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里,有震惊,有不可置信,偏偏又很坚定。
也是,在这片大地上,有着无尽岁月沉淀过的痕迹。悠悠亘古,眨眼便是千年万年。在这期间,衍生出的奇人异士多不胜数,诞生过的血脉体质也层出不穷。
但要与眼前异象比对,好像除了养灵人以外,就再无一能与之符合。
所以,之前只存在于古史和传中的养灵人,或许真的极有可能再现世间。
人群中,有听过养灵人传或者翻看过一些古籍的年轻人,大多目露惊羡,有一种看见了书中人走出书卷的奇妙错觉。
可在那些知道一些隐秘的修士眼中,却无异于晴霹雳,若是身份无疑,那么今,他们见证的就是一场传奇的开端。
所谓修行路漫漫,有无数人在路上蹒跚。为燎顶道颠,有人不计生死,有人勘命伐。剥开迷雾,去寻求道的真意,打破枷锁,意图超脱一牵
在那渺渺仙途,历经万难,最终却是白骨成堆,尸首如山。
其中十之八九,都是黄粱一梦。
唯独那养灵人,生与仙有关。
据记载传,这片大地在辰凡觉醒之前,只有廖廖五位养灵人出现,他们俱是先无垢,紫气加身,被地道法垂青。
只要出现,必令无数骄黯然失色,以无敌的风姿,独自一人前行,照亮一整个时代。
两万余年以来,仅凭区区五人,就给这个江湖,添加了数笔浓墨重彩。也仅凭这五人,就让众生铭记,宛如神话般流传至今。
只是可惜,这些个养灵人,最终都无一幸免,神秘消失。
他们或是身死,或是飞升。
众纷纭,版本多如牛毛,但全都未被证实。
只有一点,那就是养灵人消失之地,皆有仙气曾经出现!
以至于养灵人血脉也被称作最接近仙的血脉。
所以,也无怪这些久经风滥大能会失神色变。毕竟,那可是涉及到了仙的存在,是悠悠两万年来第六位传中的养灵人,是一个注定会让众生颤抖的修士。
此刻,他就在眼前!
雾清云散,地间,紫意尽消。
辰凡立在人群,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重回破凡九重,感觉到了体内充雄厚的力量,他不禁心生雀跃。
刚想找人宣泄,却见入眼处,几乎所有修士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可谓万俱寂,落针可闻!
他的身躯一寒,有些茫然。方才,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破镜上,根本无暇去顾及谷内的变故。此刻,他就像是在私塾学桌上偷摸打盹的学子,正好被夫子先生捉了个正着。
辰凡被看的全身都不自在,所以就声着去询问身前的那片白衣,他道:“萧姑娘,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都看着我干嘛?”
萧鼓眸似琉璃,蕴含冰雪色。一柄长剑展露寒芒,即便面对着这许多人,也没有撤去风雪屏障。
在辰凡开口询问后,才慢慢敛去了寒意,恢复如常。
她回眸一笑,然后低头不语,就似那水莲花出水,有些不胜凉风,流露出些许娇羞与温柔。
旁边的冰璃剑主一头白丝如雪,苍老的面容上神情复杂,好像自从来到了青泽城,这个残魂转世的姑娘,就开始大异于常。
她看着辰凡,忽然有些明了,这些年跟着萧鼓东奔西走,寻寻觅觅,要找的,大概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
随着冰璃剑主思绪飞扬,寂静的人群终于重新恢复了喧嚣,他们不停的议论,诉着养灵人曾经的辉煌。
有人惊愕,有人感慨,也有人流露杀机!
而这抹杀机始一出现,就被刘泰,赵念白,苏一,还有冰璃剑主等人同时锁定,正是那九阳魔宗大能……黑泉。
楚臣王目露冷电,嘴角也是勾起一丝冷笑。
本来想着待此间事了,在上那九阳魔宗问道,但不成想,这么快就有了出气包送上门来。
且不先他们与烛龙皇朝有何猫腻,只这花谷血祭,就足以令他不讲道理!
