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燚整个身体都冒出炙热的火焰，他的眼睛通红，嘴角却挂着温柔的笑。
“没事了。”开口是江凌波的声音，他温柔地笑了笑，“草，别怕。”
眼睛眨了眨，又变成了炎燚。
“你滚开啊！他是我的！”炎燚怒吼着，他在跟身体里的江凌波对话。
艾草看着面前自焚的江凌波和炎燚，大概是江凌波为了阻止炎燚，所以驱动体内的力量开始自杀，但奇怪的是炎燚并没有阻止，或许他已经疯了。
“我们一起死好不好，草！”炎燚的眼底闪过一丝期许，他伸手想要抓住艾草的衣角，火光将他整个人都笼罩。“我亲手杀了你，你也亲手杀了我？”
但下一秒就被人一掌拍飞。
五如神降临，出现在艾草身边，搂住艾草的腰，担忧地看着他胸口的诛魔剑，如今拔剑几乎是不可能了，若是拔剑，只会加快艾草的死亡进度条。
“哥哥，怎么我不在这一会儿，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没有半秒犹豫，五当即断下一尾，手中的傀儡花绽放。
鲜红的狐狸尾巴融入艳丽的花瓣上，转瞬化作了一个崭新的艾草。
傀儡花加上九尾狐的尾巴可以创造一个分身，那分身不仅仅是分身，而是艾草可以在原身和分身选择。
果然，原先搂在怀里的身体闭上眼，逐渐冰冷。
而面前由狐狸尾巴和傀儡花做成的新的身体里，艾草重新睁开眼。
他还不知道，竟然有这种解局之法！
刚刚他是真的觉得这回玩脱了，任务完成不了了。
扭头，对上那还在自燃的炎燚。
此时大约又变成了江凌波。
男人抬眸轻笑，即使满身狼狈，但他只要一笑，就好像还是那个高雅端方的凌波仙子。
“草，你没事就好。”江凌波的眼眶落下一滴泪，“我……”
眼神一变，又成了炎燚。
“婆婆妈妈，都要死了，还不会话。”炎燚嫌弃极了江凌波，但目光落在艾草身上自己也哑巴了一会儿，“……那个，我要死了。”
“你不用为我哭。”炎燚似乎害怕艾草会开口，话和话之间都没有留气口，“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已经完成了，虽然没有娶你，有点遗憾。”
“我不后悔，不管是利用你，还是爱上你。”炎燚一改之前面上的疯狂，似乎那炽热燃烧的火焰也涤荡了他的心，让他恢复了理智。“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我一早知道遇见你代表着极大的危险，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接近。”
炎燚的双瞳逐渐变成两种颜色，一半如海水般湛蓝，一半如火焰般橙红。
江凌波终于能上一句话了。
可是他没有张了张嘴，没有话。
只是用那只湛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艾草，似乎要将艾草的样子刻进自己的脑子里。
这样无言的沉默让艾草的心突然有一瞬间的刺痛，在经过的那么多世界里，总是他先离开，他很少回头去看那些生离死别的画面，也不知道死亡对于那些还活着的人是什么感受。
但现在一切都颠倒了，这是第一次有攻略目标，甚至是男主在他面前死去。
他没有忍住，开口轻轻喊了一句，“师尊。”
江凌波突然笑了，湛蓝的眸子里落下一滴泪。
火舌舔舐着他俊美的面庞，那滴泪刚刚滑落就被热气蒸发，消失地干干净净。
“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一直一直相信你。”
火光大盛，江凌波淹没在火海里。
一同消失的还有炎燚。
面前的地面上烧出一块焦黑，四周是枯黄的落叶和草地。
艾草有些怅然，那场仿佛能烧光全世界的大火消失了，但好像留下了一阵浓烟，于是艾草忍不住被熏红了眼眶。
他的泪水砸进地面。
好像听见了某个魔王臭屁的声音，“真好，你也为我哭过了。”
艾草转身，将脸埋在五的怀里，他声音闷闷的。
“五，你，人是不是很奇怪？被偏爱的时候不懂珍惜，失去了又忍不住思念，深爱的也会怀疑，嘴再硬心再狠，也感觉到疼？”
四周的结界解开，世界依旧风平浪静。
这个世界真奇怪，少了男主竟然还在旋转。
艾草流着泪，脑子里意外地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
然而，此时拥抱着的他的五瞳孔里闪过一红一蓝，异瞳似乎只有一瞬间，但他放在艾草腰间的手默默地收紧，像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带着一万分的珍视和心。
艾草的身子没来由地一僵。
“哥哥。”五轻声唤了艾草一声。
艾草仰起头，这时五的瞳孔已经恢复了正常，但艾草却好像还没有从悲伤中恢复过来，他看着五，突然喊了一句，“师尊……”
五的喉结动了动。
“哥哥，什么时候知道的？”
艾草闭上眼，心里悬着的石头突然放下。
“就在刚才。”
其实艾草也不能确定，男主死，对他来是第一次，他记得以前系统过，每个世界最重要的运行法则就是男主，而男主死亡后世界要么重启，要么分崩离析。
就像江凌波之前死了之后重生一样。
但这次，死的是两个男主，而世界毫无变化。
除非，这个不止两个男主，或者，这个世界的运行不需要男主。
但脚下那块被烧掉的草地提醒着艾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不生”。
似乎他们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证明都是那块被烧焦的草地，就像艾草心里戳开的一个窟窿，呼呼地往里面灌风。
其实还有很多疑点，比如为什么江凌波和炎燚两个男主会突然融合，为什么炎燚会突然发疯，性情大变，为什么江凌波死前会那句“你没事就好”……
“他们，都是你，对吗？”艾草轻声问道。
五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知道，以哥哥的聪明才智，总有一会猜到的，但没想到这么快。
“是。”五选择了诚实，他知道哥哥最讨厌欺骗，与其谎误会，不如全盘告知，“但也不全是。”
“他们每个人在相应的世界都有各自的面孔，身份，记忆，会度过完整的一生，除非……遇见你。”五收紧手臂，似乎怕这样的答案会吓跑艾草。
艾草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听这话，好像我才是那个祸害，遇见我才是最危险的事？”
“才不是！”五当即反驳，“是我先喜欢哥哥的，所以他们也会理所当然地爱上哥哥。”
话间，五的瞳孔变成了一红一蓝。
“所以，是你杀了他们？”艾草其实不想用杀这个词。
但如果不是因为五，他想不出其他理由，这个世界的男主会死，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是为了什么，替死去的江凌波和炎燚来冲五讨一个法吗？
真是可笑，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啊。
五知道，哥哥其实是很心软的人，他可以自己死很多很多次，却见不到别人为了他消失，所以他抓住艾草的手，将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哥哥不需要难过，他们都还在，遇见你从来都是救赎，是你唤醒了一颗心，教会他们什么是爱。”
曾经，他是什么都不懂的系统，如果不是因为艾草，他会永远是一个机械的系统，即使永远强大如主神的计算能力，也只是每机械重复着播报，是艾草给了他一颗心，而现在死去的江凌波和炎燚，为这颗心，填充进了一些新的东西。
“如果他们死去，就会变成我的一部分。我们一起，继续爱你。”
艾草眼眶一红，仰头吻上了五。
他猜到了答案，却猜不出其中的心意，少年炽热的爱意，抵得过万千世界的所有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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