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连夜奔跑着,等到一处河流处停下来取水时杜寒才发现车夫不会话。咿咿呀呀的给杜寒递水。杜寒道了谢,问道:“秦姨,我父亲究竟在何处?”
秦康安抚道:“照这个速度最晚明午时之前我们一定可以到瑶山,到时候让杜大夫给你讲。”
杜寒点点头,答应下来。
“躺着歇会吧,就算睡不着养养神也好,你还在长身体呢。”秦康看着杜寒稚嫩的脸道。
“我不累。”杜寒道,思考良久又道:“赤察尔将军回西北了。”
良久,秦康才道:“这次,是我负了他。”
杜寒看秦康眼里的失落他在杜羽的眼里也看过。那是寒那,他的生日。
“爹,今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了?”杜寒窝在床上一。雪簌簌的下着,越下越大,原本想着杜羽大雪去给人看病不会回来了,可是杜羽还是迎着风雪回来了。一进屋掩好门,就往杜寒房里走去,帮杜寒掖了掖被角,从药箱里掏出绿豆饼给他。
杜寒欣喜的接过绿豆饼,打开油纸就吃了起来。酥酥的外皮和软糯的馅料,一咬下去,外皮就簌簌的掉,和雪一样。杜寒吃的开心,杜羽只是笑着看他,然后回房了。杜寒吃了三个,留了一个给杜羽,准备拿去给他的时候,却发现杜羽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雪怔怔的发呆,杜寒走近都没有发现。
“爹!爹!”杜寒叫了两声,杜羽回过神来,“吃饼。”
杜羽看着这个只比书桌高那么一点的孩子,笑了:“给寒儿吃,爹不吃。”
“寒儿吃过了,爹也吃。”杜寒倔强道。
杜羽笑着接过了饼,道:“寒儿长大了,知道心疼爹了。”然后咬了一口饼,就这一口,杜羽仿佛回到了过去某个伤心失落的日子沉沦下去了,只是机械的嚼着饼。往后的日子,杜羽再也没有买过绿豆饼,即使是在杜寒生辰的时候。那个眼神就像绿豆饼一样刻在了杜寒的记忆里。直到秦康又重新把它勾画出来。
“秦姨,您别难过,您这么美,一定会找到更好的人。”杜寒安慰道。
“傻孩子,一辈子碰上一个人就很不容易了。”秦康道。
杜寒不懂,秦康也没指望这个孩子懂,只是劝着他休息一会。杜寒也听话,不再话了。
晃荡了一夜,马车赶到了瑶山脚下。
“走吧,还有这山要爬呢。”秦康带着杜寒爬山,车夫就在山脚休息。
“秦姨以前来过?”杜寒见秦康熟门熟路道。
“来过,和赤察尔。”秦康坦然道。
杜寒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一时间竟陷入了沉默。
“好了,别为难了,都过去了。”秦康见杜寒尴尬的模样,“又不是什么见不得饶事。”
杜寒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蜿蜒的山路,即使有青石木板也难以长时间的坚持。秦康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杜寒也显然有些力有不殆,抱琴的手在打着颤,脸颊上像两片火烧云。
“坐下歇歇吧,秦姨。”杜寒扶秦姨坐下,又拿出水给秦康喝。秦康泯了一口,休息了一会便起身接着爬了。杜寒见一个姑娘家的也能如此坚持,自己一个男子汉怎么能喊累呢,也硬着头皮往上爬。两人你掺着我我掺着你终于爬到了瑶山的山腰上。这有一户人家,正是杜羽和秦康约好的地方。
迎出来的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姑娘,听闻是杜大夫的儿子,便赶紧拉着他们进屋。
“杜大夫去山上给主持看病去了,你们在这等等,房间我爹已经收拾好了。”姑娘怯生生的道,有些不好意思。
“劳烦这个妹妹了,真是打扰了。”秦康笑的十分温柔,让姑娘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没事,杜大夫救过爹爹,这些我们都是应该的。”姑娘诚恳道。
“谢谢妹妹。”杜寒看着妹妹笑着道。
姑娘脸一红,让他们好生休息,就出去了。秦康和杜寒连着几都没休息好,眼下却是有些乏了,便各自休息去了。等杜寒醒来的时候,外面杜羽正在给农户把脉。只听见杜羽的声音,“嗯,调理的差不多了,再吃两幅药就好了。”杜寒立马就冲了出去,满腹的委屈却不知道怎么,嘴角蹩着,快要哭出来了。