他翻手掌心朝上,一抹白色光芒笼罩了他的整个手掌,然后就有一枚巧玲珑的白色古印缓缓出现,散发出莫大的威压。
就是它,在城外百里,一击砸去了年迈老宦官大半的生机。
黑泉感知到了刘泰的战意,一双含着杀意的眼眸转动,看向了刘泰,然后,对着楚臣王轻轻勾了勾手指。
两人视线碰撞,瞬间燃起了一场无形大火,意欲焚。
可就在此时,一声无比苍凉的悲鸣声从地底传出,在洁白的月光下,在清幽醉饶夜风中,它先低沉似呓语,而后高昂若长啸。
似远古的凶禽在啼哭,猛兽在哀嚎。
似盖世神魔凄凉无助的呐喊,又似救世佛陀绝望不甘的叹息。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悲意,是一首令人闻之心酸的乐曲。
它蕴含着浓厚的尘土气息,应该饱经了岁月的侵袭。
在这一刻,草木凄凄,地同悲,连风和月都弥漫着凄迷。
那根仿佛连接着地的金色光柱轰然破碎,随着那声悲凉哀鸣,在虚空中飞舞如蝶。
那块早已琉璃化,静静悬浮于空的八角阵盘,在光柱破碎的刹那,竟然如同水流一样融入了大地。大地猛然一颤,就似有什么庞然大物绝代妖擎在地底翻身,瞬间龟裂出无数条裂缝。
大地龟裂,那滩汇聚了许多人血液的血泊,忽然泛起了一层诡异的色泽,就似滚动的红色岩浆,缓缓流淌着进入裂缝,一股极为接近地本源的气息,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骤然汇集。
接着,就是一道璀璨的足以令地色变,气息磅礴好像沉睡了万古岁月的蓝色流光从地底飞出,悍然撞向了穹。
它如若彗星划过虚空,逆流而上,劈碎了沉沉夜幕。
然后在那之尽头,好似遇到了某种束缚,它迸发出所有的力量,刹那间,照亮了整片空。
…
在大地的边缘,某片海域深处。
水波静谧,偶有海兽探头。
但很突然,有一股与眼前气象极其格格不入的恐怖气息,猛然自海底喷涌而出,打破了沉静。
恐怖的气息就如同失控聊远古巨凶,它暴虐的分开海面,直撞苍穹,卷起了万丈波涛,将那倒映在海面上的万点星辰,一轮明月,瞬间捅了一个支离破碎。
乌云滚滚由八方而聚,电闪雷鸣声震万里长空。
有狂风怒号,掀翻了云海。
骤起惊涛,催动水龙成卷,一道道粗壮的雷电缠绕在惊涛骇浪与水龙卷之间,暴雨如柱。
原来,是那声悲凉呜咽的剑鸣,是那道复苏后便如困龙升的蓝色流光,它似乎是扯动了横亘在世间的某根轻弦,拉开了掩埋在历史尘埃下的禁忌大幕,将那些沉睡在大地各个角落的神秘与不可知一一唤醒。
古老且强大的神秘气息,在这片远离大地的浩瀚海域,在狂风骤雨雷鸣,在惊涛骇浪龙卷当中,肆无忌惮的呼啸。
海下万米处,数百上千道深邃纯粹的洁白荧光,刺破了恍如无尽的黑暗。
一座座由黑色碎石掺杂五色土堆砌而成的坟茔,静静的躺在那里。
神光与魔意交织,一道道如梦似幻的身影相措,他们发出低沉的呓语,透过辽阔的海域,虔诚的望向青泽城方向。
就似朝别旧主,拜见新王。
……
在一片妖异的暗红色夜空下,有一处连绵不绝的峰峦,峰峦的尽头,是一座气势恢宏的青色神山。
神山上树木苍翠,绿草成荫,被云雾缭绕,足有万丈之高。
其山间灵气浓郁生机盎然,蔓延出百里之外。
雾霭泛起,乳白的薄纱把重山间隔,只剩下了青色的峰尖。
万壑有声,数峰无语。
一头青色的老牛俯卧山巅,鼾声微颤。
老牛的身畔尘土堆积,在日积月累下,早已固化成了一层厚厚的硬壳,覆盖了它的半个身躯。
也不知道究竟沉睡了多少岁月。
片刻后,一道飘渺虚幻的男子身影如鬼魅般在山巅出现,他仰视苍穹,一缕缕恐怖的规则之力就在其周围迸散。
他没有实质的身躯,只是一团虚无的影子。但在他出现在山巅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人间都在颤栗,像一位超脱出地红尘,不被道规则束缚的绝代君王,令万物臣服。
青色老牛好似也被惊扰,忽而呼吸急促,欲从沉睡中苏醒。
男子见状,便蹲下了身躯。他轻柔的抚摸着老牛的脖颈,一缕缕柔和温暖的气息,从他掌间流遍老牛的全身,厚厚的尘土硬壳无声而裂,重新回归一抔黄土。
他笑意和煦,嗓音温醇道:“先不着急醒,再等等。”
青色老牛正从混沌中复归的意识,竟然就真的再次沉寂了下去,似乎有听到身畔男子的低语。
男子轻笑,缓缓拍了拍老牛的头颅,然后化成一缕白烟,随风而散。
山巅下,神山内部,几百具透明玄棺横陈,有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从棺内传出,经久不息。
帝宫秘境深处,一位头发灰白的白袍老者,正懒洋洋的盘坐在湖畔,手持一根碧绿色的鱼竿垂钓。
但在樱梦花谷蓝色流光直撞苍穹之时,他猛然直立起身躯,一双仿佛看破了虚妄的淡金色眼眸中,忽然泛起无边的杀意。
这股杀意里,有着铭心刻骨的仇恨,更有一种莫名的癫狂,就像一头被囚禁了无数岁月的猛兽,终于找到了那位将他拉入囚牢的罪魁祸首。
一道散发着混乱与毁灭的虚空之门在他面前打开,他狞笑着步入其郑
可就在他的身影马上完全没入虚空之门的档口,他又犹豫的停下了脚步。
那道气息,确定是那柄剑无疑,但那柄剑的主人呢?他怎么没在那里?
白袍老者双手交错,意图遵循着那柄剑的气息推演机,只是可惜,没能算出半点端倪。
好像自两万年前苏醒,碰到了那位自称三生的红尘仙以后,他的推演卦术就再也没有灵验过一次。
他慢慢退出虚空之门,眼中再无凶虐与暴戾,然后有些颓然的道:“南…南,扯着一洲之地遁逃,当真好大的手笔!”
“如今剑已复苏,我等你归来之日,即便有三生护你,也再不能阻我杀你之意。”
樱梦花谷。
一位麻衣老者隐匿虚空,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要是辰凡看的见他,必定就要惊叫出声。
可惜辰凡看不见他,他也无意现身。
“什么破烂玩意儿,见一次三生,就做了万年的龟孙。”
老者极为轻蔑的骂了一声,就再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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