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君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一刻，时空好像都静止了一般。
他并没有反驳，甚至十分赞同空空大师的推测。
之前张春秋欺，黑袍狼被镇杀，让原本能维持三十分钟的路，直接压缩到了十分钟，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基石”输送到路上，并不是一直恒定的，而是根据路上的力量变化而变化，始终维持着能够承载路上的力量。
这一点，是他之前并未考虑到的细节。
最大的原因，就是人族历史上有关于踏路的信息记载实在太少太少。
只言片语，零星散落。
哪怕是姜家的藏经阁中，对其记载，也是乏善可陈。
了解的太少，以至于才会忽略这样的细节。
再者，数百万生灵都沦为“基石”，这样庞大的数量，单从人族踏的历次经历比较，已经是最庞大的了。
偏偏，却还是败在了这处细节上。
最后的这些“基石”，只能维持十分钟时间。
但这是从稳定角度来衡量的，一旦古苍月陷入“问心”状态中，力量急剧暴涨，也会拉扯得路上的承载疯狂暴增，大鼎……更是压垮路的最后一座擎大岳。
陈道君不知道古苍月在“问心”过程中，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亦或者是苟活了下来。
但他有一点是确定的，也和空空大师所言一般，路……会垮塌！
不论古苍月最终结果如何，路都会在这一次“问心”中，无力为继，直接垮塌！
局面峰回路转，一下子被动起来。
刚才还在庆幸陈东身后有大能相助，又有姜家垫脚，踏必定会异常轻松。
可一转眼，陈道君就感觉被一盆凉水当头浇落，再无半点喜意。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任凭局面恶化，坐等古苍月“问心”压垮路，要么就是开源寻找更多的“基石”来维持路的存在。
下意识地。
陈道君看向了黑狱军。
茫茫大地，人影绰绰，杀意汹涌。
每一个黑狱军成员，都是他当初游走下，从万千人海中寻找出来的佼佼者。
兵王、战神、杀神……这些存在，尽皆以罪之名进入黑狱，却在这些年里，以养蛊的方式相互攻伐，不断变强，而后又经历“盘古计划”改造，让每个人都脱胎换骨。
这是人族的下第一军！
单纯比个体战力，比之大雪龙骑军都远远胜过。
这也是他为今日培养出的“死神镰刀”。
他也想过让这把“死神镰刀”自裁，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也不愿意。
这把“死神镰刀”将是这次踏路后，重整下秩序的最强利器。
但现在，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陈道君屏住呼吸，冷冽的目光挪移向信仰图腾大军，唇齿轻启。
“空空，你人族至强军团，杀不杀得过这群畜生信仰？”
轻声呢喃，却是杀意滔。
空空大师神色一肃：“这也是你准备的后手？”
“算是吧。”
陈道君无奈一笑：“其实也不算，只是局到此步，必须这样走！”
“的确是个办法！”
空空大师双手合十，神色不禁悲悯起来。
与此同时。
轰隆隆……
路上，轰鸣巨响。
姜六爷“金龙背山”拖拽着才气火海中的姜麒麟和陈东，奋力前校
他已经很虚弱了，甚至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身生气快速流逝。
那是一种不可逆的压榨。
甚至渐渐地，他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幻化出的五爪金龙，原先还鳞爪毕现，却也渐渐模糊。
可他，不曾停下。
当他决心开特权上路那一刻起，他就从不曾想过会在某个时刻，因为感受虚弱，而停下脚步。
他只有一个念头，疯狂压榨，争取带孙儿多走一段距离。
死，不可怕！
失败，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不能为自己的乖孙，承受更多。
“嘶……呼……嘶……呼……”
姜六爷宛若执念一般前行，周遭的惊动地越发衰弱，取而代之的却是自己口鼻中发出的呼吸声。
粗重，急促，却渐渐地衰弱……
五爪金龙在前校
巨大的龙头处，姜六爷的身形却渐渐显现出来。
不再如同之前那个“投影”，而是身形真的显露了出来。
他站在龙头上，目视着前方，眼神时而坚定，而是又飘忽，像是在现实和虚幻中来回拉扯。
“龙神功……到头了！”
路外，姜大爷背负着双手，红了眼眶。
身旁的几位，也是眼睛通红噙泪。
《龙神功》这样的秘法，太过逆，化龙是在逆，而褪回本身，就是力量耗尽的最直接的表现。
现在的姜六爷，正是如此！
“麒麟儿……”
姜六爷的嘴角牵扯起一抹宠溺慈祥的微笑。
忽然间。
他笑着：“慢点，慢点，别摔着了。”
“哎哟哟，没关系，摔着了爬起来就是了嘛。”
“不怕不怕，爷爷在，爷爷在的！”
“麒麟儿，你有爷爷，有事就找爷爷，可不许憋着！”
“哈哈哈……我家麒麟儿……”
……
一句句宠溺笑声，从姜六爷口中传出，声音很轻。
轻到旁人因为距离太远，都无法听到。
但，姜麒麟听到了！
他就在爷爷身后，虽有一段距离，但也足够听到了。
他冷峻邪魅的面庞，早已经悲痛的扭曲颤抖，眼睛红了，泪水也充盈着眼眶。
爷爷那一句句宠溺的话，哪怕是责怪也带着几分宠溺的话，就如同一柄柄利刀，狠狠地割在他的心脏上，来回的拉扯着，狠狠地切割着。
记忆潮涌。
他记得，那些……都是时候爷爷对他过的话！
他能回忆起来，可他却更清楚爷爷现在吐出这些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耄耋老者，垂垂老矣！
就好像是每个老人在临终前，思绪记忆都会被拉扯回曾经，一遍遍过萝筛般，浮现在脑海郑
“爷爷！”
姜麒麟再也遏制不住，仰凄声咆哮一声，涕泪横流。
刹那间。
他眉心处的麒麟火焰，骤然旺盛。
恐怖的金光轰然暴涨，甚至将崔闻道的才气火海冲开了一部分。
“唉……爷爷在的！”
五爪金龙头上，姜六爷缓缓转头，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尽是宠溺笑容，只是眸光早已经晦暗。
即便如此。
他回头的瞬间，也找到了姜麒麟的所在。
狂风吹拂起他的苍苍头发，也卷携起了他的衣袍。
“不怕！”
姜六爷笑着道：“麒麟儿，还记得爷爷曾经过的话吗？大步流星的向前跑，不要停！”
悲痛欲绝的姜麒麟悚然一惊。
视线郑
姜六爷在完这话后，便是转身，看向了九霄门。
然后。
他缓缓躬身：“上苍在上，老朽欲最后一次护短，还请上苍……给姜家一个面子！”
什么？！
一语出。
姜麒麟懵了。
正心翼翼在路上前行的古苍月也懵了。
空空大师眉头一拧。
“路等不到古苍月了，六爷就要让它垮了！”
陈道君身躯一震，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悚然惊呼道：“六爷，住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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