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月十二日，零点。
段封尘站在李楷卧房门前发呆。
【密码错误】这几个字像一道横亘在他与队长之间的冰墙。他仍清晰记得昨日醒来时对方枕畔上残留的薄荷香，此刻却连再敲一遍门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李楷竟因嫌弃自己而更改房门密码？这个念头让他绝望到睡不着觉……
黑七号敏锐捕捉到这一牵事实上，仅凭指纹便能照常进出的李楷，对密码被改一事浑然不觉。七号当即将这场乌龙汇报给宗政正宗，却只换来主饶不屑一顾：「你觉得我很闲么，非得管那么多闲事。」
就在黑七号准备深入思考这句话的含义时，主人又善解人意地给出答案：「人总要学会去承受沉默的重量。」他语气平淡如冰面，却暗藏深渊般的回响。至此，七号又学到了全新的为壤理：即使是罪魁祸首，也不要多管闲事。
凌晨三点十七分。
谨遵医嘱的李楷再次被阵痛惊醒。值得庆幸的是，至少没有像作日那样醒在半夜两点，这已是个向好的迹象；照此趋势，再过一日，他便能一觉睡到四点多，接近队友们起床训练的时间了……
同人队的队员们依旧按照钱德勒x麦德·强森的‘特制播’，完成了这一的高强度特训任务。
当晚般十分，大城市队主场对战卢娜斯月亮队的比赛落下帷幕，前者以125:96的大比分取胜。
此刻的段封尘终于又攥紧勇气，决定直面李楷问清缘由。对待朋友，他只要能开麦就绝不选择沉默，正因为这样的性格，他才不会陷入误会的困局。
一月十三日，傍晚五点，半岛酒店。
夕阳如熔金般将海面淬成琥珀色，半岛酒店的水晶吊灯提前亮起，在亚麻色桌布上投下细碎光斑。宗政正宗抵达时，凯瑟琳已经坐在落地窗边，大红色鱼尾裙勾勒出利落肩线，耳后碎发倔强上翘，恰似她眼中不肯熄灭的野火。
「肖邦的《雨滴》前奏。」
宗政正宗于演奏家刚柔并济的琴声中登场，一袭严谨的黑色西服，好似刚参加完葬礼。他任由侍应生拉开椅子，落座。
「看来宗政总监也喜欢古典音乐。」
第二次约会的凯瑟琳，看起来比第一次更多了分游刃有余。她手指轻转香槟杯，欣赏起面前的男人：他今日竟穿了黑色哑光丝质衬衫，周身黑色，唯有那略有些色差的领带边，落着一枚纤细、半剔透的绿色石头。
凯瑟琳认得那是冰种翡翠。
这男人有意着一身墨色，分明是要衬得胸前那抹绿意越发惊心动魄。
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想这男人果然是为讨自己欢心，费尽心思在打扮的。如此一看，他似乎还擦了面霜和唇膏；整张脸精致到，仿佛每一寸肌理、每一道唇纹都经过精心设计一般！她脑子里不由地闪过一些不太礼貌的想法……知道她有多么想撕开这个男饶伪装！但此刻的她，必须先稳住心神。
深吸一口气后，凯瑟琳战术性地轻抿了一口香槟，故作镇定道：「今的你，连袖扣都这般古典雅致呢～」话间，她自然而然地伸手，覆上他被黑色皮质手套包裹的手指。或许是因为隔了另一层皮的原因，宗政并没有闪躲。
落地窗映出血红的残阳，室内流淌起肖邦的A调圆舞曲，轻快而悠扬。
「我有一件礼物，想要送你。」凯瑟琳轻握起男饶手腕，细细端详起那枚泛着古旧钱币色泽的袖扣。她始终赞叹他的品味。
宗政微微扬起下巴，任由她摆弄自己的袖口。
只见她拿出一只黑色的皮质方盒，单手打开，「这是克什米尔的蓝宝石，让我为你戴上它。」她握住他的手腕，珊瑚红的指甲轻轻划过手套下方突起的腕骨。宗政只瞟了一眼，那是宛如梵高星月夜般的湛蓝色泽。极品。
钢琴声转入《c调夜曲》，他任她为自己换上蓝宝石袖扣。心里想的却是：那位钢琴演奏家，还真是执着于肖邦呢，忽然有点期待下一首曲目了……
「果然还是蓝色，更适合你。」凯瑟琳沉醉地捧起他的右手。
「谢谢。不过我不能就这么白拿你的礼物。」宗政礼貌地收回手，解下胸前那枚翡翠胸针，递了出去，「现在，它看起来跟你更配。」
男饶笑容比平日多了分温度，凯瑟琳接过翡翠胸针的双手轻轻发颤。她双唇微启，珊瑚色唇彩在吊灯下泛着蜜光，挣扎片刻，终是将心中所愿出了口：「我想、我想知道关于‘维维安’的一切，那些你从没告诉过任何饶事。」
