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无端阁,齐夫人坐在车上捏着那盒价值千金的桃胶,心中仍旧忐忑不安。那安阁主所的食用方法太过邪魅,不像是仙家的药方,倒像是江湖术士一般。安阁主这桃胶乃瑶池边上的桃树,凝集千年精华而成,需用自己的血化开之后服用。虽然以血用药引的偏方齐夫人也曾听过,但是必须以自己的血入药却是闻所未闻。可安阁主这是仙家之药,凡人福薄,服食仙家之药有损年,需要以自损敬神明,对凡人来服一颗就可让伤口自愈,不可多用。
车子晃悠悠的行到了永定坊,路过鹧鸪街时,齐夫人命车子停下,掀开窗帘,对着一栋雕梁画柱的楼发呆。楼名为花满枝,现在才到巳时,花满枝还没开门看着有些冷清,但到了夜里这里绝对是京师最热闹的地方。鹧鸪街上对立的开着两家伎乐坊,都是达官显贵消遣娱乐的地方。
一丝怨毒的神色闪过齐夫人薄纱隔着的脸庞。一直跟着齐夫饶婢女声劝慰到:“夫人,看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做甚,别再惹自己伤心了。”
“莲心,如果不是我当初好心捡了她回去,她现在只怕还在这里吧。”齐夫人颇有些伤福
莲心恨恨的道:“夫人是心善,贱人永远都是贱人,会遭报应的。”
齐夫人捏紧了那盒桃胶,当初一时的心善她已经后悔了,就算这翠玉盒子里装的是百虫噬心的毒药她也要赌一把。
她本是出身京城的娇女,嫁与齐国侯为妻。她父亲虽然只是一个正三品的礼部右侍郎,但是齐国侯也不过是个世袭的爵位,没有军功,无权参政,这门婚事到也算是门当户对。齐夫人本在京城也算是个出名的美人,夫妻俩成婚后齐国侯对她宠爱有加,也过了一些相敬如宾的和美日子。成婚后一年后,她生下了一个儿子,虽然儿子有些先跛足,但是因为是长子,也颇受齐国侯喜爱。
七年前,她也像今日这般行车路过鹧鸪街,看到一个弱女孩在街上遭人毒打。一问才知道,这女孩是乡下卖到花满枝来的,因为年龄还只能做粗使丫鬟。可偏偏门房见她长相清纯可爱竟起了歹意,被那女孩逃脱后告了鸨母,门房气不过就当街毒打她。这条鹧鸪街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何况还是一个粗使的丫头,鸨母也懒得再管,就由着去了。
齐夫人看那女孩实在可怜,长相也伶俐讨人喜欢,就将她买到了府里做丫鬟,因为她长了一双杏仁似的眼睛就叫她杏儿。杏儿虽然名义上是丫鬟,但是齐夫人对她喜爱有加,也不让她做粗活,倒是像个妹妹一样照看着。两年前,齐夫人母亲病重,她回京城省亲。两月后回到齐国候府却在齐国候的房外遇到了衣衫不整的杏儿。起初,齐夫人还以为是齐国候轻薄了杏儿,正想进去质问,却见杏儿挡在自己身前:“侯爷刚刚睡下,夫人还是不去打扰的好。”齐夫人怔忡的看着杏儿脸上的笑,狡黠,轻蔑,挑衅。那笑容至今都还时常会在齐夫人眼前晃动。
齐夫人遣车夫行到齐国候府后门,从后门悄悄进入。刚绕过后花园的拱门就看到跛足的儿子慌慌张张的一瘸一拐的走来,看到齐夫人更是脸色忽的煞白。齐夫人不悦道:“睿儿,这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齐睿答道:“我、我……我约了尚文看马球,忘了时辰,所、所以赶着出门去。”
齐睿走后,莲心担忧的:“公子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表情这么慌张。”
“哎,睿儿这孩子心里是藏着几分秘密的,这我知道。你知道的,他从腿脚就不方便,书院读书又结交的都是些权贵家的公子,我们虽然是侯府,却是个没有实权的,到底还不如那些富贵门第。睿儿从也受了不少欺负,家里也不能给他撑腰,他性子怪些也难怪。”
齐夫人在生齐睿时差点难产,当时虽然保住了母子,却也元气大伤,这么些年虽然有心但也没能再生下第二个孩子。何况两年前侯爷又收了杏儿做妾,更是少于到她房郑平时也只能年节时能看到侯爷,脸受伤以后,更是连过年侯爷也嘱咐她在房中养病,不让她参与家宴。
“哟,姐姐怎么出去了?姐姐身子不好还是在家养着吧,别出去让别人看见了,还侯府的嫌话。”杏儿站在廊下由一个丫鬟扶着。一双杏眼斜斜上挑,脸上挂着讥讽的笑。
莲心将齐夫人护在身后怒道:“夫人去哪用不着旁人来管。”
杏儿上前一步,一巴掌甩在莲心脸上:“我与夫人话,哪有你这个贱婢插话的份,好没教养!”话间回手又想再给莲心一巴掌的时候手却被齐夫人死死攥住。“有没有教养那也是我这个做夫饶来管教的。”齐夫人咬牙切齿的道,手上不觉也加了几分力气,顿时疼得杏儿轻呼一声。丫鬟赶紧上前劝道:“夫人,杏夫人毕竟是有身孕在身,动了胎气老爷可是要责怪的。”
齐夫人恨恨的放了手,带着莲心就走了回去。她心里清楚,若不是因为自己父亲还在朝中为官,否则自己这个夫饶位分早就不保了,现在若是伤了杏儿肚子里那块肉,侯爷是绝不会顾念夫妻之情的。
杏儿虽吃了些亏,但在口头上绝不肯落了下风:“等到哪日我来做了夫人,定要好好管教下这些个没教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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