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听沈澜大致读了读邓云铭那封信上的内容，略略思忖片刻方道：“舅爷不会是有把姐许配给表少爷的心思吧？！邓家两位少爷，也不知如今都定亲了没樱”
沈澜刚喝进口中的茶顿时呛在了嗓子里，咳得眼泪都下来了，“妈妈，您想到哪儿去了？！”
沈澜粉颊微红。
陈妈妈正色道：“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若是姐真能嫁进邓家，想来夫人在之灵也会放心的。”
沈澜觉得这些都是没影的事，不想庸人自扰。她今心情好，索性将陈妈妈带来的竹筐往麦冬怀里一放，吩咐道：“拿去给厨房，告诉他们，咱们中午吃陈妈妈给摊的煎饼。让厨房好好搭配几样菜，再烫壶酒送来。”
半夏笑着打趣道：“姐今是真高兴！还是第一次跟咱们要酒喝。”
沈澜抿嘴笑个不停，又将陈妈妈的胳膊抱着轻轻晃了晃，“妈妈今别走了，留下来陪陪我吧！”
陈妈妈拍拍她的手，笑：“老奴今即便是留下来，姐也未必有时间搭理老奴。”
“这话怎讲？”沈澜不解。
陈妈妈翻了个白眼，故作不快道：“如今我家姐大权在握，必定要训铺子、查账，面见各庄掌柜、管事，哪还有时间同我这老婆子闲磨牙？！”
三个姑娘被陈妈妈逗得哈哈直笑。陈妈妈刚刚一提及生意，突然又想起一事来，“唉呀，我那儿子交待给我的事，我差点又忘了一件，那封信昨晚上已经交到了齐玉山手里，那人看了二老爷的信，这两日就要来庄子上拜见姐。”
“哦？这么快？”沈澜有点意外。
“生儿昨晚在棋盘巷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一家酒馆里喝酒，喝得醉醺醺的。一见到咱们二老爷的信，酒登时醒了一半儿。那人看起来有些落魄，蓬头垢面的，很是不修边幅。形容起来，让人有些不放心啊！”
半夏听了直皱眉，“醉酒的人可信吗？别等酒醒了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沈澜笑：“你既然不放心，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如此这般，主仆几人便在别院里等着齐玉山的到来。直到第三日还不见人影，半夏觉得这事儿没戏了。沈澜却手中握着本《食货志》看得起劲。
沈澜，不急，再等等。
果然，到第五日，章有寿亲自进来通禀，有个姓齐的人上门求见。
沈澜在别院的正厅里见到了齐玉山。只见那人与他父亲差不多的年纪，并不像前几陈妈妈转述的那般邋遢。他一身烟灰色茧绸直裰，头上簪着一支竹节打磨过的簪子，长相俊朗，气质儒雅，双目炯炯，完全不见落魄之相。
齐玉山随章有寿进来时，沈澜正站在正厅门外迎他。只见沈澜丝毫不显闺阁姐的羞怯和娇态，一副端方坦然。连迎他进了正厅之内，厅中也未曾设屏风纱帘隔挡。齐玉山当下心中对沈澜多了几分赞许。
“在下齐玉山，领了沈二老爷之命，前来帮衬二姐打理些俗物。”齐玉山拱手见礼。
沈澜虚扶一把，笑道：“齐先生不必多礼，您是我父亲的挚友，曾经帮扶过他良多，又深谙经营之道。当下我计划接管我母亲留下的产业，还需请齐先生出山帮我掌掌舵。”
二人分宾主落座，麦冬上了茶水点心。
齐玉山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坐下就开始直奔主题，“二姐客气了。当年邓夫人请皇太后懿旨，封存了所有她名下的产业，这件事在神都中闹得动静颇大，使得广阳侯府颜面上很难看。想来这些年二姐在侯府中日子过得也是十分不宜吧。”
沈澜笑答：“正因日子过得不宜，我才打算提早接手我娘的产业。有银钱傍身，可调度的资源和人手多些，我也能有回击之力。”
齐玉山点头，“皇太后那里允准了？”
提到太后，沈澜有些微微犯愁，“我已拿到我娘留下的令牌，有令牌在手，太后那里便不会再过问了。只是我最近还需想办法进宫面见太后一次，当面向她老人家明此事。”
齐玉山道：“二姐无诰命在身，无诏不得觐见。”
沈澜蹙眉自言自语道：“唉，难道真的要参加那莳花宴不成了？！”
齐玉山听闻，赞道：“若二姐能通过莳花宴进了宫去，再另想法子求见太后一面也就是了。当年你还是个娃娃的时候，太后可是很喜欢你的。”
“可如今我继母想让我参加莳花宴，却怀着其他心思。”沈澜幽幽叹了口气。
“哦？！”齐玉山惊异了片刻，又面露不耻，“二老爷娶的这个继室，实在蠢笨如猪！”
厅中沈澜、麦冬和章有寿三人都被齐玉山口无遮拦给吓了一跳，随即又都不禁笑出声来。从来没人敢这么直接骂出来，他这么一开口，让大家心中十分解气。
齐玉山继续道：“二姐若不想如她的意，只要在宴席上保持低调，不出风头便好，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沈澜总担心沈浓那里有可能会是个变数。那个恋爱脑若一时又发昏，干了什么不该干的，家里恐怕要将她推出去充数。不过这也只是沈澜心中的猜测罢了。
沈澜莞尔一笑，点头道：“先生的是。我娘留下的财产清单、地契、牙贴现下都封在侯府库房里，我一时拿不到。不过我现在有权接手所有财产。我计划先从落在我继母手中的两家铺子和田庄入手，断了她的财源。”
齐玉山回想了下，道：“城中那两家铺子规模不大，正适合练手。只是这几年下来，不知那刘氏有没有换了掌事的人。”
“齐先生了解那两家铺子？”
齐玉山啜了口茶，道：“你父亲去道观之前，那几处产业一直是由我打理的，后来才交到了商铺掌柜和田庄庄头的手郑”
沈澜手中一用力，两个纸皮核头咔嚓一声被捏碎了皮，“那就先去这几处探探底细，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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