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元柜坊。
柜坊即是赌场。
外观虽然有些不起眼,看上去像是人烟罕至之地。但是进得大门内,挑开多层的厚布门帘,里面却是大相径庭。
映入眼帘的便是成堆成簇的人群,这些人将牌桌挡得水泄不通,叫喊声,欢呼声,哀叹声,此起彼伏。偶尔发出一惊一乍的惊呼声,让人吓得魂不附体。
金粉刷的梁柱上挂着昏黄的灯笼,黑漆漆的墙壁上挂着几副纂刻诗,诸如:一片寒微骨,翻作面面心。自从遭点染,抛掷到如今。
借那名人墨客之笔,悬于那最显眼的地方,仿佛为赌博平添了一些文雅。
由于赌徒实在是太多,有种乌烟瘴气的感觉。
贝喜欢热闹,却讨厌这种场面,赌徒们一个个的都似着了魔一般围在牌桌边缘,眼睛睁得好似铜铃,甚至要溢出眼眶骨。他除了睁大的眼睛滴溜溜乱转,身体却是呆滞僵硬,面目无神,好似灵魂被剥离了身体。
“我们就从最简单的猜单双玩起。”
那瘦巴巴的男人,拉着贝挤进人群,他凑到贝耳边,低声着:“你我二人,每人一枚铜钱,寻找下注者少,但是每注赌资却比较多的牌桌,各压单双,定有一方是赢,如此按比例分配我们将会获得至少十几枚铜钱,这样我们再均分。待铜钱多了,再去猜点数,玩些大的,你看如何?”
“我对此不是太懂。”
贝也是不懂,但是听他得头头是道,颇有道理,别管怎样,就算输光了也只是输了两枚铜钱,不如就按他得做:“大哥,全听你的。”
第一局,他们各压单双,贝输了,男人赢了十个铜板。而后一人五个铜板,第二局,贝赢了,按比例分配,十个铜板变成了二十个铜板……
如此来回数十轮,他们一共有了将近二百个铜板,贝还想继续下注,却被那男人一把拉住,往猜点数的牌桌走去。
“大哥,为何不继续了?我看着挺好的啊!”贝不解地问道。
“你傻啊!”
那瘦巴巴,塌肩膀的男人白了贝一眼,“这个猜单双,就是赚点起步资金而已,打闹,咱们继续各压单双,玩到明早上,按比例分配,我们手里也不过只有这二三百铜板而已,合作猜单双的奖励已经到了瓶颈。”
“哦,大哥得对。”贝对他的话一知半解,不明所以,但是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也无法反驳,只好连连点头,
“接下来,我们去玩猜点数,总共有六注,我们二人各选一注,三分的胜率,猜对就是一比三的比例,只要运气够好,足够将我们资金再扩大几倍。待到手里铜板多了,我们再去玩三颗骰子的猜点数,分别下注,两分的胜率,猜对就是一比九的比例,只要运气好,绝对赚得盆满钵满……”那男人,捋着胡须,怪异地笑着,看似胸有成竹。
“大哥,您得我也不懂,听起来却好有道理,真的能赚钱吗?”贝略有狐疑地看着他。
“兄弟,当然能赚钱,不过,还是需要一点运气的。”
他捋着并不长的胡须,三角眼滴溜溜乱转,笑起来让人感觉瘆得慌,猜不透他的心思:“你可知,我在这赌场,已经摸爬滚打了十多年了。历来都是单人猜点下注,猜中的概率自然是极低的,但若两人合作,便可将猜中概率提高一倍。当然,若是猜中,各自得到的钱币,也会减少一倍,故而很少有人合作下注。今日我借你一枚铜板,便将这赚钱之法传授于你,你可要知恩图报哦!”
“大哥所言极是,待赚钱出去,我绝对请大哥去最好的酒馆,喝酒吃肉。”
贝并不甚明白,被这个男人忽悠着点头哈腰,唯命是从。
贝心里暗暗想着:“不管这个男人的是真是假,自己进来之时,的确只有两个铜板,而如今手里已经有了一百多个铜板,这不就是铁铮铮的事实吗?不论如何,钱币确实变多了,竟然有如此赚钱之法门,为何书上却十赌九输,沉迷赌场必会倾家荡产呢?”
贝还不知,他已经被这个男人骗了。
正如那男人所言,那男人在赌场摸爬滚打十多年,怎会不知这赌场的规矩?两人合作,同场分别下注,这乃是赌场内不成文的禁忌。三角眼的男人经常出入大乾元,他无意中探听到这里的骰盅有猫腻,庄家可以控制点数,控制胜率,往往越是没人押的点数,越是会郑
男子研究了很久,摸到了一些规矩,可是却不敢尝试。因为这柜坊的老板与太守有亲戚,更是雇养了一帮地痞流氓当做打手。所以即便是有人摸到了规矩,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此捞钱。可巧的是让他遇到了唐贝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于是他计上心头,打算让贝替他去做尝试,指挥着贝去押没人下注却大概率会中的点数……
贝浑然不知这赌场之内,已经有人在悄悄靠近他们……
赌场四周渐渐围拢过来几名壮汉,手里提着碗口粗的木棍,渐渐靠近他们所在的牌桌。
那胡子的男人何其聪明,看到形势不对,提起钱袋,拉了贝一把,大呼一声:“兄弟,快跑,快跑!”
“啊?”
贝不明所以,被那男人一把抓住胳膊往外拖。他慌乱之中掉了几锭银子,想要去捡起来,却被那男人用力拉扯着,哪里挣脱得掉,贝只好拼命大喊着:“钱,银子,我银子掉了!”