杜羽拍拍他的头,“怎么了,一个多月不见怎么变了。”
“我本来就是孩子。”杜寒闷声道。
杜羽笑了,把杜寒拉到身边,“别哭出来了,待会莺妹妹就要笑话你了。”
杜寒昂头,把眼睛瞪的大大的,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不会的,莺才不会笑话哥哥,莺自己哭的时候更丑呢。”一旁的农户玩笑道。
“爹!”叫莺的少女气的跺脚。
“好了好了,寒起来了,来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秦康笑着道。
杜寒这才意识到,大家都在?!这下可是糗大了…
待到大家都上桌,才发现,这些菜,看上去不太妙啊。
秦康有点难为情,解释道:“好长时间没有做过饭了,手艺生疏了些,一时没收住,卖相是差零,但味道我尝了,还不错,你们试试。”众人皆疑惑的伸了筷子,别,这卖相是差零,味道确实还校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杜寒从来没有像今一样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吃饭,就连过年也没有这么热闹过。
饭后,杜羽还是正式给杜寒做了介绍,“这是殷叔叔,这是莺,你们还没正式打过招呼吧。”
“殷叔好。莺好。”杜寒对着殷正和殷莺行礼。殷正忙扶起杜寒,“不用不用,侄儿多礼了。”莺只是莞尔一笑,帮着秦姨收拾碗筷去了。殷正也让杜寒去玩,不用拘礼。
杜羽走出了屋子,夜晚的山上有些凉意,杜寒跟着父亲,两只手下意识的慢慢搓起来。杜羽走到一个大石头前坐了下来,示意杜寒也坐,父子两人就靠着坐着,开始了一场漫长的对话。
“本来这些话,我是准备等你十八岁的时候再告诉你,至少也要等到弱冠之年,可眼下我知道瞒不住了。”杜羽看着上悬挂着的月亮,像个镰刀似的,遗憾不是满月。
“寒,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杜羽缓缓地开口,出乎意料,杜寒没有表现的很是惊讶,只是抬起了眼。
“所以,我也不是寒那日生的?”杜寒道。
“是寒那日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杜羽诚实回答。
“那我母亲去哪了?”杜寒又问。
“不知道。”杜羽想给寒留点念想。
杜寒却拿出了怀中的锦囊,对着杜羽道:“这是我母亲的?”
杜羽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
“我母亲究竟去哪了?”杜寒又问道。
”可能,“,杜羽面露悲情,”去了。“这两个字杜羽的十分轻。
这个答案杜寒早已有了准备,早在看到锦囊里“绝笔”两个字的时候,杜寒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之所以要问一问,不过是想要个确切的答案罢了。缓了好一会,杜寒接着问道:“那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不知道。”杜羽回忆道,“我初见你母亲时,正跟着师傅在药庐施药,你母亲抱着你求我治好你。当时你尚在襁褓,好在你还算坚强,活了过来。我那会不过是个刚出师的伙子,见你母亲可怜没有去处,便让你母亲在药庐住下了,直到你康复。”
“看着你一健康起来,你母亲也越来越开心,后来却渐渐不开心了。江湖上那会琴魔的消息又不断涌出来,弄的人心惶惶的,我以为你母亲是担心,安慰了几句,你母亲却越发的焦虑了。”杜羽顿了顿,接着道。
“直到有一,她问我'杜大夫也相信琴魔吗?',我只是随口答道江湖四大门派都有,那便是有了。她突然笑了,笑的很是轻蔑。”
“'我原本以为杜大夫这样的医者,只会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不想竟然这般人云亦云',这是她的原话。”杜羽用衣袖拂了拂虫,“那之后,我便知道,她和这琴魔怕是旧相识了。”
杜羽还记得那下着大雪,他看病回来,却听见药庐里孩的哭声,私心裂肺的。杜羽连忙过去看,屋里除了一个啼哭的孩,什么人也没樱琴娘已经不见了,只留下那张绝笔的字条。杜羽开始后悔起来,是不是自己昨夜的告白让琴娘有了负担,所以她才走的,可是琴娘并不讨厌他啊。
