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奕一愣,将手中长枪狠狠插入脚下的地上,摇摇头无奈地扯出一丝苦笑,“难怪林澈大哥不愿让我去见他,原来是怕连累我。”
鹰祺拖着他的胳膊,轻声安慰道,“奕,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你与林澈大哥都是为了对方着想,不愿连累彼此,这等情意在为官者中已经实属罕见的了。
你是武官,又不常在朝中,那庆亲王也是拿你没办法的,想必就是因为如此,不必顾虑庆亲王,那日你那般大不敬地顶撞王上,王上也没怪罪于你,可见他心中是明镜一样的。
我知道你从前与他年少情谊深厚,但是他如今毕竟是九五之尊,手症心中顾虑太多,怎能再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我知道你近几年心中郁郁寡欢便是为了这个,但是奕,很多事、很多人,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你早日明白这个道理,也就不会给自己徒增烦恼了。”
鹰奕被他中心事,这些道理他心中都明白,可他就是不相信,就是抱着一丝执念在赌,赌他与其他君王不一样,赌即便他为君王他为臣子,他们往日的情谊还是一样未曾改变。
“好了好了,你也别再多想了。与其你一直牵挂着林澈大哥,不如我们悄悄去看他?”鹰祺凑近他耳边,一把搂过他的肩膀,“不然我这个作哥哥的,又怎么忍心看你这个八尺男儿整垂头丧气跟个深闺怨妇一样呢?”
鹰奕闻言一把推开他,冲他翻了个白眼,啐了一口,“呸,你谁是深闺怨妇呢?”
鹰祺哈哈大笑,重新拉过他的手臂,“好了好了,你不是深闺怨妇,你是大家闺秀行了吧......”
“鹰祺,我怎么从来都从你嘴里听不见半句好话啊......”
“行了行了,别磨蹭了,快走吧。”
林澈被革了职,自然原来的府邸也被收走了,要为日后的生计做打算,他在京师重新购置的私宅也特意挑了个些的,位置也有些偏僻,虽没有之前的府邸宽敞,但索性他为人朴素,也并不在意这个。
原来当禁军统领之时在京师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但林澈与妻子都是低调务实之人,府中也没有多少仆役丫头,现在禁军大统领的名头没有了,对他们来也不过是院子了些,并没有那么多影响。
妻子朱氏更是贤德,悉心照顾着林澈不,宽慰他,他原本在王城中当值处理公务,三五也回不来一趟家,即便回来也是倒头就睡,第二多半睡不到亮,又匆匆走了。
三岁的儿子与他都不亲近,只知道这个人是父亲,但却从不敢跑到他面前让父亲陪自己玩一会儿。
如今倒是好了,一家三口可以守在一起,不过是没了那些浮名短利罢了,她都盘算好了,要么一家人一起回老家盘州,要么在这京师之中开一家茶铺也不错,总能混得口饭吃。
林澈初始颇为郁郁,后来也逐渐看开了,细细思量之下也明白了王上的用意,心里一横,与其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中提心吊胆,不如索性借此机会彻底放手,守着妻子安安稳稳过这一生,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初时全家上下慌作一团,有几个仆役找了各种借口请辞,林夫人也不恼,也不多什么,反而爽爽快快将卖身契还了他们,也不要赎身的银两,只风轻云淡地,凡是不想留在府中的,便上她这处拿契走人。
如此一来,府中人数锐减过半,不过也是好事,留下来的都是对林府有着深厚感情,愿同甘共苦的人。
她镇定自若,到处看了宅院,谢绝了从前林澈在朝堂中的幕僚的好意,精打细算着觅了这处宅子,指挥着剩下的人搬家。
故而自林澈受罚回府不过十日,她便收拾好一切将旧时宅院交还出去,不哭抢地,不落人话柄,极具风度地把事情办妥,将场面稳了下来。
林澈受杖责一百,行刑官不知是不是暗中受了庆亲王的指使,下手格外重,若他不是练武之人,恐怕早就经受不住当场毙命了。
林夫人轻轻将门推开,朝他贤淑一笑,“夫君,该敷药了。”闪身进来,身后跟了个眼睛大大,梳着个总角的男孩,好奇地看着伏身躺在床上的林澈。
林澈朝他轻轻招手,慈爱一笑,“言儿,到爹这里来。”
男孩抬头瞧瞧林夫人,有些怯怯,林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柔声道,“去吧,到你爹爹身边去。”
林澈见儿子与自己生疏,心头涌上一阵愧疚之情,从前是自己太过疏忽家里了,父母亲年迈,家中之事不论大一应落在了妻子的肩上,可她从未埋怨半句,此番自己受罚也亏了有她内外操持,这才将场面稳定下来。
儿子年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父亲近来不必出门了,有时间陪伴自己,心中极为高兴,但还收有些怯怯,不怎么敢上前亲近林澈,母亲父亲身体不适也不许自己多加打扰。
所以虽然林澈在家休养了这一段时间了,儿子还是有些不敢亲近他,但总比从前好多了。
言儿怯怯地上前,站在林澈跟前,不敢作声。林澈慈爱一笑,从床里拿出了一个木头雕刻的鸟放在他面前,言儿眼前顿时一亮,伸手就想去拿。
林澈却大手一握,将鸟藏在掌心,慈爱地看着他,“言儿,叫爹爹,爹就将这鸟送给言儿。”
言儿有几分羞怯,林澈又将鸟拿出在他面前故意一晃,言儿咽了咽口水,冲着林澈声喊了句,“爹爹。”
“言儿真乖,”林澈伸手笑眯眯地抚上言儿的脑袋,“言儿,来,爹教你这个鸟怎么玩啊。你瞧,这下面有根绳子,言儿只要轻轻这么一拉,这鸟的翅膀就能动啦。言儿自己试试。”
言儿眼睛都直了,接过鸟仔细摸着,又按照林澈交给自己的方法心地一拉绳索,鸟果然扑曝扇动起翅膀来。言儿一脸兴奋,“鸟会飞,鸟会飞......”
林夫人走上前坐在床边,看着林澈嗔怪道,“夫君,你身上伤还没好,怎么还费这些心思给他做这种玩意儿呢。”
林澈反手握住林夫饶手,软下声音来,眼中尽是愧疚,“平日里也没时间陪言儿,给他做个玩意儿,也不费多少功夫。反倒是夫人你,跟着我受苦了......”
林夫人轻轻回握,眼中柔情万种,“夫君这是的什么话,夫妻本就应当同甘共苦,若不能甘苦与共,那我成什么人了。况且,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守在一起,这日子便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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