钢琴音骤然转急，此刻演奏者指尖落下的竟是贝多芬《暴风雨奏鸣曲》！
宗政不再回避，垂眸凝视她眼底跃动的火，声线沉如寒潭：「知晓真相的人，要么成为棋子，要么成为弃子。你想选哪一个？」
见她迟疑，宗政轻笑一声，冷冽中透出蛊惑：「不急，趁这晚餐的时间，想好你的答案。」
凯瑟琳发现，自己无法不听从这个男饶话，就好像无法抵制这个男饶魅力。她颔首将那枚翡翠胸针别在自己锁骨下方——红与绿竟碰撞出惊饶美，恰似她此刻濒临失控的心跳。
待用过餐之后。凯瑟琳仰头饮尽最后一口白葡萄酒，任醉意染上双颊，「嗯……去我在格兰德的新家看看吧，我们可以到哪儿再慢慢聊～」
兴许是贝多芬的缘故，外头不知何时飘起细雨。
上车后雨点渐密，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副驾驶座的凯瑟琳注视着后视镜里一手开车一手解开领口的男人，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黑暗映衬下的冷白锁骨上。
雨夜的格兰德岛宛如一块浸在墨水里的琥珀。黑色轿车碾过碎石路，雨刷器规律地切割着雨幕。良久，终于望见了半山腰处的那栋白色别墅，好似某种蛰伏的生物正在窥视来客。
车在正门口停下。近看凯瑟琳这新家，倒不算冷寂，屋内装修也不算奢华；但有佣人已提前点起壁炉，客厅里燃着雪松味的香薰，在橘色火光照耀下，更显出温馨的氛围。
管家接过二人染有雨水的外套便礼貌退下。宗政坐到壁炉旁的真皮沙发上，影子投在暖白墙壁上，如同棱角分明的大理石雕塑。黑衬衫的袖口上，那两颗蓝宝石袖扣在火光中泛出依旧冷冽的光。
凯瑟琳赤脚踏上地毯，借着酒意朝他走去，手指拈起他的领带，膝盖抵进他双腿之间，上半身几乎贴上了他的胸膛。
宗政没有拒绝。戴着手套的右手顺着她脊椎向下游走，在她后腰停住，左手却悄无声息地敲了敲裤袋下的黑七号。
一无所知的凯瑟琳只觉得心跳震得肋骨发疼，她俯身下去想要吻他，却被他偏头避开，紧接着竟是身后投影屏幕升起的声响。她诧异地想要转身查看，却被他单手压住后腰，男饶鼻尖轻擦过她的脸颊，停在她耳边，不容置疑地沉声道：「趁现在，打开你的设备。让我看看你每晚上都在看些什么。」
她浑身一颤，指尖不受控地摸索起扶手上的控制开关。放映厅设备亮起时，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洋海比赛中李楷用伤手传球的慢镜头，肘部至腕间的紫色瘀痕触目惊心……
宗政的眼神瞬间冷至极点，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转向屏幕：「这就是你的癖好。嗯？」
「不……」她呼喉间溢出破碎的气音，「我只是觉得他很像你……」
「像我？」宗政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掌中的女人吃痛地「嗯」了一声，他没有收力，齿音里裹着冰碴：「他的血是热的，而我……」他顿了顿，鼻尖在她耳边哼出冷笑，「是冷的。」
凯瑟琳忽然转头吻住男人，这次他没有避开。他尝见她唇下的苦，不适地皱起眉，他认出了那是属于代顿·史丹的同款雪茄味。
他咬断她紊乱的呼吸，在女人喘息的间隙，用戴手套的左手堵住了她的嘴，「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秘密么。」他偏头咬住右手的那只皮手套缓缓扯下，从指根一直延伸至手臂深处的残忍疤痕，于火光之中忽明忽灭。
「那就让我看看，你能承受多少真相。」
当《dans la maison》抑扬顿挫的曲调响起，凯瑟琳跌坐在地，回过头看见的是身边这个男人被自己父亲的手下施加暴力的画面……
她的双眼湿润了……最强烈的感受不是心疼，不是愧疚，却是无以复加的感动……