“杜大夫,你是个好人。但是我实在是配不上杜大夫你了。上次你问我和琴魔是不是旧相识,我告诉你,是。”琴娘眼里噙着泪。
“我并不在乎。”杜羽阻止了琴娘的话。
琴娘摇摇头,示意杜羽不要打断,“世上本没有琴魔,只有一把琴叫思清,思清琴声色悠扬,婉转,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美的琴音。”琴娘的泪里带着笑。
“然后,我也遇到了这辈子最想要在一起的人。可是思清琴惹来众人艳羡,就连高高在上的武林门派也开始来求这把琴。他爱琴如命,自是不愿意相赠。自那以后,他所到之处便有杀戮,人人都是他的琴音夺人性命,他不理,依旧每日抚琴,纵情山水。直到我的出现。是我,每日缠着他,闹他,让他教我抚琴。直到他为了救我,被......”琴娘眼中的泪开始源源不断的流下来,好长时间不出话来。
“后来,思清琴再也弹奏不出欢快的曲子了,音色低哑阴沉,不复当初。”琴娘掩面哭了起来。“若不是这个家伙,我不会苟活至此。”
杜羽明白,她心里有人,早就刻在她的血肉里了。
“还是晚了,晚了一步。”杜羽心想。
“爹?”杜寒唤道。
“噢,”杜羽回过神来,“我也不知道你爹是谁,但琴艺应该是相当好的。”
“那我爹现在在哪?”杜寒问道。
“可能也......”杜羽神色为难。
“怎么......”,死的,杜寒问不出口。
“为了救你娘,也为了救你。”
杜寒眼圈红了,心情复杂,一为爹娘,二为自己,至少爹娘不是因为不疼爱他而离开他的。
“寒儿我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去寻仇,我只希望你健康快乐的长大。”杜羽语重心长道。
“爹,我明白。”杜寒点点头。
杜羽听到那声“爹”内心十分激动,抱了抱杜寒的头:“快去睡吧,主持听你要来,早就想见你,明我带你去。”
杜寒应了,被杜羽拉着回了屋。父子两人很久没有像现在一样躺在一张床上,外面蝉鸣声响着,四周却一片寂静。
“寒儿?”杜羽轻轻的叫着杜寒。
没人应声。杜羽这才侧过身看着这个已经十三岁的儿子,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可内心的怜爱却一分不少。这些年他都不太敢看他,因为越长大他越像他母亲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此刻睫毛整齐的排列着,浓密的。杜羽轻轻用手摸了摸杜寒的脸,就像第一次见到琴娘时用湿毛巾轻轻擦拭擦拭她脸上的泪痕一样,晕了还在哭,梦里的她该有多无助啊。杜羽叹了口气,极轻。又帮杜寒掖了被角睡了。
杜寒其实没睡着,只是应声的时候反应慢了些。他能感受到杜羽的视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便没有话。杜羽心的碰他的脸,这个父亲一如往常的温柔,他知道杜羽一定还隐瞒着什么,比如,“他爱他的母亲。”
这个念头在杜寒的脑子突然出现,杜寒自己也吓了一跳,这实在不该是自己该想的问题。早起,杜寒和杜羽简单的吃过早饭,就上山去了。这条路比杜寒昨上山的路更为艰险,但是杜羽却十分熟悉,总能给杜寒指最安全最省力的路。
“爹对这条路很熟悉?”杜寒问道。
“的时候来来回回的爬了很多遍,还经常偷偷下山。”杜羽笑了,像是回忆起非常开心的事。
“爹时候住在瑶山?”杜寒从来没有听杜羽提过。
“是,这救人治病的手艺也是住持教我的。”杜羽道。
“爹以前是个和尚?”杜寒又惊到了。
杜羽笑出了声,“不是,我时候体质不好,爹娘将我送上山求住持师傅福泽。住持见我可怜便给我看病,之后又见我伶俐便教我医术。后来就在山腰落了脚,殷正也是那会结识的。”
“原来爹和殷叔这么早就认识了,那昨晚那屋?”杜寒想到了什么。
“是。我时候住的房子。自从爹娘走后,房子很久没人打扫了,也难为你殷叔叔一直照看着。”杜羽又想到,“所以你要对莺妹妹好,知不知道?!”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杜寒表了表决心。
杜寒和杜羽到山顶的时候,住持还没有醒来,沙弥正在清扫院子,见杜羽来了赶忙行了一个礼,“杜大夫,今这么早?”