“快跑吧,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那男人不知哪里来得这般蛮力,拖着贝跟拎包似的,跑得飞快。
牌桌距离大门比较近,这是那个男人特意选择的位置。
此时色已黑,他们在赌场里呆了好几个时辰,竟全然不知。
贝回头看着身后,十几名壮汉手里提着棍棒,好似那黑夜中的夜叉,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地追赶着他们……
贝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要是被追上还不得被打死?也顾不上银子掉没掉,用衣摆一裹,撒腿就跑……
“我们,为什……为什么,要跑啊?”贝一边跑还一边问着那男人。
“兄弟,这世上哪有那么好赚的钱?没点风险,哪能赚到钱啊,别问这么多,快跑就对了!”那男人居然面不红气不喘,跑得飞快,看来应该是没少被人追赶着逃跑。
“就是他们,双人犯禁,出千诈赌……”
“就是他们二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快啊,追上他们,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
贝他们二人身后,十几名壮汉摇旗呐喊,张牙舞爪地追着。
“兄弟,我们分头跑吧,各安命,有缘再见,告辞!”那瘦瘦巴巴的男人,突然冲着贝一抱拳,一头扎进了一条胡同。
“唉,大哥,你……我……”
贝见那男若头就跑,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黑点,他顿时愣住了,也想要一头扎进胡同,跟在他屁股后边一齐跑。
“兄弟,各安命,有缘再见!分开跑,成功的几率大些……”
胡同传来回声,声音愈来愈远,直至消失。
这一句话,把贝扎进胡同的脚步喊停住了,他愣了一下:“也对啊,分开跑,被逮住的几率就是少了一倍,确实如此,大哥所言甚是,感谢大哥!”
贝居然还充满了感激之情!
可是他对容城并不熟悉,只好沿着大道奔跑。此时身后追赶之人,也兵分两路,一路追赶贝,一路追赶那个男人……
大乾元柜坊,地处容城边缘不太繁华,夜晚往城外跑,需接受守城之人检查,不定还要排队,自然不校只好沿着大路往城内跑,可是往城内跑了没有多远,便到了繁华之地。贝远远地看着前边黑压压的人群,挤都挤不过去,怎么跑?
“算了,我也只好钻胡同了。”贝想着,一头钻进一个不起眼,黑洞洞的胡同里。
可惜他运气不佳,这胡同,竟是个死胡同!
贝想要掉头再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五六个壮汉,手持棍棒,将他堵在了胡同里面。
“你子,挺能跑啊!”
“打死他!”
这几个人慢慢地逼近他,仿佛凶神恶煞一般。
“你们为何追我?”贝累得气喘吁吁,衣摆一松,白花花的银锭洒落一地。
“为什么追你?娃娃,你触犯了赌场的禁忌,还想跑?”
“娃娃,你们合伙出千诈赌,当我们开赌场的是傻瓜呢?哪有这么好赚的钱?”
这帮凶神恶煞般的壮汉,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他紧紧围住。
“你们什么规矩,我不知道,是我大哥带我去的,我不知道啊,什么叫出千诈赌?”贝有些慌了,他知道自己武功不济,肯定打不过这几个壮汉。
“你大哥?放心,他也跑不了!”
“少跟他废话,打死他再!”
这些人抡起棍棒,就围了过来。
“心啊,我可会武功!”
趁着话之机,贝已经将背后的追风刀取了下来,手一拉灰布的活扣,一层层的灰布旋转开来。贝脚尖一踢掉落而下的追风刀,伸手抓住。
宝刀出鞘,顿时一道寒光,一瞬间照亮了这个胡同。贝双手持刀,回想着当初和龙灵儿玩木剑时候的招数,挥舞了起来。
钢刀不比木剑,这可比木剑重的多,贝挥舞得啥也不是,情急之下,还忘了几眨刚才跑得已经够累,此时又舞了一潭,更是气喘吁吁,累到不行,可是他依然强装淡定:“你们可不要过来,我可厉害了,你们……你们几个,都不够我打的!”
俗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爬么?这几人,虽不是武林人士,但是也看得出贝根本不会武功。但是追风刀毕竟是宝家伙,挥舞起来寒光闪闪,熠熠生辉。倒是吓得他们几人,不敢靠近。
“别被这娃娃吓住了!”
“对,他个娃娃,乳臭未干,舞得啥也不是,一起上,打死他!”
眼看唬不住人了,贝也拼了命了,双手持刀,闭着眼睛胡劈乱砍,正好砍在一壮汉手里的木棒上。“唰”一声,将壮汉手中木棒斩断……
那几人顿时又愣住了,不敢再靠前。
贝睁开眼睛一看,竟然被他瞎猫撞上死耗子,把别饶武器给削断了,那几人顿时有些畏首畏尾,不敢靠近。于是,他又变得神气起来:“我就嘛,你们不许过来,我可厉害了,一刀可破千人甲,这要是砍在你们身上,你们可就没命啦。”
“去你奶奶的!”
其中一个壮汉骂了一声,将手里被砍断的木棒冲着贝丢过来,贝本想用刀挡住,镗开。
不料木棍砸在刀身,他竟然双手一抖,握持不住刀,“镗啷”一声,追风刀掉在霖上。
贝惊得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追风刀,又抬头看看那五六名壮汉。
那五六名壮汉也傻了眼,没想到随手一丢,竟然将他手里的刀给砸掉了……
这样也可以?众人呆呆地看着赵贝。
十多只眼睛,顿时瞄在了一起,大眼瞪眼,都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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