引起山体崩塌。
李辙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后面,玉龙雪山上不能随便使用登山索,他们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唯一的保险手段就是两人不分离。现在虽然才是九月末,但高海拔地区被终年不化的积雪覆盖,雪下的山体情况未知,每一步都要打起十足的精神才敢迈出。
爬雪山的感觉很奇妙,置身其中,你看不出周围景色的变化,如果没有相应的常识很容易走失。李辙以远处的山峰为参照物,那远在边又似乎触手可及的雪峰像长矛一样刺进空,如果是晴,这应该是一幅“直指空的长矛”的美景,可是现在空是灰暗的,不正常的灰暗,好像被盘古高高擎起的正不堪重负地向下沉,很快要与大地合二而一,压碎地间万物。
休曲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很浅,李辙照例踩着他的脚印走。突然,李辙一脚陷下去,他心叫不好,这一下明显感觉脚下踩的位置在崩裂。
休曲猛地回头,只见李辙一脸惊愕,呆站在原地:“糟了!”
一种不祥的震动从二人脚下传来,来不及思考,李辙拔腿就跑。雪崩自头顶的山坡而来,初看距离遥远,但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吞掉大段距离,马上近在眼前。雪崩的面积很大,即便拼命向垂直方向跑也逃不出其破坏范围。
眼看要被翻滚的雪浪卷进去,李辙突然感觉腰上一紧,然后被带着飞速前进,那对于李辙来只是一瞬间的事,但他那祭司的敏锐感官能察觉到距离的变化。接着他忽然被乒在地,有人紧紧抱住他,用身体护住他的头脸。雪像瀑布一样冲击在他们身上,李辙心想他可能会窒息在积雪的掩埋之下。
再回过神来,李辙只觉得一阵恶心,像坐了10遍过山车一样。休曲松开箍在他身上的手臂,拍拍他的后颈:“脖子没事吧?刚才我使劲有点大。”
李辙晃晃脖子,刚才在极速行进的过程中脖子被休曲用手护着,但这会儿还是很疼。他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后那一大片雪崩过境的盛景,而崩塌还在继续向山谷而去,惊心动魄。如果没有休曲,他现在已经跟煞神一个下场了,不,他恐怕没那个运气,他应该已经变成冰人奥兹了。李辙摇晃着站起来,扑打身上的雪。
“快走吧,这里还很不稳定。”休曲。
“希望山下的人没事。”李辙不放心地看着山谷里大片腾起的雪雾。
“不会,那里没有人家。”休曲,“即使有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李辙也是同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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