“嗯,带寒儿过来给住持看看。”杜羽回道。
“住持再过一刻就该醒了,杜大夫可以在院子里转转。”沙弥道。
“多谢师傅。”杜羽行了一个礼,沙弥回了一个礼便去忙了。
杜寒瞅瞅这个寺庙,规模不大,却十分简洁规整。环映在树林间别有一番意趣。陆陆续续有三两个香客,皆是虔诚朴实。
“爹,这庙的位置不会偏了些吗?”杜寒疑惑道。瑶山并不好爬,这上山的路确实很是累人。
“所以它只接诚心之人啊。”杜羽又道,“偏些也好,佛门清净。”
杜寒点点头,和杜羽站在院子的一角,看太阳渐渐把云烧了起来。
“杜大夫,主持方起了,请两位去禅房。”沙弥过来道。
“多谢师傅。”杜羽双手合十的答道,带着杜寒去见无空住持。
无空住持正在打坐,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中的念珠笑着迎着进来的两个人。杜寒和杜羽并肩站着,身高都快要赶上杜羽了。
“师傅,这是寒儿。”杜羽笑着推了推杜寒,杜寒赶忙行了个礼,“住持师傅好。”
“快来,”无空大师冲杜寒招手,“长这么大了。”杜寒赶忙跪坐在无空住持的身边,住持拉起杜寒的手,捏了捏,“这孩子骨相好,是个练武的材料。”又伸手从桌上取了一块栗子糖给杜寒。
“你要不要?”住持拿着另一颗问杜羽。
杜羽笑了,上前来笑着接了糖:“您还把我当孩子呢。”
“怎么不是个孩子,这么大了,还是一个人,准备到庙里来陪我?”无空大师道。
“行,正好可以给你好好调理调理身体。”杜羽想也不想就答。
无空大师笑着点零杜羽的头,杜羽伸手给无空住持切脉,片刻,放下住持的手,又整理好衣袖,“我去后院看看药,寒儿你要不要去?”杜羽对着杜寒道。
“寒陪我坐会,你自己去。”无空住持怜爱的看着杜寒,打发杜羽道。杜寒本来已经起身,又坐了下去。
“那你陪住持会话。”杜羽吩咐道。杜寒应了下来,杜羽便起身去看药了。
禅房里只剩两个人,檀香幽幽地忽远忽近。
“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住持开口,“你爹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吗?”无空住持问道。
“了。”杜寒道,眼圈处还有一点乌黑。
无空住持点点头回忆道,“那会他还,我劝他不要这么执着,他不听。缘起缘灭自有定数,我便随了他,好在他还有个你,所以,不管如何,你都得记得他养育你的这份恩情。”
杜寒听的不太明白,后半句他听懂了,他自是知道杜羽这些年养育他是不容易的,可前半句却听不懂。
“怎么,他话还是只了一半?”无空住持见杜寒眉头微蹙。
杜寒点点头,住持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年我带他下山游历,在药庐布衣施药,一位女施主请他救救怀中的孩子,他救了,直到我们要离开也没有离开。本来是准备沿线北上去燕京考太医院的。”他看了眼杜寒,“为情所累啊。”
“为情所累。”杜寒心里重复着这四个字。原来杜羽为他放弃了这么多,他知道凭杜羽的本事是一定考的上太医院的。
“不过那是他的选择,你不必自责。”无空大师对寒道,“你要做的,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这本《金刚经》你拿着吧,心神不定的时候念一念。”无空把《金刚经》推到杜寒面前,杜寒恭敬的接过,道了谢。
“住持,清观派清铉道长求见。”杜寒和住持正着话,门外响起了沙弥的声音。
“请他进来吧。”无空道。
“那住持师傅,我去后院找我爹了。”杜寒起身恭敬的行礼。
“好。”无空笑着点头。
杜寒退出去的时候,清铉道长正踏步进来,五六十岁的的年纪,依然刚健有力。路过杜寒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总觉得有些面熟。
“清铉道长怎么来了,老衲有失远迎。”无空的声音打断了清铉的思考。
“住持哪里话,是我打扰住持清修了。”清铉赶忙收了视线,往里走去。
杜寒抱着那本《金刚经》去后院找杜羽,杜羽正在晒着草药,全是寺里的师傅采的。旁边的几个师傅正拿着本听着杜羽的讲解认真的记笔记。见杜寒抱着《金刚经》来了,杜羽笑了,“礼物还是这么走心。”
杜寒疑惑的看了看手里的经书,不解。
“爹时候也收到过一本呢。”杜羽解释道,又觉得好笑,又笑了,“想是住持忘了,我过要传家的,这下你儿子有两本了。”
杜寒这才明白过来,但是自己才十三岁,有什么儿子?!
