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豌不傻，自然能听懂。
那场谈判注定失败，至于是“人注定”还是“注定”都是同一个结果。
只是，船难两方和谈使团的几十人，大多终究还是无辜。
就像是如今蔡州，那些仍被前朝废帝欺压的百姓一样，都是被权贵高位者摆弄，视若工具的血肉之躯。
白豌目光清明，似有思虑：“不知这次，宋远山会如何抉择。”
凌书墨忍不住叹息：“他现在是帝，不是民了。”
是啊！
即使是一同起义的同盟，相识已久的旧友，现在也物是人非了……
“子辰，你知道么？”白豌稍稍垂眸，“我之前就怀疑他故意破坏和谈，但是总觉得那是大势所趋，下不能划江分治……”
“那场船难，运气不好或许你我都会身亡……”
“他果然已经是个心机深沉的帝王了……”
“或许，我该谢谢他，了断我与李思蒙的恩怨。如果不是那场船难，我不会克服梦魇……”
声音戛然而止。
看着他，凌书墨不由得几分深定。
“你我乃旧臣，心中想的是闲云野鹤，无法妥协逢迎。”
“赢帝重文轻武，庆帝重武轻文，本性使然。和你一同做从笼里出来的燕雀，总比笼中鸟的好。”
其实，他们自觉二人辞官也没什么不好。
本就是世所不容的关系，在仕途上难免今后因此被鄙夷构陷。
有的人看上去大开大合，其实心思细腻，想的颇多，凌书墨谨慎更不必。
不过，白豌故意没心肺的伸了伸懒腰：
“罢了，不想了。还是先把坑来的金弄弄好吧！”
凌书墨调侃问他：“这怎么能是坑，不是对方心甘情愿给你的吗？”
“子辰，你可学坏了啊！”白豌忽然起身，抚掌间笑容灿烂。
这两千两黄金，自然按照老规矩来。
所谓的老规矩，就是大部分的钱送去定北画会接济白丁，极少部分用来维持二饶生活开支。
而这些事务，基本都是凌书墨以及画会的专术人在做。
从亲眼见到大赢沦陷和王森王胖子之死开始，从那一百扇面救世图开始……
白豌，我不愿看萧萧竹似疾苦声，感同身受想尽绵薄之力。
凌书墨，我虽官不在任，亦牵挂济民，与君同心。
接着，二人就这么达成一致。
当然，白豌这个心里只有丹青的痴人，除了作画外对其他的运转一窍不通。
凌书墨多年来阅世甚深，丹青不及就竭尽绵薄，以严谨之能处理一牵
两人行事风格各异，不同却合。这画会逐渐就成了无数匠人，白丁甚至孤童栖身之地。
韩妙染在民间的声望，也是这样一点一滴积累，逐渐广泛流传。
不过此时……
本是看着色已晚，白豌主动去了他们早已租好的别院房内。
最后，这人一下栽到床榻上，沾到枕头立马睡过去了。
等凌书墨处理好梵净雅集的后续事情，回到房内是怎么也叫不醒人了。
这个所谓的画圣十分不雅，面上看不出半点翩翩人才的模样。
仰长睡！
整个人看起来懒散至极，实在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阿白？”
实在没办法。
凌书墨他只好将人横打抱起，重新整理了一下其糟糕睡姿 ，手臂微微靠拢。
身体在触碰后，逐渐紧绷…
白豌睡着的时候，和清醒时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浅薄白色轻衫服帖在身上，发带松松垮垮，呼吸轻柔均匀，不出的恬淡静谧。
凌书墨刚想给其盖上被子，却发现床边其常带的画册粉本竟然画着一幅《蔡州冷笙夜宴》样。
不自觉的，手指慢慢摩挲上去才看到几行字。
大抵是觉得某个人心眼，容不下旁人题字，特意给留下行文的空白。
凌书墨不禁轻抚其面颊，轻柔的触碰皮肤，笑道：“我哪有心眼，亏你那种时候还能记这些。”
他只好提起笔在上面题好了字，才放下。
韩妙染的每一幅画，必然有凌书墨的题字。
这已经成为一种默契。
于是，他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搂着其睡可谓是驾轻就熟，蹭着鼻尖吻额便轻轻阖眼。
结果……
也许是因为热的不适，或者睡着的梦魇。
白豌无意识翻了个身，横起一脚，直接就把他踢下床，滚落到地上。
凌书墨熟练的重新回床上躺下，无可奈何的笑…
“还是你白太过劳累了，看来得给买点安神入睡的香才好。”
每晚大多如此…
一个后半夜时抢被子，另一个前半夜时把人踢下床。
吵不起来，只能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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