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流放队伍多达数百人,全是三皇子一系的党羽。
队伍拉得老长,前头的人早已走出了很远,一时间,前方倒是没发现他们这处的插曲。
那两名解差方才被刘哥训斥了一顿,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们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指着地上的杨嫣然辩解道:
“刘哥,非是我们故意拖延,实在是这女人太过埋汰。”
“你瞧她一身污秽,又脏又臭,旁的犯人都不愿靠近她,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刘解差闻言,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只从袖中掏出一把铜板,走到路边一个卖水的汉子跟前,将铜板递了过去,又附耳低声交代了几句。
那汉子接过铜板,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转身快步跑开,不多时就提着两桶清凉的井水回来了。
刘解差接过水桶,没多一个字,直接将一桶水当头泼在杨嫣然身上。
冰冷的井水瞬间浸透了她单薄的流放囚衣,顺着发丝往下淌,将她脸上的泥污冲掉了大半,却也让她打了个寒颤,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
杨嫣然又冷又狼狈,她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刚想吐出嘴里的泥水,脖子就突然被一根粗糙的鞭子缠上。
那位刘解差拽着鞭子的另一头,拖着她一路往前走,直到一辆囚车旁才停下。
那辆囚车在整个流放队伍中,也算独一份。
纵然三皇子因为意图谋反被流放,但他体内流着皇室血脉,身份终究不同,总不能跟其他犯人一样徒步赶路,是以朝廷特意安排了一辆囚车,让他乘坐。
囚车内,除了沦为阶下囚的三皇子,还蜷缩着杨嫣然所“生”的一双儿女。
此前三皇子曾对外公开认下这两个孩子,又因他们尚不满周岁、需人照拂,便被一同关入了囚车。
许是离开生母照料后失了依靠,又或是囚车空间逼仄、空气浑浊得令人窒息,两个孩童不时发出尖声哭嚷。
那哭声撕心裂肺,像魔音般钻进耳朵,吵得本就因流放满心郁结的三皇子愈发心烦意乱,连片刻安宁都得不到。
怒火在胸腔里翻涌,他好几次都想伸手掐死这两个搅得他不得安宁的“妖物”,可每次刚抬起手,守在囚车旁的解差便会立刻出声制止,断了他的念头。
死不得、打不得,就连低声怒骂几句,牙牙学语的孩子也听不懂,根本伤不到他们分毫。
三皇子只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恨不得立刻从囚车里跳下去,哪怕徒步赶路,也比在这方寸之地听孩子哭闹强。
就在他濒临崩溃之际,余光忽然瞥见一名解差拖着个浑身沾满污秽的女犯,正朝囚车走来。
还没等三皇子反应过来,那女犯就被猛地推进了囚车。
一股刺鼻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他下意识地捂住鼻子,皱着眉看向来人,不是杨嫣然是谁?
“又是你!你这贱人竟然还没死!”
三皇子看见她,压抑许久的怒火瞬间爆发,语气里满是嫌恶与咬牙切齿的愤怒。
杨嫣然刚想开口辩解,囚车里的两个孩子却突然爬了过来,的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用力撕扯,还伸出指甲去抠挠她的眼珠和嘴巴。
孩子的力气不大,可尖锐的指甲划过皮肤,还是让她疼得倒抽冷气。
杨嫣然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正要抬手掐向孩子稚嫩的脖颈,一柄刀鞘突然探入囚车内,狠狠砸在她的手背上,其警告意味十足。
杨嫣然身子一僵,瞬间不敢再动,只能悻悻收回手。
三皇子缩在囚车角落,一手紧紧捂着鼻子,另一只手厌恶地挥了挥面前的空气。
纵然杨嫣然身上被泼过冷水,可也只是从“极其恶臭”变成了“稍微能忍”,那股混杂着汗味、粪水的气息依旧直冲鼻腔,让人作呕。
他抬眼看向囚车外的刘解差,语气里还残留着几分皇室的傲慢,又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你这贱役好大胆子!谁准你将这女人关进来的?还不给本王把她拖出去!”
三皇子本就是流放犯中的重点看守对象,这边的动静很快就被押解队伍的领头人察觉。
领头之人身穿黑色官服,腰间佩着长刀,正骑马走在队伍中段。
他身边的一名心腹见状,立刻勒住马绳,就要催马过去呵斥那刘姓解差,却被领头人伸手拦住了。
心腹满脸不解地看向领头人,压低声音问道:
“大人,那解差私自将女囚塞进三皇子的囚车,已然违规,为何不让属下前去制止?”
领头人眯了眯眼,目光落在刘解差的背影上,缓缓摇头:
“此事尔等只当没看见便是,不必多言。”
话落,他手指在袖口轻轻摩挲了一下,当即策马继续前校
心腹虽仍有疑惑,却也不敢再多问,只能跟着领头人,时不时用余光留意着囚车的方向。
囚车依旧轱轳作响,缓缓朝城门外行驶。
刘解差被三皇子斥骂,却像没听见一样,只漫不经心地扣了扣耳朵,嬉笑着道:
“的也是为了两位公子姐着想。
他们年纪尚幼,离不开母亲照料,若是哭坏了身子、出了什么不测,传到圣上耳中,您岂不是又要担个弑杀亲子的罪名?”
话落,他瞥了眼在囚车内爬来爬去、时而凑到三皇子身边,时而蹭到杨嫣然腿边,还兴奋大叫的“孩子”,笑容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的瞧着两位公子姐,生得龙章凤姿,生不凡,将来必定有大出息,二位的福分还在后头呢。”
三皇子听得满心憋屈,却苦于如今阶下囚的身份,连这样一个的解差都使唤不动。
他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扬手便朝囚车木板砸去。
“砰”的一声闷响,尖锐的木刺瞬间扎进指缝,鲜血顺着指节往下淌。
剧痛让他五官拧成一团,面目扭曲得几乎变形,可想起自己如今阶下囚的身份,连发作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死死咬住牙关,将到了嘴边的痛呼硬生生咽回喉咙里,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出青白。
杨嫣然见状,想借机靠近三皇子些什么,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
羞辱感霎时涌上杨嫣然心头,可她深知自己如今的处境,只能咬着牙把委屈咽回肚子里。
刘解差站在囚车旁,看着车内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场景,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一副欣慰不已的模样。
待流放队伍即将走出城门时,刘解差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城内某处位置。
不远处,一支披红挂彩的迎亲队伍正缓缓离去,锣鼓声隐约传来,与流放队伍的沉闷形成刺眼对比。
队伍最前,身着大红喜服的新郎官,似有所感般忽的勒住马缰回首望去,目光恰好与刘解差撞个正着。
四目相对的瞬间,勇毅侯先是微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恍然,朝着刘解差的方向缓缓颔首。
那动作极轻,几乎被喧闹的迎亲声掩盖,唯有眼底深处那几分不易察觉的感激,清晰地落在了刘解差眼郑
刘解差唇角微勾,正要收回目光,胸口的衣襟忽然动了动,一只毛茸茸的松鼠探出头来,也朝着迎亲队伍的方向望去。
它一只爪子上抓着一片碎布头,另一只爪子不断挥舞着,像是在同谁告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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