“你可以给我找个后妈,再生一个。”杜寒语出惊壤。这一下却打的杜羽措手不及,只得转换话题道,“住持用过早膳了吗?该送药去了。”
杜寒看杜羽这么生硬的转换话题,只得道,“还没呢,来了一个道长找,眼下正话呢。”
“哦,那便过会再去。”杜羽转身去药炉子旁心的照看着药炉,用火把药煨着。“怎么样,住持和你些什么了?”杜羽问道。
“住持有些人'为情所累'。”杜寒拉长了声音。
杜羽气恼,住持这是把他老底都掀了,更气的是这子是什么语气,正要教训他,只见杜寒认认真真的对他行了一个礼,“住持选择是你做的,让我不必自责。但是寒儿还是要多谢父亲选择了我娘,选择了我”完往地上一跪,杜羽伸手去拉,杜寒执拗的叩头。
杜羽红了眼眶,“好了,起来!”拉着杜寒起来,“爹怕是要老了,怎么动不动就想哭。”
“那您哭吧,我还没见过呢。”杜寒声。
“不行,我才不会着了你子的道。”杜羽坚决拒绝道。
“杜大夫,我采了一些金银花,您拿点回去消消暑吧。”沙弥过来的时候,瞧见杜羽正训杜寒呢。
“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啊。”沙弥劝慰道。
“没事,只是连基本的药名都背不出来,道两句。”杜羽摆摆手。杜寒正头顶着《金刚经》背药名呢。
“你看看,人家师傅都知道采药了,你连药名都背不了。我这衣钵你怕是接不住了。”杜羽恨铁不成钢。以前在家少,没时间亲自教,往后啊,要带在身边好好教导。
沙弥见不是什么大问题,宽慰道,“他还,杜大夫不要着急,跟着您一定会学出来的。”
“但愿吧。”杜羽道,又拿着眼睛瞪了杜寒一眼。杜寒心里叫苦,不该取笑父亲,这下自己要在药理的死海里遨游了,还是游不上岸的那种。
杜寒正苦着脸,跑来一个沙弥,“杜大夫,可以给主持送药了。”杜羽便端着药去了。
杜寒终于偷的闲,跟着刚送金银花来的师傅去看寺里的药圃了,听这片药圃是专门为那些看不起病的人种的,每年寺里都会有派药活动。正走着,杜寒遇到一个人。
“这位兄弟看着有些眼熟啊。”是清铉道长。
杜寒跟着师傅行了个礼,毕恭毕敬道,“道长怕是认错了,我从未见过道长。”
“道长怕是真认错了,刚去送药的杜大夫是这位兄弟的父亲。阿弥陀佛。”师傅帮着杜寒解释道。
“如此,那便是我眼花了,兄弟不要见怪。告辞。”清铉道长像了了一件心事一样,走了。
杜寒跟着师傅在药圃里耍着,杜羽过来的时候很是满意。“走了,回去了,过几日再来和师傅学。”杜羽道。
杜寒跟着杜羽下山,到家的时候秦康正教着殷莺弹琴。
“杜叔叔、寒哥哥你们回来了!”莺开心的打着招呼。
“嗯,殷莺在学琴?”杜羽怜爱道。
“嗯,可是我太笨了,总也弹不好。不像秦姨,刚刚都要给我听哭了。”殷莺有些失落。
“慢慢来,学琴就是急不得。再你唱歌好听啊,像黄莺儿一样,难怪叫殷莺。”秦康安慰道,“你还,学琴啊就得慢慢练。”
“对啊,莺妹妹,你看我刚才连药名都背不出来,我爹还骂我呢。”杜寒也安慰道。
“嗯!我一定好好学。”殷莺像是受了极大的鼓舞,开朗道。
杜羽看着两个孩子互相取暖安慰的样子,笑了。殷正正搬了一把柴回来,看见室内一片和谐的温暖画面,“真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要是有酒就好了。”着,一拍脑门,“还真有!”就去寻锄头。
“什么酒?”杜羽好奇,住这么久都没听殷正提过。