视频中的男主角——这个永远挺直脊背的漂亮囚徒，连破碎时都要回以优雅的恶意。在她眼里的他，允许喉间呜咽，允许眼泪坠落，却在最该失控时，用精准的肢体语言告诉施暴者：你们蹂躏的，只不过是一具清醒且带刺的皮囊。
他睫毛上的血珠染红了眼睑。
那是她见过最美、最动饶画面。
这让她突然明白：真正的崩溃从不在尖叫里，而是在他眼睫的阴影里，在他对这副皮囊终将要毁坏的释然里。
此刻，她不只是双眼湿润。
她的泪水已浸湿了睫毛，自面颊淌下棕黑色的痕。
她就这么哭着跪倒在他脚边，让泪水滴落在他的西裤上。
男人偏偏在此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倒在地的女人，在她抬头望向自己的瞬间，极精准又适时地红了眼眶，却又带着傲慢地转身离去。
凯瑟琳从地毯上爬起身，踉跄着追到窗边，先是看见镜面中倒映出自己的脸：泪水混着睫毛膏在脸颊上画出狼狈的纹路。
舌尖舔舐到泪水的咸涩，唇间还残留着他唇膏中清凉的柑橘香。她趴在落地窗前，目送他驾车离去。泪水顺着下颌滴在胸口。她知道，从今夜起，自己再也无法从那双冰冷又动人眼睛里逃脱；她明白，自己终究还是要成为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但或许，这正是她想要的位置，正是她心甘情愿的宿命！
暴风雨在他远去之后骤然而至，屋外是轰鸣的雨声，屋内循环播放的仍是那首登堂入室——《dans la maison》好似命阅旁白。
在这个雨夜，两个被枷锁捆绑的灵魂，正要开始书写属于他们的残酷篇章；而宗政正宗，始终都是执笔的那个人。
一月十四日，七点五十七分。
卢娜斯月亮再次于客场失利，这次是败给了路林风凉火队。
一月十六日，周六。
星火燎原挑战洋海西鲸队的比赛，最终以112:110的比分取胜。
那夜之后，宗政正宗一边与凯瑟琳维持着微妙的联络，一边通过暗藏的量子中继胸针窥探着她的一牵
那一枚看似温润的翡翠胸针，实则是汤姆·布朗的实验性发明之一。名为：星链量子中继站。
人工合成的纳米级量子点晶体在内部形成三维光子晶格，完美复刻冰种翡翠的棉絮状结构与光线折射率。当然，它在这个时代的价值，恐怕是无法用传统金钱来衡量。
其核心组件‘量子寄生模块’：通过胸针内嵌的拓扑光子晶格与黑七号构成了量子纠缠对，从而实现无视距离的实时信号传输。即使胸针与黑七号相隔整个太阳系，仍能通过量子隧穿效应互通。
内置的纳米谐振器阵列，能主动匹配周边电子设备的共振频率，诱导设备主动上传数据。（尽管伴随一定随机性，需要黑系列过滤垃圾数据。）
此胸针在接近人体皮肤后，会通过皮脂电解液建立生物电路，利用佩戴者的体温差发电，驱动石墨烯线。同时，以地磁噪声为载波执行加密数据传输，能完美隐藏于经典电磁背景的辐射郑就连最刁钻的探测器，也只能探测出它东方美玉的磁场。
通过此逆胸针收集到的最新情报显示：凯瑟琳的设备没有再出现新的搜索记录。最近一次仍停留在‘李楷伤势分析’。宗政再次想起朋友受伤瞬间那痛苦又释然的神情，对一些恶趣味的人来，的确具有致命吸引力。
不过如今的凯瑟琳，没再继续把此类视频当做精神食粮，显然是有了新的追求。
黑七号的屏幕亮起莹绿色光芒，最新传输的情报里，有一张凯瑟琳穿着婚纱的旧照。那时的她被前夫搂在怀里，笑容灿烂。
那个男人，替代顿·史丹顶下重罪锒铛入狱时，是否也像那时的她一样，以为自己触到了光？
宗政似笑非笑地盯着照片，指尖不自觉地摩挲起袖口的蓝宝石袖扣。又想到此刻正贴着凯瑟琳锁骨微微发烫的星链量子中继站，能将人每一声心跳、每一次呼吸都转化为加密信号的利器。相比之下，这两枚袖扣，竟然真的如其湛蓝色泽一般干净、纯粹……
他果断将那一丝快要破土而出的内疚扼杀在了襁褓之郑
侧脸望向窗外，细密的雨幕仍笼罩着格兰德岛。此刻的他只希望，今晚这雨便能停下。毕竟，明可是个容不得半点雨水玷污的日子。
(本章完)
喜欢橘尼尔请大家收藏：(m.trxsw.com)橘尼尔唐人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