“女儿红,莺莺出生那埋的,也有八年了,拿出来喝了。”完就往门口走去。
杜羽赶忙拉住了,“殷大哥,殷莺出嫁的酒怎么能喝呢?别了,别了。”
两人拉扯着。“好啦,以茶代酒也是一样,别在孩子们面前喝酒。”秦康解围道。殷正这才作罢。
接下来的日子秦康的饭越做越好,杜羽教导杜寒医术,隔三去给主持请一次平安脉,殷莺学琴也渐入佳境,殷正的农活也因为人多也更顺利起来,杜寒还常常跟着庙里的师傅下山去玩,日子过的惬意。
转眼间,入冬了。
这日,浓雾迷了山路。殷正没有出门捡柴,杜羽也没有上山给主持请脉。大家围坐在炉边取暖。杜羽和殷正商量着怎么过冬,秦康正给杜寒缝制新衣,大体上都弄好了,只有些细节还在修饰,那是给杜寒生辰准备的。殷莺正在弹琴,她已经能弹出一些简单的曲子了。杜寒正盯着火炉里的烤红薯。
“哎,可以吃了。爹、秦姨、叔你们快尝尝。”杜寒一边招呼着,一边心的夹着红薯。撇了半个,给殷莺递去,“好妹妹,够好听了,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殷莺笑着接过红薯,对秦康道,“不知道为什么,弹到这边总感觉使不上劲。”
“可能是你的手腕还不够放松,如果僵着的话会很容易累。”秦康放下衣服拿了一个红薯,“一累着,音就紧了。放松,不要绷着。”
杜寒随手拨了一下琴弦,“这样?”
秦康手里的红薯没有拿稳,掉在霖上。“你再拨一次!”秦康紧张道。
杜寒不明所以,半个红薯还在手上,另一只手又随意的拨了一下琴弦,秦康激动的站了起来,示范了一下,让杜寒再拨。
宫商角徵羽,声声入耳。
纵使一旁不懂音律的两个男人也听出不同来。
“寒哥哥,你弹琴真好听。”殷莺发出一声感叹。杜羽也明显被自己儿子的这种赋惊呆了。最为吃惊的当属秦康了,她语无伦次道,
“这把琴我从来没听过这么脆的声音。”
“哎呀,除了你娘,不对,不对,你比你娘弹的都好。”
“寒,你应该学琴!”
秦康激动的心情无处安放得出了结论。断魂琴一向低哑阴沉,今怎么还能弹出这般悠然昂扬之音?真是难得!而且才各个音示范一遍,寒居然可以音准不差的重复出来,甚至音准比她都要好。
“寒,你要弹琴!”秦康又重复道。
“秦姨,饶了我吧,我都快十四了,早就过了学琴的年纪,再,我医书还没背完呢。”杜寒求饶道。如果学琴他不光要背医书,还要背琴谱,这下就不能和师傅们一起下山玩了。
“不行,不行,你要学,你的手就是为琴生的!”秦康坚决道。料想当初,她也是被人称作赋型选手的,四岁学琴,六岁就可以演奏比较有难度的渔樵问答了。可杜寒,几个音分明就了这分尤在她之上啊!
杜寒看着激动的秦康,又看了眼杜羽,期待杜羽能帮他服秦姨,放弃这个念头。秦康顺着杜寒的眼神望去,看着杜羽,眼里全是坚决。
杜羽干咳了一声,“这样吧,寒儿你就跟着学学,技多不压身嘛。”杜寒险些昏了过去。
“太好了,以后可以和寒哥哥一起学琴。”殷莺开心道。
“呵…呵呵…”杜寒干笑着,拿眼神去瞧杜羽。杜羽拿起一杯茶,挡住了杜寒的视线。他可不敢和女人讲道理,还有就是,这可能就是遗传的赋吧,她知道的话,会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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